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認親大會,謀殺親夫 包含185鑽加更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杜若在整個炎熱的夏季都懶懶得呆在府里。
理由很充分,有孕,不想出門。
自從她嫁入陸家以後,外面對她充滿了好奇,外加她又極少出現在人前。
這讓她更添一分神秘感,可是在大家還沒有掀開她那神秘面紗的時候。
長安侯府又廣發請帖,要大擺筵席,帖子上的內容是邀請大家參加嫡長女歸家宴。
有那交好的,還沒等到擺宴席的那天,就上門拜訪了。
陳家對外的說辭都是,因為杜若出生的時候被出雲大師斷言如果呆在陳家會養不大。於是,就把她放在了一個鄉下親戚那裏養到十八歲,這才歸家。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讓京城各家後院又多了個茶話談資。
那些八卦的婦人們都在暗暗揣測,真是外面傳的那樣嘛?在鄉下養着,又是怎麼嫁入陸家這個高門的?
無數個疑問讓大家好奇,眾人想到長安侯府的那個妾強主弱的狀況,心裏湧起了無數的八卦念頭。
等到擺筵的那天,有請帖的一家不落都來了,大家都想來看一場好戲。
杜若本不想弄的這麼隆重,奈何秋老夫人說:“你現在嫁入陸家,固然靖安大長公主很喜歡你,但外面的人對你的身份指指點點,這樣辦一場,以後大家也不會揪着不放了。”
杜若不置可否,反正她也不愛出去交際,一開始陸五看中的也不是她的身份,不過秋老夫人的好意她也不能拒絕。
本來秋老夫人說要給她配丫環,配陪房。嚇的杜若去找靖安大長公主求救。
她就是怕這樣的麻煩,開始才不肯回去,就如同一個烏龜,愛呆在自己的殼裏一樣,要讓她適應那麼多,她做不來。
靖安大長公主被她逗的那天中午多吃了一碗飯,不知道靖安大長公主是如何與秋老夫人說的,只是再見到秋老夫人的時候,她面帶愧疚的看着杜若,雙眼充滿憐惜。
杜若不管擺宴前的流程是如何的,她只需在擺宴那天在人前露臉就可。
於是,她趁着秋高氣爽,陽光正好,陸五又輪休的日子去了棲霞山燒香還願。
其實燒香還願只是一個由頭,她在府里也呆了這許久,陸五早就想帶她出門去透氣了。
上次來棲霞山看桃花,還可以一路步行上去,這次杜若只能乘軟轎上山了。
棲霞山四季景色不同,春花浪漫,秋果實,夏日炎炎,冬寒霜。
棲霞寺後面有一條古道,道兩邊種着的紅楓,柏樹,丹桂,銀杏樹都很有年頭了。
走在古道上,空氣中充滿了煙火味,丹桂的香味,兩種香味糾纏在一起,異常的和諧。
杜若帶着碧蘿在前殿燒香許願后,就來到這條古道上,欣賞着這美麗的秋景,杜若仰着頭站在銀杏樹下,秋風吹過,金黃的銀杏葉撲簌簌的落下來,鋪滿了一大片的土地,猶如下了一場金色的雨。
透過銀杏樹冠,杜若仰望着天空,以前行走沖沖,為了生活奔波,哪裏仔細看過這些美景?
這些或金黃,或鮮紅的秋葉,為了最後的美麗而綻放着,之後落入塵土,等待來年的碧綠。
杜若痴痴的仰着頭。一行淚從眼角滑落。
出雲大師說她否極泰來,那以後的生活肯定都會很好吧。
她用手胡亂的擦了一下,好像從懷孕后就變的多愁善感起來。
陸五靜靜的站在路的盡頭,看着銀杏樹下仰着頭的杜若,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灑落在她肚腹隆起的身上。
兩人只分開了這一會,可他覺得如隔三秋,他忽然想起了那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樹葉沙沙的響着,偶有樹葉飄落,她撫了撫眼角,叫上婢女,繼續往前走。
杜若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了路盡頭的陸五,她微微的朝他一笑,然後緩緩朝他行去。待到走至跟前,輕輕的說了一句:“你見了大師了?”
