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繼續擺攤
蘇容轉眼就將她攙扶的女人忘到腦後,此刻扶梯到頂,她從愣神的狀態轉醒。
原身對陳秀孝順有加,母女相依為命,感情很是深厚,蘇容一想到要見陳秀,她骨子裏不由得緊張起來,生怕被陳秀瞧出端倪,更何況她從小就被師傅收養,從來沒有體會過親情的感覺。
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媽,蘇容有些無所適從。
蘇容踏上平地,找到陳秀的病房。
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的醫生正巧從病房門口走出,見到蘇容,立馬就招了招手。
蘇容順從地走到他的身邊,他是陳秀的主治醫生,徐其。徐其約莫三十歲,在這個論年齡吃飯的醫院裏年輕的可怕,可他是國外研究生畢業,醫院請回來的技術骨幹,陳秀能碰上他也是福氣。
蘇容對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眉眼彎彎。
蘇容容貌精緻,但因為長期奔波加上受傷,此刻的臉色有些蒼白。
徐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平日裏蘇容都是默不作聲低頭不敢看人,今天像是變了個人般,不過他沒有忘記正事,臉上變的嚴肅,“你媽媽的病情又惡化了,你平時要多勸誡她保持一個良好的治療心態,積極樂觀,這樣病情才能得到控制。”說到最後,他低聲道,“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最後一句話,有些低沉。
蘇容的臉色頓時變的難看,連徐醫生什麼時候走了也不知道,她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才走進病房裏。
得了肺癌晚期,呼吸會有困難,陳秀神情痛苦地蜷縮在病床上,吸氧機放在旁邊並沒有用,她不管哪個姿勢躺在床上都疼,咬住嘴唇忍住呻|吟,察覺到門口來人後,她的視線睜開,瘦削蠟黃的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容容來了。”
蘇容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這是原身身體情緒的本能反應,旋即蘇容毫無心理障礙哽咽開口,“媽。”
陳秀努力地伸手,“別哭。媽心疼。”她眼尖地瞧見了蘇容額頭的傷口,眼裏濕潤,“你又去古玩街擺攤了?媽和你說了多少次,你應該好好努力學習,別做這些下九流的事情,媽的身體媽自己知道,活不長了。”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用了極大的力氣。
蘇容心裏發酸,陳秀不知道的是,原身已經從市中退學。
面對着陳秀慈愛的目光,蘇容將澀意壓下心底,根本開不了口對陳秀說這件事,“媽,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你放心。”
蘇容心裏暗自想着一定要想個辦法回到學校,不想陳秀擔心,她想到醫生的勸告,連忙岔開話題真心實意地開口勸導,“媽,凡事想開一點,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情開闊了,你的病也就好了。”
陳秀咳嗽,好一陣子才緩過來,胸口劇烈地疼痛,可是心裏熨帖極了,她瞧着蘇容的眉眼,越來越像記憶中的某人,欣慰道,“這麼多年,我也終於把你養大成人了。也算對的起你的爸爸。”說到那個男人,陳秀的眼裏浮現出柔光。
蘇容臉上的異色稍縱即逝,雖然陳秀是原身的母親,許多運勢都瞧不分明,但陳秀眼尾處太過凹陷紋理散亂,眼尾夫妻宮有痣,這是愛情不順之象,額頭低陷,則證明她的性格無脾氣,婚事不順大多會出現在另一半的身上。
“媽。”蘇容又叫了一聲,將陷入沉思的陳秀驚醒。
陳秀繼續咳嗽,但顯然她的心情很好,“果然女兒像父。”陳秀很少在蘇容的面前提起另一半,今天不知是怎麼了,“我昨天夢見你外婆了,你外婆說她想我了,聽老一輩的人說,這樣的情況代表我也活不久了。家中我的梳妝盒裏,有一個黑色的絨盒,裏面有一塊玉,等今天回家了,你就把它帶上,將來考大學啊,一定要去京市,它能帶你找你的父親。”
