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片葉子

?顧文軒主動認輸，事情雖然出乎眾人的意料，不過能逃過一劫，誰也不願意再看下去，因此倒都沒說什麼。插曲過去以後，又有華老師的威嚴在，這堂課難得順順利利地上了下去，沒再發生什麼事。

白楊這演技，難怪老於那傢伙會把人送來。

到底是老友，當年也拍過不少他執導的戲，再加上白楊的演技雖然差，但從他的表演里，卻能夠看得出來靈氣，悟性也好。演員這一行，有悟性，肯吃苦，長得好，別的就不怕。即使不能大紅大紫，起碼也能小紅一把。華老師對白楊還是很欣賞的，又有老友的情分在，當即就下定了決心，要好好地幫他打磨演技。

演技班是有固定時間的，集中了精神，一堂課很快就過去。到點之後，華老師本來是有心想留白楊下來開小灶。

作為老牌藝人、戲骨。不僅自身演技好，還很會教人，以往她毫無表示，就有的是人上來各種示好，想多學點壓箱底的本事走。誰知道她今天難得主動提了，滿以為對方會興高采烈地答應，卻反而被拒絕。

雖然愛才，不過華老師也不愛勉強人，如果不是白楊說了他要去上武術班，她根本不會再多話。

但現在，《貓熊大隊》開拍在即，白楊演技差成這樣卻還不抓緊時間練習，反而要去武術班浪費時間，這不是虛度光陰嗎？畢竟以白楊今天表現出來的武術功底，這還需要加訓？又不是真刀真木倉地拿命和人拼，這樣的程度，拍戲足夠了，哪怕為了拍攝效果，要真打也一樣。

愛才之心一起，又出於對於承朗亂安排的不滿，結束演技課，把人都送走後，華老師給於大導演打了個電話。

難得沒什麼事，於承朗正閑在家裏看劇本，接到華老師的電話后，莫名其妙地就被說了小半天，直到最後臨掛斷前才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於承朗有些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不用上武術班？不需要武術指導？”

“等等，你確定白楊很能打？”長得白白嫩嫩的，那小拳頭攥起來，說不定都還沒他女兒的大，胳膊腿瘦得和蘆葦桿一樣，雖然身體其他部位被衣服擋着看不見，可光看他那樣子，乖乖巧巧的，就不像是經常鍛煉的人，那身板，他稍微用點力一拍估計就得趴下，別說不上武術班，就是上了，他都有些擔心正式拍攝的時候符合不了要求。

雖然是有那麼些人，表面上看起來瘦，但脫衣有肉，真動起手來尋常人還打不過他，但白楊，怎麼看也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別是你看人家天賦好，想霸佔掉他所有時間好打磨演技？”顧承朗有些懷疑地問道，雖然離譜了些，不過以他對對方的了解，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聽到這話，氣得華老師差點沒板住臉，好在培訓室里現在沒其他人，這才沒丟人：“我是那樣的人？得，不信是吧？你自個問去。”

一時失態過後，華老師直接掛了電話。於承朗倒是找了個好演員，從外表到武力值，哪哪都符合角色要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只有演技。只要把這短處彌補上，那簡直就是活脫脫的寧致遠。偏偏該加訓的時候不加，沒必要加強鍛煉的地方，卻反而要去浪費時間補習，這實在是，華老師越想越氣，索性把事丟開。反正等於承朗明白過來以後，早晚得回過頭來求她。

這脾氣，電話猛地被掛斷，於承朗搖搖頭，準備找白楊問問看到底怎麼回事。難道真的很能打？原著里寧致遠有着和他乖萌外表成正比的武力值，現實里，白楊總不能也有吧？自己運氣怎麼可能那麼好，隨手就能淘到寶。

走路上隨隨便便發掘個新人，剛好外表符合自己即將開拍的新劇里的角色也就算了，這概率雖然不大但多少還有點可能。發掘出來的小新人，不僅外表符合角色，武力值還符合，看白楊那樣子，也不像是學過武的，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寫的時候，作者都不敢這樣安排情節，多半還是小華誇大了。

這樣想着，於承朗才拿起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了白楊的名字，剛想按下撥打，就有別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是他助理打來的，沒工作的時候，私人時間，如果沒事，對方不會輕易地打電話過來打擾。想到這，於承朗連忙接了起來。

“於哥，出事了。”男四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人來演這事，劇組裏知道的人不算多，但也不是沒有。作為助理導演，他自然是知情人中的一員。不僅知道角色有主，還知道這個主是誰。

