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真的是妖

柳亦祁面無血色，直勾勾的盯着小狼，似乎只是一個空殼子站在那裏，對於小狼的話充耳不聞。

小狼惶恐不安的看着自己娘親那可怕的樣子，等着娘親的回答，直到過了好久，柳亦祁仍舊未說一句話，還是個孩子的小狼終於忍不住了，抽抽搭搭的哭着：“娘親真的不要青冉了。”

沈冬堯看着小狼傷心欲絕的樣子，低下頭將小狼抱在懷裏，擦着小狼的眼睛，怒氣沖沖地對着柳亦祁吼着：“是妖怎麼了？妖就不是你的孩子？你可知她為了求我幫她化人形與你相認，剛剛還主動去挑戰大蟲，知道我要帶她回狼族，還求我帶她來拿思念你的物事，作為她娘親的你呢？你又做了什麼？”

小狼依舊趴在沈冬堯的懷裏嗚咽着，嘴裏不住地喊着：“娘親果然是真的不要青冉了，可是青冉要娘親，青冉想娘親——”

柳亦祁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絲毫不理會小狼的哭喊，心裏卻如同被凌遲了千刀一般，雙腿釘在地上，挪不開一步，嘴唇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沈冬堯心疼的抱着小狼崽，看着柳亦祁還是那副空洞着眼睛，無動於衷的樣子，更是怒髮衝冠，氣急之下放出了自己所有的威壓，瞳色也從黑變為了原有的湛藍，怒吼着：“柳亦祁，你們人類無情，我們妖有情，既然你不要小狼崽，本殿下就將它帶回狼族，自此往後，小狼崽與你們人類再無瓜葛。”

沈冬堯抱着小狼滿臉怒氣的走出內室，小狼不舍的伸出腦袋，一直盯着柳亦祁那消瘦的身影，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柳亦祁始終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言一句話，直到沈冬堯抱着小狼走出了屋子。

柳亦祁內心一片慌亂，也未注意到沈冬堯也變了瞳色，感覺到沈冬堯她們出了屋裏，再也支撐不下去了，腿一軟蹲在地上，傻傻的坐着，為什麼會這樣？大師姐明明用羅盤看過的，青冉沒有妖氣的，怎麼會是妖，自己真的是被妖糟蹋了，而且還生下了一個小妖，柳亦祁背靠在牆上，閉着眼睛流着淚。

沈冬堯抱着還在哭的小狼崽快步往外面走去，這個院子自己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走到院子門口，都懶得去開門，運功直接打在門上，本該被打飛出去的門，瞬間成了碎塊落在門檻處，沈冬堯疑惑的看着地上的碎塊，走上前手輕輕摸着門的位置，一個透明的結界頓時出現在眼前。

“該死的，你娘親是不是還想困住我們，謀殺了我們？”沈冬堯不禁的咒罵道，現在布下個結界做什麼，柳亦祁那廝還想捉妖不成？

“小小的結界也想困住本殿下，簡直是做夢！”沈冬堯恨恨的說了一句，抱着小狼往後退了幾步，將小狼放在地上，伸出雙手，聚力猛的對着結界一擊，地上的塵土都被盪了起來，而結界表層只起了一層漪瀾。

“別費勁了，貧道已布下滅妖陣多時，就等着妖落網，還以為你們不回來了，現在回來了，就別想走了！”一個穿着道袍，身體精瘦的頭髮鬍子花白的老頭出現在院門口，旁邊還有一個老道士，赫然就是之前被柳亦祁打傷了的元誠道人，元誠道人後面還站着一排排村民，那個鬍子邋遢的窮秀才，抱着自己大哭的女兒也站在門口。

“這陣法結界是你佈下的？”沈冬堯聽到是這個精瘦老頭佈下的，而非柳亦祁要困住自己，表情也好看了些。

“正是貧道。”道袍老頭答道。

“狂妄的人類，小小的陣法也想捉本殿下。”沈冬堯目光凌厲了起來，重新運起功力，往壁牆上猛攻，準備破掉陣法。

“師父，小心點，上次見到的那女子還未出現，村民說那女子現也在院子裏。”元誠道人看着院子裏同樣為藍色瞳孔的女子與小狼，在道袍老頭旁邊提醒道。

道袍老頭不再吭聲，拿出自己的劍，地上畫出一個八卦圖，在圖上按着卦位跳來跳去，而院子裏卻如同被他掌控了一般，應着道袍在外面跳的卦位，院子裏的卦位方向，落下道道閃電擊向沈冬堯和小狼。

沈冬堯一把撈起小狼，抱着小狼邊躲避着閃電，邊攻擊這個陣法，頓時院子裏轟隆作響，廂房轟然倒塌。

癱坐在地上的柳亦祁聽到外面的巨響才回過神，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急忙的走出屋子，院子已經完全被陣法罩着，門口站着兩個道士，其中一個還是上次襲擊過自己的，冷冷的看着被道士壓制在陣法裏面的沈冬堯和小狼。

“師父，那妖女也出來了！”元誠道人也是眼尖，看到柳亦祁走了出來，趕緊大叫道。

正在舞劍的道袍老頭撇了一眼元誠道人，皺着眉頭說道：“那女子不是妖，陣法無法攻擊到她，頂多困住。”

