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腫瘤手術之後,醫院將沈霞照顧得很經心、治療方案也禁得住考驗,所以她的身體恢復得還算不錯。

這讓唐悠比什麼都滿足,終於空出時間和精力去看望柳南。

自從她回到辦公室,柳南就基本不上班了。

眼瞅着接近年底,估計那丫頭連辭職信都書寫完畢,只等着榮升老闆。

唐悠尋尋覓覓地找到位於商城附近的網咖,還沒進門,就看到玻璃上貼着好大一張紙,上書“何鋒與狗不得入內”,簡直令人哭笑不得。

她搖着頭入內,呼喚道:“柳南,在不在呀?”

正在指揮工人搬桌椅的柳南風風火火地下樓:“在的在的。”

唐悠把順道買來的水果放在桌上,嘆息道:“你真辛苦啊,什麼都一個人弄,要不要我幫你?

柳南翻白眼:“你把自己的事兒忙好了,我就謝天謝地了!沒關係,這幾天我媽常來,以後我沒時間的時候,就讓她幫我看看店,反正我媽退休后整天嘮叨自己失業,這不正是個再就業的機會嗎?”

唐悠問:“你讓一個老太太看網吧,這合適嗎?”

柳南樂:“怎麼不合適,我這是養老吧。”

唐悠回頭瞅向門口貼的紙,問道:“那個人沒再來找你吧?”

柳南哼哼:“上次都被打殘了,臉也丟光了,怎麼可能還來?不管他舍不捨得,網咖是沒可能還給他,我後半生幸福還指望着這個呢。”

唐悠點頭:“好呀,等你開業了,我天天來支持。”

“你這輩子除了這裏,肯定壓根沒進過別的網吧,乖乖女。”柳南從前怎麼叫她都不來,才不相信這許諾。

唐悠拉住她的胳膊:“但是我可以學呀,沒準你們玩的那些遊戲我學會了,就沒有你們的活路了。”

聽到這話柳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陰陽師》今天開新區,你建號沒?”

唐悠說:“晚上去搞一個。”

柳南警告:“如果還是很歐,就不要加我好友刺激我了!”

唐悠彎着眼睛笑,恍惚間以為日子又回到了從前。

“說起來,戴川現在忙什麼呢?我看你媽病了之後,他整天往醫院跑,連工作都沒了嗎?”柳南關心道。

唐悠搖搖頭:“正跟父母鬧脾氣呢,也許我應該去跟他媽好好說說吧……”

“喲,還沒嫁過去呢,就變賢妻良母了?”柳南調侃。

唐悠擺手:“嫁什麼呀?我們並沒有什麼關係。”

柳南不信:“都住到一起了,還沒確定關係,騙誰?”

唐悠再度辯解:“那是因為他無家可歸才收留的,只是把房間借他住而已。”

而後又沮喪地問道:“這個關係……怎麼確定呀?”

柳南被她的淳樸逗得笑個不停,完全看熱鬧不嫌事大:“以身相許唄!”

唐悠立刻紅炸:“那怎麼行?!不要開玩笑了!”

——

現代社會有事業的女性很多,但仍留在家相夫教子的也不少,錢楚之前從未覺得自己失敗過,直到原本優秀又聽話的兒子一夜之間脫離控制,才叫她大夢初醒。

經濟獨立在所有境況中都有話語權,戴川能夠養活自己,當然任何長輩的話都不聽。

對此全無辦法的錢楚日日在家發著愁,所以當唐悠這姑娘忽然打來電話要拜訪時,她除了非常訝異,難免又燃起了讓生活回歸正常的希望。

倒是唐悠表情忐忑,特別是進到戴家的大別墅里,難免感覺自己十分渺小。

她放下禮物后說:“阿姨,對不起,這麼突然來打擾。”

“請坐。”錢楚招呼完,又讓保姆去準備吃喝,然後才嘆氣:“別不算打擾了,畢竟我現在也是大閑人一個,兒子不回來,老公也不好好吃飯。”

