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是顧隊長。」
「顧隊長……是誰?」他的目光驟然黯下。
「……好吧,其實這不是什麼值得討論的重點,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算了,你的狀況我不放心,還是我開車送你到醫院吧,就這麼決定了。」說完,她直接把人拉着往前走,但下一秒又停下腳步。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她認真思索,一張俊臉卻驟然靠近,嚇得她思緒中斷。
「怎、怎麼了?」
王冠晨目光沉沉,沒有回答,忽然倒向她的肩窩。
「你還好——啊!」她尖叫一聲,一拳揮出,直接把人揍到去撞牆。「你、你親我?!」
她不敢置信地塢着脖子,上頭殘留的灼熱,讓她忍不住全身顫慄。
王冠晨靠在牆上喘着氣,緩緩抬起頭,用一種如野獸侵略般的眼神盯着她,像是瞬間變了一個人。
顧子琪不禁起了雞皮疙瘩。她從沒見過這樣邪魅狂狷的王冠晨,而這樣的他竟然讓人莫名臉紅——不對,她幹麼臉紅?
「喂,你冷靜一點!」
王冠晨的目光更加魅惑,再度朝她撲來。
「我靠!」老天,他到底被人下了什麼葯?她揮出一拳,但顧及同事情誼,只用了六分力氣,只是她完全低估男人失控的程度,對方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乘機握住她的拳頭。
她掙扎,卻抵不過失控男人的力氣,只能急中生智道:「冷靜、冷靜,王特助,千萬別讓藥效控制你的理智。
來,我們一起深呼吸,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你了嗎?就是不搞曖昧的那一種。」
「閉嘴。」這女人真吵。
「你聽我說——」
「閉嘴。」他最厭煩喋噪不休的女人,卻不想放開對方。
「可是……唔!」顧子琪頓時目瞪口呆,因為,她被吻了。
王八蛋,這可是她打算告白后要獻給大牛的初吻——等等,她想起來了!她是來這裏向大牛告白的啊!
她弓膝撞向對方肚子,冷靜尋找任何脫身的可能。
「嗯……」王冠晨悶哼一聲。
「噢!」她也跟着悶哼。因為這不是失手誤踹自己,而是這男人竟然遇襲不放,反倒把她的嘴唇咬得更緊,她的嘴唇內側一定破皮了,為什麼碰上這個男人她總是在倒霉?!
「隊長?」
一聲低呼忽然傳進耳朵,宛如平地驚雷,炸得她魂飛魄散。
是大牛!
「我可以解釋!」顧子琪頓時潛力大爆發,抽回雙手,一記手刀直接劈在王冠晨後頸。
王冠晨癱軟倒地,一張俊臉頓時映入大牛眼帘。
「王特助?」大牛瞠大雙眼,以為自己看到世界第一奇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顧子琪連忙解釋。
真巧,大牛想的就是那樣。
「隊長你竟然和王特助偷偷在交往?!」他一臉不可思議。「老天,這怎麼可能?全公司最受歡迎的王特助竟然和你在交往?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呃,我是說全公司女人的心都要碎了,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顧子琪好想死。
「我了。」大牛俏皮地眨眨眼。「辦公室戀情最怕見光死,難怪你們要偷偷摸摸,連生日趴都在搞偷情……好吧,為了不讓你失戀,我發誓絕不泄密!」
顧子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碎了。明明喜歡的對象是他,為什麼他卻是這種反應,難道他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啊,王特助嘴角怎麼有血?」大牛指着王冠晨嘴角被沾上的血痕,表情又曖昧起來。「嘖嘖,隊長你也吻得太火辣了吧?你要憐香惜玉一點啦,雖然被我撞破‘姦情’,你也沒必要劈暈王特助吧?」可憐的王特助,竟然愛上這麼恐怖的隊長。
「我再說一次,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被人下、葯、了!」
「隊長你不用害羞,大家都是成年人,情趣這東西我懂。」說著竟哈哈大笑。
「原來隊長你竟然會害羞,好好笑,你對王特助一定是真愛。」
顧子琪終於放棄和他爭辯,逕自蹲身把王冠晨扶起,只覺得大牛一聲聲的調侃,遠比拒絕她的告白還讓她心痛。
「幫我查一下最近的醫院在哪裏,我送王冠晨去醫院。」
