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57.第 57 章

蕭牧裝作沒有看見一樣,拿過他手裏的掃帚,把玻璃碎片給掃乾淨了,然後轉身去廚房把飯給端了過來。

吃了飯還得去醫院補辦各種殯葬手續,陳墨雲低着頭,心裏沉重得好像墜了鉛塊一樣。

陳叔就這麼離開他了,最後還是沒有能夠讓他盡孝。

在醫院走廊前,他看到陳叔被覆蓋在白色床單的下面,眼睛半閉着,伸出的手,空落落的垂在空氣里,像是要抓住什麼。

卻只留下一個寂寞的姿勢。

陳墨雲心裏牽挂的親人一個個的離去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心裏面很空,仔細聽彷彿有大風呼呼刮過的聲音。

剛吃了兩口飯,他就覺得吃不下去了,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放下筷子跑去了衛生間,陳墨雲弓着身子對着馬桶吐了出來。

聽着聲音蕭牧立馬過來了,站在他身後遞了一條幹凈的毛巾。

陳墨雲洗了兩把臉,接過毛巾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蕭牧皺着眉頭問:“胃裏不舒服?”

陳墨雲點點頭,把毛巾搭在了架子上,揉了揉腹部說:“就是有點兒噁心。”

早年他暈車,不能空着肚子坐車。要不然那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就會一陣陣襲來,讓他想要把胃裏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

現在他就是這種感覺,不想哭,也說不上有多悲傷,只是想要嘔吐。

蕭牧輕輕拍着他的背,皺起一邊的眉毛說:“下午我去醫院吧,有熟人,一會兒就把事兒給辦完了,你就在家裏好好休息,讓安安陪着你一起散散心也行。”

“不。”陳墨雲搖搖頭,聲音堅定“我要送陳叔走,他看不見我,會害怕。”

蕭牧握緊了他的手,鼻子一酸說:“嗯,那我們一起去。送陳叔走最後一程。”

醫院停屍房裏,他跪在陳叔的面前,看着殯儀給陳叔化上妝。於是蒼白的面容就變得紅潤起來,一抹潮紅出現在陳叔枯槁的臉上,他嘴角似乎還帶着一抹安詳的笑意。

陳墨雲之前聽人說過,死去的人會因為面部肌肉鬆弛而保持微笑。

陳叔也是因為從痛苦中得到了解脫,所以才微笑的嗎?

陳墨雲低下頭,摸了摸他早已冰涼的手,還有那粗糙的手臂,額頭,凹陷的臉頰。

眼裏抑制不住流出淚水,滴在陳叔胸前的白色雛菊上。

陳墨雲閉上眼睛,站起了身。

他不想讓陳叔看到自己在哭,因為聽說陰間的人聽到哭聲會回頭,那樣,就走不了了。

蕭牧默默摟住陳墨雲,將他抱在懷裏,輕聲說了一句:“陳叔,走好。”

陳叔葬在了一塊靠近江邊的陵園,離他們住的地方的路不算遠,陳墨雲拉開窗子就能看見陵園後面那一片茂密的竹子。

逝去的人都會化作一陣風,所以隔着很遠,陳墨雲也能聽到夜風吹動陣陣松濤,內心一片安寧的聲音。

安安最近一直很忙,卻也沒忘了抽時間過來陪他一起說說話。

應該是蕭牧拜託的,他最近沒少跑前跑后的幫忙。

陳墨雲嘆了一口氣,心裏的虧欠愈來愈多,只覺得欠蕭牧的,馬上他就要還不起了。

安安最近在做服裝生意,賺了一筆小錢,整個人也比從前精神了不少。

因為那種獨立的氣質,讓她可以理直氣壯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跟家裏人斷了所有聯繫,也能驕傲的活着。

其實陳墨雲一直羨慕安安的狀態,敢愛敢恨,愛過了,受了傷,然後就轉身走了,就算是心痛到吐血,都不會回頭。

所以,方沁對於她來說,也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過客。

倆人躺在沙發上看電影,乖寶和點點就趴在腳邊慵懶的待着,兩小隻偶爾磨一下牙。

安安抱着枕頭,斜了他一眼,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聽說原時訂婚了?”

陳墨雲神色一瞬間變了一變然後點頭說:“嗯。”

“這樣最好,結婚了省的再去禍害別人。他欠你這麼多,不能就這麼算了!再說陳叔,不就是因為他才……”安安沒經過大腦就直接把話說出了口,用餘光瞥了陳墨雲的臉一眼,後悔莫及的輕輕呸了一聲,然後繼續聲色俱厲的說道,“依我看,你把他公司拿過來都是最輕的懲罰,起碼也要讓他感受一下家破人亡是什麼感覺。這種人最可恨了,不值得你對他心軟。”

陳墨雲沒說話,伸出修長的手指,在乖寶的背上撓了撓。

安安皺起鼻子,喝了一口茶說:“你是不是對他,還有感情?”

