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答應了?!”
倪太妃看着孫女目瞪口呆的模樣。唉,話真的不能說得太絕,瞧瞧這會兒多尷尬啊?她輕輕搗嘴咳了咳,“他的誠意感動了我,所以,我也不會讓勤敬知道你落腳在這裏的,你就安心的跟他好好生活吧。”
“這……”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朱小小完全傻眼,還不知怎麼反應。
“不過呢,如果勤敬自己找了來,你可就不能怪奶奶了。”
倪太妃說了這句話后,故意看向了一旁愣了一下的敬恩。她這話講在前頭,就是不希望日後孫女發現了什麼而怪她,她得把責任先釐清楚。
一扯到勤敬,朱小小馬上就回神了,“奶奶,他怎麼可能會來找我,你怎麼老是忘了他跟公主的事?”
“哎呀,其實他愛上蒙古公主根本是——”
“太妃娘娘!”敬恩喊住她,及時阻止她“再次”脫口說出秘密。
“根本是什麼?”朱小小忍不住好奇。
“呃,”她只能幹笑兩聲,再乾笑兩聲。倪太妃擰眉,不自在的聳個肩,“我是說,其實他愛上公主根本是情不自禁吧,感情的事沒有道理可尋嘛,呃——我還猜,他是不是追到蒙古去找公主了,所以,暫時不想讓人知道他還活着。”
聽見這話,朱小小陷在深深的哀傷里,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席話倪太妃說來是斷斷續續,還額冒冷汗,只見她一臉凄然,淡淡低語,“我也是這麼想的……”
聞言,她身後的敬恩雙手握拳,黑眸中有痛楚,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想告訴她,但他知道,自己只能沉默。
接下來便是倉卒低調的婚禮,直到婚禮前,朱小小都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問起恩爺的父母能接受一個帶着孩子的媳婦嗎?“他們是對開明的父母,支持我的任何決定,但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所以暫時不急着把你介紹給他們,直到你準備好再說。”
聽他如此貼心的回答,朱小小隻能無言了。
所以他們仍在晚上成親,由倪太妃坐上位,與所有的奴僕為兩人做見證,一切雖然簡單卻還算隆重,因為時間上明明很匆促的,但敬恩仍不知從哪弄了一件價值連城的鳳冠霞帔讓朱小小穿上身,一條由圓潤純白的珍珠所做成的桂花墜煉更是細緻又典雅。
“這是因為認識你不久,就看出你很喜歡桂花,所以那時請人做了這樣的一條鏈子,但又知道你肯定不會收下,就這麼放着了,沒想到現在可以用上。”他親自為她戴上這條其實是她在生下靜兒后,從他這兒得知消息的額娘跟阿瑪請工匠做的,是他們要送給媳婦兒的禮物。
“謝謝。”朱小小很難不感動,可是心裏也有更多的傷厭。曾經,有個她深愛的男人,為了另一個女人將她喜愛的桂樹連根拔起……
洞房花燭夜,新房自然是在敬恩的卧室里,可是看到這一室的喜氣洋洋,朱小小卻很不安,沒想到,他在溫柔的為她將鳳冠拿下后,只說:“你今天肯定累壞了,早一點睡。”
“可是——”她不安的咬着下唇,“你呢?”
“我睡隔壁房間,如果你有什麼事情,也好方便照應。”他體貼的道。
“這……對不起。”她只能這麼說。
“我不介意,我很高興終於可以再喊你——”他倏地住了口。
“再喊?”她不解的抬頭。
“不是,我是說我可以喊你一聲‘小小’嗎?”
“嗯,那我要喊你?”
