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智障星星
?見那頭還是沒有要說話的傾向，於清耐心全無，本來反覆拍那個場景就讓她很煩躁了，現在溫梓新還這種態度，讓她更加不爽。她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語氣似乎淬着寒冰，“你再不說話我生氣了啊！”
最後一個字的音調還微微高了些，更彰顯了她此刻的不耐煩。
溫梓新立刻張開一直緊抿着的唇，不悅的情緒也一掃而空，吐出來的字眼讓人感覺他十分嚴肅，“我會給他開門的。”
於清的臉色緩和了些，剛想道聲別就掛電話。在此時，溫梓新的聲音卻再度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比起之前的語氣多了几絲討好，“我說話了，你別生氣。”
他的這句話讓於清的最後一絲火氣全數湮滅，像是被水澆熄，從中飄出了幾縷戀愛的粉色煙霧，讓她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但語氣還是故作生硬的，“知道了，我掛了。”
溫梓新可憐巴巴的“嗯”了一聲，但突然想起裝可憐好像對於清一點作用都沒有，他便收斂了語氣中的委屈感，輕聲道：“早點回來。”
於清愣了愣，似乎覺得這句話有些陌生，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畢竟從她高中畢業從家裏搬出去后，她便再也沒有人管束。因此，無論她今天有沒有吃飯，有沒有回家，都沒有人在意。
甚至哪天在外面遭遇不測，或許都不會有人知道。
孤獨的日子過久了，整個人的心也隨之慢慢的冰凍起來了。
像是被戳到心底最深處的傷疤，於清的眼眶微微發紅，啞着嗓子說道：“知道了，拍完這場我就回去，你無聊就看看電視什麼的。”
世間事物萬千，唯有於清一人，會讓他如此上心；
也只有她，能叫他如此上心。
所以他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低沉沙啞，甚至帶了點掩飾都掩飾不住的哽咽。溫梓新抓住電話的手漸漸收緊，語氣如臨大敵，“怎麼了？”
於清低頭用一次性勺子戳着手中劇組配發的盒飯，再抬眼時，眼中的淚意早已散去，她低笑出聲，調侃道：“什麼怎麼了啊？行了，我會儘早回去的。”
溫梓新執拗的重複道：“你怎麼了？”
於清“嗷嗚”一下吃了一大口米飯，因為放久了有些發硬，甚至還咬到一顆小小的石頭，發出“咔——”的一聲，惹得她牙齒髮麻，“我真沒什麼啊……我都不知道你在問什麼。”
“於清。”溫梓新忽然嘆了口氣，語氣似乎有些失落，但又好像是她的錯覺。
“你在我面前不用掩飾任何事情，”他的語速剎那間變得很慢很慢，像是從牙齒縫間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希望，你回來的時候能告訴我。”
但實際上，於清很清楚，他的語速和平時無二。
只不過是因為那樣短暫的一句話，在那樣短暫的一段時間內，被她反反覆復來來回回的細嚼慢咽的好幾遍。
到最後，竟如同如鯁在喉，鼻尖瞬間泛酸，以至於她只能漠然的應了一聲。
那用笑容偽裝起來的保護膜，卻在他的面前潰不成軍。
可溫梓新卻沒因為她的這種狀似敷衍的態度更加着急，反而心下一松，透過聽筒傳來的聲音還泛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別難過了，嗯？”
於清點了點頭，很快就反應過來此時是打電話，他根本看不見，還沒等她說出話來，溫梓新又再度開口，“在我面前哭，才會讓你哭的很有成就感。”
這話讓於清有些疑惑，眼中的濕氣漸退，她輕咳了兩下，清了清嗓子后才道：“為什麼？”
“因為我會很心疼，”溫梓新的語氣很生硬，聽起來甚至讓人覺得他沒帶半分感情，如同應付那般，“所以，我會比你更加的難過。”
但只要仔細聽就能聽出他深含其中，那隱忍卻從不停止的愛戀。
“如果我過得比你差，會不會讓你對未來的生活，多了幾分期待。”
於清急了，絲毫不能理解他說的話，“你過的比我差我為什麼……”
溫梓新第一次打斷她的話，雙眸晶亮，如同波瀾不興的大海，倒映着空中的繁星點點，“如果從此以後你的生活里多了一個我，會不會讓你對接下來的日子，沒有那麼的絕望。”
他雖然是在問她，可他話中的篤定，卻明顯的讓人難以忽視。
這句話，讓於清一輩子，都不會忘。
*
於清的呼吸頓時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那般的停住了，但很快，她又慢慢的吐了一口氣，卻沒有回答，而是逃避般的再度將之前的那句話說完，“你過的比我差我為什麼要期待以後的生活？”
