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捉蟲】

56.第五十六章【捉蟲】

開春后歐瑞費爾舉兵,和羅斯洛立安一同響應了最後同盟,決定參與戰爭對抗索倫對中土的入侵,但決定獨立在吉爾加拉德指揮之外,作為同盟軍存在,而不是附屬軍。

戰線拉到了巨綠森林阿蒙蘭邊緣,那裏曾是林地王國的舊都,於是歐瑞費爾決定讓瑟蘭迪爾帶領一支精兵前去駐紮。

“……帶上埃雅一起去吧。”作出安排后的歐瑞費爾垂着頭,研究手裏拿一捲來自羅斯洛立安的信件;“這場仗會很難熬,我不就也要啟程去下河道,別讓她一個人等我們兩個。”

歐瑞費爾說完后抬頭對瑟蘭迪爾笑了笑,他的面容已經呈現出衰老,鬢間的花白沒有刻意隱藏,眼角眉梢也出現了歲月的痕迹:“我想你也捨不得她。”

瑟蘭迪爾對於來自父親的調侃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隨即微微低頭後退下了。

在返回與埃雅共同僱主的小屋路上,他確實在考慮這件事情可不可行。

阿蒙蘭舊都城既然作為戰線存在,往後十有**會拉響號角,埃雅現在的情況比以前要穩定的多了,大約幾個月前的離家出走還是有所收穫的……

但是能支撐多久,卻不得而知。

她的身體跟不上她的魂魄,瑟蘭迪爾非常清楚這一點,從她睜開雙眼來到他懷裏那一刻,他就意識到了——

埃雅身體裏蘇醒的,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加拉埃雅。

如果是妹妹,一個從未醒過學習知識的孩童,怎麼會有所謂惱羞成怒,伸手打人的舉動呢?

她應該懵懂無知,或者對他充滿好奇,又或者要因為剛醒來感到飢餓而哭鬧。

但不應該臉紅心跳,惱羞成怒的張牙舞爪……

更何況,他的妹妹是辛達族,她的魂魄里怎麼會帶有……像是燃燒后星辰灰燼一樣的物質?

瑟蘭迪爾在怔忪間想了許多,最後只能解釋為——伊露維塔讓她進入了埃雅的身體,從他懷中醒來……這應該是唯一的神賜予他多年堅持的一份安慰。

於是他虔誠收下,悉心照顧,就當是妹妹吧,反正用的就是他妹妹的身體,可是這小傢伙怎麼連話都說不好,這樣子可是會露餡兒的。

所以他把她藏起來,想在把她教好之前,暫時的把她跟其他精靈隔離開,免得她搞出什麼狀況,畢竟他父親對於血親還是很敏銳的,一旦發覺這是個搶了埃雅身體的,絕對會惱怒不已,並且還會因為……醒來的竟然不是妹妹加拉埃雅而感到失望。

瑟蘭迪爾還是像照顧妹妹一樣照顧埃雅,給她梳頭,穿衣,餵食,甚至還包括從前那樣清洗按摩。

埃雅對於這些照顧有些不習慣,起先的時候她會跟他說些奇怪的話,他聽不懂,然後她就會動手自己搶梳子,結果用力過了,把自己的手腕給扭了,他聽見腕骨脫臼的聲音,眼睛一瞥就看到白皙手腕開始紅腫,頓時特別心疼,他把埃雅的身體精心照顧了幾十年,從來沒弄傷過,這傢伙用着他妹妹的身體卻毫不愛惜。

但他說的話她也聽不懂,又生氣又無奈,最後還要輕輕給她上藥揉。

洗澡的時候最不安分,但是後來就好很多,也許是發現掙扎無用,所以妥協了順從他的安排,可這種順從才有趣,因為她的心跳得很快,儘管總低着頭,但是耳朵藏不住,欣長的脖頸也藏不住,他很滿足於看着她渾身慢慢變的緋紅,貼在他胸口的柔軟傳遞出的加速心跳。

那真是一種別樣的安穩頻率,能讓他覺得渾身疲憊都能被驅散。

她的語言學的非常艱難,也不知道會不會跟她原本是什麼有關,精靈們語言天賦一直都非常強悍,她卻絲毫沒有那種天賦,連他的名字學了半年都還發音錯誤。

這讓瑟蘭迪爾有點失落,屬於他的小傢伙連他名字都不會,他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好久,看她發音時的唇舌動作,不得不苦惱的發現,她連如何發音都做不好,瑟蘭迪爾只好無奈的糾正她的唇舌動作,從而指正她的發音。