這問題問得自己都想笑,都成親了,竟還不知他的全看着她嫣然一笑的容顏,他亦回以一笑,“敬恩。”
“咦?”她一愣。
“是對生命充滿了尊敬,對老天爺充滿了感恩的意思,敬恩。”
“好,敬恩。”她不知道他的名字裏竟然也有“敬”字,這一喚,能不想起另一個人嗎?她的心陡地一沉。
看出她的美眸突地黯淡,敬恩這才想到他為自己能重生而取的名字讓她難過了,他的心也沉甸甸的,卻仍勉強的振作起精神,溫柔的看向她,“早點睡。”
朱小小一怔,連忙回以一笑,“嗯,你也是。”不可以再想勤敬了,這是她至少該為敬恩做到的,她一定要做一個最好、最賢淑的妻子。
將房門關上,敬恩走到隔壁房后,在床上躺了下來。
命中注定吧,他的洞房花燭夜總是如此與眾不同!獨睡床鋪的他忍不住自嘲起來。
但從今天開始,他又是朱小小的丈夫了,一想到這裏,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一揚。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順、很和諧,甚至很圓滿,敬恩對朱小小噓寒問暖、關懷備至,而朱小小對他也是溫柔體貼、關切所需,他從不對她有更進一步的要求,為她保留相鄰的大宅院,白天時,她、小清跟奶娘及靜兒仍在那裏活動,除此之外,還主動輔佐人文茶棧的經營,但大小事的決定權還是在她身上,巧妙又不強勢的減輕她的責任。
而且他跟靜兒也很親,有空便抱着靜兒,捨不得放下,小玩意兒跟新衣服、新鞋是一買再買,迫得朱小小還得假裝生氣的命令他不得再買,他才節制了些,可對她,他也一樣是新衣、新鞋、珠寶首飾的盡往她房裏送,看得她眼花撩亂,惱得她再次裝生氣,他才收斂了些。
可看來,他又故態復萌了。看着那兩件價值不菲的大、小白色狐皮大衣,她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
從她嫁給他后,他便言明要一肩扛起這個家,至於人文茶棧的收入則屬於她個人所有。
所以,他開始忙碌起來,經營起一家文房四寶、宣紙信箋的商行,而且與人文茶棧相鄰,她本以為這樣會影響茶棧生意,沒想到敬恩在產品的層次上做了區隔,且規模更大,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潮。他所做的生意與勤王府家數代相傳的藝雅堂如此相似,她並不訝異,因為敬恩曾說過,他們好幾年前就曾跟動王府做過生意,所以她並不意外。
只是他這一肩擔下這個家,常常忙得不可開交,就連晚上都還在書房裏處理帳冊的事,每次她想幫忙,他都要她回房睡,還說他已習慣晚睡。
可她知道,他這麼努力就是想給她跟靜兒物質上最好的享受,但他做得已經夠多了,她也不是個喜好奢華之人,所以得再跟他好好說清楚才行。
看着外面的皎潔明月,該是二更天了吧?走出房間,她在大廳看到小清,又見她懷裏沒有靜兒,不由得一笑,“爺抱走了?”
“是啊,剛從書房忙完,一見小小姐還眨着大眼睛沒睡,也不讓我抱去給奶娘就急着抱走,應該是往涼亭去了。”小清笑得很賊。
朱小小不難明白她在想什麼,“別想太多,我只是有事找他談。”
“唉,我還以為小姐終於會像那種深陷男女之愛的女人一樣,看不到心愛的另一半就會找人了呢——噢!”因為朱小小很不客氣的拉了她的小辮子一下,痛得她叫了出來。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去泡壺茶到涼亭來。”
“是!”她噘起嘴兒,轉身離去。
搖搖頭,朱小小在一排明亮的燈籠指引下往涼亭那兒走去,果真見敬恩坐在那兒,一個人抱着靜兒,嘴巴上念念有詞的,她好奇的走近他身後。
“寶貝要先學會叫娘,來,娘——”
她好訝異,靜兒才三個多月大,哪能學說話呢?但她也有着感動,他在教娃兒喊娘……
似乎感覺到身後有人,敬恩回過頭來,一見是她,神態顯得有些尷尬,“你聽見了?”
朱小小笑着點頭,“嗯,可我很訝異,我以為一般男子教孩子說話時,會先教‘爹’。”
“她是你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理應要先會喊你才是。”
她溫柔一笑,“謝謝。”
“傻瓜。”
她突地一愣,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張俊顏。
“怎麼了?”
朱小小連忙搖頭,“沒、沒有,只是你那兩個字的語氣跟某個人好像——”她愈說愈小聲,胸口再次悶悶的。
對,他竟然忘了!他得要時時注意自己的語氣才好。敬恩看着她,試探地問:“還是會想他,是嗎?”
她咬着下唇,“不想,當然不想。”明明知道自己拗得太勉強,可是她不能承認。
“因為想念,所以等待嗎?”
看着他那雙一閃而過什麼的眸光,朱小小來不及捕捉,但那瞬間,好像很熟悉……對!是熟悉的感覺,可她卻不懂為什麼?
“小小?”
“呃——我、我下明白你說的因為想念,所以等待。”
“如果不是奶奶答應把你嫁給我,我想你仍會繼續等待勤敬的迷途知返,回到你身邊吧?能這麼長久的等待着,也是因為有濃濃的思念支撐,是吧?”他定定的看着她,“因為過去的回憶並非全是讓你心痛的,你有不舍,有眷戀,有盼望——”
“不要說了!”她淚水盈眶。
為什麼他可以這麼清楚的看穿她呢?像是穿過了她過去的記憶——不!像是曾經參與她的記憶,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她的感受!
她不想被他看得這麼透徹,不想在他面前像是赤裸裸的,這莫名的令她害怕,她怕、怕自己的心會動搖,因為他是如此的了解她!
“呃——我有沒有打擾了什麼啊?”
