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得救

90.得救

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讀者了,你跳着看能看懂嗎

“老叔,給我來個糖狗!”

熬糖人的老翁瞧了她一眼,手法純熟,極快地澆出一隻糖狗,打發這個饞巴巴的姑娘。

宋瑜接過糖狗,吧唧一口咬掉大半個腦袋,這才去摸口袋,摸了半天沒有,她低頭看去,想起自己換了春衫,頓時僵了,糖渣子糊一下巴,呆愣愣和老翁大眼瞪小眼。

老翁慢悠悠說:“姑娘可別是丟了錢袋,就三文錢,不值得你賴賬。”

“不會!”

宋瑜咽下糖,跳上旁邊的石堆,舉着半根糖狗,四處找熟識前來打發賬。

湖邊烏壓壓一片人群,宋瑜目光被一個穿綠衫的男人吸引,他長發像黑瀑布,發尾垂到腰下,另一側的頭髮不知怎麼繞的,纏成髮辮,斜繞到身後,尾端綴朵小白花,燈火映在他臉上,眼底兩指寬暗紅像張翅欲飛的鳳蝶。

宋瑜是崖州人,崖州的男人多在水上作業,頭髮從不會留這麼長,他們每年入夏前都會修發,再把頭髮盤上腦袋,挽起褲腿出去勞作。

即便是來了雲州進了青雲營,宋瑜身邊的人,不管男女,也都是隔段時間修次頭髮,這樣騎馬訓練也都方便。

因而,宋瑜盯着這個綠衫男人的長發看了好久,新奇又羨慕。

回過神,她嚼了口糖,吞下去,毫不吝嗇地贊道:“怪不得都說雲州美人,這小哥好出眾!”

賣糖老翁見她快把糖狗吃完了,怕她吃完糖狗拍拍屁股跑人,提醒她:“姑娘,你這麼看着,錢也不會自己來。”

宋瑜這才想起自己是要幹什麼,眼珠子稍微一偏,見到南柳,立刻笑了:“來了來了,馬上就有人來付賬了!”

她揮舞着胳膊,跳着大叫:“柳南柳,南柳姐!南柳,看這裏,看這裏!”

宋瑜喊南柳的名字,第一個注意到的是拾京,他看着不遠處在石堆上亂跳的年輕姑娘一直喊叫着南柳的名字,猶豫了片刻,伸出手輕輕扯了扯南柳的袖子。

此舉令宋瑜震驚,美人竟然和柳南柳認識?!她後知後覺到,他應該是南柳每晚巴巴跑到玉帶林勾搭上的蒼族人。

宋瑜吧唧着嘴,艷羨不已。

拾京動作太輕,南柳毫無察覺,她一把拽過封明月的祈願燈,封明月頗是無奈,笑了笑,鬆開了手。

南柳朝燈中一看,見紙上兩排工工整整的蠅頭小楷:“驕陽明月共長空,同心同德護大同。”

封明月尷尬輕咳:“你看,沒什麼好看的吧。”

沒看到自己想看的,南柳遺憾:“舅舅可真是一心繫河山。不過近年來好多了吧。神風教成不了氣候,那些亂黨差不多都做鬼了。我真是不知,舅舅為何還這麼忙。”

南柳雖生於朝政不穩的動蕩時期,但打她記事起,亂黨除了,神風教也退居境外,天下安穩太平,這些年就算有戰事,也只是神風教騷擾邊境的小打小鬧,因而在她看來,大同是安寧的。

封明月卻是常年在戰場,輕聲道:“憂患很多,不可掉以輕心。你母親這些年不容易,家主不好做,一個小疏忽就能動搖乾元殿的龍椅。神風教和前朝舊黨並未根除,像躲在地溝里的老鼠,稍不留意,他們就會跳出來咬你的腳趾。”

南柳沉默,封明月又笑道:“不要那個表情,去吧,宋瑜嗓子都要喊啞了。”

南柳收好剛剛的嚴肅神色,無奈一笑,轉過頭,看到舞動着手臂大喊‘給我三文錢’的宋瑜以及她手上的糖串,想起那包沒有送出去的京城風味簡記酥糖,問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拾京:“吃糖嗎?”