雖然沒見過，不過從於導那看過照片，不得不說，光看樣子，這個叫白楊的新人，確實很適合來演寧致遠。

《貓熊大隊》，雖然劇名萌萌的，看起來沒什麼威脅力，但這卻是部實打實的軍旅片。貓熊，也就是熊貓，作為國寶，萌態十足，可愛的外表之下，利爪獠牙，戰鬥力不可小覷，是種極具有迷惑性的動物。以此為名的特種作戰隊，自然也具備了同樣的特質，戰鬥力高不說，隱藏性還好。裏面的每一個人，對於國家來說，也都堪稱為寶。

劇里的其他角色，早已經定好出演的人員並公佈，只有男四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演，硬是拖到了現在。現在好不容易定下了，眼看着開拍的日子也快到了，各方面自然也開始了一波緊鑼密鼓的宣傳。

因着這，網上才出現寧致遠由新人來演的傳聞的時候，雖然不知道這消息是怎麼透出去的，但為了宣傳，最開始，他其實是沒打算管的，一直保持着放任的態度。

誰知道好好的，事情突然就失控了，情況直轉急下。原本他一直放任，除了是在為宣傳做考慮之外，也是因為對於啟用新人，群眾們的反應大都還算平和。

“雖然是新人，不過相信於導，於導的口碑擺在那，不可能自己毀劇。以往也不是沒有過同樣的情況，說實在的，有些新人的演技比某些花瓶老人強多了。”

“於導的眼光一向好，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相信他。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反正他每次啟用新人，那些新人在劇播出后都紅了。”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還真的是這樣。這下我放心了，有保障。”

雖然還有部分人在質疑，但他們質疑的也不是演技，而是於承朗新劇人氣男配啟用新人這個消息來源的真假。

“一直捕風捉影的，官方都沒站出來說話，假的吧？最近哪個娛樂公司的新人要出道了，故意藉機炒作？”

類似的言論看了一些之後，他就放鬆了警惕，沒把這事放心上。直到後面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最開始表示異議的是原著粉：“不管真假，總之無風不起浪。”

“新人？就算只是男配，也不能這麼敷衍吧！新人能有什麼演技？求別毀男神！”

“放過我男神好嗎？寧致遠這麼有人格魅力的角色，就不能找個靠譜的人來演？雖然只是個男四，但可以算是里最出彩的一個角色了。演砸了這劇還有什麼看頭，抱着原著欲哭無淚。哪怕是於導的劇，真找了新人，演不好我也寧願不看，還不如就讓男神一直活在書上，活在我心裏。”

“還是說，其實不會按原著來演，寧致遠的戲份會被砍掉，變成普通的不起眼的小配角？這樣的話也不是沒可能，畢竟那麼長的一本要拍成只有幾十集的劇，肯定會有刪減。”

“不能吧，真這樣的話那未免也太可惜了。哪裏不能刪減，非要刪亮點。求不要新人，不要砍戲份，來個好點的演員演。”

這邊原著粉還沒平復下來男神可能被毀的激動心情，那邊顧文軒的粉絲聽到消息，也沒辦法接受，紛紛開始表達不滿。

“為什麼會是新人？導演眼瞎了嗎？放着人氣小生不要選個新人。心疼我顧，白努力了那麼久。”

“我顧為寧致遠做了那麼多的準備，結果導演就這樣對他？如果是大牌出演也就算了，明明是個新人，憑什麼踩着我顧上位？”

“其實，就顧文軒那演技，如果我是導演我也選新人好么，花瓶一個，能有什麼演技？能有多少演技？僅有那點演技讓人看了就尷尬，還怎麼演寧致遠，根本演不好好嗎！《貓熊大隊》是部軍旅片又不是偶像劇，不像以往，拍的時候，穿得帥帥的擺個好看的姿勢站那，開個豪車裝個逼就行了。人不僅要演技好，還要能打，光是能打還不行，還要打得好看。以上這幾條，顧文軒滿足了哪點？就他那演技，站在裏面都違和！而且，他不是演了個男二了嗎？還不滿足？”

“就是，毀了一個角色還不夠，還要毀第二個，再毀下去這劇還能看？別把於導的口碑都給敗了。”

“而且這消息是真是假都還沒確定，顧文軒的粉絲就開始跳腳。嘖，要我說，如果是真的，於導寧願選擇新人也不要你顧，這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明顯就是你顧的演技和新人比起來都不如。”