柳亦祁目光轉向自己發現銅錢的位置，那銅錢果然發著亮光，支撐着卦位的轉換，看來自己家院子早已經被破了結界，佈下了這個捉妖的陣法，柳亦祁凝神看着卦位的支撐點，環視着四周。

“左五步震位，擊上。”柳亦祁面無表情地看着院內的一切，淡淡的說道。

沈冬堯聽到聲音轉過頭，疑惑地看着眼睛裏滿是血絲，臉上都是淚痕的柳亦祁，倒也是聽了她的話，立馬往左邊進了五步，攻擊震位。

震位被攻擊了以後，陣法就弱了好多，道袍老頭見此，舞劍愈加凌厲，閃電攻擊的力量弱了，但是卻頻繁了起來。

“巽位、坎位、艮位依次攻擊，陣散。”柳亦祁自己也不動手，一字一句的說著。

沈冬堯看第一次攻擊，陣法弱了，便知柳亦祁能助自己破陣，聽了柳亦祁的話，迅速的避開閃電，擊向這些卦位，直到最後一擊，艮位破散，整個陣法頓時消散，那些銅錢也失去了光澤，碎裂在地上。

陣法一破，外面的道袍老頭立馬噴出了一口血，元誠道人趕緊扶着自己師父，看着已經跑了出來的沈冬堯，懷裏還抱着一隻小狼。

道袍老頭穩了穩心神，回了氣，泛着怒氣低吼道：“裏面的那位姑娘，想是你也是修行之人，為何助妖？”

柳亦祁看陣法破了，也不搭理道袍老頭，目光也不在沈冬堯與小狼身上停留，一聲不吭的走出院門，慢慢的往前走。

“娘親——”被沈冬堯抱着的小狼，看着自己娘親一個眼神都不在自己身上停留，用盡氣力的大喊道。

柳亦祁明顯的頓了頓，身子顫抖了一下，又抬起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還是沒有再回頭。

“小狼，別哭了。”沈冬堯擦着小狼的眼睛，心裏也是不忍，一邊安慰着小狼，一邊提防着虎視眈眈的道士。

眾人聽見小狼叫那女子娘親，也皆是吃了一驚，這個人類女子還真的是生了一個妖的孩子，這些村民還未在震驚中緩過神，就看到道袍老頭已經又舉起了自己的劍。

捉妖陣法已破，也不管柳亦祁，人可放妖不可留，拿着自己的劍便向沈冬堯攻了過來，村民看到要打起來了，趕緊四散而去，唯恐傷到自己。

沈冬堯看着要打過來的道袍老頭，急忙將小狼放在地上，化了狼身就往道袍老頭身上撲過去，道袍老頭似乎修行還不錯，沈冬堯伸出爪子，對着老頭重重的拍下去，老頭趕緊出劍抵擋，終究不敵沈冬堯，若是沈冬堯人形，道袍老頭似乎還是可以拼個輸贏，但是沈冬堯這原形好歹經過了二百多年的淬鍊，道袍老頭哪裏是她的對手，果然漸漸的落了下風。

小狼站在大門口，緊張的看着與道袍老頭對陣的沈冬堯，眼睛又瞄了瞄緩緩而行的娘親，自己娘親怕是真的接受不了是妖的自己，心裏難過卻又無可奈何。

小狼將目光收了回來，看着與自己娘對戰的道袍老頭落了下風，緊張的心也是放鬆了下來，哪知那個元誠道人突然對着自己撲了過來，沈冬堯被道袍老頭纏着脫不開身，小狼只能用瞬移暫時躲了開，但低級術法終究不敵有修行的人類，再加上小狼年幼，元誠道人捉小狼也是毫不費力。

“娘親，救我！”小狼看着舉着劍，即將撲過來的元誠道人，內心充滿了恐懼，慌忙之下，不管不顧地對着還在慢慢往前走着的柳亦祁，嘶喊着。

柳亦祁聽到自己女兒嘶吼般的求救聲，下意識的回過頭運起了功力，但當看到小狼那副身體之後，猶豫的楞在原地，心裏不停地出現一個聲音，她是妖，她是妖，不要救……讓事情就這麼結束罷了，自己也就解脫了。

“柳亦祁，你個混賬，你再不出手，你女兒就完了。”沈冬堯脫不開身，看着柳亦祁猶豫的樣子，急得破口大罵道。

沈冬堯的話彷彿一個炸雷，落在柳亦祁耳朵里，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因為接受不了自己女兒是妖，就要看着自己女兒被別人所害，柳亦祁急忙衝過來，揚起手重重的拍在元誠道人身上，着急之下的柳亦祁，下手也是過狠，元誠道人全然沒有防備，一掌將元誠道人打的吐血暈倒在地。

那道袍老頭見自己已經落了下風，徒弟也暈倒在地，二打一定然是敵不過的，甩開纏鬥的沈冬堯，迅速捲起地上的元誠道人，往遠處逃去。

沈冬堯見那個道士逃跑了，也未再追過去，化作人形，走到柳亦祁面前，一把搶過被柳亦祁救出來的小狼，怒目切齒的看着柳亦祁：“把它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