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比我拽的只有你20個

20.比我拽的只有你20個

她兩次最心動的時候,都是看見沈言珩的笑容。

第一次她還是對感情之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不懂兩情相悅,卻知**之事。

她之所以會經過晉城最出名的紅燈區,是去找她的親媽,那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母親,往後近十年裏,她再也沒提過母親這兩個字。那天她恐懼羞憤之餘驚慌逃跑,又倒霉的遇到街邊的小流氓,之後才上演了“英雄救美”的戲碼。

廖暖的母親是邊緣工作者,很小的時候,她就明白這一點,也知道邊緣工作者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因為母親時常將“客人”領回家。這對一個三觀還沒完全成型的幾歲孩子來說其實很殘忍。

原本明明應該是最信任敬佩的母親,卻每天都……

儘管廖暖的母親每天接客,但家裏的條件仍然不好,只有一間卧室和一個客廳,每每有“客人”來,廖暖就會被趕到客廳去做作業。

兩人相擁着進卧室,偶爾“客人”還會曖昧的看廖暖兩眼,很快,男女愉悅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傳來,陌生的低吟,不知是在哭還是笑,廖暖聽的心裏發慌。

早先母親其實也會注意避開廖暖,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廖暖越長越大,她反而不那麼在意了。也許……是她不知道自己家的小破屋子,隔音效果有多差吧。

說不好奇是假的,廖暖好奇死了,沒人教她那方面的知識,她不知道發生什麼,母親的叫聲又太異常,她忍不住趴在門縫往裏看。

……只看到兩個赤-裸交纏,白花-花的身體。

女孩在這方面的領悟力向來不差,她懂了。

再後來,每次有男人進門,她就去樓道里寫作業。坐在乾冷的樓道里,藉著偶爾才亮的聲控燈,死死的咬着下唇,一筆一劃的寫。

越寫越羞憤。

等到廖暖十來歲的時候,身體開始發育,臉蛋繼承了母親,出落的越來越漂亮,母親帶回來的男人中,其中不乏有喜歡……嫩的,小的,“新鮮”的。他們看廖暖的目光越來越不一樣,曖昧極了有時,甚至會忍不住動手動腳。

母親這才恍然大悟,終於稍有收斂,廖暖總算能安心待在家裏。

廖暖憎惡母親。

即便是她將自己含辛茹苦帶大,廖暖也厭煩她。她做的那些事情,廖暖每一件都知道都清楚,正因為知道,所以更憎恨。從小沒接受過什麼正常的教育,心裏的想法和正常人也有偏差,總的來說,恨大於愛。所以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內心深處來說,她也埋着“壞人”的芽。

在調查局工作,總會遇到值得同情的人,值得同情的事,例如誰誰誰冤死,誰誰誰胸懷大義……所有人都不忍心面對死者家屬,唯獨廖暖忍心。每次都是她,揣着柔柔的笑容,平靜的敘述事情始末,家屬若是痛哭流涕,她也安慰。

但內心深處……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

有好幾次,她安慰死者家屬時,恰好對上喬宇澤難懂的目光,她都覺得自己被看穿了。

所以喬宇澤表白時,她是真的嚇了一跳。

十五歲時去紅燈區找母親那天,是她人生的分界點。

書費拖了很久,必須交了,可母親的手機打不通,她不得不去她上班的地方找人。那是個魚龍混雜的夜總會,什麼樣的人都有,十幾歲的女孩有羞恥心,平時打死她也不會去。

坦白來說,她瞧不起這個做三做慣了的母親

然後……

她聽到一些讓她觸目驚心的話。擁着母親的男人起碼五十多歲,一口黃牙讓笑容更猥瑣,他摟着母親的肩說,“你那個女兒,長得可真不錯,我沒記錯的話才十四五歲吧?要不你考慮考慮……嘿嘿,第一次的價錢可不是小數目。”

她的親媽笑容更諂媚。

親媽。

瘋狂的從夜總會跑出來,一顆多年在黑黑白白搖擺的心,毅然決然向黑的一方延伸。恐懼之餘,心中憎惡越來越強烈,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眼淚圈在眼眶裏,咬牙硬生生忍着……直到她看到沈言珩的笑容。