跟着瑟蘭迪爾開始喜歡用那樣纏綿的方式,教導埃雅學習辛達語,效果拔群不說,自己也能愉快欣賞她像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刺試圖自保,卻因為被他按倒了壓着她最柔軟的腹部而徒勞無功,真是一舉兩得。

隨着埃雅學習進步,她的身體卻沒什麼起色,瑟蘭迪爾挺苦惱這一點,精靈們雖然並不說個個都英勇善戰,但也沒有誰弱到到埃雅這地步,她連在屋子裏多走幾步都會喘,腸胃格外的脆弱,想給她吃什麼補補也不行。

瑟蘭迪爾不得不研究一些能帶來增強效果的藥物,埃雅對他端過來的葯倒是很接受,眉頭都不皺的一口氣喝完,好似藥草的苦味才是她最為習慣的食物,看着藥草的時候眼睛裏都有些發亮。

但依然沒有起色,無論他換了什麼配方,埃雅吃下去都沒有見效過,他不禁懷疑起了那些所謂的古老記載,直到某天夜裏他感覺到什麼。

那是埃雅醒來后的第八個年頭,他心底里隱藏的某種不安還沒能徹底消除,甚至往後的數十年數百年裏也都不能根除,所以他要緊緊盯着,牢牢抓着,自己一邊覺得可笑,卻又一邊固執地堅持着——聽着她的呼吸,摸着她的心跳才能入睡。

他看到了屬於她的真實——

無數漆黑燃燒的星屑閃爍着猩紅色的火星從她身體裏緩慢的潰散,就像是這個人即將化為粉碎的星辰灰燼從他懷中崩離,瑟蘭迪爾駭然地使用了咒語將自己跟沉睡中的埃雅,還有那潰散出來的粒子們困在結界中。

粒子們卻附着在結界壁上眨眼間就把結界全部吸收,瑟蘭迪爾怔怔地看着這一切的同時,也看到有不少的粒子落在他皮膚上,然後驀地消失在了他皮膚層下,他閉上了眼去感受身體裏細微不可察覺的變化。

他可以感覺到進入自己身體裏的粒子紛紛湧向他的心臟,最終鑽進他的心臟中,幾秒之後一種心悸的痛感讓他咬緊了牙關。

他忍不住自發地使用了魔力在心臟里化為無形的手把那些粒子驅逐出去,粒子們也不反抗,一邊吸食着他魔力化為的手掌,一邊順從的離開了他的身體。

瑟蘭迪爾緩緩地穿后睜開眼,他看到那些粒子紛紛又再回到埃雅的身體裏,而埃雅的面容在這些粒子回歸后不久,終於變得有些光澤,雙唇也透出了幾分血色不再泛着不健康的淡淡紫色。

伊露維塔會賜予他一個如此危險的安慰嗎……瑟蘭迪爾無從得知真相,卻十分清楚一點——他必須繼續把這小傢伙跟其他精靈隔離開,她的能力太危險,它能吞噬一切力量化為自己的營養……

……所以不是哪些藥物不起效用,也不是他照顧的還不夠好,而是這小傢伙根本不適合那樣的方式來恢復健康。

發覺到這一點瑟蘭迪爾還是有點莫名的欣慰,他還是每天都來給她清洗按摩,然後陪她一起入睡,有時時間尚早,他會找一本有關人物傳記的書給她念一段,一邊念一邊教她學習詞彙,即便以後不一定會讓她跟其他精靈解除了,但他總是想跟她能說說話,這樣一直自己單方面的表達什麼,到底是有點不甘心。

埃雅有時睡着後會出現潰散的姿態,瑟蘭迪爾從最初的緊張到後來就習以為常,他學會了將魔力凝結在身上形成一層透明的膜,這可以吸引那些粒子全部蜂擁到他身上,在蠶食完魔力后,它們似乎總是意猶未盡,瑟蘭迪爾不禁猜測這些星辰碎屑恐怕是沒有吃飽的,或許有還有可能是分批輪流從埃雅身體裏出來覓食,但依然不能達到讓它們都能滿足的狀態。