阿墨一向心軟容易被感動,見不得別人對自己的一點兒好。自從原時失憶后,那人就跟變了樣似的,對陳墨雲的態度也很溫柔。

她害怕阿墨又犯傻,覺得原時還喜歡他,又要跟他在一起。

陳墨雲看出了她眼裏的擔憂,輕輕笑了一聲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跟他見面了。更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陳叔最後的那番話,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放下的包袱。

他跟原時之間,隔着山重水遠,就算是他能夠原諒原時,陳叔也原諒不了。

再說,原時已經把以前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給忘了。

再去追究,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人家要結婚了,他總不能攔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拿回來的夠多了,最好的選擇就是江湖不見。

安安開心的拍了拍枕頭:“哎哎哎對,有一句詩怎麼說來着?”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陳墨雲低頭看着手機上蕭牧發來的短訊:“吃了胃藥沒?還不舒服嗎?”

敲了一行字給他發了過去:“吃了。現在正在和安安聊天,不用擔心我。”

他的眼前人不就在這兒嗎,陳墨雲深呼吸一口氣,這樣告訴自己。

*

原介坐在沙發上,翹着兩條大長腿,看他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煙。

然後原時就突然摘下套在無名指的那個素環扔在了桌子上說:“哥,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空落落的。”

原介沒理他這茬,隨手回了條短訊,嘖了一聲:“蕭笙要去法國出差。”

原介根本沒把他的話給聽進去,原時狠狠剜了他一眼,繼續鬱悶的抽煙。

陳墨雲的微信他給刪除了,電話也直接拉黑了。雖然他知道,陳墨雲不會主動聯繫自己,可是就連最後那點念想,他都不想留給自己。

只有微博,他沒事兒手賤總想翻一下。

微博這玩意兒拉黑了也能從名單里找出來,刪都刪不掉。

因為他還記得陳墨雲的ID,陳墨雲的賬號。

陳墨雲微博的密碼。

還有陳墨雲所有的日常狀態。

平時陳墨雲喜歡看了書再睡覺,作息相當規律,到了十點就睡。

睡之前會發一條微博,一些無關痛癢的日常。

這幾天,原時都快把他的每一條微博熟的都快背下來了,從頭翻到尾,再從尾翻到頭。

陳墨雲攢了幾年的微博,也不過短短的兩百多條。

煙灰落在手機屏幕上,他輕輕抖落掉,點開陳墨雲前幾天發的那張照片使勁兒的看。

桌子的角落,是蕭牧。

這倆人應該過得很幸福。

操,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偉大過。主動退出,成全別人。

“那個維密秀,你真的不去看?”原介突然又插了一句掛,打斷了原時的思路。

“你幹嘛非拉上我。”原時掐了煙說道。

“散散心。”

“那行吧。”原時皺眉想了一下,“我不想看見蕭笙那張棺材臉,你最好不要讓我跟他直接接觸。”

“行。”原介愉快的合上了手機。

第二天,倆人就坐了飛機飛去了巴黎。

蕭笙到機場接人,穿了一身黑,矗在安檢口,看着跟索命的死神差不多,眼睛死死盯着要走過來的原時,一動都不動。

原時摘下墨鏡跟他對視過去,不屑的哼了一聲。

倆人過了安檢,蕭笙直接把原介拽到了一邊,皺着眉頭問他:“來陪我出個差,你還拖家帶口的啊?”

“這不我弟弟心情不好嗎?帶他出來玩玩,看場秀。”

“不就是一場內衣秀嗎,你至於惦記了半個月嗎?”蕭笙咬牙切齒的說,“有什麼好看的。”

原時面無表情的走到倆人中間,把他哥拉過來:“咱們先去酒店吃點東西吧,剛坐飛機我一直睡覺,現在餓了。”

蕭笙也緊緊抓住了原介的手,冷漠的看着原時說:“你鬆手。”

原時沒理他,直接拽着原介就往前走了。

兄弟倆別說是牽手了,小時候就光着腚坐在一個池子裏洗澡,蕭笙也不知道是吃哪門子的飛醋,能吃到自己身上來。

原時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在他看來,蕭家的人,都是神經病。

原介也沒理蕭笙,輕輕把他的手分開,吐出一個字:“滾。”

蕭笙的臉瞬間就陰沉了下來,一臉不悅的跟在倆人後面。

“這地方你熟,趕緊找個餐館,帶我倆一起去吃個飯吧。”原介看着地圖上的指示,找不出來個東西南北。

原時更是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於是他只能求救蕭笙。

蕭笙看了原時一眼,不屑的哼了一聲:“搶我男朋友,還要我請他吃飯?”

“有毛病啊你。”原介忍不住明確自己的立場,“這他媽是我弟弟,什麼叫搶你男朋友?”

“操,老子本來訂的是情侶套間。”蕭笙指着手機上的軟件說,“別以為我沒看見,他一來,你就給我改成三人標準間了。”

原時聽了,反應激烈的看了蕭笙一眼:“你說什麼?讓我睡你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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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和他的小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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