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你們玩戰術的心都臟
“那麼，王女殿下，能說說您是怎麼發現我們的嗎？”
等待着壺裏的液體沸騰后，艾修因倒出兩杯，將盛滿的茶杯推到薇薇安的面前。
確定兩位不速之客至少目前沒抱惡意后，他便同意了對方的提議。
等幾人踱步到二層時，除了似乎浪得忘了時間，到現在還沒回來的廢物魔劍，正在保養着自己武器的保羅和百無聊賴的索凱特都安然無恙。
據保羅所說，薇薇安和她的護衛騎士賽斯緹在自己離開沒多久后就找過來了。
而且，賽斯緹似乎和保羅的父輩是舊識，所以很輕易的自證了身份。
這就很離奇了，代表教廷尖端力量的武鬥派機構，審判所的最高領導者，絕對是超越第七階位，站在聖域頂端的狠角色，這樣的強者哪怕壽命極短的人類也可以活數百年，但賽斯緹似乎還是他的長輩人物。
年輕的無頭騎士表示，自己唯一知道的是對方是龍族，而且似乎是前代勇者的坐騎......
前代勇者的龍為何會幻化成人類？為什麼會保護被龍族視為螻蟻的王族？
這期間的腦洞猜測可以寫一本，但腹誹歸腹誹，雖然艾修因對這位薇薇安的護衛騎士很好奇，考慮到雙方的絕對實力差距，他也沒敢問出來。
“好醇厚的香味，艾修因閣下，這是什麼？”
坐在餐桌前，看着自己記憶中從沒聽說過的液體，薇薇安好奇的問着。
“喔，說起來這東西一向都是內部供應來着，我叫他“咖啡”。鑒於你的年紀，推薦你兌着牛奶和糖一起喝。如果怕有毒，就當是款待客人的飲品放着吧。”
在這麼說著的同時，艾修因同樣給自己這邊的幾人各倒了一杯。
異世界似乎沒有咖啡的概念，但卻有類似可可豆的植物。
而且因為生吃的體驗極差，所以似乎也沒人發現這種植物可以烘乾發酵，研磨成粉兌水喝。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同，但試作品看起來和真的咖啡相差無幾，自己這邊蠻多些吃貨，在被迫做過幾次活體實驗后，艾修因差不多再現了“異世界版的咖啡”。
本來，考慮到各項工藝，製作普通現磨咖啡的過程十分麻煩就是。
但這些原本的問題都被“魔法”解決了。
只需要取出可可豆和茶杯，研磨問題完全可以用風刃術解決，烘焙發酵則用土系的乾燥術加速，原本難以掌握的火候則是可以用火球術來控制溫度，得益於死者之書菲莉西亞的噁心教導，這些魔力的細節操作對某隻骷髏來說倒不算難事，到現在甚至被他開發成懶人鍛煉方式來着。
“真是愚蠢，竟然將魔力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
冷冷的看了一眼后，賽斯緹便搖搖頭，準備提醒主人，“王女殿下，請直接進入正題。那柄聒噪的破劍暫且不論，但畢竟對方是曾經差點毀掉大陸的極惡之輩......”
聽到對方的評價，艾修因默默瞥了一眼戒備心異常高漲的賽斯緹。
對方差不多摸清談判對象的底細了，但除了保羅提供的那些只能算八卦的消息外，自己這邊可以說一無所知，情報完全不對等，簡直是最糟糕的處境。
“嘛嘛，賽斯緹你緊張過頭了。我可是很相信艾修因閣下的。啊，好苦......！”
估計是對某狼人叫着【骨頭大叔，再來一杯！】的態度感到好奇，還沒等話說完，薇薇安便無視了瞪大瞳孔，一副難以置信模樣的賽斯緹，自顧自喝了起來。
“嗯？這股濃厚獨特的香味，真正美味的地方是竟然回味么。”
發覺咖啡的優點后，薇薇安也明白了對方剛才的建議，稍微思考片刻就有些驚訝的說著，“原來如此，如果用糖和牛奶沖淡苦澀的味道。絕對沒錯，這簡直是能與最高級紅茶媲美的飲品！”
“王女殿下，你們不會是找過來享受下午茶的吧。”
看着薇薇安對沒改良配種過的黑咖啡嘖嘖稱奇，艾修因不由得隨口吐槽了幾句。
“咳咳。嗯，抱歉，艾修因閣下。”
估計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態，薇薇安淺淺一笑，露出期待的眼神繼續說，“能發現如此美妙的搭配，沒想到閣下也是博學之士。如果您願意，我希望聘用您成為皇家的鍊金術師。”
雖然還是個小鬼頭，但這是何等嫻熟的外交辭令......