但這些粒子卻又不會肆無忌憚的吞噬瑟蘭迪爾,彷彿已經跟瑟蘭迪爾約定俗成,總能自行點到即止。

這會是為什麼呢……瑟蘭迪爾眼眸諱莫如深的凝視沉睡者的埃雅,他有些念頭無法得到解答,這讓他寢食難安。

而後來埃雅身體越發好起來,她開始爭取自己獨立梳頭,穿衣服,吃飯,的自主權利,甚至還想要自己洗澡按摩……

瑟蘭迪爾卻覺得不太高興,他歸責為小傢伙長大了,開始不再需要他照顧這裏那裏了,所以他有點點寂寞了……

精靈族群里近些年出生率下降,瑟蘭迪爾身邊也沒有類似他這樣的兄妹組合,就算有,以他如今王子的身份跟別人談論這個也有點不合適,沒有可以參照的情況,瑟蘭迪爾也只好自己想一個合理的就當是這樣了。

直到埃雅質問他——‘像現在一樣照顧我?一起洗澡一起睡覺?那你的妻子要怎麼想!?’

瑟蘭迪爾忽然在一瞬之間意識到了什麼,他抓住了,看盯着埃雅的眼睛看,想確認她是否有意識到,但是她卻在眼光接觸之前轉開了目光去看地面。

……她想逃開他。

瑟蘭迪爾於是成人之美,伊露維塔的恩賜值得被他容忍,只要在他容忍度內,他允許她肆意妄為。

第一次前舉國遷移后,林地王國潛入了地下洞穴展開了兩百多年的洞穴居住生涯,那是他跟埃雅分開生活的第四十年,父親忽然召開了宴會,而埃雅身為公主,第一次盛裝出席在長老們面前。

多年前乾瘦的女童如今已經長開,就像冬日裏萎靡許久的銀柳樹迎來了蓬勃的春天,伸展了枝條在春風中曼舞,既矜持又帶着些妖嬈。

瑟蘭迪爾不無冷漠的想着,如今見識到埃雅柔美而矜貴的人,卻從不知道她張牙舞爪氣得眼睛都泛出紅色的艷麗,也不曾知道她多走幾步就喘息面色發白額頭冒出冷汗的狼狽,更沒看到過她摸着他弓箭偷偷練習把手指弄得開肉綻的滿眼不甘心……

瑟蘭迪爾冷眼看着埃雅被不同的精靈邀請着閑聊幾句,有時熱情過頭的精靈會直接拽着埃雅對她歌唱,埃雅總是溫柔微笑着傾聽,卻沒有接住對方的歌聲與其共普一曲優美樂章。

也許是她不會唱,畢竟她……想到了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瑟蘭迪爾心情稍稍舒暢了些,卻也因此決定,不如再給她一次機會,如果她真的確定了要作為林地王國的公主加拉埃雅而活下去……

他給予尊重。

瑟蘭迪爾從回憶中抽身,推開了門走進屋中,他的埃雅背對着他站在窗前眺望什麼,他走過去在她身後靠近過去問她:“在看什麼?”

“……在看蓬勃的春天(雙關語,瑟蘭迪爾辛達語是蓬勃春天意思)”蘇秦笑了笑指了前方樹木;“那棵樹發了新枝芽,葉子嫩綠的很可愛。”

瑟蘭迪爾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冷烈的眉峰聳動開,神情也都溫和下來:“這個季節出行還能看到更多有趣的小傢伙。”

蘇秦側過身來用左小腿打了下瑟蘭迪爾的膝蓋,笑得意有所指:“我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蠢貨,你儘管自己去,我保證你會來我還好好的在這屋子裏。”

他把她抱緊在懷裏,微微笑了起來說:“我相信你。”頓了頓鬆開些懷抱親吻她的眉心,而後蔚藍的眼溫柔注視着她,手掌貼在她臉頰,拇指的指腹摩挲她細膩的皮膚,像是極為眷戀:“但這次實在是太久了……我希望你能與我一起。”

