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白彗37

37.白彗37

傅白彗衝著冷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冷香低頭淺笑,衝著藺覺福一福身,退出去了。

“你今日隨我去國子監見付潮!”藺覺踱了兩步,踱到了她的身後,從銅鏡中端詳着她。

眉眼倒是張開了不少,就是吊梢眼越來越明顯了,狹長的眼尾微微上翹,目光流動間分外迷人,是以這種眼型也叫狐狸眼。

相書上說,狐狸眼分了兩種,一種是善眼,一種是凶眼。凶眼克夫,善眼旺夫。

不過,不管善或是凶,有這種眼睛的女人都很會勾引人就是了,性格堅定了倒還好,不夠堅定的話,準是惹上一身的爛桃花。什麼季大路,還有張運和,別以為他遠在京城,什麼都不知曉。

而且,有這種眼睛的女人,大都聰慧無比。

她便是極其聰慧的了,聰慧了也好,聰慧了不容易被人騙了去。

可聰慧了也不好,不好糊弄呢!

傅白彗覺得藺覺看人的眼神怪怪的,轉了身子,直視了他道:“誰?”

興許是她眸子裏的星光太耀眼了,還是生怕她窺透了自己的內心,藺覺慌忙移了眼睛:“便是那將你的文章呈到皇後跟前的付潮付夫子!”

傅白彗挺不滿地道:“我還想今日去逛逛的。”畢竟一旦進了國子監,說不定比在百鳴書院還要拘束人,往後可就沒有現今自在的心情了。

“你可別忘了你是奉旨進京。既已經到了,豈有不先拜山門的!在付潮的跟前表現好了,指不定還能見到皇後娘娘。入京是我提的,你選的,已經選定了,往後的路該怎麼走,不求你明了,只求你不糊塗。”

傅白彗翻了翻眼睛,這話她不大愛聽,回道:“放心,指定比遠志院的那位明白事情。”

說起藺和了,藺覺嘆了口氣,沉聲道:“我那弟弟的事情,暫且不提,往後我再與你細說。反正,如今他也出不了院子。”

又想,她果真還是那樣,一擊必擊中旁人的弱點。戳他心窩子的時候,從不手下留情就是了。

一大早的,本來就有一肚子的起床氣,還是說點開心的事情。

不提拖油瓶,也不提那些比她有權有勢的,實在太壓抑。

要不,吃吧!

真沒什麼好吃的,把昨晚上的剩菜熱一熱也行!

別開玩笑了,王府裏頭怎麼可能還有隔夜菜。

再說了,哪有那個時間讓她吃早飯的。

早飯就是一盞茶再加兩塊點心。

點心是蜜做的,甜的齁心。

唉,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的艱苦日子,正式來臨。

藺覺個假瘸子,到現在還瘸着呢!是以,還是坐車去。

傅白彗扶了他上馬車,四下張望,道:“我的馬呢?”

她的話音才落,就見藺覺掀起了車帷,咬牙道:“初來乍到,別騎着馬給我亂闖,上車。”

上就上唄!幹嗎一副要生吞了她的樣子。

幸好,藺覺的馬車夠大,躺裏面打滾都行。

傅白彗一上了馬車,就主動貼了車壁,離他遠遠的。

無他,就是覺得他的氣壓有點低。

臉太臭!

藺覺斜睨了她,恨鐵不成鋼地數落道:“一點都沒變,還是愛打聽事兒!你若想知道什麼,不會來直接問我?”

傅白彗拿手指戳了戳車壁,好吧,全被聽見了。堂堂的世子,還有愛聽牆角的怪癖。

藺覺見她不語,又道:“要是想打聽旁人的事情,你待如何?還得巴巴地貼上去,側面推敲?我這兒可不缺包打聽,那些個事情,就不是你該辦的!”

傅白彗吸了口氣,“你能不能別老訓我!你要是覺得我哪兒哪兒都入不了你的眼睛,你當初就別收我啊!你知道什麼啊,我那是見你的丫頭長的漂亮,逗她玩兒呢!還打聽事兒,我是多稀罕知道你的事情!”

幸虧不是男子,要不然也是那種愛賣弄俊俏,四處送秋波的招蜂引蝶放蕩之輩。

藺覺氣急:“我後悔了!”

“晚矣!”傅白彗拿手託了腮,輕飄飄道。

拿眼睛瞄他的時候,還在想:嘿,小樣,氣不死你,我跟你姓。

趕着馬車的順意,聽着車廂里你來我去的對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心想,好在,從壽王府到國子監也就是一刻鐘的路程而已。

一到了集賢門門口,順意停穩了馬車,趕緊道:“世子,到了。”

便見他們世子一臉不快地從馬車上下來。

傅公子心夠大,從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還衝着他擠眼一笑,偏生又被世子看見了,他……白毛汗都嚇出來了。

吵歸吵,該辦的正事,也得辦呢!

