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過年

程笑笑一回家就發現程母的表情很微妙，似笑非笑的，看起來很滲人。

她下樓去廚房倒飲料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媽，你幹嘛呢，這個表情？誰惹你了？”

程母大力拍了她的背一下，“少貧，去叫路朝下來吃飯。”

程笑笑被她這一下拍得很是茫然，她怎麼了？不就問了個問題嗎？

不過好在吃晚飯的時候程母自己就解密了。

“路朝啊，”程母姿勢優雅地擦了擦嘴唇，“拿出來吧。”

程笑笑拿筷子的手一抖，滿臉茫然地看向路朝。

路朝也很茫然，“拿什麼？”

程母眼睛眯着笑了起來，“今天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

程笑笑一臉驚訝，“路朝，你犯事了？偷人錢了？”

路朝差點沒憋住就噴她了，還好他還記得程母在，乾脆就不搭理程笑笑了，“阿姨，老師說什麼了？”

“說什麼？”程母假裝想了想，“嗯……說你的成績特別好，幾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老師根據你平時的表現感覺你可以考慮跳級，問問你下學期要不要先走班去初二旁聽。”

路朝偷偷舒了口氣。

“但是，”她話鋒一轉，“老師說老是有女生偷偷去你們班上給你送情書，嚴重影響了別人的學習。情書呢？你們老師說你課桌里有一大疊呢，拿出來看看啊！”

程笑笑差點笑得噴飯，“這個年代還有人送情書？”

路朝倒是很坦然，“扔了。”

“扔了？！”程家母女都很驚訝，這是一個多麼不解風情的小學生啊！

程母笑完了才輕咳了一聲，恢復了大人的語氣，“我也知道你這是無妄之災，不過……還是別去招小姑娘了，你們才多大一點啊。”

路朝攤攤手，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不過程笑笑卻注意到了別的事情，走到他旁邊把他拉起來和自己比了比，路朝身高已經到她耳朵了，而暑假的時候也只不過到她肩膀左右。

“我都沒發現你都這麼高了……仔細想想聲音也低了不少吧，天哪……”程笑笑拍拍他，語氣微妙地感嘆了一番。

到寒假的時候，程笑笑最擔心的事情就結束了——高一第一學期的期末考，也是下學期的分班考，直接決定了她能不能繼續留在B班。不過結束是結束了，想必S中的大部分同學都要為這件事擔心一整個寒假。

S中在期末考之後就沒有補課了，但是比別的學校都要早開學一點。學生也不會因為這樣而有時間休息，他們下個學期就要多幾門考試課了，如果寒假不利用起來的話，開始就要差別人一截了。

好在程笑笑的歷史和地理都還算不錯，不用特別有壓力。

路朝他要求的房子也買好了，就在程笑笑家隔壁那個小區，不是別墅房，但是也不小，大概有三室兩廳的樣子，還在裝修中。

程笑笑去看過一次，感嘆了一下路老闆的大手筆。

不過因為油漆對人傷害太大，路朝還是暫時住在他們家，估計要住到暑假才能搬進去。

寒假一開始，他們都放鬆了不少，雖然程笑笑還是保持着上學的作息，好歹不用那麼嚴格了——她對自己的期末考成績沒什麼底，但是如果後面的班級沒有特別出色的人的話，應該還是能留在B班的。

而厲澤天要過年也不用做項目了，閑了不少，便跟她敲定一周補習兩次。他現在要帶兩個學生，一個是程笑笑，還有一個就是來過一次就不肯走的田甜。

程笑笑對田甜每周跑她家的行為不可理解，她只是這麼期望的，但是沒想到田甜真的願意大冷天的一直過來。

田甜私底下捧着臉對程笑笑發花痴：“天哪，厲老師真的太帥啦！看着他我都覺得渾身充滿了動力！”

“有、有嗎……”她覺得厲澤天的表情還挺可怕的啊。

“是啊是啊！”田甜拚命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我高二就轉到你們學校去！為了厲老師！我一定要好好學習啊！”

“……”這兩者有啥關係？

“每次我看到厲老師給你講我連見都沒有見過的題，就羨慕得不得了，笑笑我決定了，我要從今天開始愛上他！然後去追他！”

