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半夜,燕子瀟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是王曉梅打來的。
二人已經很少聯繫,王曉梅懷了富豪老公的孩子,每天好吃好喝地安心養胎,不高興就去商場購物,把以前想買的名牌包包和鞋子統統買回家,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同事朋友羨慕又眼紅,都覺得這女人簡直掉福窩子裏了,可只有王曉梅自己明白,她過的一點都不快樂。
燕子瀟悄悄下床,走出邢天的卧室。
“等我房子出手了,立刻還你錢。”燕子瀟道。
“不急,先欠着。”這樣還有借口見面,王曉梅故意問:“你男朋友呢,他知道我們還聯繫,肯定又會發脾氣。”
“他現在好多了。”脾氣依然大,卻不隨便發作。
“哼,也就只有你,覺得他好。”
燕子瀟點燃一根煙,輕聲一笑。
“燕子瀟,你原諒他了?”王曉梅問。
“……算是。”
“和那種花花公子在一起,不會幸福的。網友已經人肉你了,以後你和孩子一舉一動都活在別人的議論窺探下。”
“議論吧,總有膩的那天。”何況他從沒為別人而活。
“那你為什麼借了我20萬買水軍,實話講,你那點錢就像沙漠裏的一滴水,一點兒不管用。”
“有總比沒有強。”
“燕子瀟,你搞清楚,邢天身價是多少,一年的公關費數以萬計,而你,除了個拖油瓶一無所有。”
“他是他,我是我,我只是做我想做的,難道他比我有錢,我就不配買水軍?”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燕子瀟呼出一縷繚繞白霧,就像人生,好的壞的,遲早都會消散。
“所以你賠人不止,還把房子搭進去,2B。”
“沒了就沒了。”燕子瀟坦然道,那小混蛋不是東西,可比一套房子值錢不知多少倍。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這場風波過後,我會去龍城。”他在那認識挺多朋友,也能吃苦,敢重頭再來,養活自己不是問題。
掛了王曉梅電話,燕子瀟煙也抽完了,他打算回客房睡,卻被兩隻結實有力的男性小臂環住腰,姿勢親密無間。
邢天情緒似乎十分低落,小聲問:“你要走,要離開我?”
“嗯。”
“厭倦我了?”
“不是。”
“不是的話,留下來,我會和你結婚。”
燕子瀟轉過身,手指理順邢天額前的劉海,“你啊,一點都不是個好伴侶。”
“可我會努力,當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老公。”
燕子瀟有點兒動心,微笑道:“我喜歡你,所以想和你結婚。”
“燕子瀟……”邢天鼻頭一酸,眼中氤氳一層薄薄的水汽,眼淚毫無預兆嘩的流了滿臉。
燕子瀟給小混蛋擦掉眼淚,平淡道:“可你還年輕,還沒享受完這精彩刺激的花花世界,結婚,不過為證明你能做到愛一個人——一年、兩年、五年,也許小吵小鬧一晃眼就過了,可十年、二十年,我認識的邢天野心勃勃,是匹驕縱的野馬,婚姻只會是埋葬他幸福的冰冷墳墓。”
初衷不同,感情也會變質。多少堅不可摧的山盟海誓,被時光沖淡后,一觸即潰。
“我不希望你以後過的不快樂,被一張紙束縛自由。我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人,而我,從你身邊路過就是莫大榮幸。”
“燕子瀟,不是這樣的……”邢天覺得燕子瀟哪裏說錯了,可連一句反駁的話不會說。
“睡吧,你明天還要拍戲。”燕子瀟轉身走進客房。
“等等。”
門留下一條縫隙,“你還想說什麼?”
“我不會放棄。如果你要走,我陪你。”
燕子瀟又笑了,以前的邢天可是成天把如果他敢逃,就綁他一輩子的妄語掛在嘴邊。現在不綁了,改死纏爛打嗎?
