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追封

52.第五十二章·追封

朝遇安傷在左耳上方處,約莫一指關節長的口子,頭上裹了幾圈黑色布條,用來固定住敷着的金瘡葯,再戴上黑紗翼善冠,不仔細看,察覺不到他有恙。

只是上朝時一副肅容,站在大殿上如木樁般,半言不發,不參與,不表意。

皇帝也有些心不在焉,總往原本屬於御侍所立的那處瞅,雖然那裏空無一人,眾大臣正在討論酒泉近期有沙盜作祟之事,可皇帝忽而沒由頭地問:“當年慕容烈被廢世子位之後,現在身居何處?”

都多少年前的事,竟然此刻又翻出來,群臣自然不敢質疑皇帝的問題,低着頭稍稍觀察同僚的眼色,戶部尚書花明朗卻出列拱手稟告:“啟稟皇上,烈兒自被廢后,一直住在燕京城郊舊宅處,深居寡出。”他親昵的喚慕容烈的小名,不是沒緣由的。

花明朗是三朝元老,與朝家也算有姻親。想當年,他的兩個姐姐,在長安城也算首屈一指的並蒂美人花,兩人時同入宮參加選秀,長姐花晴得封美人侍奉崇和帝,先後生了潁川王和汝陽公主,步步晉封為容妃;二姐則被崇和爺指給了那時的燕王為側妃,燕王妃無所出,花暖運道好,生了長子慕容烈,自然被封為世子,花家一時風光無限。

可這兩個男丁卻沒一個讓人省心,一個舉兵謀反,另一個弄丟了郡主。

謀反簡直是誅九族的死罪,可總不能連同天家族人一併殺了去,幸而還留了汝陽的命,對此,花明朗多多少少還是感激陸佩君的,雖然是她設計在先,卻沒心狠到斬草除根那步,而後她與慕容烈和親的事,曾一度被花明朗所懷疑,是不是慕容烈的報復,可誰會傻到同自己的前程作對。

此番皇帝舊事重提,定有原因。

皇帝若有所思道:“他後來可曾娶妻,有無子女?”

皇家賜的婚事都黃了,哪有膽子再娶,花明朗對此早已問詢過:“原先的侍妾一直陪在烈兒身邊不離不棄,他們只得一個兒子,也有個孫女承歡膝下,獨子成年後還被編入軍營。”他頓了頓,厚顏解釋道,“當年靖王攻打南詔時,那個孩子一同隨着攻城卻不幸戰死,馬革裹屍回鄉,未入宗譜不能入王陵。”他輕描淡寫的描述,不敢說其精忠報國,只說無法厚葬的事實。

燕世子慕容霆的名字從雨,皇帝想了想才說:“賜他長子名諱為顯霈,准其入燕國宗譜,追封謚號為亳州侯。”皇帝稍作猶疑,又道,“囡囡賜個縣主銜,封號襄平。”

霈——帝王之恩澤,名又叫顯霈,估計若他人還在世,定會覺得諷刺,卻不得不承受這份恩澤。

花明朗立即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道:“老臣替顯霈、襄平謝主隆恩。”

既然皇帝不再怪責慕容烈,但並沒有恢復他的身份,或者賜個爵位什麼的,定是還心存芥蒂,可厚待亡子與幼孫說明還是有轉機之事發生,花明朗卻不敢再過問。

朝遇安猛然驚覺,大抵是明白紅綉母親的身份,只是不知她此時回來,會不會找自己母妃的麻煩。

·

下朝後,朝遇安出宮往四夷館去,想找阿史那乾喝酒,算着日子他也快要離開昭國,不知何日再能相聚,人生難得一知己,他兩一見如故,只要不是在戰場上兵戎相對,能成為摯友也是理所當然。

喻瀟則朝棲鳳閣那邊走,朝堂之事,依舊隔日告知紅綉,到底是存了私心,想多同她相處。今日朝堂冊封之事,也算罕聞一樁。

紅繡像條瀕死的魚,豎著趴在羅漢榻上,頭搭在床沿處,嘴巴一張一翕的,昨晚拒絕了朝遇安,又傷了他,見他人還能翻窗,說明不是很嚴重,就不知他會不會怒火中燒,去傷及無辜。當時就該多說幾句,將話徹底說清楚,現遭還是不清不楚的,惹人煩悶。

說到底是自己沒膽子,忍不住又唉聲嘆氣起來,忽然覺得,若是自己是公主也不錯,直接讓他沒法子怨恨,不禁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花影在旁聽着都覺得情緒跟着低落:“郡主身子疼?”

紅綉沒精打采道:“腦袋疼,裏頭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花影還是比較看好喻瀟的,雖然他的爵位不能同朝遇安比,可人家後院清白啊,紅綉若嫁過去,必是當家主母,自己以後也能配得好人家,見紅綉這般長吁短嘆的,便寬慰道:“放朝鞭都響了,估摸着喻公爺會過來,郡主……”她頓了頓,拖着尾音道,“不起來見客么?”