該說不愧是立於貴族頂端的王室成員么，如果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例如在大街上遇到個可愛到像開掛的小女孩，用天真、崇拜得眼神看着自己，說不定艾修因就被馬屁拍暈過去了。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才能感覺到對方的可怕。
交際花是很恐怖的才能，而能將其掌握得恰到好處的角色，會危險得嚇人。
家教和境遇固然是一方面，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把和年齡和美貌當做武器的。艾修因甚至惡意的猜測了一下，如果現在坐在對面的王女是艾莉絲，是不是會請自己吃幾隻烤豬蹄之類的玩意。
“真要說的話，起因其實是魔劍先生吧。”
見對方沒有搭腔的意思，薇薇安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重新振作起來，“塞斯提說過魔劍先生是很自我中心，是有仇必報的類型。因為還需要隱藏身份，所以前段時間我們和魔劍先生發生過衝突后，很擔心它什麼時候會找過來，就開始調查——”
“先等等，你剛才說了什麼？”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發覺不對勁的艾修因連忙打斷了四王女，“雖然喜歡惹事是沒錯，但斯潘達姆最近都和我們在一起才對，發生衝突是怎麼回事？”
本來還在想對方怎麼會用對待亡靈的禮節，原來是廢物魔劍那傢伙......
“誒，您不知道這件事嗎？”
聽對方這麼問，薇薇安有些意外，用伸出食指按住側臉，露出一副回憶的苦惱模樣。
“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了吧，也是在白橡木鎮這裏。”
艾修因注意到對方向自己的騎士遞過一個詢問的眼神，看賽斯緹點頭默許后，才繼續說：“那天魔劍先生似乎在散步，但卻意外的發現了偽裝成冒險者的我們，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戰鬥了......總之，最後魔劍先生說著【你們等着吧，本大爺和夥伴一起來教訓你們】就離開了來着，但後來就沒再見過它了。”
話說到一半，薇薇安似乎考慮到面子問題，還很貼心的避開了廢物魔劍的戰鬥過程。
一個多月前，叫囂着要拖着自己去報仇......
——【夥伴，本大爺想了想。果然，男子漢不能就這麼服軟了，我們去報仇吧！】
“我應該知道這件事，原來折斷那傢伙的事情是你們乾的啊。”回憶起記憶中的某個畫面，艾修因捂着額頭嘆了口氣，這下子終於找到罪魁禍首了。
現在想想那時候沒跟着去報仇真是押對寶了。
畢竟那件事很蹊蹺，不提斯潘達姆立了那麼多的Flag，生命力極強的靈魂造物都被胖揍一頓，自己一衝動愣頭青的話，墳頭草已經有兩丈高了吧。
“本來賽斯緹還有些擔心魔劍先生的報復行為，因為數量很多又打不死，被擊敗的魔劍先生會聚集很多分身鬧事。”說到這裏，薇薇安似乎還像是劫後餘生般的鬆了口氣，“很多年前，某個小國的大貴族得罪它后，魔劍先生在皇宮附近唱了幾天幾夜的歌，據說當時負責清繳的幾名騎士團長，最後因為睡眠不足猝死。僵持一段時間后，財產大臣為此不得不賠償國庫中的大部分積蓄息事寧人，才讓魔劍先生答應收手。”
那個傢伙以前都在搞這種勾當啊。
不知道是不是該說能力強的方面都跑偏了，還真是盡惹些身份高貴的傢伙。
“因為很在意魔劍先生話里的【夥伴】，我們展開調查，結果就是發現身份不明，卻活躍於冒險者中的人物，甚至因為魔法師協會的事件，被伯爵大人邀請共進晚宴的......”