溫梓新笑了，語氣中的嚴肅也瞬間一揮而散，“這樣的話，你就不是這個世界上過的最慘的人了。”
聽到了意想之外的答案，讓於清怔了一下，隨即笑開，“噗——我本來就不是最慘的人，這個世界上大把人有不如意的事情，我啊，在他們之中活得算幸福了。”
溫梓新疑惑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於清也因此聯想到他那時候腦袋微微一歪的樣子，忍不住臉熱，而下一秒他說的話讓她臉上的溫度更加的劇烈了，“可我的世界裏只有我們兩個人啊。”
話音剛落，兩人沉默了數秒后。
溫梓新的聽筒里傳來了“嘟嘟——”的掛斷聲，猶如對方落荒而逃的腳步聲。
他鬱悶的拿開，又再度放到耳邊，並沒有什麼區別，聽筒里傳來的還是那個刺耳難聽的聲音，跟於清溫暖軟糯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於清掛他電話了嗎……
他不服氣！
嗯……在心底有一點點的不服氣。
溫梓新杵在原地，陰沉的氣息縈繞在他的身旁，正好此時，外賣員按響了門鈴，他在原地思索了一下，便大步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外賣員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男子，看到溫梓新的五官時，竟看的獃滯，臉頰都微微的發燙，語氣緊張的像是見到自己的偶像那般磕磕絆絆的，“您、您好，這是您剛剛點、點、點……”
溫梓新卻沒耐心聽他說完，嘴角僵直的沒有半分弧度，雖然表情陰沉，但他的語氣卻沒有絲毫刁難，“我女朋友讓我給你開門，現在我給你開了，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陳述正經而生硬，說完他便用力的關上了門。
外賣員：“……”
他是遇到了一個長得很帥的蛇精病嗎？！
外賣員捏了把汗，再度按了下門鈴，還沒走開幾步的溫梓新又轉身回來，迅速的開了門，“你還有什麼事情？”
“這是您的外賣，請您用餐愉快。”
一個原本將外賣送到顧客手中就直接走人，半句話都不說的年輕小夥子，在他面前竟生生的憋出了一句自從兼職以來就從未說過的官方用語。
這讓溫梓新有些難辦了，於清只讓他開門啊……
下一刻，他的聲音緩和了下來，帶了一絲商量的語調，“我女朋友沒有讓我用餐，所以你拿着回去吧……別再來了。”
外賣員有些懵逼了，送來不就是為了讓你吃的嗎！
他咬了咬牙，額角的青筋都崩了起來，“那請問您的意思是不要了嗎？不是食物的問題我們是沒辦法給您退貨的啊！”
很快，外賣員的眼神變了，帶了一絲同情，他向後退了兩步，從兜里掏出手機，邊撥通顧客的電話邊對着溫梓新說道：“我知道了，我不為難你了。”
長得再帥也抵不過腦子有病。
看到他的妥協之後，溫梓新鬆了口氣，隨後關上了門。
很快，於清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響起，她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似乎是在啃咬着什麼，有些不禮貌，“您好，哪位？”
外賣員也沒那個心情去計較，“您好，我是送外賣的，是這樣的，剛才你在x團上點了一份外賣，我現在送到了，但是對方聲稱‘女朋友只讓他開門，沒讓他用餐’拒絕了這份外賣，請問現在……我是要拿回去嗎？”
於清在那頭沉默了一瞬，終於將口中的東西咽下去了，這次聲音清晰了不少，顯得清脆悅耳，語氣帶了几絲淺顯易見的尷尬，“對不起，你在門外等一下。”
隨後她便掛了電話。
很快，面前的門再度開啟，似乎剛被罵過，俊臉夾雜了一絲淺淺的委屈，這樣的表情搭配上他這樣高大的身軀竟然沒有半分的違和感，“我是來拿我的飯的。”
外賣員獃滯的點了點頭，原本因為不耐煩而褪去的紅暈再度浮起，他手忙腳亂的將手中的那份外賣遞給了溫梓新，心中竟有了一絲愧意。
都怪自己他才被罵的……
溫梓新對他頷首以示感謝，隨後退了一步第三次將門關上。
他有些高興的坐到餐椅上，慢騰騰的打開的外賣的袋子，雖然只是一份快餐，但他為此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
畢竟那麼忙碌的於清還記得要給他訂外賣。
沒過多久，電話再度響起，因為剛剛接電話的時候，對面立刻傳來的是於清氣急敗壞的聲音，這次他猶豫了幾秒后才走過去接起。
“對了，小星星。”
“嗯？”
“外賣拿進來之後記得要吃，知道嗎？”
“……”
“我是買給你吃的啊！你別拿進來就放桌子上不管了！”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