大牛一愣,總算覺得事情不對。如果只是一般暈倒,躺一下就會醒過來了,應該不用送醫院。「王特助真的被下藥?」
顧子琪不理他,把隨身包包甩上肩,半扛半攙地把王冠晨從地上拉起來。
「隊長我來吧,王特助看起來不輕。」好歹也是身高一百八的大男人。
「不用。」顧子琪只想快點找個地方一個人冷靜一下。「王特助的事有點複雜,事關王特助的名譽,你最好別聲張,待會兒回包廂后也別泄漏半句,若是有人問我去哪裏,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一步。」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還是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
「你剛剛喝了點酒,而我沒有。」顧子琪嘆氣。已經不想提醒對方何時要幫她查醫院信息,乾脆直接下令。「看王特助這身打扮,應該是下班后直接過來的,平常他總是習慣隨身帶着公文包,現在卻沒看見公文包,可能是被遺忘在這間包廂里。」她指着附近那間包廂。「等下你找個借口混進去把東西帶出來,順道把這條路上的監視錄像拷貝一份,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沒問題。」說到正經事,大牛還是很靠得住。
「順便督促兄弟別喝酒開車,老婆和孩子都在家裏等呢。」
「好。」
「就這樣,解散。」
王冠晨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尤其當他意識到身邊似乎有人來來回回走動時,立刻警覺地睜開眼。
「你醒了?」顧子琪靠到病床邊。「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隊長?」王冠晨猛然睜開眼,有些不適應突然的亮光,眼前一時模糊,卻不妨礙他認出多年同事的聲音。「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醫院急診室,你出事了,你還記得嗎?」
王冠晨皸眉,縱然腦袋昏沉,還是想起了稍早之前的事。
「我還記得,今天多虧你幫忙,多謝。」他緩緩坐起身,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讓人猜不透此刻的心情。
不過顧子琪也沒興趣知道。她連自己的心情都搞不定了,哪有空當暖女?
她順手拉直枕頭,讓他能舒服地靠着一坐回椅子上,拒絕再想大牛的事,跟他簡單解釋。「經過化驗,你是中了一種類似搖頭丸的興奮劑,醫生說可能會有副作用,雖然已經做過處理,怎麼樣?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頭有點痛。」
「醫生說這是正常狀況,多休息就好了。」
他點頭,眼睛經過一段時間總算適應光線,視線掠過左手腕上的點滴管線,觀察起周遭環境。
顧子琪接着道:「那女人……我是說那個想‘送你回家’的女人,她逃跑了,不過我已經請大牛拷貝事發地點的監視錄像帶,稍晚到公司就拿給你。」
「牛弘毅?他當時也在?」
「不,他那時在上廁所。」見他似乎因為藥性而產生記憶紊亂不清的後遺症,頓時哭笑不得。
因為他,她丟了初吻,讓大牛誤會,可他本人卻半點印象也沒有,可也幸好他印象不清,她才不用解釋她堂堂一個公司護衛二把手,為何會栽在他這個搞資訊工程的技術宅手裏,還弄丟自己的初吻——
這簡直是她護衛生涯中最丟臉的失誤,不提也罷。
於是她掠過那個失誤,把事情始末解釋了一遍。「昨晚我生日,護衛部幾個人幫我慶生,當時大牛去廁所,我剛好路過看到你出事,就假裝打電話給你那莫須有的‘女朋友’來抓姦,後來……那女人就逃跑了,大牛回包廂時剛好經過,所以我就麻煩他幫忙,我則送你到醫院。」
昨晚?他迅速抓住關鍵詞,低頭看手錶,很訝異現在已經凌晨一點多。
這代表她至少已經在醫院陪他五個小時?他訝異看她。
「送醫前,我請大牛幫你去包廂找公文包,事後大牛回報包廂里的那些人個個反應正常,顯然你是唯一個案,你也知道這種事通常是親信之人下的手,所以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被親信之人背叛最痛苦了。
「我知道。」
「看開點。」她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一接着便精神萎靡地靠向椅背,呆望天花板,眼眉間滿是落寞,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