“戴川他就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吃軟不吃硬的,其實這麼鬧他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唐悠小聲道:“這些日子因為媽媽的手術,我一直都沒有精力多勸勸他,戴川老在外面這麼浪蕩着也不是辦法……我挺希望他能早點回來、好好過日子的,所以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忙的,阿姨你可以告訴我。”

錢楚鬱悶地長嘆一聲:“上次遷怒你是我一時心急,我知道戴川的問題不是因為你,之前他只不過沒想好乾什麼,才在家弔兒郎當,現在想清楚了,當然誰的話都不可能聽了。”

“可是,他到底想幹什麼呢?總是遮遮掩掩,不願意跟我說。”唐悠疑惑。

“還不是寫那些破小說!”錢楚提起來自然不怎麼開心,抱着手抱怨:“這年頭寫作能又什麼奔頭啊,真不明白他從哪長出這文藝細胞,我和他爸爸可都不愛好這個。”

“寫小說?”唐悠張大眼睛,她始終覺得戴川和“書”這種東西沒什麼關係,平時讓他讀點什麼都得百般誘惑,所以聽到這些話無異於聽到天方夜譚。

“對啊,我拿給你看看,都出版好幾本了。”錢楚站起身來,到書房把兒子的“著作”都抱了出來。

其實唐悠不用怎麼細看,因為本就是干這行的,加之心之所愛,光瞧着錢楚懷裏的書脊,就能認出是三途川的作品,她張大眼睛,當然沒辦法置信、甚至找不出理由接受,瞬間像個傻子似的凝固在了原處。

——

晚上十點,戴川像往常一樣把飯做好后,便在唐悠家老老實實的等待她回來,可燉好的牛肉熱了幾遍,這姑娘也沒出現。

如今社會這麼亂,怎麼能不叫人着急?

特別小非酋是給她發微信、打電話,都得到沒有半點反應后,腦補出來的各種危險簡直就比小說還要精彩,最後的戴川實在忍不住,被寫了個便條放在桌子上,便拿着車鑰匙出門尋找。

他先到醫院逛了圈。又去編輯部跑了一趟,竟然都沒看到唐悠的身影。

這下可真是想不出來,朋友還能去哪兒了?

戴川皺着眉頭給柳南打電話追問,柳南也是莫名其妙:“唐悠?她下午就走了呀,難道沒回家嗎?”

由於暫時還沒確定情況,讓柳南干著急也沒用,戴川唯有敷衍:“沒呢,那我去找找她,可能她在醫院陪她媽呢!。”

掛了電話后,這小子便把車停在路邊兒,靠在椅背上冥思苦想起來。

唐悠的生活圈子十分簡單,朋友多半就是工作上認識的那些人,除此之外好像沒聽她提過任何特殊的對象,除了李雲傑——然而戴川並不太相信唐悠會在跟自己關係不明不白的時候,又與其他人產生瓜葛。

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再度拿出手機給唐悠發微信:“你到底怎麼了?起碼跟我報句平安吧,如果十分鐘內再不回我,我可就要去警察局報警了。”

這回唐悠終於有了反應,只冒出三個字:“我在忙。”

如此詭異,不是正在被壞人威脅、就是正在心情不佳。

戴川繼續糾纏:“你是不是本人啊?給我發句語音。”

唐悠似乎有點不耐煩,開口說道:“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有點別的事,放心吧。”

戴川會放心才怪,急道:“你有什麼事兒呀?醫院和編輯部都去了,壓根沒人影,難道你生我的氣了?”

唐悠不吭聲。

戴川滿心莫名,想不出自己做錯了什麼,感覺沒能把她惹怒的大概只有錢楚啊,便又撥通了老媽的電話,一接通便追問:“媽,你是不是又去找唐悠,你跟她說了什麼?”

錢楚很無辜:“是她來找我的好不好,還問我怎麼才能勸你回你爸公司好好上班。”

戴川說:“然後呢?你說她了?”

錢楚哼道:“我哪敢說呀,再說你不狗急跳牆了?不過她剛出現時彬彬有禮,走的時候又一言不發……”

非常聰明的戴川瞬間像被雷劈了一樣:“我操,你不是把我的書給她看了吧?”