其實她被那伙社會青年拖入小衚衕時,心裏遠沒表現出來的那麼絕望。表情痛苦,但內心想的卻是,如果他們真的對她做了什麼,只要還給她留一口氣,她一定……殺了他們。

硫酸,下毒,用最狠毒的方法折磨他們,只要能達成目標,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沈言珩他們路過時,她的心還在黑暗裏掙扎,什麼見義勇為,她才不信。

所以……

沈言珩走過來時,心才真的遲緩了一下。

然後她看到他的笑容。

乾淨純粹的少年,神采飛揚,有一點小霸道,還有少年未褪去的不成熟。有些張狂,給人玩世不恭的感覺,卻又莫名的讓人覺得很靠譜,可以信任。

回家后,她收拾行李離開,原本是想輟學打工,但出了這個小插曲后,腦子一直亂亂的。混亂中,少年的笑容卻很清晰。她想着他的笑,改路去了最好的朋友家,借了點錢,先墊上書費。也幸好九年義務教育,她只交書費就可以。

多年後再回想,沈言珩對她的意義,遠不是英雄救美那麼簡單。如果沒有他,她一個小女孩,沒有學歷沒有手藝,離開家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她母親一樣墮落下去,從小耳讀目染……生活所迫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是不可能。人人都說父母對孩子的教育意義重大,廖暖有這樣的母親,長歪也不奇怪。

至於父親……廖暖懶得想,從“父親”那裏受的羞辱也夠多了。她的父親是晉城本土特產,地地道道的人渣。

第二次心動,就是剛剛。

她再見到沈言珩的那天,沒人知道她淡定如常的外表下,內心有多激動。灰暗的心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就是沈言珩所在的位置。出於童年經歷,她對“賣-淫”這種事格外敏感,return沒有這樣的生意,她莫名其妙的覺得開心。

她對感情這種事也很排斥,大概是對“**之事”的印象定型了,那些男人猥瑣的笑容就在眼前,想到要和這樣的男人做親熱的事情,她覺得噁心。

所以這幾天和沈言珩的相處,她其實帶着私心。

沈言珩是她心底里唯一能接受的人,相處的久了,也覺得這樣說不上是好還是壞的人更合她的意。她甚至有想和他結婚的衝動。畢竟生離死別的事情看多了,她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沈言珩有一堆“狐朋狗友”,她也想體會下有一個熱鬧的家是什麼感覺。

所以沈言珩是最合適的對象。

這個對象也的確讓她心動了,可是……

有那麼兩分鐘,廖暖是僵在原地,聽着他們歡聲笑語的。

女人目光也柔情,低眉看着小女孩,眼裏滿是柔出水的疼愛。牽起小女孩另一隻手,櫻唇起合,正柔聲說著什麼。彎腰時長發從身體兩側滑落,黑髮靚麗至腰,氣質清絕,眉眼柔美,是個氣質長相都極佳的女人,一舉一動都能牽動別人的心神。

小女孩明顯是女人的孩子,兩人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廖暖望天。

她好像沒聽說沈言珩已經結婚生子了啊,上帝,她這幾天都幹了什麼……算是做了小三嗎?那還真是……女承母業。

沈言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她循聲低頭,見原本半蹲的沈言珩已經站了起來,手抄在口袋裏,揚眉看了自己兩秒,忽的笑出聲。笑容肆意。

雖然頂着一張英俊的好皮囊,但也阻擋不住他笑容中的欠揍成分。

他指着隔壁的房門:“你該不會住在這吧?”

嘁。

廖暖緩慢的點頭。

女人問:“這位是?”

沈言珩回頭:“沒什麼。”撇下廖暖,轉身貼心的照顧着母女倆進門,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然後把門關上,回頭時笑容更甚。解決了班青尺那檔子事,他看起來倒是開朗多了,笑容時常掛着,雖說這笑容……怎麼看都有譏諷的味道。

廖暖撇撇嘴,走過去掏出鑰匙開門:“你倒是挺悠閑。”

沈言珩慢悠悠走了兩步,身子斜靠在門旁,雖然沒站直,但廖暖看他時,還是要抬頭。他故意嗤笑:“我又不是調查局的人,為什麼要陪着你們一起忙?”

歪頭盯着廖暖,謎之微笑。

……真是白瞎了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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