72.陰后11

72.陰后11

陰葵派為聖門之首,勢力遍佈天下,就連陳國王宮都被聖門滲透,莫說要尋席應此時的蹤跡了。祝玉妍腳程快,又有心趕路,不過五日功夫便到達嶺南邊緣一個小鎮,見到了席應。

席應乃是滅情道傳人,常着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碩長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質彬彬,舉止文雅,白哲清瘦的臉上掛著微笑。貌似一文弱書生,然目光冷酷邪淫,叫人不喜。若非他獨創的紫氣天羅甚為精妙,祝玉妍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多加容忍。

何況祝玉妍今生以洗白統一聖門為己任,席應這樣名聲狼藉人品敗壞的,早就在清掃之列。

在祝玉妍的記憶中,此次席應會逃過宋缺的萬里追殺,並且躲入西域研究紫氣天羅至大成。可這回有了祝玉妍算計,想來紫氣天羅是不可能現世了。既是將死之人,自是要壓榨出最後一分價值。

此時的席應年歲面貌還是極為年輕的,沒有練成紫氣天羅眼珠周圍那一圈詭異的紫芒,看上去要多了幾分文雅。他隱在一種人中,青衫有幾分狼狽,跟着幾個腳步虛浮的公子哥兒一起走進小鎮最大的花樓。

難說這是有意避開宋缺,還是本性如此。不過祝玉妍以為兩者兼具,後者或許更重要一些。

天色漸暗,祝玉妍不知宋缺何時會追到,但想必也不會等到明日來。她尾隨席應進了花樓,在鴇母領着幾名各有姿色的女子之前推開了席應所在的房間門。

那幾個結伴而來的公子已不見了蹤影,但從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來看想必是不會活着的。席應為人貪花好色,外表文弱,內里狠辣,聖門中人大都如此。只是席應做的太過放肆,且不加遮掩。心情不順就殘殺一村一鎮之人也是常事,招惹了不少仇敵。

且不說席應見到祝玉妍時是何等的驚詫,祝玉妍有備而來,自然搶先開口。“玉妍偶經此地,聽聞席師兄正遭人追殺,特意前來相助,不想師兄風采依舊,還能在此逍遙快活。也罷,玉妍還是走罷,也免壞了師兄好事。”

祝玉妍這話說得不可謂不假,她與席應雖有幾面之緣,但實在談不上什麼交情。那擔憂之語,與其說擔憂,其實嘲諷意味反而更濃一些。

席應不是蠢人,連忙換上了一臉笑意,拉着人請她坐下。“玉妍妹妹擔心為兄,為兄感動不已,怎能讓妹妹空手而歸。”

莫說與聖門之人打交道就是比一般人簡單,只需見面三言兩語,就知曉對方態度。

祝玉妍也不避諱席應的親近,嬌笑道,“怎麼,席師兄有禮相送?”

席應眼中精光閃爍,意有所指,“那要看玉妍妹妹想要什麼。況且為兄正被奸人追殺,只怕有些事有心無力呀。”

祝玉妍起身輕拍席應肩頭,目若秋水,天魔音魅惑勾人,“玉妍,自不會叫師兄吃虧的。”

席應與她對視,目光灼灼。

“願助師兄擺脫宋缺,報酬么……”她輕笑,“我要滅情道傳承。”

“玉妍妹妹莫說這些玩笑話了,區區宋缺就要換我滅情道,不可不可。”席應眼珠一轉,看似拒絕得果斷,實則偷覷着祝玉妍臉色。見她笑意不減,卻是心有成竹,方才咬牙道,“若加上天魔**倒可一試。”

祝玉妍道,“席師兄好大的胃口,天魔**豈是能隨便給的。別忘了,如今……是師兄有求於人家哩。”

“我不要全部,十五層即可。”

“十二層。且師兄答應我不可外傳他人。”

“自然。”席應連忙答應。當年天魔策被毀,陰葵派掌握最精華的部分,何況他還要祝玉妍幫忙對付宋缺,算起來,十二層也足夠了。“那宋缺,還請玉妍妹妹襄助了。”

席應得了幫手,自是欣喜不已。二人商議一番,定了章程,他便迫不及待叫了姑娘快活,全然沒有注意到祝玉妍眼中的冷意。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天色已然暗沉,半透的雲煙遮蓋蒼穹,月影朦朧。花樓早早點亮了燈籠,鮮艷的水紅色掛在門口,迷幻綺麗。

