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荀嘉冕早就忘了和乞丐的約定，老乞丐現在找來，倒是讓他很是詫異，畢竟這幾天他都沒有見到那個小乞丐，更別說看他參加比試了。
“退，退，再退……”荀嘉冕揚起頭，衝著老乞丐不耐煩的道。老乞丐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想着荀嘉冕之前承諾的銀錢，還是照着他的要求做了。
荀嘉冕很是得意地道：“你怎麼還在這裏？不會是知道要被趕走了所以屁滾尿流地過來求我吧？”他挑了挑眉毛，嘲諷地看着老乞丐，不依不饒道：“可惜，晚了！”
頂着老乞丐不可思議的目光，荀嘉冕只覺得全身都舒暢了，“哈，我們不是說好的退避三舍嗎？你還站在這兒幹嘛？還等着我給你解釋退避三舍的意思？”
老乞丐眯了眯眼，看着一臉自信的荀嘉冕，覺得是到了打擊這公子哥的囂張氣焰的時候了。
“老乞丐我自然是來找你要銀錢的，不然還能幹嘛。”
荀嘉冕原本慢條斯理整理衣衫的動作頓了頓，一臉憤怒道：“比試都結束了，你這沒皮沒臉的傢伙還想來找我碰瓷？”
“小少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老乞丐有些狡猾地笑道：“按照約定，名次高者為勝，你就這麼肯定你是勝的那位？”
荀嘉冕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周圍一圈，確定沒見到那個和老乞丐“同流合污”的小乞丐沒在，又得意洋洋的鄙視起老乞丐來了。
[菠蘿的口香糖：一言不合就打臉，心疼男神一秒。]
[美少女悟空：主播，到你出場的時候了，快上！給予美少年致命的一擊！]
[5211314：主播，雖然對方是一朵嬌花，但你千萬不要憐惜他～]
唐婉玉悶笑一聲，只覺得這個小少爺運氣一直不太好。她輕巧地走到荀嘉冕身後，沖老乞丐使了個眼色。
“老乞丐，你在這兒振振有詞，小乞丐知道嗎？他是害怕得連初試都沒有來吧。”荀嘉冕大聲笑道。
“我在啊。”清脆悅耳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在耳邊響起，讓荀嘉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轉過頭，正見唐婉玉站在身後，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意，溫和地看着他。
“我一直都在啊。對了，再重申一遍，我不是乞丐。”說罷，唐婉玉還衝老乞丐揮了揮手。
荀嘉冕有些無措地左右看了看老乞丐和唐婉玉，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你是小乞丐？”
他有些震驚的回憶了一下小乞丐的模樣，眉如翠羽、眼似彎月，以及那快要翹到天上去的唇角……摸了摸自己跳得有點快的心臟，荀嘉冕只覺得自己快要被氣死了。
“你，你們這群騙子！”荀嘉冕一想到師父被搶了，自己還因為小乞丐的上聯莫名其妙又輸給了蔡靖，最後還被老乞丐笑話，就覺得自己恨死這個小乞丐了。
“喂，你堂堂世家出生，不是要賴賬吧？”看着荀嘉冕憤怒的樣子，老乞丐嘀咕道。
“俗……俗不可耐。我記住你們了！”荀嘉冕的眼圈都紅了，他本想叫人好好教訓老乞丐一頓，恰巧又沒帶小廝，看這老乞丐一副討債的模樣，他也只得按照約定，就這樣扔給老乞丐一張銀票。
比試結束后，這附近的人倒是少了不少，唐婉玉一邊往院子走，一邊想到荀嘉冕兩眼通紅兔子似的模樣，心裏倒是生出些許愧疚。不過愧疚沒多久，也就忘了這回事。
…………
“怎麼會這樣？”楊嘉和不敢置信地抓住公子羽的衣襟，全然忘記了兩人之間的身份差異。
“太守閣下，你失態了。”公子羽掰開楊嘉和的手，出言提醒道。
霎時間，楊嘉和無力地鬆開手，身體一下疲軟地倒塌在地上，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公子羽甚至覺得，在那一瞬間，他的舅舅又老了二十歲。
“天要亡我大北，天要亡我大北啊！”楊嘉和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拍了拍地面，整個人卻是悲痛不已。