錢楚訓斥:“說什麼髒話?你自己寫的難道還害羞啊?”

戴川目瞪口呆,連再見都沒講,就把電話慢慢掛掉。

想到自認識以來唐悠便不停地稱讚三途川的才華,明明有一萬次機會坦白,卻拖到現在不說,唐悠尷尬也好,氣憤也罷,定然是不會高興的。

鬱悶地小非酋下了車卻不知何去何從,發泄似的踹了腳輪胎,才挑起眉毛再度給唐悠發微信:“靠,我找你的功夫,又把車撞壞了!”

他易佳很了解唐悠這個人,明白她無論怎麼生氣,都改變不了對他人本能的關心。

果不其然,那姑娘終於打來電話,無精打採的問:“你還好吧,撞成什麼樣了?”

戴川徑直問:“你在哪?”

唐悠沉默了片刻:“你騙嗎?”

戴川垂頭喪氣:“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騙你了,我的筆名你也知道了吧?”

唐悠不回答。

戴川又說:“你現在有多生氣,我完全能想像,但你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呀?”

唐悠還是沒反應。

戴川問:“你到底在哪兒?要是現在不回去,我就找你一夜,讀到你編輯部不走了,你看我干不幹得出來。”

唐悠被逼得沒辦法:“既然你能想像我會生氣,為什麼不早說呢?”

戴川低頭舉着電話解釋:“從前我只把寫作當成愛好,除了爸媽以外,身邊誰也不知道,我真的把網絡和現實分得很開,所以在網認識你是你,聽你聊起三途川這個名字,我就本能的選擇了無視。”

唐悠不甘心:“那後來呢?後來你為什麼不說?你覺得戲弄我很有趣是不是?”

戴川急道:“我沒戲弄你,就是因為你每次誇我誇得都太誇張了,我才不好意思承認,否則你叫我怎麼說呢?”

唐悠堅持:“可這不是件小事,不管怎麼說你都應該說出來,不然還想永遠瞞着我嗎?”

戴川特別鬱悶:“我沒想瞞着你,而且一直想找個好時機認真地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實在稱讚太多次,我才不敢隨隨便便開口。”

話是這樣沒錯,但唐悠的心結顯然沒有解開,又開始裝死。

戴川嘆氣:“既然如此,那我就索性把想說的都說了吧……一開始在網上寫作只是我的愛好,就算你那麼關注我的作品,也應該沒有看到過關於我本人的採訪。我希望輕輕鬆鬆地寫書,讓三途川成為一個只在網上才活着的符號,但寫作的時間越長,我就越發現只有這件事情能帶給我成就感,我父母不同意的也正是寫作微薄的收入和幾不穩定的未來。小優,你應該看得出來,其實我是個思考問題很現實的人,曾經也沒打算為了所謂的愛好去過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但是認識你以後,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講起我寫下的那些故事對你的人生有多重要,我才開始切膚地明白寫作的意義、我才有勇氣決定把我唯一喜歡這件事當成未來的事業……這些日子我沒去我爸公司上班,是因為一直在往出版社和文學網站跑,其餘時間就全躲在網吧里碼更新。真的沒幹什麼壞事,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聽他掏心掏肺地講了這麼一席話,好脾氣的唐悠終於釋懷了最開始的憤怒,猶豫開口:“所以,你真的是三途川嗎?”

戴川頭暈:“廢話,到現在這個地步了,我還能騙你嗎?名字裏都有'川'字還不夠明顯?”

唐悠遲疑:“可我有點接受不了……”

戴川說:“那你就慢慢習慣,我之前一點都不說的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希望你能注意到現實生活中的我、了解真實的我是什麼樣子,而不是去在乎被網絡上的虛名襯托到那麼高大的一個人,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用心去表達的故事,那你也應該喜歡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啊。”

唐悠沉默。

戴川追問:“認識我有幾個月了?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喜歡我,一點點也好。”

他已經習慣了唐悠的逃避和怯懦,並沒有指望得到渴望的答案。

沒想到唐悠卻輕聲道:“我開始喜歡你,和你是三途川,一點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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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皇與非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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