拾京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他的視線停在鍥而不捨不斷提高聲音喊叫南柳的宋瑜身上,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糖狗,不知該如何回答。

“嘗嘗吧。”南柳看他臉上表情微動,替他做了決定,想也沒想,抓住他的手撥開人群,前去買糖順便幫宋瑜付賬。

手被捉住,拾京掙了一下,南柳回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下,稍稍鬆了手,問他:“不喜歡?”

拾京連忙搖了搖頭,南柳放下心,笑道:“你們蒼族是不讓男女這麼接觸嗎?”

“讓的。”拾京的語氣又乖又軟。

“那就是因為我是外族人,所以你有顧慮?”

“不是。”拾京說完又強調了一遍,“真的不是。我沒有不喜歡外族人……”

他既然這麼說,南柳放心地握着他的手,笑着說:“那我就這麼牽了。”

封明月放飛祈願燈,遠遠跟在他們後面,見南柳握着拾京的手,認真思考起了二人的可能性。

依皇上的意思,南柳再懶散將來也要入朝輔政,她的婚伴自然還是要在京中大族挑一個有才幹的做助力。

小狼崽是雲州人,是蒼族人,想來字不認得幾個,更無家世支撐。學識家世都無優勢,恐怕難了。

封明月搖了搖頭:“不成,這倆肯定沒戲。”

宋瑜坐在旁邊的石堆上,雖穿着春衫輕紗罩,但她依舊翹着腿,手指轉着六瓣花梗,斜眼看着前來打發賬的南柳,滿目艷羨,南柳笑罵她:“只三文錢就讓我來付?”

宋瑜委屈揉鼻:“我換完衣服忘裝錢袋了。”

“出息。”南柳取出錢袋,把拾京拖到身邊,問他,“要哪個?”

小車前扎着好多做好的糖人,拾京彎腰看去,賣糖老翁見他目露好奇,熱情地挨着給他介紹。

拾京跟賣糖老翁說著話,長發傾瀉至腰間,宋瑜見了,伸手就去摸。

南柳眼尖,一巴掌把她手拍開:“幹什麼?”宋瑜抽回手吹氣:“小氣,摸都不讓摸,又不是你的頭髮。”

“你認識嗎?一句話不說就伸手。”

“……你不是認識嗎?咱倆認識,你跟他認識,我跟他自然也認識。”

南柳好笑:“哦?這麼說,我能牽着他手,你也能?”

宋瑜哎喲一聲,捂臉道:“柳南柳,你也不覺得這話臊得慌。”

這倆動靜一大,拾京詫異轉頭看向這邊,見他看來,宋瑜連忙抓住機會,抬頭問他:“哎,你頭髮真的假的?”

拾京不解:“頭髮還有假的?”

“我爹我大哥二哥我三哥,頭髮全都是假的。”宋瑜指着自己腦袋上的頭髮,“俗話說,爹禿禿一窩。我爹禿,我哥哥們都禿,出門就拿豬鬃捆成辮子續上,能續好長。幸虧我老娘生了我,不然家裏真要禿一窩。”

這話讓南柳笑的喘不過來氣。

宋瑜是崖州人,咬字習慣不太一樣,口音比較重,語速也快,拾京聽了個半懂,面無表情,宋瑜見他不樂,心想,這小哥美是美,但似乎不太好相與。

冷,太冷,笑都不笑。

拾京挑了個角鹿,拿在手裏發獃,沒捨得吃。

隨後而來的封明月隨手拿了一個,笑道:“好久不見這手藝了,好懷念!”南柳給這幾個人的一齊付了賬,賣糖老翁高興極了。

宋瑜見到封明月來了,立刻端正坐好神色拘禁,尋了個沒頭沒尾的理由,慌張逃了。見她逃走,封明月遺憾道:“宋瑜這姑娘,瞧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實慫的連我這麼和藹的人都怕。雁陵呢?”

南柳笑答:“放她假,跟東營的人玩去了,指不定等會兒就能碰上。”

封明月瞭然,定是南柳和拾京有約,雁陵為避免尷尬避嫌去了。

拾京依然沒想好要不要吃這根鹿形糖,舉着糖盯了好久,見他舉糖不吃,封明月聊起了正事:“拾京,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暫時不用考慮要不要吃掉鹿,拾京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封明月。

封明月見他有反應挺高興,自我介紹道:“我是懷遠侯,西南三州總將封明月。”

拾京不懂侯和總將的概念,沒多少反應,這也在封明月意料當中,於是,直入正題:“我明日想去見見你們族的族長,到時候,能否麻煩你幫我做譯者。”

聽到他要見族長,拾京收起剛剛的迷茫神色,認真問他:“你要和族長談什麼?”

