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片葉子

20.二十片葉子

?事實上,不消停也不行。

顧文軒沉下心,正視雙方以後,才發現白楊實在是個很努力又很優秀的人,他有很多優點,不止之前看到的那麼些。

白楊很能吃苦。

拍戲是件很辛苦的事,遠不像觀眾們在劇外看到的那樣光鮮亮麗。其中又以夏天拍冬天戲,冬天拍夏天戲為最,大熱的天還要穿着棉襖,零下十幾度卻只能着單衣,其中受的罪別提有多累了。

《貓熊大隊》還算好,大部分劇情都是夏天的,正適合現在拍,頂着大太陽穿着短袖,雖然沒空調沒風扇,不過再熱再累也有個度,總比穿大棉襖好。但其中,整部劇下來,卻也不乏冬天戲。

那是一段雪地伏擊的劇情,大夏天的,雪可以人工製造,也可以後期合成,怎麼都能行,但溫度卻沒辦法降下來。於是一群人,就只能裹着厚厚的襖子行動。

烈日高懸,在三十幾度高溫,地面熱得都能烤蝦的情況下,全身上下還要包的嚴嚴實實的,密不透風,這罪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為了防止中暑,導演讓人搬了好幾箱的藿香正氣水過來,喝多了,這段時間裏就連劇組的空氣中,都飄着藿香正氣水難聞的味道。

藿香正氣水這東西,雖然解暑效果好,但那氣味和味道卻實在是一言難盡。夏天天本來就熱,容易敗胃口,再加上這個,即使運動量大,劇組裏的盒飯也少有人能吃完。

吃不好工作環境又不好,壓力大,不少人明面上沒說什麼,私底下卻沒少抱怨。

“這麼熱的天還要連軸轉,我們是人又不是機器,就是機器,溫度過高了也有罷工的時候。”

“就是,太陽那麼大還拍拍拍,中午就暫停那麼短的時間,哪裏夠休息?吃完飯才剛避了會暑,稍微把體溫降了下來就又要上場暴晒。棉襖才脫下就又要穿上,也就他們自己穿着短袖涼快,不知道苦!”

這些話雖然都是避着人說的,但說的人多了,說的次數多了,顧文軒多多少少也聽到了點風聲,甚至還當場撞見過一次,嚇得那在說閑話抱怨,不知道是男十二還是十幾號的小演員直接白了臉。

也就是因為這,顧文軒看着頂着大太陽下場拍戲,從來不叫苦叫累,讓加衣服就加衣服,頭上要求帶氈帽口罩也沒二話的白楊,觀感難免更好了些。

這才叫敬業!這才叫演員!

顧文軒作為富二代,家裏又有軍事背景,從出生起就註定了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無論是開公司還是當紈絝,只要他想,完全就能以一種更輕鬆的姿態生活。然而這樣的他卻一頭扎進了名聲不怎麼好的,被稱作大染缸的娛樂圈裏。

即使被人說演技差,被人罵花瓶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被黑粉掐得就好像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也一直沒放棄,一直咬牙堅持,並且自我檢討開始打磨演技。別說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就是平常人,能做到這地步也不容易,可想而知他對演員這職業有多熱愛。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難免有些看不慣那些吃點苦就抱怨的人,兩相對比之下,也就看能吃苦又肯乾的白楊更加順眼。

又是一個艷陽天,白楊今天的戲份比較多,任務重,又是冬天戲,他已經穿着迷彩的襖子連續不斷地在太陽底下曬了四五個小時了,雖然這會兒臉色看着還好,藿香正氣水也一直有抽空喝,不過還是讓人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同樣和他搭戲的演員,都已經換了三四波了,就這樣,他們還個個曬得麵皮發紅,汗流得臉上畫的迷彩都不止花了一回,急得化妝師拎着小箱子守在一邊死盯着,覬着空當衝上前給他們補妝。

這些演員拍完他們的戲份,一下場就能扒了厚衣服,拿着冰袋降溫,就這樣他們還喊熱,而白楊一直沒能下來,愣是頂着日頭曬了半天多,直到下午,今天屬於他的戲份全拍完了,才有機會脫下厚重的棉衣休息。

劇組裏的演員,不管是大牌還是沒有名氣的小演員,大都有助理,區別就在於是一個人擁有多個助理,還是一個助理照顧多個演員,不管是什麼情況,別的不說,哪怕是要照顧很多人的那個助理,起碼在演員下場以後,都還能及時地給遞上冰毛巾和冰品,然而白楊,顧文軒看了下孤零零地坐在樹蔭底下,連杯冰水也都沒人準備沒人遞的白楊,忍不住皺眉。

