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賜婚(上)

72.第七十二章·賜婚(上)

安夫人對棲鳳閣的佈局很是熟悉,像是故地重遊。紅綉多年未見她,相比方才那股激動,現在已經很是平靜,雖然有很多話想同她說,卻無從開口。

安夫人簡單梳洗后,揭下了帷帽,同紅綉記憶中一樣,她還戴着面紗,花影在只抬頭看她一眼,而後笑:“郡主同夫人的眉眼真是一模一樣。”

紅綉嗔她:“我是她女兒,怎會不一樣?”

王珺從蓬萊殿回來時,棲鳳閣已開始準備晚膳,她見到安夫人也很是驚訝,而後規規矩矩的納福。

安夫人給她一個玉鐲子,直接包着絲帕擼到王珺的手腕上:“豆豆自幼進宮,多虧王姑娘悉心照拂。”

王珺想推脫,卻是盛情難卻,只得說:“謝夫人,郡主待奴婢情同姐妹,是奴婢沾了郡主的光。”

晚膳時,安夫人也未曾取下面紗,用飯略為緩慢,紅綉自然不會說什麼,王珺與她們同桌,宮人們也退出東廂不去打擾。

左右無外人在,紅綉問:“母親,我是不是有個姑姑?”

安夫人微微一頓:“估摸着是乳母罷,她在你七歲的時候已經離開了。”

“哦。”紅綉隨意夾了些菜,有些不明白,家中本不富裕,怎會有乳母,卻也不想多問,既然母親來了,過去的種種,便隨風而去罷,“皇上給我賜了府邸,待那邊改建完畢,我們住宮外可好?”

安夫人點了點頭:“一切都隨你喜好。”

紅綉又忍不住地問:“母親以前來過長安么?”

安夫人看了她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見紅綉低下頭去,她才輕輕說,“有些事,以後再告訴你。”

紅綉咬了唇:“父親的事,以後也會告訴我么?”

安夫人輕輕嘆氣:“你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知道。”

紅綉只問了最後一句:“他還在世么?”

安夫人沒有再隱瞞:“活得好好的。”

就寢時,紅綉讓安夫人睡自己的床榻,自己仍舊在西暖閣湊合。

睡前,王珺問紅綉:“你同姨娘近十年未見,你確定那是你母親?”

“她知道我小名,又知道我愛吃紅豆糕,還有那雙眼。”紅綉也覺得缺了點什麼,卻不明白還有誰能假扮她母親,“冒充我母親有好處么?被查出來可是死罪。”

王珺不再爭辯。

·

第二日,安夫人起的很早,坐在西暖閣等紅綉醒,紅綉一睜眼便看見自己的母親,不禁笑,昨日並非是夢。

安夫人卻坐在榻邊拿着一根玉簪,那是她昨夜睡覺在墊絮下發現的:“你怎會將男子的簪子藏着?”

紅綉早已忘記這事,卻不好意思道:“女兒隨手放在那的,不是故意藏掩。”

安夫人用手輕撫玉簪,崑崙玉精貴,又刻了龍紋定不是尋常之物:“一看就是稀罕物,誰送你的?”既然敢飾以龍紋,就那幾尊貴的身份個擺在那。

紅綉想着怎麼圓過去。安夫人又緊握着簪子問:“你喜歡他?”

“不是。”紅綉連連擺手,“只是誤會,女兒並不喜歡他。”

“不是便是最好。”安夫人似是鬆了一口氣,“母親不求你飛上枝頭,只盼你平安無憂。”

紅綉捏了捏手,腦中有個不好的想法,卻覺得是自己胡思亂想。

·

皇帝忽而傳來口諭,巳時正跑馬樓有競技活動,還呈送了兩套錦服華飾。

一件孔雀紋錦衣,配鑲嵌翡翠的發簪和耳墜,還有一條碧紗鳳尾裙,配以雲紋金簪和海藍寶石耳墜。

既是御賜之物,又是兩套,不言而喻,不容拒絕。

安夫人倒是從容不迫,換上華服頭面,雖然仍舊戴着面紗,舉手投足間,卻難掩那股貴氣。

傳了肩輿去到跑馬樓,那裏早已坐滿了王公大臣。

她與安夫人的出現自然讓多人注視,多日未見,倒叫那些幸災樂禍之人刮目相看。

她們的坐席靠上,內監領着過去的時候,紅綉才發現是在涼玉身邊,而涼玉的另一邊是喻瀟。

涼玉微微縮頭。

紅綉很是大方的沖他們行禮:“參見公主殿下,見過喻公爺。”

可安夫人卻是自行跪坐在右邊涼席上,禮數全無。

喻瀟只輕笑:“免禮。”