顧文軒的粉絲還沒抱怨多久，黑粉就一堆一堆地涌了出來。雙方你來我往，很快就掐成了一團。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貼出來了一段視頻。原本只是小範圍的對掐，因為這個視頻，一下子就炸了開來，波及範圍一路飆升。不僅是顧文軒的粉黑，原著粉，其他參演明星和於導的個人粉，包括很多路人，在看完視頻后，反應都很大。

短短一天事態就發展到這個地步，前面還好，權當是為電視劇預熱，還在可控範圍內，但是視頻出來以後，一切就脫韁了。視頻才出來的時候，助理導演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只是還沒來得及聯繫人刪掉，看到的人就已經紛紛擴散，事態發展之快，一瞬間就變得難以挽回。

雖然強行刪也不是不可以，但該收藏的人都收藏了，已經看過的人也不會忘，沒辦法，助理導演思來想去，只好給於承朗打電話。哪怕同樣是導演，但他前面掛了助理兩個字，很多事就沒辦法做決定，就算有辦法，他也處理不來。

接到電話，於承朗飛快地上網看了下視頻。那背景，顯然是琢玉娛樂公司旗下的培訓班，牆上的琢玉娛樂四個大字連帶着商標一起，十分顯眼。

視頻雖然拍得有點抖，但足夠清晰，該看清楚的都能看清楚。既能看清楚顧文軒的進步，也能看清楚白楊那拙劣到令人覺得難以入目的渣演技。旁邊還有圍觀的人，拍攝這個視頻的人顯然就是其中的一員。在拍攝的過程里，他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對準過兩人的臉，讓人能夠清晰地看出來，視頻里前後表演的那兩人分別是誰。

白楊沒人認識，但作為當紅小生，顧文軒的那張臉，辨識度可就高了。再加上貼出視頻的人，還貼心地給視頻配上了文字，就算是有不知道的，一看配字也就明白了過來。

視頻里，兩人顯然是在比拼演技，托配字以及顧文軒演技大爆發的福，眾人都一眼看出了他們演的是什麼。

“原著里，寧致遠聽到他哥哥噩耗的那一段？”

“顧文軒演得挺像的啊。一直聽人說他演技差，花瓶，除了裝逼別的什麼都不會，這麼一看其實還成，果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雖然我是粉，但是實在沒辦法昧着良心說他演技好。應該說，以前他演技確實不行，不過現在，從視頻里看，進步了不少。”說著配上了顧文軒演偶像劇的一小段視頻。

“為了一個角色專門研究了半年多，換我我也行。只要不傻，誰潛心研究那麼久還不進步？不過也就這樣了，一演別的估計就原形畢露。”

“話說，你們不覺得，和顧文軒比起來，那個新人好像更花瓶一點？除了一張臉他什麼都沒有啊！”

“我是原著粉，說實話，新人的外表很符合我心目中的寧致遠，又乖又萌，小白兔似的，就是這演技，實在是太辣眼睛，不得不說，還不如讓顧文軒來演呢，好歹這回他演技上線了。”

“本來還對新人抱希望，覺得於導的眼光怎麼也不會差，現在么，新人差評，求換人求不毀男神。”

先不說顧文軒怎麼樣，對白楊，網上一水兒的差評，哪怕偶爾有幾個冒出來說不看演技，新人還不錯的也一樣。很快就被差評淹沒了。

“那段拳打得很漂亮，很有力度，莫名覺得殺傷力不會太小。”

“不光是臉，這武力值，其實也很符合寧致遠的人設啊，多反差萌！”

“但是別的再符合，單是演技不過關這一條，就可以讓他出局了。哪怕是軍旅劇，寧致遠的鏡頭沒男一男二多，那也不能從頭打到尾，連台詞都沒有光干架。就新人目前表現出來的演技來看，我懷疑他連台詞都念不好，更別提演。”

於承朗看完視頻，又看了些網友的評論，和助理導演的着急不同，他並不急着針對視頻採取措施，也沒覺得自己看走了眼，而是開始感嘆，小華還真沒誇張，這拳打的，看得出好功底，看來武打培訓的錢可以省了，正好留出來的時間可以拿去加強演技。

嘖，這演技，也是該加強了！

於承攬又看了眼視頻，裏面白楊正支棱着倆胳膊，角度詭異，就像是骨折之後打了石膏吊著一樣，僵硬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