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捉蟲】
查爾斯讀取着托尼·斯塔克的思想，注視着蘇秦的目光越來越驚訝,在半分多鐘之後，他的目光沉澱下來,那雙深海一般暗藏洶湧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蘇秦，他咽了咽卡在咽喉的那股濁氣,試圖發出聲音。
“我不是你們誰的孩子,你們沒必要糾結什麼。”蘇秦直接一個手腕反扭就掙脫了托尼的手，她表情冷淡目光警惕的看着這兩人；“或者更直白說一點，你們別妄想打我的主意,不管你們是人之將死想突然做件好事彌補生命中的缺憾，還是為了人類跟變種人之間的和平想把危險扭轉成造福社會。”
蘇秦就像是豎起了全身尖銳的刺蝟一樣的對待着,這兩位在基因上跟她所生存的身體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人，目光冷漠到彷彿是利刃刺向他們：“我不是三歲孩子,我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我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不勞你們半路出家的長輩對我指手畫腳,你們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就別裝什麼成功人士跑我跟前指點江山,謝謝！”
“你都知道些什麼！？”托尼的重點全在蘇秦先前那句‘人之將死想突然做件好事彌補生命中的缺憾’上了,他不得不把這句話套在自己身上，因為蘇秦后一句話提到的變種人，肯定不會是說他；“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在說什麼，查爾斯你什麼時候……”漢克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也有點難以置信，但查爾斯的表情……這讓他不得不感到難道真有這麼回事兒？
彼得在短暫的腦洞開大之後，理智迅速回籠，意識到了事情恐怕比他所想像的嚴重得多：“我覺得也許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畢竟這裏人來人往的……這事鬧大了並不光彩對吧！”
“Suzy……”查爾斯有些困難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他的內心深處依然感到驚濤駭浪，但他的表情卻始終平和溫柔，尤其注視蘇秦的目光，宛若月光鋪就的深藍海洋，溫柔寧靜充滿了安詳；“只是一個聊天的機會，陌生人相遇招呼，隨便聊聊，好嗎？”
“不好。”蘇秦連不帶猶豫的就直接拒絕了；“你看到了斯塔克的思想了對吧，我有多特殊你應該徹底了解了，我跟你接觸會有什麼後果你想不到嗎，或者你覺得聊一聊我就會答應去那個天才學校，所以就算引起國安局重視也沒關係？教授，你的學校並沒有你自己想的那麼銅牆鐵壁，當然這有可能是你故意放鬆一些警惕，畢竟你也要展示給國安局看到，你的學校里那些人是真的想跟普通人友好相處。”
漢克聽着蘇秦一句句話分析下來，內心的驚訝簡直是海浪一樣一層層往前拍，一浪高過一浪。
反倒是查爾斯依然面容平靜，內心也逐漸變得穩定下來：“……你說的很對，是我太激動了……”他試着放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然後笑起來，那是漢克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的完全開懷的笑容，然後他看着蘇秦目光微微閃爍，似乎是膽怯，又似乎是充滿了期待：“我從來沒想過……雖然是這樣殘酷的方式……但，但我還是覺得很高興，我很抱歉我居然覺得高興……我是說。”