陸五摟着她的腰,扶着她在寺里風景好的地方走走看看,之後怕累着她,朝山下而去。
等到了陳家擺宴席的前一天,杜若穿着一早就做好的衣裳由靖安大長公主陪着一起去了長安侯府。
靖安大長公主守寡后避居在東江府,很少回京,更不用說出現在人前了,這次如果不是為了給杜若撐場面,她也是不會去的。
這是杜若第一次回陳家,第一次見到長安侯,第一次見到那個傳聞中的白姨娘,以及她的子女們。
長安侯對於杜若的到來本身就不抱有期待,如果不是因為靖安大長公主出現,估計他會缺席這次宴會前的碰面。
他面色平淡的看着杜若。他一直不相信杜若會真的是他與劉氏的女兒,不過等見到杜若那與劉氏長的極像的面容,內心又有點動搖。
他想起告訴白姨娘的時候,白姨娘說的那句話:“侯爺,誰知道是不是夫人不甘心而弄的么蛾子呢。”
不過,她去哪裏找的這樣相像的人呢?
杜若見長安侯對自己淡淡的,也就沒用熱臉去貼冷屁股,只隨意對他行了個禮,就走到了劉氏身邊,輕聲的叫了聲“娘”
劉氏響亮的“哎”了一聲,眼眶濕潤的看着杜若。
她的女兒,終究是回來了。
陳仲洛站在劉氏另一邊,朝杜若擠眉弄眼,叫了聲“姐”
杜若含笑點點頭,然後再劉氏右手邊坐下。
如弱柳扶風,嬌花照水般的白姨娘站在長安侯身後,偷偷的看着杜若。
她知道杜若還活着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咒罵了一會以前的丫環辦事不力,感嘆自己太心善了之後,又擔心她以前做的壞事被爆出來。
擔心了幾天後,發現府里都只在忙着給杜若辦回歸宴,而長安侯除了她做月子的那一個月沒在她這裏歇息,後面是每天都在她的院子裏歇息,這又讓她的心放了下來。
陳馨兒,陳菲兒,陳季凡三兄妹分坐在長安侯的左手邊。這樣一看,嫡庶涇渭分明。
靖安大長公主坐在上首諷刺的看着這一幕,秋老夫人是恨不能把長安侯給打出去。
陳菲兒見杜若坐了下來,也不顧堂上有這許多的長輩,出聲道:“你說你是我爹的女兒,你有什麼證據嗎?憑什麼你一來就搶了我姐姐的長女的位置。”
她身邊坐着的陳馨兒則捅了一下陳菲兒,面帶笑容,細聲細語的說:“姐姐,菲兒還小,您別和她一般見識。妹妹帶她給你陪不是。”
杜若沒出聲,秋老夫人先開口到:“這裏這麼多的長輩都沒說話,哪裏輪到你這個小輩出來大放厥詞?白姨娘,你教的很好。”
靖安大長公主忽的放下手中的茶盞,瓷器撞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碰擊聲,她眼神轉了一圈,繞到白姨娘身上,眼神凜然,說“到底是姨娘教出來的。”
白姨娘身子一震,一臉的無助,她眼淚汪汪的看着長安侯,猶如一朵帶雨梨花。
杜若新奇的看着對面白姨娘的表演,真是太好玩了。我見猶憐,何況老奴。這樣一句話忽然出現在杜若的腦海里。
靖安大長公主的話讓長安侯敢怒不敢言,連帶着更加的不喜杜若。
才第一天,就帶着靖安大長公主來耀武揚威,幸好,已經嫁出去了,否則該如何的礙眼?
他安撫的拍了拍白姨娘的手,心裏想着一定要給馨兒她們找一個好人家。
正當氣氛有點沉悶的時候,門外下人稟報,“陸五爺來了。”
只見陸五一身英挺的官服,腳步沉穩有力,面容卻溫潤平和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陸五不放心杜若,於是與同僚掉換了輪休時間。匆匆的趕到長安侯府。
他先與靖安大長公主,秋老夫人行禮請安,然後又叫了一聲劉氏“岳母”,最後才對着長安侯喚了一聲“侯爺。”
陸五這樣敷衍的態度,讓長安侯很不悅,對靖安大長公主他不敢如何,不過對着陸五,他還是擺出了岳丈大人的譜。
他輕輕喉嚨,咳了一下,對陸五說:“不是說你今天當值?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陸五淡淡的回到:“與同僚調換了一下。”
長安侯只覺得陸五果然是和外界傳的那樣,態度兇殘冷漠。於是他也歇了與他寒暄的心思,轉而與二兒子陳季凡說話。
陸五掃了他一眼,轉身溫柔的問杜若:“累不累?孩子有沒有鬧你?”