小清端了壺茶過來,卻發現兩人四目相對,而小靜兒嘴上含着姆指,早就不知道睡到哪兒去了,難怪沒有半點聲音。
敬恩深吸口氣,率先收回目光,看向正將茶水放到桌上的小清,“把小小姐抱到房裏去睡。”
“是,遵命,爺。”她笑咪咪的接手,再看小姐一眼,“當我沒來過,你們繼續啊。”
“小清!”朱小小羞澀的輕斥,就見調皮的丫鬟笑嘻嘻的抱着孩子先離開。
他們在涼亭坐下,分別喝了杯茶,在整理剛剛有些失控的情緒后,朱小小這才正視丈夫。
“其實我是來跟你說,不管是胭脂水粉、珠寶釵環,我都不需要——”
“可是我買的是大衣,冬天來時可以穿得上的,何況,我是第一次買保暖的大衣。”他一聽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見他一瞼委屈,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是,是你的第一次,不過久、天還遠,屆時靜兒那件還穿得下嗎?”
“呃——”他完全沒有想到。
“敬恩,我拜託你,真的不要再買東西送孩子了,她一天天長大,很多衣服一下子就不能穿,當然,還有我的也不要買了。”
“可我忍不住,我想疼你們,我要你們今生都穿金戴銀,享盡榮華。”
“我知道,可是我並不那麼愛那些,何況孩子還小,有的根本還用不上。”見他無措的神態,她也不忍再苛責,“但還是要說聲謝謝,謝謝你對我們的這一片心意,真的!”
敬恩這才鬆了口氣,他不希望造成她任何的不快,“不要這麼說,我很幸福,真的,只要看着你們,我就感到很幸福。”
這樣的好男人,毫無疑問的也是一名好父親,她是不是剝奪了他擁抱及疼愛自己親生子女的機會?
“我無法為你生下一兒半女,你不會有憾嗎?”她凝睇着他那雙複雜的溫柔眸光,眸中卻有愧疚,所以這一席話尚未細思就脫口而出,一出口,才覺得尷尬極了,坐不住的起身背對他,“我在說什麼?你不必回答我的。”她是怎麼回事?!
敬恩也起身,舉步走到她面前,“我不在乎的,我說過了,只要能這麼靜靜的守護着你們母女,我就別無所求了。”
她咬着下唇,不忍的看着他,“可為什麼?雖然嫁給了你,可是每次看到你的眼神,我總是愧疚,總覺得心疼,真的很心疼。”她難過的眼眶一紅。
他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眸中有千言萬語,而朱小小似乎被這雙眼神給蠱惑了,心情激蕩着,兩人忘形的凝睇着,敬恩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將她輕擁在懷裏,驀地,夜蟲唧唧齊鳴,兩人震了一下,目光迅速對視后,互退一步。
陡趄的自然夜曲將微妙氛圍給破壞怠盡,兩人分開佇立,任夜風吹拂,遲遲沒有人開口。
半晌,敬恩才皺眉自責,“對不起,是我不該,不該犯糊塗的擁抱你。”
“不,不全是你的錯。”她也有錯,但她是怎麼了?她的心不是只在勤敬身上,怎麼可以變得三心三葸,像是為敬恩心動了?!
他懂她,深知她心裏在想些什麼,立即把過錯往自個兒身上攬。“不,是我的不對,全是我的錯,我很抱歉,今晚的事全忘了吧,我不會再造次了。”他不敢再碰她,只能以溫柔的眼神催促,“很晚了,天氣也愈來愈涼,早點回房去睡。”
“……你也是。”朱小小心神俱亂輕聲回話,再看他一眼,才轉身回房。
敬恩的眼神則一直跟隨着她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見了,他仍佇立在夜風中,黑眸里有着難言的悲戚。
那一夜的事的確被刻意的遺忘,但正確的來說,應該是放在兩人的心底不再提起。
對朱小小來說,她對敬恩的感覺真的是複雜的,有戚激、有欣賞,卻也有着熟悉與安全戚,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難道她的心真的動搖了?!若真如此,她又有什麼資格譴責勤敬?她跟他根本是一丘之貉!
“小姐,我覺得你對爺太殘忍了。”一大早,小清進房為她梳理長發時,突然開了口。
“什麼意思?”她擰眉。
“爺是個正常的男人耶,可你卻讓他天天‘獨守空閨’。”
她是真的看不過去啦,雖然她還沒當人家的老婆,可是奶娘還有府里的其他下人都說,爺等於是在當和尚,這對男人是很殘忍的!
朱小小愣了一下才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但這字眼哪是形容男人的?!
小清見她沒說話,替她編辮子時又說了,“其實爺很好,真的,小清覺得他對小姐是真心誠意的,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求回報,對小小姐更是疼到心坎里,像這麼好的人,小姐怎麼可以不動心,不愛他呢?!”