“我居然能有個孩子……”他就像是在低吟詠嘆調那樣的緩緩吐出這句話，那雙海藍的眼眸里有濕潤的光澤在轉動；“請原諒我，我知道我這樣是錯誤的……我有些語無倫次了……”
“沒關係。”蘇秦到底沒能真的很新道繼續說些帶刺兒的話，她甚至有些羞恥，這種愧疚引發的羞恥情緒讓她尖銳的抵觸感變淡了一些；“又不是你製造的我……你也是被害者罷了。”
“等等，是不是該先回答我的問題！”托尼非常不滿自己被冷落一邊，強勢橫在蘇秦面前擋住她跟查爾斯互相注視的目光，皺着眉頭不無蠻橫地跳着眉頭說：“回答我，你都知道些什麼，怎麼知道的！”
蘇秦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的起伏了，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本源從身體裏潰散了更多出去，無論她怎麼努力召回都沒用，那些零零散散的黑中閃爍猩紅火星的粒子，更是直接鑽入現在距離她最近的幾個人身體裏，這讓蘇秦駭然到臉色越發青白，她顧不上回答托尼的質問，只想快點逃離這裏，逃到無人之境才能避免自己繼續潰散襲擊別人！
驀地伸手把托尼推開，蘇秦瘋了一樣的往前奔跑，險些撞翻了查爾斯的輪椅。
這一系列突兀的發展讓托尼跟查爾斯幾人都愣住了幾秒，彼得連忙追上去，托尼氣得咒罵了一句什麼，打開手臂上的熱感應把MK4召喚過來套上身，臨走前還跟查爾斯提醒一句：“就像她說的，你並不適合撫養她，如果你自願放棄監護權，我可以答應每周允許你探望一次，我很好說話是吧！”
查爾斯只是保持微笑的看着鋼鐵俠竄出去再度撞塌一面牆，漢克為避免有亂飛的石頭傷到查爾斯，不得以恢復了自己原本的野獸形態：“……這傢伙是不是有病！？”
“你既然都知道，就別跟一個病人計較太多了。”查爾斯溫柔的笑着安撫好友，只是那笑容讓漢克看着有點莫名被激發寒。
漢克猶豫了一下后，決定換別的話題：“……那孩子怎麼辦……她真的是你……？”
“毫無疑問她是。”查爾斯的目光放遠了，他的腦海里浮現了兩位許久不曾聯繫的人；“還記得那個視頻里，那個人說只有一個最為成功的人造人嗎？”
漢克醍醐灌頂：“哦天啊……是她！？他們，他們什麼時候竊取到你的基因？不對等等，如果是你跟斯塔克的基因，那應該是個男性……”
“因為……”查爾斯從記憶海洋里浮起來，他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似的看着漢克，最終還是無奈的笑着說了出來；“……那孩子身體裏，還有瑞文的基因。”
漢克那野獸般臉上瞬間出現了驚訝到目光都空了的模樣，他張大了嘴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什麼？”
“Suzy，也是瑞文的孩子，漢克。”甚至，她還是……艾瑞克的孩子——查爾斯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他隱隱的有了一種期待，如果艾瑞克，在失去了那麼多之後得知自己，其實有一個孩子……儘管這孩子的來歷如此令人憤怒……但如果呢，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那也是希望不是嗎。
蘇秦一路狂奔，卻在下了樓梯於轉折處驀地套上懸戒畫出界限，緊緊追在她身後的彼得看着蘇秦跳躍進一個火焰圈中，毫不猶豫的趕緊跟着跳了進去。
等彼得再回頭看，那火焰畫出的圈極快的縮小，沒一秒就從虛空中完全消失不見，而他又是驚訝又是覺得神奇的感嘆了一聲，跟着聽到蘇秦的喘息，連忙轉頭回來關心蘇秦：“SuQin你怎麼樣，哪裏不舒服嗎？”
蘇秦皺着眉頭連連後退好幾步，拉開跟彼得之間的距離，警惕的看着那些潰散在空氣中的粒子，同時瞪了彼得一眼：“你跟着我幹什麼！？”
彼得有些受傷的看着蘇秦那滿是警惕的眼眸，他幾乎覺得胸口迅速被無形的沉重壓住了：“我，我以為你有什麼事……我不放心你……而且，你也沒說不讓我跟着你……”
