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白彗21

21.白彗21

很快就是中試的日子了。

真的是考了才知道,嘿,沒什麼大不了。

劉夫子考的是帖經,張夫子負責墨義,山長親自負責詩賦,武夫子…反正也會給傅白彗開小差的,能給個良就行。

所有的考試成績分了三個等級,優良差,傅白彗的願望是能得四個良就行了。

畢竟她一個沒什麼基礎的女孩,和那些恨不得三歲就開蒙的貴人們拼什麼拼。

傅白彗很有自知之明,不過,她也不差,好歹六歲開了蒙,能比藺覺考的好就行。

誰讓他笑話她來着!

考試的過程,不提也罷。

而考完了試,書院便給眾學子放了假,成績要等放假歸來才能出來了。

算一算,上山都有五個月了,是該歸家瞧一瞧。

傅白彗讓小德往家裏送信,讓林叔套了馬車來接她歸家。

哪知,小德也就是將將下到山腳,便碰上了前來報信的林叔。

小德又引着林叔上山,林叔一見了她,便老淚縱橫,道:“公子,夫人被二老爺派人接到了城中,說是要給夫人找郎中看病。”

她二叔會有這麼好心?

當然不會。

恐怕這是想趁她羽翼未豐,折斷了她的手臂。

傅白彗冷着臉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日一早。”

林叔的左臉上還有一塊淤青,他就是不說,她也能想到當時發生的事情。

傅白彗的臉色變得鐵青。該怎麼辦?她一直在心底問着自己。

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有限,尤其是如今的她,不僅僅是身無二兩力,身旁可用的人也就只有林叔和小德了。

屁股決定了腦袋,身份決定了地位。如今她才是案板上的魚,魚要是想活,必須得有水才行。

她的腦子很清醒,將林叔和小德撇到了一邊,徑直進屋。

順意奉了他們家世子的命令正在收拾東西,忽見傅家公子大步流星打外頭進來,掀了衣擺就跪在了他們家公子的跟前,順意愣了。

藺覺一直仔細聽着外頭的動靜,無奈他們說話的聲音太低,他什麼都聽不清。

可傅家的老家奴來巡她時,面上焦急的表情不會假,他判斷傅家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他抬了抬眼皮,道:“出去。”

順意真的是愣了一下子,才反應過來,他們家世子這是在跟他說話呢!

他趕緊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轉身出門的時候,又聽見他們家世子說:“關上門,在外頭守着。”

她倒是硬氣,即使跪着也是腰桿挺得筆直。

藺覺道:“站起來說還是跪着說?”

“跪着。”

這是有求於他了。藺覺又道:“那就別繞彎子,直接說。”

傅白彗也沒打算和他繞彎子,“原先我想着,我不過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手裏面沒有砝碼,說效忠誰都是笑話。如今我說,你且先當笑話聽。我願意投誠效忠於你,你且掂量掂量願不願意!你若也願意,就得想法子解了我的後顧之憂,我也不瞞你,我的母親如今被我那好二叔接到了城裏,明着是給我母親治病,實際上是想讓我回到傅家,我一旦回去,恐怕就再也出不來了。而我若不回,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我的母親。如今這世上,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傅白彗明白,這事兒能難得住她,卻難不住他的。

他的身份在這兒擺着呢,哪怕他怕皇帝皇后,他怕趙家,可區區一個鄉紳,想要拿捏不在話下。

藺覺幾乎沒有思考,反問她:“你說你效忠於我,我該如何信你?我與你,在一個屋中住了五個月,你可曾跟我說過一句心底話?”

“心底話?”傅白彗有些懵,她遲疑了一下,“說過的吧!”五個月呢,就算一天只說一句話,也說了一百多句,可他們哪天也不止說一句話呀,光廢話都得有十來句。秋後算賬,她哪兒記得她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呀!

“我且問你,你是男還是女?”藺覺道。

敢情在這兒等她呢!傅白彗抬了下眼皮看他,他的眼睛從剛剛開始一直在審視着她,這她知道,她現在是在跟他做買賣呢,她要把自己賣給他,他當然得估估價。

她又遲疑了,說自己是男的吧,好像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說自己是女的吧,他萬一要覺得自己虧,不做這個買賣了可怎生是好!

藺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不想說實話,咬着牙道:“你且想好了再說,說的不對,且看我會不會管你的死活!”

“女。”他的話音才落,她便道。

生怕他不買,又道:“女的不比男的差,我能給你出謀劃策,還能暖床。知道什麼叫暖床嗎?”