杜若朝他笑了笑,搖搖頭。
對面的陳馨兒此時卻用審視的眼光看着兩人互動。
她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姐只是長的清秀,沒有一點的特色。人也木訥,怎麼就讓陸五爺看上了,還讓靖安大長公主幫她撐場面。
她是家裏的長女,父親寵愛的女兒,她在京城經營了這麼久,只要別人說到長安侯府的長女,哪個不豎起大拇指稱讚,氣質美如蘭,才華阜比仙。
她一直想要找一個能配的上她的男人,可是京中那些高門子弟,不是上花樓,就是身邊通房一大堆。
這樣的男人如何配的上她?
眼前猿背峰腰的陸五,讓她眼前一亮,可惜,他已經娶妻了。
陳馨兒咬着貝齒。倒被激起了好勝心,她總能找一個比這個更好的男人。
陳菲兒從一開始就面色不善的看着杜若,忽然冒出一句:“也不知道你這肚子裏的是男是女,希望你生一個男孩,不然過幾年,姨娘進門了,可就沒機會了。”
這句話一出,堂上的人都驚了,秋老夫人簡直不敢相信陳菲兒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的驚訝讓她都忘記呵斥陳菲兒了。
陸五眼睛一瞪,剛想發怒,卻被杜若給拍了一下。
“呵”她輕笑了一下,“娘,看來三妹已經長大了,您可得快點給她物色夫婿了。這些事情都知道了。再慢點,她還不埋怨您吶。”
陳仲洛朝陳菲兒做了個鬼臉,附和杜若的話說:“娘,您看中了哪個,告訴我,我可以幫忙查探一番。”
陳菲兒在家裏一向是橫着走的,哪裏能受這樣的擠兌,她手指着杜若與陳仲洛,眼睛瞪的圓圓的,“你們倆給我閉……”
“菲兒。”陳馨兒先截住她還沒出口的話,拉起她朝靖安大長公主行了個禮,“公主,我妹妹今天有點不舒服,請允許我先帶她下去休息。”
靖安大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長安侯也是受不了女兒的蠢,揮手讓陳馨兒帶着陳菲兒下去了。
又尷尬的對靖安大長公主笑了笑,“這個女兒被我寵壞了,口無遮攔的,但是沒有惡意,只是希望她姐姐好。”
杜若看了一眼長安侯,“侯爺放心,不用多相處,妹妹的性子,我已經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她為何變的這樣尖銳,但她就是不喜歡看到這樣不要臉的人,即使這人是她的生父,她還是想刺他兩句。
靖安大長公主心裏為杜若惋惜,有父還是等於無父,少不得以後她多疼點了。
在陳家呆了一天,回到凌雲院的時候,杜若只覺得腰酸背痛。她靠坐在榻上,任陸五幫她擦臉,最後又抱着她去了凈房洗漱。
待杜若放鬆的躺在床上時,陸五才沉聲的對她說:“阿若,你那個師妹出事了。”
杜若聽了睜大眼睛望着陸五,緊張的問他:“小苗,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陸五安撫的拍了拍她,說:“趙王早就把你師妹佔為己有,偏你師兄不肯放手,於是趙王就把你師妹送到宮裏,又把你師兄廢了。”
“你師妹聽到師兄出事的消息,拿簪子在自己的臉上畫了幾條……”
小苗最在意的還是她的容貌,現在她能狠心的在臉上畫上幾條,那需要下多大的勇氣,或者說被逼到了何種份上……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杜若悶悶的問陸五。
“她被宮裏趕了出來,有缺陷的人是不能呆在皇宮的。出來后,她去郊外找你師兄了。”陸五派了一個人跟着小苗,也是知道杜若心裏其實一直還在意着那個師妹的。
杜若心裏感慨萬千,她真是想不到他們兩個會碰的這樣頭破血流,她能明白當年師傅為什麼不讓他們上京城了。
小苗有那樣的美貌,而他們只是普通的小民,沒有權勢,如何護的住小苗?