蘇秦踮起腳仰着脖子去吻他的唇,她越來越喜歡親吻他,他們忽然像老夫老妻,不再痴迷於床底之間,卻開始熱衷於纏綿的親吻和寂靜無聲的相擁。

只是溫柔的交換呼吸,不帶一絲**的感受對方的氣息,像兩條交匯的河流,彼此交融着朝更狂闊的地域流去。

拉長的戰線經常受到獸人半獸人的滋擾,蘇秦偶爾也會跟隨一支隊伍去巡邏,瑟蘭迪爾對她的行動並不加以阻止,只沉默的親吻她的眉心,然後放手讓她去。

蘇秦越來越能清晰感受本源的飢餓,她的本源就像是一隻饕餮,永遠也喂不飽,永遠在叫囂着吞噬。

她的發色還有眼眸在逐漸變得深沉,到後來她只能依靠咒語將自己的外貌進行調整,才能保持了在外人眼裏一如既往滿頭鎏金般的光彩,還有那雙湛藍如天空的眼瞳。

蘇秦會在夜裏回到自己的屋裏後撤掉所有偽裝,這是瑟蘭迪爾勒令要求的,他討厭她在他面前還保持偽裝,那對他而言是種侮辱。

“你屬於我,你的一切真實都屬於我,別在我面前玩那些東西。”

蘇秦最初想無時無刻保持偽裝模樣時,遭到了瑟蘭迪爾憤怒的指責,她覺得有些無奈,但也只能順從他,把他惹怒的後果她可不想再去嘗。

但似乎相較於蘇秦從前的精緻聖潔,瑟蘭迪爾更喜歡她如今黑髮如潑墨,眼眸如黑曜石的模樣,入睡的時候總愛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她的頭髮,還喜歡親吻她的眼眸,用一種欣賞稀世珍寶的目光久久地注視她。

“……你是不打算好好睡覺了是嗎。”瑟蘭迪爾似乎又開始恢復到從前那種非常渴望她的時期,過去幾天逐漸地加大對她的騷擾,起先還只是摸摸頭親親眼睛,後來就貼得緊緊的,用鼻子蹭她的後頸,到了昨天夜裏甚至又開始上下其手,要不是她咬着牙死扛假裝自己沒感覺,鬼知道今天凌晨自己能不能按時去換班,領着小隊去巡查河岸附近!

瑟蘭迪爾不說話,他懶得跟她玩嘴炮,他只想更多更多的索取她的芬芳,在她無法承受更多他給予的愛意的時候,將她釋放。

精靈的壽命沒有盡頭,只除了他們受到致命傷害,以及耗儘力量心力交瘁喪失希望這兩點。

即使是精靈,也不過是血肉之軀,受了傷也需要治療,只有傷口癒合才能恢復以往勇猛。

他的埃雅有用精靈之軀,卻不像精靈一樣吃藥敷藥就能治癒身體,吞噬着邪惡獸人們的生命力,卻逐漸被污染……

亦或者這才是她最真實的樣貌,漆黑,不祥,躁動……脆弱。

瑟蘭迪爾給過加拉埃雅三次機會,在她提出兄妹有別的的時候,在她盛裝赴宴挑選伴侶的時候,還有在新月祭的暗湖邊。

她應是知道自己有多可怕,她被自己困住不知如何選擇才是最好,於是他幫助她做出選擇——遵循本心,你要什麼。

埃雅想要的,反之過來,也是他想要的,本該皆大歡喜,漫長歲月攜手相伴,直到世界都蒼老,也能與之歸為寂靜化為虛無多好。

“……也許我們是該有個孩子……”他很喜歡這樣坐着把她抱在懷裏,像她從他懷中醒來那時一樣的姿態,親密的合而為一,他彷彿懷擁宇宙般滿足。

腰很酸脹,蘇秦覺得骨頭快散架了:“……我生不出,你給我生?”

