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故地已無昔男郎
(您訂閱V章不足暫不能看正章,請回購過線或耐心長等系統替換)“來,我幫你。”
“來,別著急。”
......
眾婢女小侍看着自家九皇女不厭其煩地‘伺候着’毓公子,連他們都覺得九皇女一改往常的作風。在這個時代的女人裏面,這番動作,已經算是溫柔體貼、細緻穩妥了。
但是毓公子連續幾天沒給九皇女一個好臉色——要麼是哭哭啼啼的,要麼就是一巴掌打落九皇女的好意。
大家一開始內心裏都在打賭,看這紈絝的九皇女到底能忍毓公子到何時。他們都一致認為,九皇女之所以對毓公子看起來這麼好,是因為毓公子是女皇賜下來的未婚夫,九皇女總不可能打女皇的臉。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毓公子還是每天都來找九皇女的麻煩,執着的一日復一日,絲毫沒有改變。神奇的是,九皇女居然也沒有改變,他來一天,九皇女就帶着笑臉陪着一天。
於是,眾人的心思又轉向了。
莫非,九皇女這風流成性的性子,是又看上了毓公子?
也是,九皇女是誰,見一個美男子就愛一個。只可惜了毓公子,明明是個人比花嬌的少年郎,卻被九皇女害得失了母親,後半生可能還要跌在九皇女手裏,真是糟蹋。
如果此時,正躲避毓公子打落的筷子的李袖春,聽得到身邊奴婢們的心聲,恐怕會直接哭給他們看。
她是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來哄毓公子,可這跟看上他真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首先,她不認為她會喜歡一個只知道哭的男子。其次,她也沒有喜歡小正太的癖好。再說,她可不會自虐到去喜歡他,畢竟是她間接害死人家親娘的。
這幾日,宮裏看似風平浪靜,那件血案好像也沒引起多大波瀾。但是,李袖春卻隱隱察覺出了一些波動。比如最近,老婆子再也沒來看過她。
這就代表,老婆子在躲她。什麼原因導致身為御前侍衛的老婆子,避而不見九皇女李袖春呢?
肯定是女皇或者宮裏有了什麼變動。
李袖春心裏嘆口氣,幫毓公子再次拿了一雙新筷子,苦口婆心勸道:“人死如燈滅。不管如何,飯,你還是要吃的。”
“人死如燈滅?”毓公子聽了這句話,乾淨而又清透的少年臉龐泛着發白的顏色,他手指小心翼翼附上李袖春手上的新筷子,低語道:“是啊,九皇女說得對,我的娘親已經死了,死了就再也不可能復活......”
李袖春目光盯在他的手指上,腦海里卻浮現出另一個人的手,一隻纖細又白皙的手,比這雙手要秀氣上幾千倍的手。對了,也不知道那隻手的主人,本朝鳳君,有沒有受這件事的牽連?
應該不會吧,鳳君那麼受寵,怎會受到牽連?
她也不知為何會念叨他,恐怕是因為她已經下意識把‘親生父親’鳳君當成了一種依靠,才會惦記他的安危。這皇宮裏,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的,也只會是‘親生父親’不是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就這時,李袖春發散的目光好像被一束白光閃了一下,她下意識眯眼,然後就聽見了叮噹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
她以為是毓小公子又鬧脾氣,把自己手上的新筷子打掉了。沒想一睜眼,地上躺着的不是筷子,而是一把噌亮的匕首。
匕首直直躺在自己的腳邊,上面還反射出森亮的光芒。
李袖春腦袋有點蒙,只知道原在自己身後的恨春,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前,一隻手微微擋着自己的半邊身子,另一隻手招呼着,大叫:“保護九皇女!”
然後,她就被幾個衝進來的侍衛護住了,那個毓小公子被雙手反剪在背後。
卧槽。
李袖春眨了眨眼,這才明白了情況。
短短几秒之間,她竟已經經歷了一次傳說中的刺殺。
她甚至有些不解,迷惑地看着瞪着自己的毓小公子,“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她。
可問出來之後,她就覺得可笑了。
毓小公子果然嗤笑一聲,少年般無暇的臉,硬是作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我的母親不能復活,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還有臉作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問自己為什麼?