偏偏師兄把小苗當成了寶貝,如何忍受得了趙王做下的事情,那還不把他的心給挖了。
只希望他們倆經過這次的事情能夠好好的。
她沉默的摟着陸五的胳膊,心裏空空的。
長安侯府馨園,白姨娘正又氣又疼的點着面前滿臉不在乎的陳菲兒,“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長沒長腦子?靖安大長公主在那裏,那樣的話你就敢脫口而出。”
陳季凡翻看着自己的一雙手,“娘,你是沒給她生腦子吧?今天這話傳出去,全天下的人都要說她恨嫁了。”
不能和嫡房好好相處,但是也別傻的去得罪他們。
父親總是要去的,姨娘也不可能百日紅,這三個女人怎麼就看不清楚現實?
“你們就知道說我,就我好欺負,我還不是為了姐姐委屈,明明她才是家裏的長女,偏偏冒出一個什麼嫡女。”陳菲兒委屈極了,站起來跺跺腳,跑了出去。
跑到門外的時候,正好與進來的長安侯撞了個正着,看也不看,拔腿就跑。
長安侯被她撞了一下。正想呵斥她毛躁,見她理都不理自己,就跑了。
他進了屋子問白姨娘,“阿白,菲兒這是怎麼了?”
白姨娘眼睛紅紅的對他說:“妾正在教她規矩呢,偏她覺得有您的寵愛就可以橫行天下了。”
長安侯見她眼睛紅紅的,拍了拍她的手說:“菲兒這是天真爛漫,你也不用拘着她,你看,你自己反而受氣了。”
陳季凡在邊上聽了牙都倒酸了,這樣的天真爛漫,哪個有福消受?
他拍了拍屁股,對白姨娘說:“不早了,我回去歇着了。”又對長安侯說了告辭,就走了。
白姨娘一直都不知道這兒子像誰,兩個女兒都和她一條心,結果這個兒子偏不。
陸五不放心杜若,於是與同僚掉換了輪休時間,匆匆的趕到長安侯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陳馨兒見陳季凡走了,看看白姨娘和長安侯,“爹,姨娘,我去隔壁看看弟弟,就回去歇息了。”
好不容室內就剩白姨娘與長安侯兩人,白姨娘坐在長安侯的身邊,柔柔的看着他說:“侯爺,兩個女兒能嫁入高門,妾這心裏就安了,只盼老爺能夠幫着掌掌眼,不要全都交給夫人。”
“你放心,她們也是我女兒,肯定會給她們找個好人家的。”
白姨娘一臉感動的看着長安侯,“侯爺,你的一片深情,妾無以為報,只是妾是無用之人,若女兒們嫁的好了,妾也能揚眉吐氣一會。”說著她的聲音低落下來。
“你怎麼是無用之人,這麼多年,你照顧我,照顧孩子們,照顧的多好。”長安侯柔聲安慰她。
他想起母親說的那些話,阿白這樣的柔弱,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正是他面前柔弱的白姨娘把他的嫡女扔了,其他妾室姨娘不得有孕也和她脫不了關係。
只是不知道當他知道真相的時候,該會是什麼樣的表現。
夜深人靜下,杜若一點點的動靜,就能讓陸五睜開眼睛,他見杜若正閉着眼睛,眉頭緊皺,一臉的難受。
他拍了拍她的背,坐起身,把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身上,熟練的在她小腿上輕輕的揉着。
不一會,就見杜若舒展了眉頭,神情變的安寧。
陸五雙目溫柔的看着熟睡的人兒,嘴角掛着輕輕的微笑,躺到她的身邊。輕輕的環着她,又在她臉上輕輕的吻了下。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不管如何,他總在她的身邊。
第二日杜若醒來的時候,陸五還躺在她的身邊閉目深睡,她艱難的翻了個身,想要從他身上爬下去,卻不想太過笨重,反倒跌坐在他的身上。
陸五被她壓醒,顧不得疼痛,連忙問她:“你有沒有哪裏碰到,哪裏痛沒有?”
