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番449 唐茶茶說,“我是看不見了吧。”
二番449唐茶茶說,“我是看不見了吧。”
林錦臣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像是一種從骨子裏蔓延出來的恐懼,他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山,衍生出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蒼涼和冰冷。
撲面而來的凜冽的寒冷的氣息,凍的他每一個細胞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唐茶茶的手機依然處於關機狀態,搜救隊依然沒能搜尋到她。
男人眸色越來越暗,臉色也陰沉的可怕,魅惑的幾乎算的上漂亮的五官此時卻有一種弒殺的可怖。
身後的負責人只覺得在這樣寒冷刺骨的溫度下仍舊生出一層薄汗,他用俄語小心的安慰着,“林少,您不要着急,那個女孩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男人涔薄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彷彿兩片薄薄的刀鋒。
沉默了一會兒,男人筆直的西褲下裹着的長腿直接朝搜救隊的方向邁了過去,只扔下幾個沒有溫度的字眼,“我去找她。”
負責人快速上前,“林少,您還是在這裏等一下吧,相信很快會有結果的。”
男人的聲音透着噬骨的寒意,冷冽陰鷙,“不能再等了,已經超過黃金搶救時間了,在等下去我怕等到一具屍體。”
一具屍體。
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沒有溫度,沒有表情,不會朝他笑,不會狗腿的叫他少爺,只會冷冰冰的躺在那裏。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林錦臣覺得好像有一隻手突然扼住了他的咽喉,連呼吸都跟着困難了幾分。
不遠處的搜救隊又抬出了一個人,林錦臣被凍僵的血液忽然就慢慢流動起來,想也沒想的脫下身上穿着的長款風衣,然後裹在了擔架上的女孩兒身上,嗓音喑啞苦澀,“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醫院裏,醫生的聲音是刻板而生硬的,“她的體溫已經逐漸回升,臉上的傷也已經處理了,但是因為之前在低溫環境下時間太長,所以她現在還沒醒過來。”
男人出口的每一個字節都生澀無比,“她什麼時候會醒?”
“不確定。”
……
唐茶茶是在第三天醒過來的。
她的手指才動了動,床邊坐着的男人便發現了。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好聽,“你醒了。”
唐茶茶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眼睛用力眨了眨,出口的聲音啞的厲害,“你怎麼不開燈?”
男人俯着的身子僵在那裏,緊跟着是另一波寒意來勢洶洶,他看着窗外淡金色的陽光,修長的手指放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她的眼睛仍舊清澈而黑白分明,甚至能看清楚裏面他的倒影。
但是,她卻獨獨對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
女孩兒略帶疑惑的聲音重新問了一遍,“你怎麼不開燈呢?好黑啊,我看不到你。”
男人俊美的五官彷彿不遠處皚皚的雪山,冰寒一片,嗓音卻是奇異的溫和,“燈壞了,我回頭讓人過來換。”
唐茶茶對他的話沒有任何懷疑,毫無血色的唇瓣緩緩勾起,“你怎麼找到我的?我去雪山找你了,沒找到。”
男人薄唇抿的更緊了,“我有些感冒,所以之前跟人約好的滑雪就沒去。”
“這樣啊。”女孩兒的聲音嬌甜明媚,彷彿之前的雪崩對她並沒有留下陰影,“那你感冒好些了嗎?這裏是好冷呢。”
“好多了,”她臉上每一次的笑靨都像一柄刀,一刀一刀刻在他的心上,“你好好休息,我去找醫生。”
醫生看着儀器上的影像,醫用口罩遮了大部分的臉龐,凝重的情緒還是從一雙眼睛裏透出來,“雪崩的時候她的頭部應該是被雪塊砸中,在這個位置形成了淤血,血塊壓迫到了視覺神經,所以她才會看不到。”
“能治好嗎?”
“這個位置太過兇險,手術風險太大,只能保守治療,看看血塊會不會自己散開,或者如果血塊移動到別的位置的話再嘗試動手術,當然,這個血塊也不一定就會移動。”
林錦臣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桃花眸里血絲縱橫。
半晌后,方才靜靜問了句,“能出院嗎?”
“可以的,我先開一些散瘀的葯,讓她先用着,過段時間再檢查一下。”
林錦臣推開病房的門,一眼便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兒。
她的身上是藍白相間的病服,空空噹噹的,她好像一下子就瘦了,短髮長長了些,細細碎碎的全都落在了脖子裏,她面對着窗子的方向,一雙如水般的翦瞳沒有焦距。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在病房裏響起,“我看不見了嗎?”
林錦臣扶着門把的手緊了些,想說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來,索性沉默下去。
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我們現在出院,你想回國,還是就在莫斯科?”
女孩兒沒有回答,手指擱在眼前,有淡淡的光照上來,暖暖的,好半晌才幽幽的說了句,“我是看不見了吧。”
是肯定。
她的語氣,她的神態,莫名透着一種死寂般的寥落和頹敗。
林錦臣站在床側,低眸俯視着病床上的女孩兒,“這都是暫時的,你別想那麼多。”
唐茶茶唇角的弧度淡了些,嗓音亦是低低的,“我想待在莫斯科,別告訴我哥跟爺爺。”
“好。”
林錦臣之前住的是酒店,但是唐茶茶昏迷的那段時間已經讓人在莫斯科置辦了別墅,傢具什麼的都添好了,然後又讓人添了些衣服,直接就能入住了。
別墅里,全部鋪上了深咖色的地毯,桌子的邊邊角角也都裹上了保護套。
他直接將她從車裏抱了下來,嗓音是好聽的質感,“你的行李箱我已經讓人接過來了,你先上樓休息,午餐做好了我叫你。”
唐茶茶被放在床上柔軟的床褥里,聲音很淡,“麻煩你了。”頓了頓才接着道,“等我讓人找到住的地方我就會搬出去,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你可以在這裏住着,”男人收在一側西褲口袋裏的手指微微攥緊了些,臉色沉了一度,嗓音卻聽不出任何的異樣。
唐茶茶笑了笑,“我們又沒什麼關係,我一直住在你家不大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