小鎮人不多,夜間卻極為熱鬧。尤其是花街一條,攬客的挽着客人來往,春詞浪語,連綿不斷。就是這樣一處極不正經的低俗之處,今夜卻迎來了個極為正經的異客。

這位客人穿着講究的白色勁裝,提着長刀,神情冷漠,儼然是武林中人的模樣,瞧着甚為駭人。然這裏是煙花之地,縱使他再怎麼冷漠也有花娘對那張俊臉心馳神往,上前勾勾搭搭。

此人正是追殺席應而來的宋缺。他已是宗師高手,自然不會叫這些花娘佔了便宜。他沒有拔刀,仍是那麼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周卻有一股無形的氣勁,將三步內的人隔開。

有的花娘不信邪,撞過去,生生被彈開,砸得起不來身。眾人這才兢懼,知道宋缺非比尋常,不敢再靠近。就這麼讓他一路行進。

當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花樓的老鴇聽聞消息不敢怠慢,站在路旁身子發顫。“此乃宋閥領下,公子……”

宋缺沒有理會她,運起內力,高聲呵道,“席應何在?”

那席應也從二樓傳聲,“席應在此。宋閥主何不上樓一敘。”

話音剛落,二樓一房間門戶突然打開,裏間坐着個青醫男子正端着酒壺,自斟自飲。

宋缺沉思片刻,轉身解下腰間荷包扔給鴇母,語聲平淡,“一盞茶時限,讓所有客人離開。超過時限,死傷不論。”

那荷包也是白色,上頭用金線綉着一個“宋”字。鴇母看了大驚失色,忙去佈置清人。卻不敢拿宋缺的銀兩,只顫巍巍把那荷包放在宋缺腳邊的案几上。

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花樓已是人去樓空。宋缺這才起身上樓。

剛到門口,又聽席應道,“莫看這花樓偏僻,卻也有絕色美人與君引薦。”

說罷,將酒杯扔出房門,落地摔出“啪”的脆響。

宋缺邁步進去,卻不按席應的示意坐下,站在門口冷聲道,“臨死不忘尋訪美人,天君席應果然名不虛傳。”

席應也不起身,看着宋缺冷笑,“宋閥主年歲不大,口氣不小。若非看在宋閥顏面下,席某怎會不及你。我勸你趁早罷手放我離去,否則,休怪席某狠心,不顧宋閥顏面了。”

宋缺語聲依然平淡,“天君名聲難不成是說出來的?宋某已久候多時了。”

“好好好。”席應起身大聲笑道,“既然宋閥主不給我席某人面子,今日就不必善了了。玉妍妹妹,宋閥主已等不及了,你還不出來嗎?”

他話說出口,宋缺萬年不動的冷漠臉色便陡然變了一變。

只聽得一縷樂音彷彿從千里之外傳來,越來越近。那樂聲錚錚脆脆,宛若珍珠落盤,又似流水潺潺,說不盡的纏綿婉轉,飄飄悠悠,自尋入人耳中,勾得人神思恍惚,為其所惑,生出無限哀婉而來。

宋缺心有防備,只愣了一瞬,便將樂音影響排除在外。反倒是席應,全然沒料着祝玉妍會以天魔真氣作天魔音,無差別攻擊,一下子就入了魔障,神思不守。

沒有趁虛而入,宋缺竟看也不看席應一眼,自顧自走出房間,目光一轉,就瞧見對面房頂的祝玉妍。

她今夜穿着一襲水紅的舞裙,坐卧在屋頂,裙擺在周身鋪開,好似孔雀開屏一般,卻只顯出綺麗與嫵媚。滿束青絲僅以一根玉簪半挽,鬆鬆垂在一側。一琵琶擱在腿上,靠着左肩彈奏。那張絕艷臉龐半遮半露,遙遙地注視着他。

今晚的祝玉妍美得精緻,亮得奪目,盡態極妍。眼波中深藏的柔情,隔得再遠也能察覺得到。

但,怎麼可能呢?宋缺默默壓下心底的躁動,這個滿口愛語的妖女從來只會騙他,不會真的對他有任何情誼。

就在宋缺冷冷看着,徹底不信任之時。樂聲一轉,變成一曲極為耳熟的音調。原先只彈琵琶的女子突然開口,啟唇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可知?”

她的歌聲極為動人,融入天魔音更容易勾起人的情緒以及回憶。順着曲調,宋缺彷彿置身三年前初見的夜晚,他獨坐舟上,於江水中將那精靈般的白衣女子救起。

月光下,女子紗裙盡濕,發梢面頰上還有水珠晶瑩,卻有清水出芙蓉之嬌態。她低垂着頭,面頰羞紅,撲在他懷中,低聲訴說著綿綿情意。

心悅君兮君可知?

縱使再三告訴自己妖女無心不可輕信,但這一刻,宋缺還是動搖了。

祝玉妍,當真是心悅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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