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拍賣
神識一入宇囊，唐力就覺有如靈魂出竅！
宇囊中成百上千的工具和材料，一下塞滿意識，讓唐力連一個自我念頭都無法產生。
突然，神識震顫，唐力醒了過來，發現宇囊已經掉落在地，心中慶幸：多虧照着陳咸安的方法，拿二指輕輕捏住宇囊，一旦神識被占，手指微開，宇囊跌落，就能被震出來。
居然差點迷失在一尺空間內，看來沒有神識，幹什麼都不行啊！
唐力確定過神識的重要性，便如法炮製，輕輕捏起宇囊，再次探入神識。
這是陳咸安教給他提升神識的捷徑，反覆用神識同時探查宇囊中成百上千的物件，每練一個時辰便打坐入定一個時辰，休養后再拿宇囊練一個時辰，如此反覆，就可較快地提升神識強度。
雖然只是個最低檔的一尺宇囊，卻值五枚中品靈石，兌換成下品靈石那就是五百枚！
唐力當然感激陳咸安如此大方，可越是這樣，他心中越加沒底……
……
僅是五日，唐力已經可以把宇囊探個清楚，一百幾十樣工具和四百多種材料可同時潛於腦海，一念可翻過二、三十個物件之多。
唐力用神識導引真氣周天運轉時也異常輕鬆，但保險起見，他還是不敢當著柳巧宏的面練大周天，而是進一步修養起神識。
唐力把宇囊口對着桌子，從中試着取出了一套刻刀，叮了噹啷一下掉出三、四十種，大大小小、尖頭、斜頭、平頭……這是陳咸安有意散落其中，好讓唐力神識夠了才能取出。
唐力又取出一套銼刀、一套螺刀、一套鎚子……共一百好幾十樣工具，在桌子上聚成一堆。
接着，這些工具被唐力一一收回。
如此反覆又是兩天，唐力已經可以一下取出百多個工具，再一下全放進去，或從一百多種工具里，隨意取出幾個自己想要的。
後來唐力開始拿材料一起來練，別看宇囊空間只有一尺直徑的球體那麼大，真的把那些材料和工具取出來，居然在地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共用了半個月，唐力終於把宇囊使用得遊刃有餘，開始了神識的第二步修鍊。
不斷從宇囊中取出和替換着工具、材料，盡量快地加工出各種零件，一口氣把他會的零件挨個做上一遍，然後再從頭來過，直到一遍快過一遍，做一個木彈簧也不過是喝口水的功夫，唐力開始驚嘆於自己的無窮潛力……
…………
一個月後，宣道場。
百多少年正在打坐，自從他們上山，這已經有兩個多月，每天就是打坐，在宣道場打坐，回住處打坐，夜晚打坐……
雖然如此不覺得疲累，甚至每日睡眠只需一兩個時辰，可如此重複兩個多月，而無法體會什麼是通脈，也着實苦了這些記名弟子。
唐力正偷偷運轉大周天，當著柳巧宏的面暗修。
已經十六天了，丹田中真氣越聚越多，並被唐力神識牢牢鎖住，流轉於經脈而一絲不漏。
“唔……”柳巧宏兩個月來第一次發出聲音。
個別沒有入定的孩子馬上機靈起來，幾十天了，她每次來都只有閉目浮空，到點直接飛走，今天居然出聲了！
不知她是長長呼氣呢，還是有話要說？
唐力神識強盛，暗運大周天，仍耳聽八方。
但聽到柳巧宏出聲，他不但沒有激動，反倒有些厭惡，明明是裝腔作勢。
“徒兒們，都醒一醒，為師有話要說。”柳巧宏拂塵一擺，氣波襲來，將入定的孩子統統震醒。
大家一陣交頭接耳，各自亢奮，這柳巧宏一定是有話要說啊！
柳巧宏沒有浪費時間，沉沉道：“為師當年一介凡人，全賴祖上積德，二十有五而遇到遊方修士，得一套修鍊法門，三年養元，三年通脈，才能修大周天，繼而本立入道……修丹從來都不是平坦之途，徒兒們啊，你們可能體會？”
一番感言，說得少年們，成片唉聲嘆氣、成片前途未卜、成片心灰意冷……
唐力心中“誇讚”：這柳巧宏資質可以啊，三年就通脈了，人家天縱之才還要用兩年呢，哎，看來我這用神遊丹通脈的人，真是投機取巧之輩。