瑟蘭迪爾的回答是用力攻擊她的防線,城防一路崩潰讓蘇秦渾身打顫,坐都坐不住的軟在他懷裏,眼睛裏濕潤的似乎要落淚,但是脾氣硬,張口就咬他的肩。

男人們都喜歡刺激的,越是渾身是刺,越讓他們興奮不已的進攻,越是彼此都留下戰鬥勳章,那更加喜上眉梢,那是炫耀的資本,是成功的證明。

體形體能都相差太多,蘇秦輸得根本沒懸念,還被迫做些了戰敗者必須接受的懲罰,臨近天亮這攻防戰終於結束,瑟蘭迪爾忽然用匕首將蘇秦手腕花開,蘇秦痛的皺了皺眉,但也沒說話,就靜靜看他接滿一隻精緻的琉璃瓶,然後含住她傷口,過了會兒才給她包紮起來。

瑟蘭迪爾不說,蘇秦就不去問,自己在他懷裏找個舒服位置趴好就睡。

而後每隔一段時間,瑟蘭迪爾就會取她一些血,她也注意到瑟蘭迪爾的手腕上也開始出現繃帶,看下邊冒出來的血絲,估計傷得比她還厲害,蘇秦看着難受,夜裏纏綿就按着他那隻手不讓他用來抱住她的腰,自己到他身上搗騰,看她那麼努力,瑟蘭迪爾有點哭笑不得,但是難得她在這事上反過來照顧他,也存了心想逗她,就隨她去折騰看她能不能的要領。

沒想到蘇秦真·老司機,掌握主動權以後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輪着來,反倒是一直在攻防戰上路戰不敗的瑟蘭迪爾嘗到了甜頭,那滋味甭提多帶勁兒!

又到冬季的時候,瑟蘭迪爾忽然問蘇秦,喜歡女孩還是男孩。

蘇秦想都沒想就說男孩,瑟蘭迪爾看她這麼斬立決,有些興緻問理由。

蘇秦就拽着他到鏡子前站着,一臉雖然很不高興但是沒法反駁的抬了抬下巴:“男孩子想你就很完美啊,高大帥,換了姑娘……嗯,女生男相怪怪的,而且男孩子叫萊格拉斯就沒有違和感了,女孩子不行。”

“……名字什麼時候想的?”他居然還沒給過意見她就給決定下來了。

蘇秦一臉得意地笑了說:“蓬勃春天生綠葉,我這名字是不是很貼切!”

瑟蘭迪爾幾乎想嘆氣:“……不是我生的,母親的血,父親的肉,世上最後的一截雙生樹枝幹,是我們共同的。”

蘇秦就伸了手攤開:“那我兒子呢,眼見為實,沒見着就不是我的。”

他就拽着她的手環在自己腰上抱住她,笑得眉眼溫柔:“再等幾年,沒那麼快,你可以有點時間學着給他做衣服。”

“……那這孩子太慘了……”蘇秦一想到自己給自己改良的那身衣服,頓時覺得小葉子要是穿她做的衣服出門,多半能被全族人笑話;“……我盡量努力吧,虧的還有幾年……”

第二紀元3439年,達哥拉那邊來信,歐瑞費爾讓瑟蘭迪爾帶三千精靈精兵前去支援他,蘇秦表示就不跟過去了,這邊他們兩總要留一個下來穩定民心,瑟蘭迪爾一閉眼一睜眼虔誠吻了吻她的唇,頭也不回的上路敢去支援父親。

頭兩個月鳥兒們還會幫他們傳達彼此消息,後來戰事吃緊,達哥拉那邊烏煙瘴氣的,鳥兒們都靠近不了精靈軍隊的駐紮地,蘇秦這邊也遇到了兇猛的獸人軍隊攻擊,半獸人力大無比,而他們的寵物座狼更是十分的難纏。

阿蒙蘭的精靈們由於武器大部分都讓給了前線部隊,使得他們戰鬥力大打折扣,白日硬仗過後,半夜又被偷襲,死傷慘重之下蘇秦咬着牙命令大家撤退到洞穴地宮,準備靠地宮裏的陷阱支撐住防線。

黎明時蘇秦聽着小隊長的彙報,精靈們可以繼續戰鬥的不到千人,而在往後方就是他們的家園,這裏如果不守住,那些還沒成長起來的孩子們,還有已經年邁的長者們……

蘇秦揉了揉手腕上的繃帶,傷早就好了,但她就是沒能拆下着繃帶,纏着腕上就好像是他還握着她的手。

然後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污漬,目光平靜的看着兩個小隊長:“日出時我如果沒回來,就把茶油袋子全部射向阿蒙蘭方向,帶着剩下的人撤離,埃爾你速度最快,所以你來殿後,看到族人們到達安全區,就點火。”

“那你呢埃雅,我不能丟下你。”棕紅色頭髮的木精靈對她的決定感到不能接受;“你要去做什麼,你告訴我我去!”