北厲王並沒有按照楊嘉和的建議去做，他選擇了另一條路——南下伐涇。
昔年韓王伐燕，國內雖百廢待興，卻也呈現出一種生機勃勃的樣子，伐燕的成功不僅使韓國舉國歡慶，更使得全國上下萬民一心。如今韓國已非當年那般軟弱可欺。
北厲王心下認定韓國之所以變得強大，都是討伐燕國的功勞，更認為攻打涇國才是最好的脫離現狀的方法。
而北厲王如此堅定的原因是：一來涇國是六國中最弱小的國家；二來只要吞併涇國，北國便能從六國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六國中最強大的國家；三來只要在此時與秦國結盟，周、韓二國便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但北厲王糊塗了，楊嘉和他們卻還是清醒的。
若是伐涇失敗，他們除了周、韓二國之外便又多了一個敵人，北國將就此墜入無盡深淵。
伐涇成功最重要的一個條件便是“快”，只有出其不意，在周、韓二國未能反應過來時便攻下涇國，方才可能成功，但這一切是北**隊目前做不到的。
並且周、韓二國任意一國都能挑起戰爭，唯獨北國不能。力量上本就處於弱勢，若是率先出兵，道義上也失去了原本的優勢，屆時，北國將如老鼠過街一般，人人都能打，人人都能踩。
可北厲王就是執迷不悟，不管溫和派大臣怎麼勸說，他都鬼迷心竅地也開始招兵買馬起來。
“公子……是臣下無能，”楊嘉和擦了擦眼淚，卻是緩緩對着公子羽行了一個禮。“舅舅，你這是做甚？”公子羽心裏大驚，連忙扶起楊嘉和。
“臣下不日將辭官歸隱，怕是幫不了公子和夫人什麼了，忘公子和夫人……不要怨我。”
“舅舅！”公子羽頓時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想到自己不僅失去了一個幫手，未來的路還如此坎坷，不免悲從中來。
到了最後，倆舅甥竟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公子……臣下若是尋到那位唐先生，便是豁出命來，也要求他出山，為您出謀劃策。”楊嘉和這般說道。
只可惜，他派去的人早就跟丟了唐婉玉，而他一直等待的信鴿也從未飛來。身在荊州的唐婉玉也因為忙着拜師、學藝而忘了這回事。
不過到了最後，楊嘉和也沒能辭官歸隱。在北厲王意味深長的目光下，他被革職留在了京中，就連荊州都不能回。
…………
經過數月的練習，唐婉玉的字總算是有模有樣了，也終於獲得了在屋內用紙筆練字的機會。
“先生，我們所學習的道理，真的是正確的嗎？”唐婉玉坐在木桌前，想到之前學習的師門內容，不由一邊寫字一邊問道。
不得不說，跟着百里晉之學習的內容真的與儒學十分相似。而在此之前，除了課本上節選的論語內容，她從來沒有真正深入了解過儒學。
百里晉之看這小徒弟又要搞事清，不由得拿起手中的書本，狠狠地拍在了唐婉玉的頭上，“自然是正確的，不然我們學它幹嘛”。
唐婉玉放下筆，揉了揉腦袋，卻沒有放棄地繼續問道：“那‘有均無上，亦無下’又是真的嗎？”
“如果在仁者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那為什麼還會有世家和平民的存在呢？”不等百里晉之回答，唐婉玉自顧自的繼續問道。
“那自然是因為多數人並無仁者之心。”聽着百里晉之的回答，唐婉玉低下頭，卻是突然想到一句話——真理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真理真的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嗎？還是明知是錯的，卻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放棄真理呢？
“既然我們所學的道理是正確的，為什麼不講給更多的人聽呢？”唐婉玉看着百里晉之，不解道：“仁者愛人，不是嗎？如果‘有均無上，亦無下’是對的，那麼就不應該僅僅是我學習到這麼珍貴的道理。”
百里晉之沉思片刻，卻道：“便是教你一人我也累得慌，若是再給別人傳道授業，我豈不是要累死？”
唐婉玉定定的看着百里晉之，半晌后，她才堅定的道：“先生，我們寫書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