蘇秦頭痛的不行，這裏是她臨時畫出來的鏡像空間，她本來打算躲在這裏等自己本源能被自己控制住再出去，可這傢伙居然跟着進來了……瑪德萬一把他吃了紐約的守護者就少了一個可愛的小蜘蛛了呀！
蘇秦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着滿臉委屈的彼得，她讓自己凝聚魔力畫出了一個出口：“出去，我現在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自己玩兒去。”
彼得抿了抿嘴，自己好心沒好報，脾氣也上來了點：“OK，反正我跟着你也是累贅，我走。”
這話說的就有點傷人了，蘇秦刷的一下拉下了臉：“我很高興你有自知之明，既然你也知道你會拖累我，麻煩你以後離我遠點，最好十米開外見到就扭頭換條路走，OK？”
彼得被蘇秦這幾句話頂得心肝肺都燒起來了，他原本邁向出口的腳步猛地一轉，幾個跨步就衝到蘇秦跟前：“真抱歉之前給你帶那麼多麻煩，我的自作多情讓你看着很煩吧？你根本不需要誰關心！我是不是該提前祝賀你有個鋼鐵俠爸爸，你很快就會成為億萬富翁的女兒還要繼承一個價值幾十億的公司！而我這個皇後區的窮小子根本不配於你相提並論，你出什麼事我也幫不到你我只會一直嘰嘰歪歪像只蒼蠅那樣在你耳邊叨叨！我對你的擔心全都是多餘！反正你那麼厲害什麼危險你都不放在眼裏對吧……唔……”
她忽然踮起了腳拽住了他的前襟，被她的力道拉着低下了頭，然後他的聲音被阻斷，他愕然的瞪大了眼，怔怔看着那雙晦暗不明的鎘綠色眼眸，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墜入了湖泊，他毫無掙扎的慢慢沉入湖底，靜靜看着月光灑落將湖面染成晶瑩的磷光片片。
終於他聆聽着茫茫湖水的流動聲閉上了雙眼，擁抱這冰冷卻又無比溫柔的湖泊。
時間變得漫長，但他覺得還不夠漫長，也許只有永遠才能令他滿足，只可惜她不能給他更多的時間去幻想那種永遠。
當她離開他的那一刻，他還有些沉醉的痴痴看着她，她蹙着眉頭似乎是不高興，卻在嘆了口氣后苦澀的笑了：“……這就糟了……”
“什麼？”他不是很能理解她那複雜的表情，他的胸口還縈繞着那短暫幾秒的甜蜜，回想那溫軟的觸感，他的臉頰極快的燒了起來，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似乎這樣就能驅散一些害羞，然後他抿了抿嘴，有些試探性的去觸碰她的手，小心翼翼看她的表情沒有抗拒，才終於放心的笑着握緊：“……我，嗯，我要道歉……我剛剛有點……”
“……彼得。”她反握緊他的手，目光透着疲憊與安撫；“我現在有點……總之，你先離開這裏，我需要一個人呆一會。”蘇秦說著這些話的同時能看到彼得又在感到失落了，和小男生戀愛就會這樣，其實蠻煩人的，可是……可是特么的就好這一口的話，煩人也只能自己跪着接受了。
所以她又再伸手去揉揉他的腦袋：“我沒時間解釋太多了，去給我買些吃的，等我好點了我就會出來找你……這旅行估計徹底泡湯了，替我去把我的東西拿了，然後……然後找個旅館開好房間等我，好嗎？”
彼得忍着失落連連點頭，因為蘇秦捧着他的臉，這動作自然讓他的臉頰不停的蹭着蘇秦的手心，他的眼瞼有些顫抖，目光忽然又落在蘇秦的唇上，剛剛的親吻僅僅只是唇瓣貼在一起，短暫幾秒的呼吸交織雖然非常甜蜜，但卻勾起了少年心底里更大的空洞想要被填補，他棕褐色的眼瞳忽然變得暗沉，無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嘴唇有點裂開了。”
蘇秦挑了挑眉，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以後，本源的潰散沒那麼嚴重了，甚至彼得身體裏的一些也都聽她指令回到了她的身體，所以她稍微有那麼點鬆散的可以跟小傢伙多扯扯淡：“你有什麼提議嗎，你還有最後十秒。”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抓緊時間更重要——彼得連忙把人抱住低下頭去。