水梁輪裝着垂頭喪氣，而謝冰清根本聽不太懂。
見大家各個滿臉陰沉，柳巧宏突然莞爾一笑，道：“不過，你們也不必憂慮，為師當年只是個散修，憑着些許福緣才入了萬道門，才知道修丹也是有捷徑的！當然，為師不會對徒兒們有所保留，之所以現在才說，是怕你們心性不穩，誤入歧途。”
聽柳巧宏說到這裏，唐力倒是同意，一上來就給那些執事之後吃神遊丹，搞不好真能培養出幾個“癮少爺”、“癮小姐”。
接着，柳巧宏詳細介紹了神遊丹，把貪吃成癮的後果反覆強調，就開始吹噓神遊丹如何難得、如何稀有、如何如何的……就要出了一顆神遊丹一枚下品靈石的價格！
“非是為師小氣，為師每三年就要帶一批弟子，別說相贈，就是拖欠一部分費用，為師也根本無力承擔，還望徒兒們體諒，”說著，柳巧宏拿出一瓶，“為師現在只帶了兩百顆，已經分成十瓶，再多的，為師也無力一次購買，你們誰還想買，為師可以幫忙訂購，雖然神遊丹製作非常麻煩，門中的煉丹師都不願接單，但憑着為師一張老臉，相信他們還是會給些面子，那麼……眼下這十瓶……”
說到此處，柳巧宏露出為難之色。
一個弟子按捺不住了，起身道：“求師父賣給弟子一瓶，弟子願意出二十枚靈石。”
“好吧，賣你一瓶，”柳巧宏取出一瓶，“修行要的就是這種先行一步的精神，早邁出一步，就早一刻入道，晚邁出一步，就可能永遠失之交臂，你很有遠見啊，為師就喜歡你這樣的弟子，”
“多謝師父！”那乖弟子奉上靈石，接過丹瓶，完成第一單買賣。
“記住，切莫操之過急，靜自一人時再服用，按照方法，三、五日即可導氣，最多一月便能完成通脈。”柳巧宏囑咐道。
“是……師父！”弟子的聲音有些顫抖，兩手把一瓶丹藥抱緊，跑回位置，興奮得面紅耳赤，又笑的得意洋洋。
三、五日即可導氣，最多一月就可完成通脈……
孩子們哪裏還會淡定？
而且已經有人買了！
現在只剩下九瓶！
想要就要等明天了！
就比別人晚一天啦！
……
“求師父也賣弟子一瓶！”
“師父！弟子誠意購買！”
“師父先賣給我吧，我出二十五枚靈石！”
“我出二十六枚！”
……
“放肆！”柳巧宏怒道，“為師不過是做個中間人，幫你們搜集下丹藥，怎麼你們敢叫上價了？！我這裏只按先來後到！”
弟子們都不敢吭聲了，一百多人悶聲擠成一團，哪裏還能分出先來後到。
水梁輪也裝着擠在中間，唐力和謝冰清則坐在原地不動。
柳巧宏一眼看見，問道：“唐力，你不想要嗎？”
唐力起身拱手道：“師父，非是弟子不想要，實是家貧，加上抽丁禮，也不過帶着十多枚靈石，又在醫道堂花了些。”
“嗯，”柳巧宏點了點頭，又問謝冰清，“你也是買不起嗎？”
謝冰清蹙眉搖了搖頭，道：“是唐力哥哥說讓我等等再買，現在擠也擠不進去。”
柳巧宏卻有些輕蔑道：“哎，你們父母費了多少力氣，才把你們送上來求道，你們竟冒着因小失大的風險，為師實在惋惜。先說好，到底能訂到多少神遊丹，為師可是不能保證的。”
如此一說，那些少年擠得更加厲害，洛虎憑着一身橫練，始終擠在最前排的正中。
一號礦總共三人，洛龍死前跟那富家子弟達成交易，自己出列做代表，從而得到五十枚靈石。
此時，這五十枚靈石在洛虎手裏，是他修行和報仇的資本。
這時，就聽水梁輪道：“師父，還是拍賣吧，如此怎能分出先來後到？平白的浪費時間而已。要是拍賣，價高者得，買不到也沒有怨言，師父再拿多出來的靈石，多訂購些神遊丹，或者高價訂購，好一解弟子們的燃眉之急啊！”
“這……”柳巧宏一臉為難。
水梁輪“焦急”道：“師父，別再猶豫了，這一人浪費一天，那就是一百多天啊，就是半年！時間耽擱不起啊！”
“混賬，為師怎能是你呼來喚去的？”柳巧宏雖是責備，但語氣並不算重。