也不知道這小子簽的什麼破公司,竟然連個助理都沒給配備。還是說,顧文軒把白楊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怎麼看怎麼都有紅的潛質,第一部戲,出道就是國字號牽頭的重量級電視劇,由名導於承朗親自執導,中央台播放,收視率絕對有保障,他演的還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哪家娛樂公司會眼瞎到連這樣的良才美玉都看不出來,不給配助理的可能性太低了,真要這樣早倒閉了,多半還是安排的助理看白楊年紀小好糊弄,大熱天的躲起來納涼,偷懶耍滑去了。

也是,空調房可比這外面舒服多了。

到底是新人,沒什麼威嚴也不懂潛規則,壓不住底下的人。

只能躲在樹蔭底下納涼,這可不是一個好演員應該得到的待遇,顧文軒想了想,拿了瓶還沒開封的冰飲向白楊走過去,邊走邊想:就當是可憐他了!

冰涼的塑料瓶身碰到臉上,即使不怎麼熱,不過畢竟被曬了這麼久,哪怕白楊本身是比較耐熱的樹種,這會兒體表溫度也還是有些高,被冒着水珠和寒氣的瓶子這麼一碰,便忍不住一個激靈。

白楊抬起頭,順着瓶子望過去,有些不解。

“喏,給你的。”被白楊這麼看着,顧文軒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助理買多了,我喝不下,放着浪費。”

被當做廢物利用可回收站點的白楊聞言,剛想接過來就看到瓶身上,大概是為了體現純天然更健康,而加大加粗標識的蔗糖兩個字,連忙收回剛抬起來的手。

要命,幸好沒接過來,居然是甜的。一棵樹怎麼能吃甜的東西,還嫌不夠招螞蟻?

即使修鍊有成了,白楊也沒忘記過當他還是棵幼苗的時候,飽受過的蟲蟻摧殘。尤其印象深刻的是,小時候有個年輕的媽媽帶着女兒來看望當兵的老公的時候,那小女孩手裏捧了杯蜂蜜水站在一邊喝,結果喝到一半的時候碗沒拿穩,倒出去了不少,剛好全潑在白楊身上。

當時還沒什麼,雖然覺得黏黏的有些不舒服,不過白楊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沒過多久就引來了一堆螞蟻和嗜甜的蚜蟲,它們又是啃食樹皮又是吸食汁液,雖然暫時弄不死他,但也造成了不少麻煩。

又疼又癢。

要不是後來哨兵出來給他澆水的時候發現不對,及時用了葯驅蟲,指不定還要遭多久罪呢。等時間長了,說不準被啃的還不止那一處,遲早得被蛀空。

偏偏那時候他還小,也沒什麼修為,拿各種蛇蟲鼠蟻都沒辦法,只能被動忍受,好在哨所的哨兵靠譜,這次沒事。後來雖然修為上來了,那些小東西沒他的允許連靠近都不能,再也沒辦法拿他怎麼樣了,但那種瘙癢疼痛的感覺,卻還是遺留在了記憶里,以至於即使現在甜食對白楊造不成什麼困擾了,不會再帶來痛苦,白楊也還是下意識地選擇遠離。

小時候留下來的陰影太深,白楊雖然不至於聞甜色變,但是面對甜食卻依舊沒什麼好臉色,也不會想嘗試。

再說了,哪有樹吃甜食的?你見過哪棵樹喜歡這個?就算是成精了也一樣,又不是性喜甜蜜的蚜蟲成精。這樣想着的白楊,壓根就沒想過,其他樹除了不吃甜食以外,也不吃別的食物。

白楊理直氣壯地把所有甜分高的食品都列入了黑名單,蔗糖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員。雖然土包子,才來人類社會不久,不過別的白楊不知道,但蔗糖是甜的,同為植物類,甘蔗清甜,這個他還是知道的。

於是白楊拒絕了顧文軒的飲料:“我不吃甜的。”

現在的年輕人哪有不喜歡喝飲料的,顧文軒聞言,以為白楊是在找借口,臉色當下就變了,攥緊瓶子扭頭就走。

不識好人心,有的喝還嫌棄,作,怎麼矯情不死他?還不喝甜的!顧文軒擰開因為太大力而被他捏得有些變形的飲料瓶的蓋子,邊走,邊仰頭自己一氣喝了小半瓶泄憤。

早知道就不該可憐他,這種人就不值得可憐,就活該被助理欺負,活該渴着,渴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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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是棵小白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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