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唐婉玉說出了這麼“狂妄”的話,那些名聲在外的人自然心中暗暗不忿,嘴上也少不了嘲諷。

像唐婉玉這種拜了個好師父便自以為了不起的小娃娃，即使踩上幾腳，他們也沒損失。況且自家的後輩都沒能拜上如此名師,這丫頭承蒙百里先生教導卻毫無自謙的美德，正應該被教導一二才是。這般想着,他們說起話來自然也不留情面了。

“她以為她是什麼人,不過是拜了個好老師，說這樣的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引雷不愉地埋怨着。

引雷想着,帶唐婉玉參加宴席的是冷風,眾人自然也會因為唐婉玉的‘猖狂’而瞧不上與她一道的冷風。

而冷風又與自己同為青州名捕,在大家眼中他們都是一夥的。自己肯定也被牽連了。他連忙四下瞧了瞧，生怕諷刺的目光朝他看來。

可不知為何,他抬眼便與吳莫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對視上了。引雷心下大驚，只覺得是唐婉玉之前的話語駁了吳太守的意，惹得吳太守不喜，連累他們也被吳太守恨上了。

他頗有些不滿地對着碧血說道,“大話說出去,被人暗地嘲諷的卻還包括我們。不知那獃子是怎麼想的，竟帶了個外人來參加都督的宴席！”

唐婉玉只覺得自己耳朵太靈敏了，若是聽不到引雷的埋怨該有多好。引雷和冷風畢竟是兄弟。現在的情況，怎一個尷尬能形容。

冷風聽到引雷的埋怨，一如既往的沒有接話，只是這次卻用希翼的眼光殷切地看着唐婉玉。但是他沉默寡言的讓引雷更為不爽了，他憤怒的壓低聲音，滿臉不甘不願道：“他是不是想害死我們才甘心？”

“引雷，你過分了。”碧血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鼻子，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緩和兄弟間緊張的關係。看着冷風黯然的模樣，他只得拍拍引雷的手，稍作安撫。又安慰冷風道：“這位姑娘冰雪聰明，自然會化解這等不利局面。”

引雷嚷嚷着：“你才見她幾次就說她冰雪聰明了，若是被她……”他剩餘的話在看到冷風淡然的表情下自動消音了。

碧血心下嘆息，當時，吳莫剛剛坐穩青州太守的位置，便叫他們兄弟幾人去查一樁案子。然而就像是吳莫在故意試探他們，看他們這群與前太守相處甚佳的捕快是否會對他忠心似的，這件案子的兇手竟隱隱指向太守府總管。

這一線索出來，引雷便心有恐慌，提議把此事掩埋過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就好。冷風卻出頭拒絕了這個對他們最為有益的決定，他認為這是吳太守在試探他們的能力，並堅持要把這個案子查到底，誓要還受害人一個公道。

猶豫不決的碧血最後也站在了冷風這邊，引雷無法，最後案子是查出來了，太守府的大總管也換人做了。在享受了一段時間的榮光后，幾人卻因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被派去守城門，這讓引雷如何甘心。

自從兄弟幾人被罰去守城門，引雷的脾氣便一天不如一天。他不想也不敢去責怪吳太守，只把這一切不好的境遇都推給了冷風，認為是冷風的錯。若不是冷風堅持要查那個案子，他們又怎麼會被太守厭棄呢？他恨透了冷風自以為是的正義。

[直毛捲毛好看就是好毛：主播，快說話呀！好氣喲，引雷又欺負冷風了！]

[軍中綠花：這個引雷怎麼總喜歡咬着冷風不放，該不會是嫉妒冷風肌肉比他多兩塊吧。]

[甜涼糕不甜：等等，樓上！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有多少肌肉的？]

唐婉玉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虛汗，面上一派鎮定自若，笑得溫柔可親，心裏卻在打字回應觀眾道：“你們好好看主播行不行，別看肌肉，肌肉不能說明重點！主播才是重點。”

“原是百里先生高徒，”江大都督斟酌片刻，倒沒有同其他人一般挖苦唐婉玉，只用鼓勵後輩的眼神問道：“那我卻是要好好問問你了。”

唐婉玉心下一定，卻是知道自己至少引起這位都督的注意了。

“我識人不明，曾觀一青年博聞強記、聰穎過人，便收他為義子，悉心教導與他。卻不曾想，他竟因蠅頭小利而背叛我等，投入北國鎮國將軍黃厲雋門下。”

