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白彗18

18.白彗18

藺覺仔細想了又想,確實是想不出來,只記得那人姓張,名字裏頭有一個字還和藺和一樣。

不是他上一輩子沒把藺和放在心上,而是他這個比他小了一歲的弟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以前藺覺聽別人說過這樣的事情,說的是一個挨餓挨了很久的流民,碰上了鄉紳做壽,白米飯紅燒肉管夠,流民吃了十碗,硬生生給自己撐死了。

藺和就和那流民差不離,窮了太久,陡一脫貧,奢華無度。

喜歡金銀,不喜歡璞玉,而且,喜歡的過頭了。被張什麼和彈劾那一次,就是他命三十工匠,用軟金絲,費時三月,做出了一件袍子,還穿着那金絲的袍子到處顯擺來着。

就連一向寵溺他的父王,都氣的請出了家法。

回憶着上輩子的事情,藺覺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張運和。

庶民子弟,即使是家境不錯的,從小也會幹很多的活計。

在於洲的時候,藺覺也耕過地。但他天生白皙,即使是毒辣的夏日,他也是越曬越白的。

而那張運和,怎麼說呢,單看長相,確實是干過粗活的,手大臉黑,再穿上白袍,更顯粗糙,看起來哪裏像十三四的孩子,更像是十七八的青年郎。

但他否認不了,張運和確實是庶民子弟里最出彩的人物了。

下了學后,藺覺也不知傅白彗向張運和請教了什麼,只知道她比他晚會來了半個時辰。

順意和小德早就取回了晚飯,順意怕他餓,本來想伺候他先吃的。

藺覺一想那人對吃那麼的執着,他要是吃飯不等她,她得恨他幾天啊!

遂擺手拒絕了。

傅白彗確實也惦記着吃,可她發現和張運和說話,她很受啟發。

“賢弟是個聰慧人,也是個有恆心的,瞧你持之以恆的練,連口吃都練好了,我覺得賢弟以後定能有大出息。”

這猛一受誇獎,傅白彗心有點兒虛,乾笑了一聲,道:“哪裏哪裏。”

張運和以為“他”是謙虛,又道:“雖說賢弟出自世家,可賢弟家出的那些事,我也有耳聞。我說這些,唯恐賢弟不愛聽,可今日你叫我一聲張兄,有些話我便非說不可。這世事無常,若令尊還在,我猜賢弟也不一定能立起來,人就是這樣,越是舒適的環境,就越是對自個兒不能狠心。如今雖說賢弟會覺得辛苦,可人生在世,辛苦是必然的事情,咱們來此讀書學習,奔的是前程,為的是自己,什麼光耀門楣那些大道理我就不說了,好與不好,還不是咱們自個兒最受利。我勸賢弟一句,且莫同那些個達官貴人攪在一起。他們是達官貴人,一出生眼睛就是往上看天的,這世道何年何月都沒有公平過,怪只怪咱們投胎的時候沒長眼睛,怪完了咱們還得咬牙往上爬,你自個兒有本事的時候,自然會有人拉攏你,根本不用你上趕着去巴結。依我看,只要賢弟狠的下心,一定可以封官加爵,官拜一品。”

也許大概張運和是誤會了,她不曾巴結誰啊!但她顧不上解釋,說不好張運和的哪句話說到了她的心裏,竟說的她熱血翻滾起來。

可不是,她爹和她長兄但凡有一個在,她還真不一定就能立起來。

她是被逼出來的,其實她不是沒有野心,只不過她本是個女子,幼時得到的教育,無非是怎麼和同為世家的同齡女孩結交,她八歲那年她娘倒是說過,要等她十歲之時,便教她管家來着,哪知去年她十歲的生辰都沒過,家中便出了巨大的變故。

是以,一個眼界有限的女兒家,就算是聰慧一些,又能有多大的野心。

可如今有個人告訴她,她可以官拜一品。

心裏頭明知這是句客套話,卻又無端心生漣漪。

說了這許多話,張運和的書童阿豆,已經給他提來了飯食。

張運和生的不高,阿豆更矮,短手短腳,細胳膊細腿,一看就像是一顆豆芽菜。

對了,傅白彗都忘了,她好像確實聽小德說過他們屋裏住着一個豆芽菜,吃飯的時候跑的最慢,搶也搶不到,只能吃別人剩下的。

阿豆把飯食一一擺放在桌案上,傅白彗作揖告辭,看了那飯食一眼,總覺得哪裏不對,她走到了桌案前,拿了碗裏的勺子一抄碗底……

“為何這粥里只有幾粒米?”稀的照人影。

其實傅白彗問完,就明白過來。這世上,看人下菜碟的惡人多了去了。

阿豆不知是傷心還是膽怯,沒敢看她的眼睛。

倒是張運和不驚不訝地道:“賢弟莫嚷,晚上食過就要睡覺,是得吃些好克化的。”

阿豆大着膽子嘟囔:“晚食過後,公子明明還要看書……”

卻被張運和一瞪,縮了脖子,嘟着嘴。

張運和催促她:“賢弟,快回吧!”

傅白彗渾渾噩噩地回了屋。

心裏是受了觸動,可亂糟糟的還不曾理出頭。

藺覺看了她道:“來,吃飯。”

順意和小德這才趕忙打開了提籃,將粥菜一一擺出來。

也虧得是夏天了,這要是三九天,飯里都該結冰渣了。

傅白彗接了小德遞來的勺子,一攪粥碗,粥雖也稀,可比之張運和那碗,好了不止幾百倍。

這頓飯傅白彗吃的一點都不香,不是有那種人,坐在她身邊吃飯,不由自主都能跟着她多吃一碗。

藺覺皺了皺眉道:“飯不合口,你配些肉脯。”

傅白彗搖了搖頭。

“肉脯沒了?”他明明記得她私藏的還有。

傅白彗又搖了搖頭。

藺覺不快道:“怎麼,結巴才好,又啞巴了?”

要放在平日,他這樣說,她就算不氣也會有其他的反應。如今,她只抬了抬眼皮,道:“等到點心和肉脯都沒了,大公子就別再差人買了,受大公子照顧這麼久,傅阿白感激不盡。”

那麼愛吃的吃貨不要吃的了!

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藺覺把她這番話在心裏嚼了許久,越嚼越生氣。這是不僅不要吃的了,還準備和他劃清界限呢!

大公子,是吧!

她好的很!

藺覺冷哼:“那敢情好,省銀子了!”

傅白彗心裏還在想着其他的事情,沒仔細聽,那就更聽不出來,藺大公子又上火了。

她轉頭吩咐小德:“你說你屋裏的豆芽菜是不是叫阿豆?那是張公子的書童,我告訴你陳小德,你下回再敢欺負他,我就扒了你的皮。”

他說問題出在了哪裏?原來出在了張運和那裏!

藺覺咬了咬牙,覺得今天這佐粥的小菜,定是放了醋,他這牙都快酸倒了。

他想,就張運和那張小黑臉,她還上了心。

怪不得,她上一輩子瞧不上他了,原來,她口味重啊。

不對,說不定是有病,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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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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