暖床這詞,又是打季路言那兒嫖來的。

她理解的暖床就跟湯婆子差不多,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她還小,還不懂得人世間的“險惡”。

藺覺……正說正經事兒呢,怎麼就開始自薦枕席了?

實在是受不了她巴巴的眼神,他顫了一下,道:“你,起來說話。”

想了又想,還是怕她變卦,“立一個字據。”

“寫什麼?”

“自己想。”

這可讓傅白彗犯難了,研好了墨,鋪好了紙,回頭看了看他,皺眉思索。

兩刻鐘過去了,方才動筆——

“今有傅家大郎傅白彗……”

“真名。”藺覺打斷了她。

傅白彗揉了宣紙,另用一張。

“本人傅青星,願意賣身於壽王世子……”

“不用寫封號,用名字。”藺覺又打斷了她。

“本人傅青星,願意賣身於藺覺,誓死效忠,如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加上一句,你有什麼特徵。畢竟傅青星這個名字,並不被人知曉。”藺覺又道。

傅白彗頓下了筆,不滿道:“我簽字畫押不就行了!”

“現在我說的算。”藺覺故意挑釁。

傅白彗哼了一聲,又加上了一句:“傅青星後背有一胎記。”

“具體什麼地方?”藺覺還在挑釁。

“屁股上面的腰椎,”傅白彗真要翻臉了,又道:“你要看嗎?”

說著瞪眼看他。

藺覺沒有瞪回去,敲了敲桌子,陰險道:“再加上一句,十六以後,開始暖床。”

傅白彗沒問他,為啥暖床非得等十六,其實她現在火力也挺大的。

不過,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反正沒誰家的字據是這樣立的,簡直兒戲。

傅白彗寫完了之後,藺覺便將它拿起,小心吹乾了墨跡,折了幾下,收在了…

“哎!”藺覺指了指窗外。

“什麼啊?”傅白彗偏頭去看,窗外什麼都沒有好不好!

陰險狡詐的藺覺,趁她不注意,她就沒看見他把那字據收到了哪裏。

哼,想要偷回來的!哼唧唧~

傅白彗是坐着藺覺的馬車和他一同回到了壽王府。

壽王妃一看見她,臉拉的老長了。

藺覺擺了擺手,示意順意先帶她下去。

壽王府挺大的,壽王沒來的時候,這兒叫思園,算是專門為皇上在晤陽建造的行宮。

自打建成起,聽說一共有兩位皇帝住過,一位是當今的皇上,還有一位是皇上的爹,也算是藺覺的太爺爺。

想當初,壽王落腳晤陽,不知道是當爹的心疼兒子,還是當媽的覺得兒子太蠢,眼不見心不煩,大筆一揮,思園就成了壽王府。

順意領着她七拐八拐,便到了藺覺所居的院落,院門上還有題字“春落”。

她其實挺弄不懂藺覺的,總覺得他有心事。

其實誰都有心事,只不他的,好像比較特別,悲傷總是那麼大,比她這個死了爹,沒了大哥的人,還要悲傷。

當然,這是她的感覺,也可能只是錯覺。

藺覺的院落也挺大的,三層的小木樓,上下加起來得有二十幾間的屋子,木樓前是大片的花叢,如今正盛開着不知名的小花。

“這沒人打理嗎?”傅白彗指着花叢道。

世人愛牡丹、愛蘭花,想盡了辦法,會在家裏種植一些奇花異草。

他倒好,種了滿園子的野花野草。

順意道:“我們世子說了,這花好養活,無需澆灌,無需修剪,給它一片土地,它自己便能活。”

傅白彗聽的愣住了,花可不就是人!

與此同時,壽王妃正在同自己的兒子說話。

“你說你要住在最後面的院子,我依你了。你說院子裏的花叢不用人打理,我依你了。你說你要去百鳴書院不去國子監,我也依你了。可你不能總是同這些人結交!你不是阿和,道理無需我跟你細講,你該明白的。”

藺覺早就知道她會這麼說,親手給她倒了杯茶,雙手奉上,“母妃可是忘了右宰相的出身了?”

朱閣青那是皇后親手提拔的寒門宰相。

壽王妃的心中微微一動。

藺覺猜的出她會怎麼想,又道:“母妃,只要能為我所用,我又何必在意她的出身呢!哪怕她背後沒有強大的家族勢力,我要的只是她這個人。”

藺覺忍不住有些得意,如今,人已經是他的了。

往後,他想搓圓了就搓圓了,想捏扁了就捏扁了。

只不過,其他人妄想拿捏她,嚇,問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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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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