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白彗45

45.白彗45

新做的官袍,胸前……居然不合身了,這才一個月而已。

幸虧啊,幸虧女子的身份大白了天下,要不然非得被白綾給勒死不可。

說起來,傅白彗進宮已經一個月還要多了。

沒什麼不適應的地方,就像季路言說的,她走的本來就是一條不尋常的道,她像男兒一樣讀了書,那書讀完了之後,可不是就要出仕了!旁人是為了出仕鑽營繁忙,她挺順的,一出來就做了皇後娘娘的秘書長。

而且事事做的周到,好像宮裏的差事,她上輩子就做過一樣,根本無需人教。

就連她現在居住的小院子,這裏的一樹一花,也好像在夢裏見過。

這種奇怪的感覺,她沒和誰提起過。

進宮了月余,她一共見過藺覺兩次。季路言雖說離的更近,卻是見也不敢見的,只進宮的頭一天晚上,悄悄說過兩句話。

她還見過趙王世子一次,他遠遠看了她便笑,一如既往地溫柔,還像是有些惋惜地同她道:“我竟眼拙,沒瞧出來阿白是個女子。”

說起這事兒,便又能引出來一樁懸案。

傅白彗到現在都不知藺覺是怎麼知曉她是女子的。

不想起來這事兒便罷,一想起來,翻來覆去地想啊,跟解季路言給她出的那些數學題一樣,翻來覆去地求證啊。

實在解不出來,便胡思亂想。

難道他偷看了她洗澡?

罷了罷了,還是哪天見他時,問一問吧!

哪天又是哪天,嘿,誰知道呢!

傅白彗的官職是知制誥,五品,官職不高,管的事也少,只管起草詔書。

皇後娘娘贊她字寫的好,平日裏看奏摺的時候,也喜歡她在旁伺候筆墨。

起草詔書和伺候筆墨,皆不怎麼費腦,她的腦子多數時候,都用來想旁的事情了。

許是和藺覺待的時間久了,想什麼事情,想到最後,總會有意無意地想到他。

見了藺覺的堂兄藺翰,她會想,長的也還行,但藺家孫子輩的幾個,還數假瘸子的長相最好了。

見了藺覺的堂弟藺翔又會想,在京城長大的皇孫,一見了皇後娘娘戰戰兢兢,如此不上枱面,比假瘸子的淡定勁兒可差了不少。

十一月初十,京城飄起了今歲的第一場雪,一清早起床,傅白彗就站在廊檐底下,瞧着細細的雪花落在屋檐,又飄在了壁角,灑的滿地素白,滿院子的梅花一夜間綻放。一陣風吹來,雪花打在了臉上,還帶來了凌寒梅香。

聽說壽王不日前就已經從晤陽動身,這走走停停,想來也該入京了。

不是她愛操心,她如今和壽王一系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她正想的出神,一個穿着宮裝的宮女,快步從門邊行了過來。

見了她便行禮道:“知制誥,皇後娘娘召見。”

——

晤陽離京城的路途並不遙遠,可壽王的回京之路,並沒有想像的順暢。從接到懿旨,到準備出發,再到步入京城,真的用了一個月還要多的光景。

那時還是秋末,入京,便已飄起了雪花。

大老遠看見巍峨的城門,壽王激動的熱淚盈眶,握着壽王妃的玉手道:“禮兒,咱們終於回來了。”

壽王妃已經淚灑衣襟,點了點頭,泣不成聲,心裏只有一個聲音——她,終於回來了。

傅白彗奉了懿旨,出宮迎接壽王和壽王妃。

與她同來的還有季路言率領的一路御林軍。

還有一些自發來迎接的官員,再有就是藺覺和藺和,領着的壽王府的家奴了。

這樣的迎接陣仗,說大不大,說小也算不小。

壽王和壽王妃攜手從馬車裏跨了下來,除了傅白彗,所有的人全部跪下。

而壽王牽着壽王妃向前邁了幾步,跪在了傅白彗的跟前。不,其實是跪在了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

這時候,傅白彗朗聲道:“傳皇後娘娘口諭:壽王、壽王妃一路勞累,今日不必進宮問安,待休整過後,明日再進宮覲見。”

壽王和壽王妃磕頭謝恩:“謝父皇、母后恩典。”

傳完了口諭,傅白彗就要回宮了。

臨上馬車之時,她瞥眼尋了藺覺,那邊是一家團聚的場景。

藺覺也恰好看了過去,他同禮氏道:“母妃,我去送送知制誥。”

禮氏點了點頭。

藺覺前腳才走,藺和便道:“母妃,這個知制誥就是皇祖母賜給兄長的世子妃。哼,女扮男裝,混在男人堆里……”

藺覺聽到了,只頓了一下步子,走向另一頭的馬車。

其實就是藺和不說,他母妃也肯定已知曉。

傅白彗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就駐足等他。

等他走到了跟前,她道:“如今,你母妃一定恨不得吃了我!”