山窮水盡,天涯海角,陪你一程,至死方休。
想想也挺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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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連續舉行了三場記者招待會,面對記者刁鑽刻薄的問題,他大方承認自己的性|向,其餘並未多言,也沒逞口舌之快,該說清的說清楚,剩下的交給時間解決。
他公開對挨他一頓揍的記者道歉,賠償了天價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記者是小人物,哪裏見過這麼多錢,也就爽快改口,沒起訴邢天。記者拿了那筆錢打算去歐洲讀研究生,提升自己,換一份輕鬆體面的工作。
除此之外,邢天該吃吃,該睡睡,除了工作比以往更努力,更上進,倒再沒做出什麼出格舉動。沒過多久,新崛起的國民男神紀辰希,把圈內幾個知名的製片人快打成殘廢,相關新聞一爆出,邢天熱度驟降,他對路威開玩笑:“沒人關注我,我還有點不習慣。”
“你年前簽的那個真人騷,我正在爭取。”
“不用爭取,我現在是污點藝人,那個衛視沒讓我們出違約費就算仁至義盡,現在哪個節目敢簽我,就是白燒的人民幣。”邢天出事後,他代言的廣告、參加的綜藝節目全部下架,演藝事業遭到寒潮般的打擊。
“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別灰心。”
“我已經看淡了,觀眾都是喜新厭舊的,我霸屏快十年,他們不煩,我還煩我自己。”
邢天說的是藝人星途發展的必然規律,饒是他也躲不過。
“威哥,拍完《我是兇手》,我想轉幕後。”
“不接戲了?”路威警張地問。
“接,但前提是自己喜歡的。”
“我會幫你留意這方面的資源。”
“哥,我真過氣了,你把時間精力別浪費在我身上,趕緊培養新人。聽說穆嵐司要回國發展,不然我們簽下他國內活動的經紀約?”
“再說。”路威是商人,眼中只有金錢與利益,可這次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邢天身上,找實讓不少人跌破眼鏡。
邢天聞言,感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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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睿瑜和尹雪柔的婚事還在僵持,這次和以前不一樣,如果處理不當引發軒然大波,公司處境將雪上加霜。
燕晟沒去幼兒園了,邢睿瑜幫小孩請了家教,美術繼續由龐華擔任。
好久沒見龐老師,小孩顯得格外高興,想讓龐華帶他去郊外寫生,邢睿瑜不同意,邢天道小孩每天關在家裏會被壓抑童真和天性,邢衛國也站出來為孫子說話,邢睿瑜只好答應,但要求寫生時必須帶足保鏢。
周末,離邢家只有兩公里距離的公園,邢天、燕子瀟帶孩子出去透氣。
公園裏有座小山坡,燕晟站在半坡中,小小的身軀前支着大畫板,他雖然年紀小,但想像力豐富,又擅長畫景,飛鳥、白雲、參天古木、遠方天際線的高樓大廈,惟妙惟肖塗滿整張畫紙。
十米遠外,邢天和燕子瀟並肩坐在一起,邢天看到小孩畫完一張,換了一張新畫紙,驚訝道:“這小子手不累嗎?”然後喊道讓樂樂休息一小會兒,小孩開心地跑遠了。
“別去太遠的地方玩。”燕子瀟警惕叮囑。
“無妨,這公園全是我們的人。”
晴空碧藍,艷陽高照,邢天用手擋住額頭。燕子瀟道:“你去樹蔭下,別晒黑了。”
“沒關係,我現在一部戲都沒接,也沒有商業活動。黑點兒白點兒無所謂。”
邢天拔了根草,在手中把玩,他怕氣氛尷尬,說起他在劇組經歷過的奇聞軼事。
燕子瀟聽着,但反應不大,
“我是不是講的很無聊?”
“不無聊。”
“那你笑一笑?”
燕子瀟唇角微微上揚,似水柔情,邢天呼吸一窒,覺得自己快醉了。
兩人就這樣安靜坐着,陽光曬到身上,暖和平靜。
這時,身後傳來一串窸窣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