杜若搖搖頭,“抱歉,把你給弄醒了。”
她知道自從懷孕進入七個月以後,他半夜都會起來給她按摩小腿。
“無事,今天在家休息,等到晌午在歇息也可以。”他忽然皺起了眉頭,捂向了身下。
剛剛杜若跌坐下去的地方正好是那敏感的地方,開始只顧着緊張杜若,現在心神放鬆下來,就感覺到下面疼的難以言喻。
“墨曦,你哪裏痛?”這次輪到杜若問陸五了。
陸五漲紅着臉,“你謀殺親夫啊。小心下半輩子的性福沒了。”
杜若楞在那裏,他的痛如何就和她下半輩子的幸福有關了?
她掀開被子,看到陸五捂着那個地方,忽然明白過。
陸五正難受着,見她知道了,於是拉着她的手,“我夜夜起來給你按摩,你也給我按摩一下緩解疼痛。好不好。”
清晨的聲音,帶着點沙啞,魅惑無比。
碧蘿在門外聽到杜若起來的聲音,正想問要不要打水進來,沒想到聽到門裏傳出來碎碎的聲音。
“你不是說痛……”
“……痛才要按摩……”
“你輕點……”
碧蘿臉紅紅的轉身朝門外走去,暗夜見她臉紅紅的出來,探過手摸摸她的額頭,“你沒發燒啊,怎麼臉這麼紅。”
碧蘿啐了他一口,“你才發燒。”
暗夜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看着她,為她好,她還這樣對他,真是不可理喻。
過了許久,房內才傳來陸五的低沉沙啞的聲音,讓碧蘿送水進去。
十月的天還不太冷,碧蘿提着水進去的時候,只見陸五披着件外袍,神情餮足的坐在床沿,杜若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雙眸盈盈如同一泓秋水,粉唇嬌嫩紅艷。
她垂下眼眸,放下水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用過早膳后,陸五陪着杜若在凌雲院慢慢的散步,胡大夫說多走動走動有助於生產。
從懷孕到現在,肚子裏的孩子都沒有折磨過杜若,除了小腿偶爾抽筋以外,簡直是能吃能睡,舒坦的不得了。
別人是吃什麼吐什麼,她是吃了還想吃,不僅沒讓她變醜。反而更加容光煥發,原本清麗的臉竟又平添了幾分韻味。
以前在別人家做廚娘的時候,曾聽說過‘兒丑母,女美娘’的。林嬤嬤也猜測杜若這胎是個姑娘。
靖安大長公主聽了她的猜測后,倒是興緻勃勃的說:“家裏一溜的臭小子,我倒希望來個嬌嬌嫩嫩的姑娘。”
如今胎動越發的明顯,有時候她故意在隆起的肚腹上這裏敲敲,那裏敲敲,肚子裏的孩子也會不甘寂寞的這裏鼓一下,那裏鼓一下,似乎是在應合她一樣。
這讓她每次都玩的不亦樂乎,倒是陸五見她這樣玩,會把她的手拿下來,然後趴在肚子上,輕輕的說:“別和你娘玩了,好好休息,快快出來,讓你娘鬆快鬆快。”
杜若被他逗的,“怎麼快快出來?不呆夠了她哪裏會出來。聽老人說,裏面呆一天,比得上外面呆十天呢。”
陸五疑惑,為什麼他看的醫書上都沒有這樣的說法。
“墨曦,你如果下次碰到了小苗他們能不能適當的幫他們一下,只要不讓他們太凄慘就可以了。”杜若想到昨天晚上陸五說的,忐忑的與他說起。
陸五遲疑的點點頭。
兩人從凌雲院一路走,走到了靖安大長公主的春暉堂。
春暉堂里,陸四正面色嚴肅的與靖安大長公主說著許多年前的事情。
“你說什麼?你祖父他們不是戰死,而是被自己人害死的……”靖安大長公主聽了陸五說的話,目呲欲裂。
“祖父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將,而且同蠻人打過那麼多次的交道。不可能輕易受他們的埋伏的。”
當年明峰出事,之後才傳來祖父他們的噩耗。
幕後之人,就是要這樣的結果。京城的人被明峰吸引着目光,才不會看着邊疆。
這樣才好方便他下手。
“那你查出來那個幕後之人是誰了嗎?”靖安大長公主捏着茶盞問陸四。
“暫時還沒有。”間隔太久了,線索又被有心人給抹了。
這也激發了他要一查到底的決心,為人子女,如果不能幫親人報仇,那還算人嗎?