她說話的表情,讓藺覺忍俊不已。

他咧了下嘴:“尚未進京,便讓兒媳跪了未來的孫媳,皇祖母着實走了一步狠棋。”

“這話說的好像和你沒有一點兒關係!”傅白彗瞪了瞪眼睛,壓低了聲音:“你們藺家的男人也真是稀奇,就喜歡躲在女人的背後,然後心安理得的看着你們的女人上陣廝殺!”

這話聽起來竟莫名動聽!藺覺抬手飛快地從她唇間劃了過去,用比她還低的聲音道:“我的女人嗎?你?”

“好好的聲討,硬生生被你這一撩撥,竟成了調|情。”傅白彗惱怒地揮了一揮寬大的衣袖,還自個兒抹了下唇,像是想擦掉什麼。

藺覺與她調|笑““可了不得了,才進宮了多久,陡一下子就好似明白了許多事情。”

可不是,進宮一月,傅白彗長的見識可真不少。

剛進宮沒幾日,皇上去了萬福宮,皇後娘娘奉旨給皇上念奏摺來着,不知怎麼,念着念着,兩人便念到了榻上,不多時,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響,不到一刻鐘,裏間要了熱水,還有宮女進去給皇上和皇後娘娘更衣梳頭。

傅白彗當時就……我了個去了!她要是還不明白裏頭都幹了什麼,那些個酸腐文人寫的艷|情|詩,可就全白讀了。

她沒空感慨皇上和皇後娘娘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和小年輕一樣,衝動啊!

便聽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肖湘姐姐說,如此便是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恩寵。

同理,她們這些聽壁角的,也是皇後娘娘對她們的恩寵。

換句話說,不是心腹,誰讓你聽壁角啊!

一不小心,就成了皇後娘娘的心腹,傅白彗沒覺得幸福來的太快,只是覺得這幸福其實不要也行。她有一肚子的槽不敢往外吐,心裏的疑惑還有很多。

不是說皇上有病嗎?不是說病的都快死了?怎麼還能行房?

又在宮中待了幾日後,她才知曉,皇上患的是頭風,不發病還好,一發起病來,確實跟快死了一樣。

而且平日裏,不能勞累,還不能用腦,是以批奏摺這個重擔,就落在了皇後娘娘的身上。

皇上呢,沒事兒溜溜鳥、聽聽曲兒,寵幸寵幸美人,逢初一十五再到皇後娘娘這裏點個卯,以示恩寵。

藺家的男人啊,還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如今看來,那壽王和他父皇簡直一模一樣,太適合當紈絝了。

眼前的這個雖說是風流年少志氣頗高,沒準兒到老了之後,也是個臭不要臉的老不修。

傅白彗不欲再和藺覺閑扯,剜了他一眼后,這就要上車去。

藺覺也不挽留,還託了她一把,等到她進了馬車,他方才道:“我母妃那裏,無懼的!”

傅白彗在馬車裏端坐好,冷哼一聲:“我本就無懼的。”

確實無懼!

不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而是見識了皇後娘娘的道行,藺覺的母妃,嘿嘿,還真不夠看的。

再說了,皇後娘娘說了,她如此聰慧,太早嫁人可惜了。

這一點,她極為贊同。

既然皇後娘娘不急着讓她嫁人,她便還是知制誥,宮裏五品的女官,皇後娘娘跟前兒的紅人。

沒有實權那又怎樣,今日,壽王和壽王妃不還是跪在了她的腳下!

一直等到馬車行出去了很遠,藺覺才回過神。

雖說這一世和上一世不太一樣,但他行了一步險棋,費了那麼大的力氣,還是讓她如上一世一樣成了知制誥。從知制誥到皇祖母的親信,這條路,她上一世只用了一年而已。

不管怎麼說,後宮都不夠她鬧騰的,何況是小小的后宅。

其實這也意味着,婚事已定,婚期遙遙。

第二日,藺覺和壽王、壽王妃一道進了宮。

藺和也要進宮的,壽王妃沒許。

一家三口,先是去寶極殿和皇上謝恩,聽說,皇帝老子抱着壽王兒子大哭了一場。

緊接着,一家三口,才到了皇後娘娘的萬福宮。

壽王一見了他母后,慫的還不如他那侄兒藺翔。

壽王妃也是小心翼翼的模樣。

藺覺四處瞧了瞧,大方道:“請皇祖母恩准孫兒同知制誥單獨說幾句話!”

哎喲,同他那沒出息的父王比起來,還是這個情種更順眼。

皇後點了點頭,“去吧!”

又一揮手:“壽王的身子不好,早些回宮歇息去吧!還有壽王妃,專心照顧壽王便好。至於壽王府里的事情,你們沒來之時,我見阿覺便管的挺好。”

藺覺退出大殿的時候,聽見了這句話,他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右轉,行過了長廊,又過了葫蘆門,左行不多時,那個四四方方,上一世想來無數回的小院子,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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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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