藺覺領着傅白彗找到了付潮,行了學子禮道:“夫子,這位就是我那昔日同窗傅白彗。”

“學生見過付夫子。”

一眨眼的功夫,傅白彗也變的正常。

她和藺覺統統失了憶。

剛剛發生了什麼?

嗯,剛剛發生的都是錯覺,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很愉快的。

和付潮的談話也頗為愉快,多半是付潮說,她聽,態度擺的端正,馬屁拍的也夠時機。

“久仰夫子大名,夫子的文章,學生百讀不厭,今日能拜於夫子門下,實乃幾世修來的福分。”

她寫那篇文章時都不知道付潮是哪個,說的話卻像那篇文章就是付潮教導她寫的一樣。

付潮的心裏熨帖極了,贊了傅白彗好幾句,親自領着她,在國子監里溜了一圈兒,宣佈,她可以正式開始在這裏學習了。

付潮還有事兒,撇了他倆,自個兒先回去了。

他前腳一走,藺覺的臉又垮了回去。

傅白彗也斜眼,哼,怪不得心急火燎地叫她來,敢情來了就是讓她看臉子的。

哼!假瘸子,擺臭臉誰不會啊!

她揚起了臉,踱着步子走到了他的前面。

藺覺暗自咬了好幾次牙,有的時候真的寧願她笨一些傻一些。

他道:“我今日奉旨進宮,酉時讓馬車來接你回府。”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道:“別亂打聽,這裏不是晤陽,以靜制動才是最好的法子。”

傅白彗頓了步子,稍微側了一點身子,斜睨着他:“恭送世子。”趕緊走吧你!

國子監大概有三個百鳴書院那麼大,分了南宮和北宮,一共有四個門,分別是集賢門、正陽門、廣陽門和上西門。

而能來這裏的,多半都是官宦世家子弟。這裏離皇宮很近,對讀書人而言,只要能進入國子監讀書,就意味着離仕途真的不遠了。

傅白彗其實還有些恍惚,離權力越近,便越覺恍惚。

她不是藺覺,身上既沒有皇孫的包袱,也沒有皇孫與身俱來的凌駕在旁人之上的特權。

她就是個普通人,手中空空,莫說是她了,即使她爹還活着的傅家,在世家林立的京城,又能算的了什麼!

來京城的一路上,她都在想,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權力?

藺覺為她打開了一扇誘惑的窗,透過窗戶,她能看的見院內的誘人場景。

院內有琉璃高塔,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七彩光輝,隱隱綽綽間,又倒映出了高塔內的景象,內有白骨堆積,令人不寒而慄。

現在的她成了名副其實的賭徒。成,可以立於塔尖,俯瞰這世間最美麗的風景;敗,她便是那堆白骨中的一塊而已。

俱嗎?

非也!

即使手中沒有凌駕於誰的權力,她也要試一試將權力玩弄於鼓掌中的感覺。

這是她在想通了自己沒法像其他女子那樣呆在後宅,為了某個男人生兒育女后便在想的事情了。

是了,她想要什麼都不重要,只要不會墜入到谷底。

女人怎麼了?

男人還不是和女人一樣,若不能千古留名,也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粒塵,不為人知罷了。

國子監里除了藺覺,也並不是沒有其他熟人。

趙王世子離開百鳴書院不久,便把衛子莫也弄了來。

畢竟趙衛兩家是姻親的關係。

傅白彗和衛子莫交際不深,亦沒有什麼過節。

穿過學子亭,她瞧見幾個穿着白衣的學子正對着荷塘談天說地。

再仔細一看,還有一個面熟的。

兩年多不見,衛子莫倒是沒怎麼變,就連身高也沒怎麼變呢!

這讓她開心不已,抬了手,使勁揮了揮。

衛子莫當然瞧見那個跟個二傻子一樣的傅白彗,他瞥了下眼睛,與同窗邊走邊行,就跟沒看見似的。

傅白彗善於思考,愣了一下之後便想明白了,《氏族志》裏記載的可是家族譜系,而一向清貴的衛家赫然立於志中高門之列。

而她寫那篇文章的目的,可是致力於重修《氏族志》,她提出五品以上的職事官,不論世庶都要得以錄入,就是兵卒中以軍功獲五品以上勛官者也應譜中有名,而舊士族未在當朝任五品以上官的均被摒棄於外。

大藺依前朝舊制,地方上有郡、縣兩級,一共有有358郡,1651縣。

去年,皇後娘娘改制,改郡守為刺史,將所有的郡分為了七級,主要以人口為定奪,刺史的品秩也從正四品下到從五品。

晤陽的人口少,衛子莫的爹好死不死剛好是個五品的刺史。

若當真修改《氏族志》,衛家雖仍能位列,卻不再是高門。

這就尷尬了,估計衛子莫都有想要把她推進荷塘的心。

傅白彗想通了關節之後,悻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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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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