“好吧，我支持你……”總歸結果是好的，雖然她也不覺得厲澤天會搭理田甜的追求。

之後的時間田甜就比她還忙了，他們學校寒假作業很多，她本來打算抄一下別人的，既然都已經做個學霸了，那肯定要自己做的。她還報了寒假的補習班，全科一起補，只求能別在S中墊底。

程笑笑聽她的計劃，幫她算了算，除了到她家和她一起補課的兩天，田甜幾乎每天都要出門去補課，大課小課雙手都數不清，幾乎沒有空隙。

程笑笑有些擔心，“這麼高強度的補課，你之前都沒有適應過，會不會體力跟不上啊？睡覺時間夠嗎？”

田甜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可是每天跑去上第一節補課班的！現在讓我800米跑滿分都沒問題！”

程笑笑不知說什麼好，只好用力點頭支持這個兩輩子的閨蜜。

她是希望田甜能一直好好的，永遠像現在這麼朝氣蓬勃的就好了。

小年夜的時候程父和路老闆一起回來了。

程笑笑撲上去抱了抱爸爸，才看到背後的路老闆，連忙喊了一句“叔叔好”。

路老闆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往程笑笑手上塞了個紅包，“好好好，笑笑新年快樂呀！”

這次程笑笑就自然地接了下來——長輩賜不可拒——按照S市的風俗來說，新年紅包是不可以拒絕的，這是一種很不吉利的行為。

“謝謝叔叔，祝您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路老闆是來帶路朝回去過年的，他們家的規矩很多，路朝就算再不聽話，也不可能呆在別的地方守歲。

路朝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一點都不驚訝，乖乖巧巧地就去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跟着路老闆回去。

程母倒是很捨不得，“早點回來啊！”

路朝笑了笑，“祝大家新年快樂！明年再來打擾啦！”

告別了路朝和路老闆，程笑笑他們也收拾了一下東西，先去奶奶家過大年夜，然後初一晚上再坐飛機飛H市看外婆。

這是程笑笑重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幾位老人，心裏總是有些說不上的滋味，大概就是後悔吧，導致她一整個過年都跟跟屁蟲似得跟着老人們，把大家哄得直感嘆“笑笑真是長大了，聽話又懂事，而且還這麼漂亮”。

不過在外婆家呆了三天，她也算是斷斷續續地聽懂了上次外婆是怎麼會被氣進醫院的。

她的那個岑岑表姐懷孕了好幾個月，還騙家裏人說是發胖了，直到瞞不住了才哭着說了出來，本來么，她雖然還在讀大學，但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把男方拉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下這個孩子怎麼辦就行了，該生生，不合適就打了先訂婚也無所謂。

結果岑岑表姐說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直把外婆氣了個仰倒，直接進醫院了。表姐是外婆一手帶大的，到她念初中才離開外婆跟着阿姨去生活，沒想到變成了這個樣子，外婆怎麼能不氣呢。

因為這事他們家裏吵得天翻地覆，岑岑表姐她爸直接說要斷絕親子關係，讓她別再出現了，她就很硬氣地跑了，好幾天沒消息。

後來程母去了，把外婆安撫好之後才做主把岑岑接回來，孩子打掉，大學也別讀了，直接把她送去了國外讀大學，免得學校里的流言蜚語讓大家都丟人，也避免她在國內自己心情不好不利於身體恢復。

現在岑岑估計還在氣她爸的話，過年都沒回來。

不過阿姨估計也是心疼這個小女兒，之前一直在國外照顧她，直到過年才回來，之後估計還得不放心去看看。

外婆也不好把這種話直接說給還是未成年的程笑笑聽，只是含含糊糊地講了一點，拍着她的手背嘆氣，“我們笑笑可不能這樣，不管有什麼事都要好好和家裏人說啊。”

程笑笑在心裏推斷了個**不離十，感嘆了一番岑岑表姐的開放，又不忘了安慰外婆道：“放心吧外婆，我會一直好好的呀。”她可捨不得再跟爸媽吵架了，時光很殘酷的，都用來吵架才會讓人後悔莫及呢。

翻過了年，程父又忙着去B市搞分公司開業的事情了，程笑笑也急着回去，他們開學早，放完初五就開學了，要先回去做準備預習複習一下，還要挑時間去挑幾本輔導書。

開學前一天，她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程笑笑？”

程笑笑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卻又想不出是誰，只好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是，請問你是？”

那頭傳來了爽朗的笑聲，“新年快樂啊，我是白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