陷入回憶中的江大都督滿眼無奈，還包含着些許痛心，看來與這位義子的感情做不得假。“如今我已不敢再輕易提拔他人，就怕害人害己。你且說說，該如何判斷一個人是否真誠、品質高潔？”

碧血爽朗一笑，便打着馬虎眼道：“便是我們這些見慣風雨的人也有識人不明的時候，更莫說這個小姑娘了。便只能從各個方面尋找蛛絲馬跡，觀察此人是否真誠了。”

[專註學霸三十年：這個問題範圍很大啊，但是我們沒有認輸的理由。]

[是史學家不是失學家：不能讓人瞧不起，主播別慫，給那個引雷看看，你可是很厲害的！]

看着觀眾的鼓勵，唐婉玉暗自開懷，對觀眾道：“看來碧血是個好人，在找台階給主播下呢。但是像你們主播我這樣酷炫狂霸吊炸天的女人會需要台階？我走路都用飛的！要知道老祖宗早教育過——”

在旁人或不屑，或好奇，或敬佩的目光中，眾人只見唐婉玉柔和地彎了彎眉梢，開懷道：“若他富裕，且看他是否遵守禮法；若他尊貴，且看他是否蠻橫；委以重任，看他能不能排除萬難去完成；告知機密，看他是否能堅貞守誠；讓他做事，看他有沒有隱瞞欺騙。一人之德行，全看他如何處事。”

旁人雖然很是訝異這番有哲理的話竟是從一個小姑娘口中說出，但還是都覺得此話頗有道理。

不少人都覺得此言有理，倒是也對唐婉玉另眼相看了。

“唬，好一黃毛丫頭，倒是個牙尖嘴利的。不說其他，便說告知機密這條，若此人不可信而泄露機密，那我們豈不是要承擔損失？”還是那將軍模樣的人放下竹筷，頗有趣味地詢問着唐婉玉，只言語中譏諷的意味倒是少了不少。

“既然您是要考驗一個人的品行，自然不能透露與公事相關的秘密。若您品行沒得問題，便可告知他自個兒的機密。若不然得了損失，那就是您自己的問題了。”唐婉玉這通話倒是好一通拐彎抹角的譏諷，只可惜那將軍是個武夫，也沒聽懂話中的奧妙。

但這倒是引得想要開口為難她的人猶豫起來。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還說不贏一個女娃娃，太丟臉了！

反應最大的便是之前嘲諷過唐婉玉的那位長得仙風道骨的先生，他怒其不爭地瞪了這武夫幾眼，恨不得立時化身武夫，與唐婉玉說上一說的模樣倒是令人有些啼笑皆非。

“做事自是得公私分明，不然又如何承擔起自己的職業呢，”說到這兒，唐婉玉也不笑了，她不由直直的看向江大都督，銳利地問道：“不知江大都督是何看法？”

[我是高富帥：一句小小的問話背後，隱藏了多少愛恨情仇？美麗的少女為何口出惡言？年邁的老人狠心成為惡徒幫凶是為哪般？敬請觀看今日的8013直播間！]

[洋娃娃在找小熊：快點進入主題吧，好擔心百里老頭子啊。主播雄起！！救出老頭子打賞你十艘戰艦！]

唐婉玉看到戰艦眼都綠了，心下也着急，畢竟百里晉之一大把年紀了，稍被磕磕碰碰，那都是要出大事的。

江大都督有些納悶，不知道唐婉玉為何要這般詢問他。但他還是接話道：“公私自當分明，只是可惜，有的時候忠義不能兩全啊。”

唐婉玉眼神黯了黯，看着江大都督的眼神也不復之前的友好。江大都督倒是覺得眼前這小姑娘突然多了一種冷靜淡漠的氣質，就連那雙靈動的眼睛也變得古井不波起來了，就好像要與自己談判似的。

雖然對這娃娃的變化有些感興趣，但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問題。“你剛才所說的都是富貴權勢之人，那若是此人生於貧苦，起於微末，又當如何是好？”

許是想到義子出走的憋屈，江大都督沉思片刻，睿智地又開口道，“人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若是能回答上我所有的疑問，並說服我，我便也豁出這張老臉叫你一聲先生，並依你一件事。你若是答不出來或是你的答案不能說服我，便要將我引薦給百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