蘇秦提起了長劍,目光堅定而決絕:“做一個公主應盡責任,你們誰也不能代替我,這個國家是我愛的人付出諸多心血的地方,守護國家保護子民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榮耀。”

她說完就心裏發虛,覺得自己比作死還作死,要是此去還能回,多半會被瑟蘭迪爾按床上七八天下不了地,這要是一去不能回……她還是努力一下吧,下不了地也就是難堪一點,比起撕心裂肺好受。

蘇秦去釋放本源了,她的本源似乎是能夠自行繁殖,每一次出現的數量還有光澤度都比上一次更多更耀眼,有時候看着那麼多源源不斷從身體裏潰散出來的本源,蘇秦也挺驚訝,儘管她作為精靈的身體不算嬌小,至少對人類而言,一個女性一米七七是挺高大的了,但對於瑟蘭迪爾來說,依然可以輕鬆抱起為所欲為。

隨着本源無情肆虐地吞噬,從阿蒙蘭追捕而來的百人半獸人大軍極快地潰不成軍,他們叫嚷着魔苟斯,用驚恐的目光看着渾身裹在漆黑燃燒粒子中的蘇秦,似乎是把她當成了傳說中的米爾寇。

但本源卻沒有放過任何一隻半獸人,蘇秦能感覺自己一直對於本源的束縛在失去作用,她努力想要召回自己的本源,但除了部分有乖乖聽話的回到身體之外,還有部分卻微妙的纏繞在她身體四周,卻並沒有融入身體裏。

蘇秦不明白這是怎麼了,知道隨之而來充盈全身的力量膨脹到她四肢百骸經脈都產生劇痛,彷彿身體隨時要撕裂開來,她才明白過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帶來了多麼可怕的後果!

“……啊啊啊啊啊啊——”她的視線被血色淹沒,從眼眶中湧出的血液摻着淚水將她的面容促成可怖的模樣,而更多的鮮血從她的口鼻耳朵,甚至是□□,最終演變成渾身毛孔都在往外湧出血液,從鮮紅色到最後變成濃稠的紅的發黑,像是染了毒。

日出時埃爾沒能等回他們的公主,他站在樹頂上眺望着阿蒙蘭,哀愁的綠眸里溢出溫熱的液體,他聽見了來自同伴的暗號鳴笛,於是他在淚眼中舉起了點燃火硝的弓箭——

澆過茶油的樹林在乾燥的秋季燃燒很快,濃郁的黑煙隨風吹開瀰漫在巨綠森林的上空,在安全區裏的精靈們看着從森林裏走出的埃爾一人,意識到了不可言說的悲傷消息。

最後同盟戰打了十年之久,林地王國損傷最為慘重,他們在前線失去了國王,在防線失去了公主,甚至大片地域化為焦土,曾經的繁榮蒼翠如今只有焦木枯樹頹敗的矗立在荒涼的土地上。

瑟蘭迪爾統領了參與所有的殘部,協領西爾凡精靈們遷移到密林更深處,於第二紀元3441年加冕為王。

次年春天,瑟蘭迪爾宣佈林地王國擁有了一名新成員——他的兒子,萊格拉斯。

林地王國在之後的歲月里慢慢修復着國家,修復着戰爭走後遺留在心上的傷痕,瑟蘭迪爾有時會站在高處眺望阿蒙蘭,目光沉沉而緊閉雙唇。

萊格拉斯有一雙湛藍的眼眸,眉眼之間有些秀氣,好動,長大一些的時候,就開始上躥下跳,瑟蘭迪爾索性放他去跟其他小傢伙一起,想一想覺得這好鬥好勇的性格,大約更像他的失落星星。

林地大殿建成后,瑟蘭迪爾在搬入宮殿的第一個冬天,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走到了寢殿外的觀望台,那時下着雪,世界都被雪白的絨花佔領,他站在台沿邊,山風呼嘯將他的長袍吹起,他俯瞰山河浩瀚,風夾着雪撲面而來,有雪花貼在他眼角眉梢,眼下落了一點雪白,緩緩融成水順着臉頰滑落,那呼嘯的風裏恍惚有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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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造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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