紅綉破天荒道:“他若來了,就說我還睡着在,不便相見。”

花影詫異,明明郡主很是期待喻瀟過來的,今日怎會一反常態,仍舊抿嘴低聲道:“諾。”

這幾日,還是同喻瀟保持些距離的好,免得傳到朝遇安耳中,惹他不痛快,要是真發狠將喻瀟揍一頓,那就得不償失了。

喻瀟不明不白吃了閉門羹,臉上有些失望,花影心裏跟貓撓似得,恨不得將昨夜朝遇安的事同他說,到底是主子吩咐禁口的,她還不敢造次,只得善意提醒他:“郡主最近睡眠不太好,喻大人莫要見怪。”她瞟了下四周,輕聲說,“午後奴婢會將藤椅搬到院中,主子習慣在那小憩。”言外之意,你可以那時候過來。

喻瀟雙眼微眯,知道她在給自己提示:“棲鳳閣有四影四染四方,不知怎麼稱呼你?”

花影福了福身子:“奴婢花影,同喻大人見過幾次。”她自然不會說,第一次相見是在拾翠殿,那日他替秀女作畫,她遠遠看着,知道他只下筆畫了兩幅而已,雖然有別的秀女給銀子讓他幫着描繪,他都開口拒絕。初見便覺得他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自己本是秀女,怎能對皇帝以外的男人多加註視,而後撂牌子做了宮女再見他時,雖覺得他依舊清新俊逸儀錶堂堂,卻是她高不可攀的,早已斷了非分之想。

“花影。”喻瀟點了點頭,記住了她的名字,“你家郡主喜歡吃什麼?”

花影輕笑:“你應該問主子不喜歡吃什麼,估摸着除了辣,都愛吃。”

“水果呢?”喻瀟又問。

花影想了想:“甜的,吃起來不費力的都喜歡。”

喻瀟心中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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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節好吃又方便的是西瓜,喻瀟去到上林苑監,親下瓜田摘了幾個,聽了嘉蔬典署的話,專挑屁股小的採摘,而後又經典署幫着拍打聽其響聲后,留下兩個品貌皆佳的,並放在井水裏泡着,屆時吃起來會覺得更為爽口。

喻瀟有心,晌午在宮裏用了膳,更不時讓宮人裝作不經意路過棲鳳閣,看紅綉是不是出來了,這等粗劣的伎倆怎能逃過陸佩君的雙眼,棲鳳閣位處皇宮正前處,怎會有宮人能肆無忌憚的經過,也不道破,到了時候,幾個內監將藤椅矮案搬到鳳凰樹下,母女兩便一起品茶賞花。

喻瀟到來的時機恰到好處,紅綉未睡,陸佩君正要出去,去哪,不得而知。喻瀟倒是規規矩矩同她鞠躬問安。陸佩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一臉的淡然,喻瀟覺得熟悉,卻記不起來在哪見過。

兩個內監捧着西瓜過來,放在矮案上,用刀直接剖開,還沒到完全成熟的季節,瓜瓤不是正紅色,透着些粉白,瓜子更是褐色,卻讓人垂涎欲滴。

一看到吃的,紅綉早將別的事拋諸腦後,取來一片,咬了口正心處,冰涼沁甜入心。西瓜切的薄,無籽,最得紅綉喜愛。

喻瀟又取了一片,用刀刃將一兩個瓜子挑出來,才遞給她:“好吃么?”

紅綉點頭:“好吃。”

喻瀟指了指她唇角的水漬:“就知道吃。”卻是滿眼的寵溺感,轉而輕描淡寫提到朝堂之事,“今日皇上給慕容烈的兒子提了爵位,孫女封了縣主。”

紅綉想了許久,才明白慕容烈的身份——燕國前廢世子:“怪可惜的,好端端的王位拱手讓人,即便兒子封了侯爺也無濟於事。”怎麼說,他被廢位也和自己母親有關,雖然是皇帝下的旨。

喻瀟忍不住用手敲她腦袋:“口沒遮攔。”

紅綉捂着頭道:“我也只是和你這樣說,皇上那我才不敢。”頓時覺得委屈,並憋着嘴。

喻瀟滿心歡喜,是啊,她只同自己這樣說,便將腦袋挪過去一點:“要不你打回來?”

紅綉倒不推辭,真敲了他三下,下手也知道分寸:“扯平了。”加這次,他敲過她三下,她一直記着。

喻瀟沒想到她會還手,眉頭一高一低看着她,紅綉同樣昂着頭回看他,一副你叫我打的,能奈我何的樣子,俄而他先收回目光低着頭笑,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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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皇帝和皇子公主的列表,不記下來,怕自己都忘了。沒記的,說明不會出場了,名字我也沒起。有×的說明至此文此時,已經掛了。

朝非佑×:崇和帝,皇后慕容思彤×,繼皇后陸如意。

朝見珏×:乾康皇帝,母親陸如意(陸太后);

朝見珣×:潁川王,母親花晴×(容太妃),妹妹朝瑾(汝陽長公主);

朝見琛:肅元皇帝,母親朱玲瓏(朱太后),妹妹朝玥(楚國長公主);

朝見玧:明王,母親陸如意(陸太后);

朝珊:宜陽長公主,母親沈氏。

——————————

朝遇寂×:母親德妃×。

朝遇安:靖王,母親淑妃。

朝夙玉:溫國公主,母親皇后。

朝遇宣:端王,母親令貴妃,妹妹朝涼玉。

朝遇宇:母親麗妃。

朝遇宏×:母親賢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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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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