握了握自己的手臂,李袖春感到透體的寒涼。這種寒涼,並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懼,而是覺得可悲。這個少年,眼睛裏沒有殺意,她看得出來,這幾天的相處,她也了解了他的一些性格——懦弱又善良,溫和又秀氣。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
事到如今,這樣的他,拿起匕首要殺了自己,是有多麼絕望和無助?
尤其是,她感到內疚的是,她一點兒也體會不到他的心情。這幾日,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樣,企圖把這個少年的那種叛逆和抓狂的心境全部壓下來。卻完全忘記了,一個人失去了最後的依靠,是種什麼感受。
他恨自己。
對啊,怎麼能忘記了,剛見面那一巴掌,和他滿眼的恨意?
“九皇女。”恨春輕叫了一聲,把她走神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問道:“您要怎麼處置他?”
此時的恨春已經不再尊稱毓公子,是因為,從刺殺了皇女那一刻起,他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重臣後裔,而是一個即將打入地牢的罪犯罷了。
李袖春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把目光從少年的臉上移開,她不敢與他純凈的眼睛對視,這會讓她更加有罪惡感。“他......”
*
“哦?你說,她只是把這件事原封不動告訴了女皇,然後把賜婚給推了而已?”
說出這句話的主人,語帶詫異。他微微抬手把自己的青絲別到耳後,狐狸眼彎起,像是在想什麼。
“也就是說,那毓家小公子,還活得好好的,在九皇女的宮殿裏咯?”
“是的,鳳君。”恨春站在一旁,瞟了眼鳳君不經意露出的白皙脖頸,一陣臉紅燥熱。
“呵。”鳳君站起身來,撣撣衣擺,“還以為她變了呢,原來只是想把小公子金屋藏嬌而已。”
相比鳳君的嘲笑和肯定,恨春卻有些別的不同想法。
日日夜夜與李袖春相處的恨春,在某些方面還是察覺出來九皇女與往日不同了的。但是要說哪裏不同,她又分辨的不是很清楚。她以前畢竟不是伺候九皇女的,所有她所知道的,九皇女的形象都是從鳳君和別處聽來的。
難不成是傳聞誇大了九皇女的紈絝和無能?她伺候九皇女的時候,倒是覺得九皇女平易近人許多,而且好像還不喜歡別人多伺候。
她把自己的猜測吞到了肚子裏,她並不能很確定,也不想讓鳳君跟着自己的胡思亂想頭疼,她決定再多觀察觀察九皇女。而鳳君顯然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揮揮手讓她下去了,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恨春小跑出鳳君的大殿時,正好與一個穿着玄色衣袍的女官擦肩而過,她偷偷瞄了一眼,然後又垂下了眼帘。
那女官也沒有多看恨春,直接進了鳳君的大殿。
等恨春回到李袖春身邊,才想起,那玄色衣袍的女官是誰。
“這老婆子,快十日沒來看我了......”李袖春無精打采地撐起下巴,手裏翻動着一本不太健康的小冊子,應該是前身九皇女留下來的小黃書,一邊喃喃自語。
恨春眼睫一閃,宮裏能被稱作老婆子的人,還和九皇女親近的,可不就是剛剛那個擦肩而過,身穿玄色衣袍的女官,御前侍衛馮封嗎?
“九皇女可是無聊?”為了讓九皇女更多的暴|露出她平時的習慣是否有變化,恨春決定再多多讓她做些別的事,以便於她觀察。
“自然是無趣又無聊的。”李袖春支着額頭,表情灰敗。
賜婚這件事是好不容易,用她自己的小命安危做借口給推了,那個毓小公子被關在自己宮殿的某個角落,平常她也不會故意晃悠去看他,他肯定也不會想出來看自己的殺娘仇人,所以還算是相安無事。
日子一旦相安無事,就顯得格外無趣了些。皇宮中,亂走總是不好的,她想要打發時間,也就只能看看這些九皇女前身留下來的不良周刊,和那些掛在牆上的春宮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