不可能那麼的湊巧,所有的線索都沒有了,好像事情發生的多麼自然一樣。
不過壞事做多了,肯定會露出馬腳。
“查到了再來同我說。”靖安大長公主有氣無力的靠在榻上。
杜若與陸五進了春暉堂,見靖安大長公主那樣無力的靠在榻上。
她幾乎沒看過靖安大長公主這樣的脆弱。
她嚇了一跳,鬆開手,走到靖安大長公主那裏。
“祖母,您怎麼了?”杜若關切的問靖安大長公主。
“我無事。”靖安大長公主對杜若擠出一絲笑容,看她挺着個大肚子眼含關切的看着自己,心裏一暖,就更加不想讓她煩惱了。
她直起身子,問起杜若肚子裏孩子乖不乖,她自己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或者有什麼想吃的。
杜若抿着唇笑着說:“祖母,您每次都是問我有什麼想吃的,小心孩子以後生出來是個饞鬼。”
“那也是因為她娘是個饞鬼,聽說你昨天又讓余大成給你做了很多的糖蒸酥酪,吃可以,可別再放到井水裏湃了,這天慢慢冷下來了”靖安大長公主打趣到。
“五夫人,您在這裏,您娘家妹妹來看您了。”杜若正與靖安大長公主撒嬌的時候,就見老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對她說。
“娘家妹妹?”不會是陳馨兒,陳菲兒她們吧?
“老管家。是幾個人?”杜若問到。
“只有一個,看起來十七左右的樣子。”老管家還沒見過陳家的小輩,是以也不知道是哪個,只能大概的描述下。
“你去看看吧。如果沒什麼好說,你就打發了。”靖安大長公主叮囑杜若。
然後杜若就挺着個大肚子,慢悠悠的去見娘家妹妹。
陳馨兒等在花廳的時候,心裏也挺忐忑的,今天她去參加詩會,路過靖安大長公主府的時候,一時鬼迷心竅的來這裏求見看杜若了。
她見杜若只帶着一個婢女從屏風後走出來的時候,站了起來。
“大姐,我……路過這裏,所以想來看看你。”陳馨兒不好意思的說到,太丟人了。
“謝謝你來看我。”說完就沒再說話了。
“那天菲兒口無遮攔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陳馨兒沒話找話的說。
“嗯。我不計較,因為我和她不是很熟。”杜若無所謂的回答。
然後,兩人都沒有說話,偶爾有輕輕的瓷器碰撞聲,是茶蓋和茶碗想碰撞的聲音。
除此之外,室內一片寂靜。
杜若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與這位異母妹妹聊天,大概陳馨兒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沒坐一會就告辭了。
陳馨兒匆匆的狼狽的與杜若告辭后,剛出門,她就碰上了一身白衣,搖着扇子的陸四。
她站在那裏,看着那出塵如仙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狹長的桃花眼,眼尾上翹,睫毛纖長,眼眸中彷彿含着情。
她不由的看呆了,她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動聲,想要說話,卻嗓子干啞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然後看着他對她點了點頭,從她身邊走過,漸行漸遠。
她飄飄忽忽的上了馬車,飄飄忽忽的回到了長安侯府,又飄飄忽忽的去了馨園。
“娘,我碰到了一個很好的公子。”陳馨兒神情迷離,面色緋紅的對白姨娘說。
“哦,是哪家的公子?”白姨娘一直知道陳馨兒眼界頗高,能被她說好的,那肯定是極好的。
“陸四爺。”陳馨兒擰着帕子,聲若蚊蠅的說到。
白姨娘驚叫起來,“死丫頭,你看上什麼人不好,非要看上陸家的人?”
陳馨兒漲紅了臉,“我怎麼就不能看上陸家的人了。”
“你還漲脾氣了?說你一下還頂嘴。那個賤丫頭已經嫁給了陸五爺,你怎麼嫁進去?”白姨娘點着陳馨兒的額頭,恨恨的說。
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偏偏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