“抱歉，話就說到這裏吧，王女殿下。”
為了避免話題越跑越偏，艾修因叫住對方，將頭盔摘下后，“斯潘達姆雖然品行不怎麼樣，但那傢伙對自己的粉絲和可能成為自己粉絲的普通人意外親切。既然是它主動挑釁，你的親衛騎士應該和它有過節才對，何況你們也進行過調查，就沒必要兜圈子了。”
“誒，您能理解當然是最好。”
看着只剩骸骨的頭部和眼眶中的蒼藍火焰，薇薇安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很平靜的點點頭。
基本信息算是被對方掌握了，但其他的方面——
【保羅，不要被對方看出來，我們的情報你透露了多少？】
聽到從靈魂連結傳來的詢問，年輕的無頭騎士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維持着原本的動作回應道：【艾修因大人，屬下有在審判所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除了基本的確認身份，其他都沒有泄露過。索凱特則與屬下一樣，在您回來前都沒有開過口。】
也就是說對方的情報來源是自己在白橡木鎮的行為，以及部分的推測么......
“我對王室成員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沒興趣，也不準備過多插手。但作為我們的成員可能打亂你們計劃的補償，如果你們不準備糾纏不清，我能保證不在西斯馬爾王國引發騷亂。”艾修因一邊陳述，一邊觀察着對方的表情，“話說回來，也不需要我們動手。既然在冒險者中都能打探到，作為王室成員的你應該更清楚吧。你們自身難保，沒有餘力應付我們這樣多餘的麻煩。”
在這個時間點，會有王室成員找到自己這些魔界逃難過來的傢伙，理由根本就屈指可數。
前代不死者君王的勢力，僅這個頭銜就能嚇停一群所謂“強者”的心臟。
如果在普通時期還需要擔心，是否會因為讀作“大義”寫作“排除不安定因素”的理由找麻煩，但現在即便他們再擔心自己會帶來的威脅，也沒有餘力插手。
再加上目前已知，王室作死，吃棗藥丸的情報......
如果她們心裏還存着一絲復國希望，即便知道威脅存在，也得隱瞞這個消息。
自己這邊是從魔界逃難過來的，並且在阿書恢復實力前沒有對抗的資本，但考慮到蠢蠢欲動的整個亡靈種族，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能是作為前哨，在大陸暗中佈局。
根據對方是否了解到這條情報為分界線，自己這邊的地位會完全不同。
“嗯，您說的沒錯。看來您做過很多調查呢。”
對於這番明顯就是威脅的話，薇薇安也露出無奈的苦笑，並沒有否認，“哪怕有賽斯緹在，現在的我們也不可能對抗曾經幾乎毀滅大陸的勢力。”
看樣子對方不知道巫妖君王雷蒙接管了亡靈，前任不死者之王的勢力卻是落敗者的情報！
根據操作方式，這下可以玩的花樣就很多了啊......
“嘛，既然有基礎共識。那麼王女殿下，重新進行自我介紹吧。”
艾修因心底打了個激靈，但還是強裝鎮定，儘可能平緩的說著：“包括斯潘達姆在內，我們正在執行不方便透露的秘密任務。我是前任不死者之王繼承者的心腹，是主人的前哨，也是這次行動的指揮者。如果你們不準備干擾，那我的保證依然有效，甚至，根據你們的來意......”
說到這裏，某骷髏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或許可以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所以才是魔劍先生的夥伴么。”
看着王女殿下愣住思考片刻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某骷髏差點笑出聲。
“艾修因閣下，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帶着誠意而來嗎？”
薇薇安笑着搖了搖手中的銀勺，沒等對方回答，又徑直說道：“我們手上掌握着一些或許對你們有用的情報。例如，白橡木鎮的領主拉馬爾伯爵，已經準備好東部魔法聯邦最新型的戰爭人偶，等待你們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