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后,她的咳嗽越來越嚴重。
蘇容連忙替她順氣,眼裏滿是心疼之色。
不過對於陳秀自暴自棄的話,蘇容聽聽就過了,陳秀瀕死的面相不知不覺中已經發生了變化,她命不該絕。
耐着性子和陳秀又講了一會兒話,陳秀才淺淺的睡着,蘇容給她掖好被角,才放心的離開。
陳秀這些年一直在冶鍊工廠里做工,工資比較優渥,早些年她在松市地段不錯的地方買了一套公寓。
所以蘇容離開醫院后,她就按照記憶里的路線走回小區,她現在急需找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梳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蘇容從兜里掏出卡進了小區的大門,左拐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公寓的樓下。
等到回到家后,蘇容蒼白的臉上疲憊之色頓顯,一天內開了兩次天眼,消耗了她極大的精氣神。
原身沒有經過任何的修鍊,沒有靈力,屢次開天眼,導致身子孱弱的很,蘇容急需恢復原來的實力。
絕對的實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且這天眼的開啟,需要消耗她的精氣神,沒有足夠的實力,恐怕強行連續開兩次就會昏迷不醒了。
蘇容走到原身的卧室,閉目盤膝而坐,調整氣息。
三合派的修鍊,有五個境界,術士、術師、人師、地師、天師,這五個境界,修鍊的是靈力與功德,身亡前,她正卡在地師的境界中十餘年,遲遲不得晉陞。
重生而來,蘇容才意識到自己妄想了,天師,首要的先決條件就是開天眼奪天地造化,可笑她一輩子都沒有看清楚。
摒除所有的心思,蘇容很快地就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如果有同樣開了天眼的人在這裏,恐怕能看見此處靈力瘋狂地旋轉聚集最後如絲線般地進入蘇容的身體,進入她的四肢百骸強化筋骨,只是這個年代,玄術門派式微,像這種功法已寥寥無幾。
經過一夜的打坐后,蘇容覺得神清氣爽,昨日蒼白的臉上此刻透着淡淡的粉。
寬大的白色襯衫意外地顯出她的清瘦,袖子高高捲起,露出了纖細的手腕和白凈的肌膚,長發鬆松垮垮地被頭繩綁着,五官精緻如畫,蘇容抿唇站起身,杏眸中滿是驚喜之色。
雖然連術士的修為都不曾有,可蘇容卻實實在在地被驚到了。
她原以為這空氣污濁的世界不適合修鍊,卻不曾想此處的靈力較之她原來的世界更多。
驚喜過後,蘇容從衣櫃中拿出一套換洗衣物,打開門走向衛生間。昨天的經歷讓她的身上黏糊糊的,可回家后迫切想要恢復體力所以先選擇了修鍊,此刻,她着實忍不住了。
繼承了原身所有的記憶,蘇容對這個世界毫不陌生,很快衛生間裏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重新換了一件白襯衫和牛仔褲后,蘇容走出家門。
陳秀的醫藥費蘇容都會在周三繳固定的資金保證後續治療,離下一次繳費還有兩天,蘇容必須重操舊業好讓陳秀的治療能繼續下去。
在外頭賣早飯的小商販那裏用僅剩不多的現金給自己買了一杯豆漿和兩根油條,蘇容吃的滿嘴香。
順路去醫院的外頭把招牌白布拿走,蘇容才晃悠悠地趕到古玩街,找到她慣常所呆的位置將白布放的齊齊整整,招牌一左一右的放好,才剛做好這些,她的面前立馬就多了一個哭訴的女人。
正是吳雲敏。
吳雲敏哭了一晚上,眼睛都腫了。
昨天她回去后,敲門的大漢早已不翼而飛,只剩下被剁了一根手指的兒子滿頭大汗嗷嗷直叫。
原本想帶著兒子去醫院,可是這混小子怕再被人收拾,連夜逃走不知所蹤,甚至將家裏僅剩不多的存款全部帶走。
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找不到兒子,吳雲敏將最後的希望都落到了蘇容的身上。
她見到蘇容,嚎啕大哭,聲音里滿是絕望,“大師,求求你幫我找兒子吧。”
說著,她整個人跪在了蘇容的身邊,雙手拽住蘇容的牛仔褲,頭埋在了蘇容的雙腿間,鼻涕眼淚蹭的全是。
這樣的景象頓時又吸引了眾人的視線,昨天的鬧劇和反轉還歷歷在目,眾人不約而同小聲討論起來。
蘇容低頭看向吳雲敏,眼裏完全沒有任何的同情和憐憫。
就是這個哭的傷心絕望的女人,在這裏,要了一個無辜鮮活小姑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