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22.22

終於消氣回家住的戴川被母親看得死緊,錢楚彷彿生怕兒子再跑丟了似的,每次看到他都要盤問個不停。

這晚戴川深更半夜進門,躡手躡腳地洗完澡準備睡覺,誰知剛躺在床上,本該早就休息了的錢楚又探進頭來:“兒子啊,你幹嗎去了?怎麼這麼晚回來?”

戴川拽好敞開的睡袍,翻了個身:“不要打擾我休息,不是跟我爸他們喝酒去了嗎?應酬真煩。”

錢楚抱住胳膊皺眉:“別蒙我,你爸兩個小時以前就回來了,你呢?”

“給一個朋友送了宵夜,順便聊聊天。”戴川回答。

錢楚感興趣:“什麼朋友?還需要你頂着大風送宵夜,不會自己去買嗎?”

戴川嘻嘻奸笑了兩聲,掏出手機打開《陰陽師》自顧自地欣賞起了自己的大天狗。

錢楚靠到床邊哼道:“媽媽在跟你你說話呢,你少玩會兒行不行?”

戴川抬眸望向母親,鬼使神差地宣佈:“我今天親了一個姑娘——”

錢楚睜大眼睛。

戴川沒出息地補充:“——的臉。”

一直盼著兒子能找個靠譜媳婦的錢楚頓時激動起來,坐下來蹂/躪着他追問:“什麼姑娘,你真的找到女朋友了?”

戴川說:“沒啊,人家不答應我。”

錢楚說:“到底是誰呀?幹什麼的?讓我見見。”

戴川瞬間不耐煩:“母后,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想把人家嚇走嗎?人家連我都不想見,怎麼會想見你呢?”

錢楚沮喪:“你可真不像我兒子,怎麼連個女朋友都追不上啊。”

戴川崩潰地用枕頭捂住臉,嚷嚷道:“真不該跟你說!一說就又開始煩我!睡了睡了!”

錢楚無奈,拍了他腦袋一下:“好好好,我不煩你,但是你也爭點氣!”

戴川回答道:“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強扭的瓜會甜才有鬼了。”

錢楚打量了他兩眼,換上認真的臉色問道:“兒子,你以後真的想寫書嗎?如果你不願意接手公司,你爸也沒別的希望了。”

對此戴川想得很開:“那就僱人來經營唄,你倆安心在家當董事長就好了,為什麼非要死腦筋?”

錢楚挑起柳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戴川蹭地一下坐起來,揉了揉腦袋說:“我也不清楚,我不會把寫作當飯吃,那你讓我徹底放棄那是不可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快樂的來源,難道我就不能有嗎?”

“媽媽沒說你不能有,從小你就比別的孩子優秀,從來沒讓我操過心……其實你寫的書我也偷偷看過了,真的挺好的,但你稍微理解一下你爸爸,別總和他吵架。”錢楚對待兒子的原則本就不多。

戴川鬱悶:“我還不夠理解他?這麼委屈都回來住了,要是照以前的脾氣,早就在外面放飛自我了。”

錢楚捏了下他的臉:“你不回家想去哪兒,等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再想回來我也不讓。”

聽到這話戴川瞬時間又在腦海中浮現出唐悠文靜的臉,忍不住笑起來,握住手機說:“我喜歡上的姑娘人挺好的,看起來就是賢妻良母。”

母親的心情總是充滿矛盾,一邊擔心兒子真的沒人要,一邊又怕他被搶走。

錢楚忍不住說了聲:“喲,要真是賢妻良母,還能選你呀?”

戴川着急:“我怎麼了?我也是青年才俊好不好?”

錢楚失笑,安慰他:“是是是,你最棒了,睡吧,明天早點去上班,工作上表現好點,當一天和尚撞天鐘的道理你還是明白的吧?別惹你爸該跟你發火。”

“知道。”戴川重新躺下來,待着母親小時,才對着天花板開始胡思亂想。

他想起今晚跟唐悠的快樂時光,想起她紅了臉的模樣,就激動到怎麼也睡不着覺。

大概書里寫的都是真的,愛上一個人,就是這麼蠢、這麼單純、這麼毫無新意的滿心喜悅。

縱然從前總是自命不凡,到了這時候,卻和任何凡夫俗子都一樣。

——

隨着時間的推移,柳南的網咖終於裝修的差不多了,最近她忙着跟何鋒採購設備、研究飲食供貨問題,常常在工作之餘開小差,不過唐悠也不怪他,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幫着參謀,說道:“如果你們不想找供貨商,那就和附近的商家合作呀,臨街送外賣不就好了?總不能真請個廚子吧?”