不動心,不愛嗎……那夜的情景再次浮現腦海。
“小姐,難道你心裏還有‘那個’爺嗎?”小清像是打抱不平的生起氣來。
“不要說了!”她怎麼可以允許自己動心?
“小姐!你不可以活在過去嘛,奶娘說啊,人呢,就要珍惜眼前的人,而且是對自己真心好的人,所以,我是真的替爺叫屈呢。”實在忍不住,小清還在念念有詞的。
朱小小抿緊了紅唇,看着銅鏡里的自己。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她沒有辦法把自己交給敬恩,勤敬的身影揮之不去,對他的愛,她也無法割捨,她愛得太深,也傷得太深,不是說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男人三妻四妾都嫌不夠,還要上妓院快活,可爺呢?”小清還在碎碎念的。
這一句話卻讓朱小小的眼睛一亮。對了,納妾!她怎麼沒有想到?如此一來,“那方面”的事,還有孩子的事不就都可以解決了?!
可念頭一起,心口竟悶了起來,她搖搖頭,不願去深究原因。
梳洗完畢,她先到奶娘那裏去看孩子,陪她玩了一會兒后,看了看時間,敬恩應該還沒有到商行去,她便直覺往他的房裏走,想跟他商量納妾的事,但他房裏沒人,再轉往書房,竟然也沒看到他,奇怪,去哪兒?
往後院走去,她一眼就看到奶奶背對着她坐在涼亭里,她微微一笑,正要向前定去時,這才發現敬恩竟然就坐在奶奶的右手邊,她困惑的停下腳步。他們在聊什麼?她就這麼過去,會不會打斷他們的談話?
“我想要回南方了。”倪太妃說得輕描淡寫,可心裏着實沉重。
乍聽到這句話,朱小小一怔。
而敬恩也是一愣,濃眉一皺,“為什麼?是這裏住得不舒服?我可以——”
“不不不,怎麼會不舒服呢?”倪太妃馬上打斷他的話。
“那是為什麼?你是小小最親的奶奶,請你一定要留下來,有你在,她有些不好跟我傾吐的心事也可以找你談,甚至有些事也可以找你商量,你們可以一起作伴……”
朱小小聽他字字句句都是為她着想的話,胸口不禁暖烘烘的。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好?可是他對她愈好,她對他的戚激跟愧疚也就愈多。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因為——”她長嘆一聲,搖搖頭,“看你們這樣相敬如賓的生活,日子雖然過得平平順順、快快樂樂的,可我卻是愈看愈心酸啊!”說著說著,都哽咽了。
“奶奶……”敬恩黑眸一黯,大概明白了。
為什麼?站在樹後方的朱小小卻不懂。
“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可一個呢,不知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心裏想的那個,而另一個呢,深愛的女人就在眼前卻碰不得,硬要堅守份際,苦苦壓抑——”她難過的頻搖頭,“我看不下去了,有好幾次我實在忍不住想告訴小小你是誰,但一想到你的要求,又不得不將到口的話咽下去。”
他不就是敬恩嗎?朱小小愈聽愈迷糊了。
“對不起,奶奶,我讓你難過了。”他真的覺得好抱歉。
“不用對不起。”倪太圮搖搖頭,“只是,如你所說的,現在的生活你已別無所求,我只能說服自己,看到你們如此和樂幸福,我就該放心的離開,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仍挂念我們。”
“算了,只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不管是小小認出了面具下的你,還是你主動告知她,你就是勤敬,都一定要讓奶奶知道,也好了卻我這樁壓在心坎里的心事。”
他、他是勤敬?!朱小小臉色刷地一白,一顆心擰成一團。怎、怎麼可能?!
“我會的,奶奶,不過,我想不會有那麼一天吧,我已經把自己的立場跟想法和奶奶說得很清楚了。”他早就打算這樣跟小小過一生。
聞言,朱小小完全傻掉,她甚至感到一陣暈眩。
天啊,她是在作夢嗎?!她顫抖的搗着唇。若不是,敬恩怎麼會是勤敬?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不對,奶奶提到面具……
“小姐,你在那裏做什麼?”小清好奇的聲音突然從她背後傳來。
由於她的聲音太大,敬恩跟倪太妃同時轉過身來,一見到朱小小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裏,兩人臉色皆是微微一變。
“你站在那裏多久了?”敬恩不安的問她。
不是夢,天啊!她先看看一臉莫名其妙的小清,再回頭看看臉色有些慌亂的奶奶和同樣忐忑的敬恩,然後,她對上他的眼神——
天啊,是他!真的是他!她一窒。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一股椎心刺骨的痛楚狠狠敲向她的心坎,眼前突地一黑,腳一軟,她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