封明月微微點頭,直覺到他應該很可靠,答道:“也沒什麼。明日先敘敘舊,定下正式商議的時間,主要是……”

煙花靜歇間隙,似有槍聲傳來,封明月停了下來,皺眉仔細再聽。

南柳也聽到了,微訝:“舅舅……是我聽錯了嗎?”

槍聲隱隱約約,碧湖西面玉帶林方向響起了示警聲,是駐軍的緊急集合鍾,三聲邦邦的示警聲定了出事的大概位置。

封明月道:“哈什山方向,涼州邊界。”

南柳忙問:“可是出什麼事了?”

封明月也不慌:“無事,你舅母在,不會出大亂子。先玩着,我去看看。”

封明月剛走沒多久,南柳聽到了陣陣低沉的牛角聲,從耳朵鑽到人心裏去,讓人心慌,拾京眸光一滯,撥開人群朝回走。

“拾京?”

拾京頓了一下,回頭望了南柳一眼,南柳問道:“……你們族的?”

拾京點了點頭,走回來把角鹿塞進她手中。

“……我回去了。”

他說完,又靜了幾秒,轉過身,牛角聲未停,碧湖邊的人群都朝玉帶林那邊望去,小聲猜測議論,當聽到牛角聲由短變長后,拾京突然跑了起來。

南柳回神撥開人群問他的背影:“拾京,要不要我幫你?”

拾京已經跑遠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龐將軍有令,青雲營的休假結束,請大家速速回營!”

話音落後,碧湖擠出好幾個青雲營的將士,狂奔而去。

十八衛已悄無聲息地聚到了南柳身邊。

南柳輕輕擺了擺手,把手中的角鹿遞給身旁的侍衛:“定是出了問題,我們去哈什山看看。”

封明月將橫笛插到領口,過來揉了揉南柳的頭髮,笑道:“哎呀,南柳生氣了,趕緊讓舅舅看看。”

封明月抱着她腦袋瞧了一陣,忽然嗤嗤笑道:“我怎麼瞧你,越來越像柳書名了。”

“舅舅又騙人,他們都說我長得像母皇。”

“是真的。”封明月揉完頭髮又雙手揉着她的臉,“舅舅看人很準的,你像你父君多一些,不是長相,是給人的感覺。”

“什麼感覺?像我父君那樣做事慢悠悠的,天塌下來也不慌的感覺?”

封明月笑不停歇:“這你可不像他。你無恆心,三心二意喜好不定,心不定則氣不沉,因而心浮氣躁,給人不可靠的感覺。你啊,說來說去,還是太年輕。”

南柳摸了摸耳朵:“哈,聽不懂。”

封明月哂道:“長這麼大了,還是聽不進去實話。”

南柳聽過的話順風就散了,一向不往心裏去,當下又問道:“舅舅怎麼這麼晚才到?”

封明月立刻正色道:“途徑涼州邊境時,見路邊幾個漢子精壯魁梧腳步有力,眼神漂浮不定似有心鬼,身上還有硫磺味,因而暗中拐道跟蹤查看了,你猜查到了什麼?”

“什麼?”

“哈什山南面山谷,藏着一私造火銃的兵工坊!”

“私造火銃?!”南柳倒吸一口冷氣,“銷給誰了?”

“那地方緊挨涼州北道,便於通往大羅國,我猜應該是銷給大羅國人了。”

南柳問道:“你猜?這事還要猜?舅舅怎麼沒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就來了?萬一是銷給神風教……”

神風教雖被逐出十三州,不如前些年那麼囂張,但卻依舊如同心懷不軌的虱子,潛伏在大同的身上,時不時的咬上一口,雖不致命,卻也煩人。

“神風教不足為慮。我惦記着青雲營的這些好苗子,自然先行一步。”封明月不慌不忙,根本不把神風教放在眼裏,但見南柳緊張此事,又笑道,“涼州的事,你驕陽舅母已接手查辦,她做事一向穩妥,你就別操心了。不說這個,南柳,你倒是給舅舅說說,深更半夜不睡覺,披頭散髮跑出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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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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