柳南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食品靠外賣,再雇個小妹做點飲料之類的東西。”

唐悠笑了下表示贊同。

柳南忽然打量她,眯着眼睛問道:“喂,你和戴川那傢伙是怎麼回事兒啊?我看你倆現在的關係很不一般。”

唐悠朝四周看看,發現同事們都已經回辦公室休息了,便不好意思地小聲承認:“他、他要我做他女朋友。”

柳南拍了下桌子:“我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

唐悠淡笑沉默。

柳南替她操心:“那你怎麼想的?其實我一早就看出他的心思來了,卻總覺得性格差那麼大,生活環境也不一樣,根本走不到一起去,只會浪費你的時間——但要是你真心喜歡的話,其實試一下也沒什麼關係呀。”

唐悠問:“愛情怎麼可以試呢?互相喜歡就不分開,不喜歡就不要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感覺,有的時候覺得他像個小孩,有的時候又覺得他帶給我的輕鬆是我在生活的其它地方根本找不到的。”

柳南恨鐵不成鋼:你呀,就是理想主義,並非相愛的人就能相守,心動了也不見得可以在柴米油鹽中好好過下去啊。”

唐悠說不過她,便低下頭默默地吃着自己從家裏帶來的炒飯,轉移話題道:“我媽最近身體又不好,我打算周末帶她去做體檢。”

柳南主動道:“那我開車送你們吧,這大冷天兒的,你可真不容易。”

唐悠搖搖頭:“沒事兒,現在打車這麼方便,比你送還少省心,我就是怕我媽又要住院了,到時候她不僅要遭罪,也可能沒辦法兼顧工作和生活了。”

柳南見證了唐悠身上太多超越年齡的辛苦,心疼之餘沒好氣的說:“這正是考驗戴川的好時機!”

唐悠對人性不存在太多幻想:“他只想跟人分享快樂,哪裏見識過風雨交加的辛苦,考驗什麼呢?”

柳南眨眨眼:“看來你是不想答應他了。”

唐悠咬住嘴唇,頓時覺得面前的飯菜索然無味。

柳南換過不少男朋友,感情的事兒對她來說猶如家常便飯,頓時哼了聲:“你這樣子是我最害怕的,可別那小子的甜言蜜語拿得起放得下,你自己卻陷進去、萬劫不復了。”

——

越了解唐悠就越覺得,戴川不僅玩遊戲有耐心,纏人的持久度也是一絕。

自從對他鬆動了態度,他總能想出理由在下班時間賴着她不走。

為此,唐悠在外面吃飯的狀況越來越多,回家跟母親聊天的機會卻越來越少了。

某個傍晚,她特地早早的就逃回了家,進門便追問:媽,你吃飯了嗎?我給你燉排骨吧。”

沈霞正坐在沙發前織毛衣,臉色有些蒼白,抬頭笑道:“今天下班這麼早?”

“嗯,我還給你買了芒果。”唐悠拿起袋子晃了晃:“對不起呀,最近特別忙,而且又跟朋友出去玩了幾次。”

沈霞說:“這有什麼對不起的,你充實自己的生活,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就怕你老在家裏,變得像我一樣。”

唐悠立刻坐到沙發邊上:“媽媽,你幹嗎這樣說自己?我周日帶你去體檢,如果身體沒什麼問題,就跟報個老年班什麼的,你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好不好?之前你不是還畫國畫嗎?去參加這種活動肯定能交到朋友。”

沈霞摸摸她的臉:“哎,少操心我,看看你最近又瘦了。”

唐悠抱住母親笑道:“瘦有什麼不好?人家羨慕還來不及呢,你知道多少妹子怎麼減肥也減不下來。”

沈霞拍拍她的後背:“你不認真吃飯,倒好意思得意起來了。”

年少時失去父親,這當然是人生中的一種不幸,但能和母親朝夕相處相處,對唐悠來說也是永遠值得留戀的幸福。

她從來都不想抱怨,只希望自己能守住這一切,再也不放手。

——

人類的願望總是各式各樣的美好,但上帝會有自己的安排。

對生活心滿意足的唐悠沒料到,當夜沈霞就發起了高燒,等她早晨發現、再忙忙碌碌的送媽媽到醫院,立刻就被醫生留了下來。

心臟問題、肺部問題、還有雜七雜八的併發症,病歷上充斥着唐悠看不懂的專業術語。

她早已習慣充滿着消毒水味的手忙腳亂,背着包忙前忙后的陪母親做檢查,再跑去各種繳費化驗,熬到中午連喝水都沒顧得上喝,累得面如死灰。

沈霞整個人都已經迷糊了,輸着液躺在病床上根本動彈不得。

唐悠特別害怕,追問醫生:“這回怎麼發燒這麼突然呀?昨晚還好好的,我媽到底是怎麼了?”

醫生示意她離開病房,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才說:“確診得等化驗結果出來,現在主要擔心的是肺部陰影。”

唐悠嘆了口氣,自我安慰,:“肯定會好起來的。”

由於她常來帶媽媽看病,醫生也認識這姑娘,現在年輕人很難有她這份孝心了,故而溫和地說:“是的,別太害怕,最重要的就是家屬和病人都能有個好心情,你先去忙吧,這有護士看着,但凡有情況我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唐悠想起編輯部里還沒處理的那些瑣碎之事,只能點頭:“好,我下班再過來,麻煩您了。”

醫生友善地朝她擺手。

每每母親住院,天灰的就像世界末日。

唐悠心如同被吊在半空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

天氣更冷了,她吸吸鼻子,心中最近裝進去的小快樂,全因殘酷的現實而煙消雲散。

或許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去享受幸福,她的肩膀上有沉重的責任,眼前有崎嶇的路,又哪裏來的好運氣,擁有一個天使一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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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皇與非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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