他還是頭一次接吻，不過好在平時沒少看電視裏頭男女主角如何拉近感情，有些笨拙的去嘗試之後，忐忑的心跳越來越鼓噪，但溫柔的品嘗卻漸漸成熟起來。
更何況老司機蘇秦配合著引導他，很快地他就知道如何吮吸，如何糾纏，以及怎樣加深彼此的交戰。
但老司機蘇秦十分非常守時的人，說十秒就十秒，時間一到就強行把彼得推開，面頰上微微泛着緋色，整個人艷若桃花似的推着彼得出了界限：“去吧，我回頭找你。”
“我等你。”吃了定心丸的彼得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傻白甜。
蘇秦要不是覺得自己必須集有個沒人打擾的環境來集中意志力，真想把他拽進來□□……
當界限再度消失，彼得聽見了噴射機特有的聲音，連忙往旁邊躲開，而果然下一秒鋼鐵的盔甲破牆而入，注視着灰頭土臉的彼得，托尼直接問道：“Suzy呢？”
彼得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追下來沒看到她……咳咳……”吸入的塵土讓他難受的咳嗽起來。
托尼煩躁的皺了皺眉，目光停在彼得身上一會，隨即笑了：“沒關係，找到你也挺好，小夥子，我生日宴會有興趣吧，玩過跳傘嗎？”
彼得一頭霧水不知道托尼這些話的關聯性在哪，而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啊啊啊斯塔克先生嗷嗷嗷嗷嗷——”
“我勸你最好抱緊我的脖子，也千萬別再亂踢腿，這個高度你摔下去……嘖嘖，那真的會變成肉泥。”
眼淚都要被風吹乾了的彼得瑟瑟發抖的閉上了嘴抱緊這具鋼鐵之軀，他的內心前所未有的日狗——SuQin！難怪你不肯認爹！這種蛇精病的爸比送他他也不會要的！嗚嗚嗚嗚救命啊SuQin！
而蘇秦還在自己的鏡像空間裏集中意志力呢，這其實並不太容易，她更多的思維在處理着自己跟彼得的關係上。
蘇秦對於彼得先天好感就挺高，但她能區分那種好感僅僅是對於一個英雄的崇拜，而演變成現在這樣曖昧的喜歡，不得不說也有她自己的縱容。
早該在彼得對她越來越關注的時候，就該拉開距離劃清界限，可是蘇秦卻因為貪圖那種關懷，遲遲不願意畫出界限，最終自己也終於沉溺在彼得的溫柔目光里出不來了。
無論發生任何事，在乎的永遠只有她的安危，只關心她是否安好，其實很多細節都能夠看出來她不是普通人，包括剛才自己所展示出來的那些能力，任何人看了都會懷疑甚至直接質問，但他並不在意那些，他的眼裏只有她的開心難過，有沒有受到傷害……
能有多少女性可以抗拒這樣純粹而炙熱的愛？
只是這個發展有點超出她原本的計劃，她很清楚兩人的關係質變會帶來多少後續的麻煩，且不說她的理想是平凡生活，彼得今後卻要走上守護紐約的英雄之路，光是眼前她會不斷遭遇來自各方的窺探試探，彼得卻還只是普通的中學生……
蘇秦都有些不知道該慶幸，以後彼得會變成蜘蛛俠好，還是惆悵以後彼得會成為紐約守護者好了。
“……我的麻煩大了……”蘇秦的臉上有些無助，她聲音有些嘶啞的喃喃着；“這他媽的玩脫了啊……”
也許別想那麼多，跟着感覺走，走到哪是哪——可是她能有權利這麼隨性嗎？
不如趁着現在，大家也都還只是萌動，反正話都還沒說開，假裝只是一時意亂情迷，糊弄着過去？
蘇秦深深吸了一口氣，以為可以這樣吧胸口裏的鬱悶驅散，可呼出去之後反而更加的鬱結於胸。
她的本源逐漸逐漸回到她身體，帶回了一些些的能量，這並不能讓蘇秦感到開心，她不能確定這些本源吸收的能量是多還是少，傷害到了誰，她只能如此被動的承受本能違背她的意志傷害他人，再回過頭來治癒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