水梁輪趕快恭敬道：“弟子該死，一時情急，又因為師父平易近人，故而沒了分寸。”
“算了，為師饒你一回，念你也是為大家着想，先賣你一瓶吧，剩下的就開始拍賣。”
“徒兒多謝師父！”水梁輪乾脆地掏出二十枚靈石，買下一瓶“平價”神遊丸。
唐力對水梁輪真是佩服，看着柳巧宏想“睡覺”，就給她墊個枕頭；還明知道被騙，硬是挨騙，以減去柳巧宏的懷疑。
不過，這也說明水梁輪家底很厚，根本不在乎這二十枚靈石。之前大費周章去驗神遊丹真偽，不過是想早日通脈，以免誤了前程。
唐力最佩服的也正是此處，心思細膩而不失大氣。
“可是這拍賣……”柳巧宏露出為難神色，“為師還從未……不如……不如就你來吧。”
柳巧宏看着的分明是水梁輪，水梁輪眉頭很快一皺一展，道：“徒兒的伯父是個行腳商人，徒兒也曾跟伯父行商，拍賣會倒還見過幾次，如果師父放心，徒兒願意一試。”
“沒關係，你只管作為，反正拍多拍少，都是為了訂購更多神遊丹。”
說話間，柳巧宏從腰間宇囊中取出桌椅和一把棕紅木槌，供水梁輪使用。
唐力就是沒出過礦鎮，也看得笑了：這還敢說自己不懂拍賣，不懂拍賣怎麼還知道拿木槌出來。
水梁輪合起摺扇，別在背後腰間，走到桌后，握住木槌，很快擺好架勢，拿出一瓶神遊丹，煞有介事道：“此瓶，裝有神遊丹二十顆，快速鍛神導氣之必須，市價二十枚靈石，眼下稀缺，故而舉行拍賣，就二十枚下品靈石作起，一枚一加，價高者得，開始！”
“二十枚！”最少有幾十人在異口同聲。
“二十一枚！”一人加價。
“二十二枚！”另一人加價。
……
很快，價格拍到了三十二枚。
“三十二枚一次。”
“三十二枚兩次。”
水梁輪稍稍等了一下。
……
“三十二枚三次，成交！”水梁輪砰的一聲落了槌。
就這樣，價格總是在三十二、三枚左右，一連拍出去五瓶。
“就剩三瓶了啊，可別怪我沒提醒，師父明天是去訂購，未必就能買到現成的，就連能否訂到都是未知，反正我是有了，”水梁輪越主持越有氣勢，突然看向唐力，“唐力，你不買嗎？買不起可以跟我借啊，只要你管叫我一聲爺爺，我就借你。”
“小人。”唐力扔出倆字閉目不語。
柳巧宏沉聲道：“水梁輪，你休得胡鬧，身為同門，怎可如此？”
“是，師父，弟子知錯。”
“現在拍賣倒數第三瓶，直接三十枚起，三枚一加，開始。”
“三十三！”
“我出三十六！！”
……
水梁輪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開始拍賣。
唐力看起來沉默不語，面無表情，心中卻在叫好：經過那場“苦肉計”，再加上今天水梁輪這番“刁難”，應該沒人會把他們當成一起的了，這無形中增加了許多餘地。
經過水梁輪剛才的提醒，第六瓶一口氣被拍到四十三枚靈石,第七瓶更是拍了四十六枚！
唐力粗算，現在一共是一百四十八人，就算只有一百人會買，一瓶平均三十枚，那就是三千枚，而兩千顆神遊丹真正的價格，一共才二十枚靈石。
三千枚下品靈石，那就是三十枚中品！
唐力心中感嘆：這個柳巧宏真是“生財有道”啊，還真不枉費她修“道”。也難怪，無情子趕了十幾個孩子下山，當真斷到她財路！
上萬道門僅兩個多月，修行者在唐力心中的形象，早就天翻地覆。
最後一瓶拍了四十九枚，一天的宣道總算是結束。
眾人被執事送回，領粥喝，回房，開始各自的修鍊。
憑藉小成神識，唐力明顯察覺到，上下左右較近的一、二十所房間中，比往日嘈雜許多，有來回踱步的，有錘床的，有嘟嘟囔囔的……
那些顯然是沒買上神遊丹的人，心中憂慮，無法靜心修鍊。
唐力沒管那麼多，收斂神識，將大周天運行的更加穩健，丹田真氣活力無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