不一會兒,朝遇安頭束紅色緞帶,與頭束綠色緞帶的阿史那乾,各自帶領九名部下騎着馬行至綠茵場地之上。

皇帝姍姍來遲,卻放了彩頭:拔得頭籌者賜玉如意,奪勝者賜黃馬褂。

鐘鼓聲咚咚有力。

一聲號角長鳴,比賽開始。

紅綉往喻瀟那看一眼,卻發現皇帝朝這邊看來,更像是看着自己母親,不由得收回目光,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那邊朝遇安與阿史那乾正賽得起勁,雖在馬上,卻靈活自如,你爭我搶互不相讓。

朝遇安率先將球帶往綠門欲擊射,卻被阿史那乾擋住,並快速打至遠處的隊友馬下,朝遇安立即勒韁繩沖回去搶奪,誰知那人復將球打了回來,只見阿史那乾隔着十丈寬的場地,用球杆一挑下足了力氣猛擊,球從上空飛過,朝遇安他們眼睜睜看着球從自己頭頂而過,而後落入紅門之中。

場上一片喝彩之聲。

阿史那乾昂着頭看着朝遇安,朝遇安自然沖他回笑,棋逢敵手才有意思。

而後自然配合的巧妙同進一球,卻有一名士兵摔下了馬,阿史那乾望着台上的眾人,問:“聽聞馬球在大昭為尋常競技,男女通會,不知可否有幸與其一賽?”

朝遇安示意暫停,並問可有女眷願一同上場。

底下自然有人應聲,竟是聶音。阿史那乾亦讓一名突厥女子上場,以示公平。

聶音似是有備而來,穿着男裝從旁人手上拿過紅緞帶,直接束於頭上。

朝遇安眉頭微蹙:“你怎麼過來了?”

聶音毫不在意:“我爹可是都察院二品都御史,我來有何奇怪?”而後沖阿史那乾拱手,“參見可汗。”

阿史那乾覺得她還挺有意思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帶着些期待地問:“你叫何名?”

聶音沖他爽朗一笑:“我有夫君的。”

阿史那乾毫不在意,只順口道:“突厥人不會在乎那些,只要喜歡,即便有夫君搶過來便是。”

聶音忍不住地笑:“你們癖好還真是相同,王爺那會子也是將我從前夫手上搶去做夫人的。”

“王爺?”阿史那乾這就覺得有些尷尬,“哪個王爺?”

“喏。”聶音沖朝遇安努了努嘴,“你眼前的王爺。”

“多有冒犯。”阿史那乾覺得十分尷尬,“便當我隨口胡說。”

朝遇安卻是不在乎:“上馬罷。”末了,微微回頭看向紅綉那邊,她只同身邊的人低着頭說話,並沒有看過來。

聶音在場上遊刃有餘,很久沒有這般暢快地痛玩,更是助朝遇安贏了幾個漂亮的球。

最後阿史那乾自認不如,還未到一個時辰,已是認輸。

一方頭籌,一方獲勝,都不算難看。

·

皇帝卻很是欣賞聶音,叫他們三人上前說話。

皇帝問:“聽景辰說你病了,現在看來生龍活虎的。”

“臣女謝皇帝關心。”聶音垂下眼眸,換做一副女兒家的姿態,“臣女只是摔到頭,除了有些事情不記得,其它與往日無異。”

阿史那乾微微側目看她,卻不多言。

畢竟是未來兒媳婦,皇帝還是很滿意:“下月你們成婚,還有什麼想要的賞賜儘管說。”

聶音猶疑了一會兒,才似是撒嬌地看了朝遇安一眼說:“臣女別無他求,只希望萬歲爺別賞賜侍妾給王爺便好。”

皇帝呵呵笑,覺得他們還算恩愛:“王府沒有女主子,過門后你最大。”

聶音盈盈笑:“謝皇上。”

皇帝又道:“承滇都能跑了,還叫我皇上么?”

聶音斜睨了朝遇安一眼,見他沒有反駁什麼,便怯生生地說了句:“謝父皇。”

朝遇安臉上雖然微笑着,心裏早是一把怒火燒得旺盛。

問完了自己的兒子和媳婦,自然問詢阿史那乾:“不知賢侄想要何等賞賜?那日朕說得話算數。”

既是賢侄,又是說話算數的。阿史那乾怎會不知他的想法,仍舊環顧四周仔細地看,兩邊皆是王公貴女,越靠近皇帝的身份越高,只要他一句話,便可以決定她們的餘生。

喻瀟將手上裝葯的瓷瓶往地上一拋,滾到紅繡的腳邊,紅綉低頭拾起來,看他。

喻瀟沖她笑:“手疼,沒拿穩。”順勢走到紅綉身邊,擋住身後的一切,“不知怎的,手特別癢。”

紅綉低頭看他的手指:“傷口自愈當然會癢,我……”臀部也一樣,還好沒說出口,多丟人,便換做另一句,“我幫你上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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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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