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卷二·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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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嘚”一聲響,半醉的顧盼猛然清醒,清醒的薛默卻像是醉了一樣,眼神迷濛,身體一軟就倒在了顧盼的身上。
然後,顧盼就感覺自己的軟東西觸到了薛默的硬東西,熱度迅速傳染,一戳就把顧盼給戳得半硬了起來。
韓小蕊還在尖叫:“老大你快別深情對視了趕緊去啊我的天,我要撤退,好危險我害怕!”
顧盼難以形容自己此刻複雜的心情,僵硬了一會兒才伸手把暈暈乎乎的薛默給推開,他站起身看着薛默仰躺在穿上。
薛默雙眼水靈靈的,唇色微紅,這模樣讓那張充滿正氣的漂亮臉蛋有了些許色-情的意味。他的上衣亂了,露出一截鍛煉得漂亮的小腰,人魚線非常性感,再往下,就是支着的小帳篷。
顧盼只覺得半硬的東西越來越硬,只恨自己剛才怎麼不一鼓作氣持續保持醉意,然後就可以意-亂情-迷酒-后-亂-性,直接把薛默給那個啥。
“卧槽卧槽,這是什麼!”韓小蕊沒看見顧盼的狀況,光看到了薛默,幸好現在薛默是沒有意識的狀態,否則他這麼臉皮薄,得羞愧得三年都不敢和韓小蕊見面。
韓小蕊死盯着人家那裏不放,驚恐萬狀地吼道:“老大,幸虧我來的及時,否則你就危險了。你看他!他要把你給那個啥,逆了我的CP不可饒恕……”
“你看哪裏看!”顧盼真想抽死韓小蕊,一邊瞪她一邊撿起地上的外套給薛默拴在腰上,遮得嚴嚴實實,狠聲道,“我去處理地狼,你讓他回去,記得消除記憶。還有,不許到處亂看!”
韓小蕊癟嘴:“天吶,我冤死了,這還沒什麼事兒呢就護上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保證薛警官安全回家,老大我撤了,你加油。”
說完韓小蕊又打了個響指,喝醉了似的薛默就自己站了起來往外走。雖然是暈乎的,但他走起依然是身姿挺拔,那個背影顧盼都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上去揉人家的屁股。
薛默完全走出門之後,顧盼才轉身,走進了空氣中的漩渦里,消失不見。
***
“嗨,老薛,這時候睡什麼睡,吃晚飯了!”陶星劍在薛默耳朵邊上吼了半天,薛默終於聽到了一點兒聲音,慢慢睜開了眼睛。
“星劍?”薛默揉揉眼坐了起來,萬分失望地說,“真的是你啊。”
陶星劍賤兮兮地盯着薛默下半身,笑道:“喲,我掃興了?哥們兒,你夢見誰了啊,都這樣了。”
薛默瞄了一眼,頓時嚇了一大跳,他猛然究竟從床上跳起來用外套遮住褲襠,紅着臉說:“你快點出去!”
陶星劍仰頭大笑着往外走,一邊走還在一邊說:“都認識多少年了,你還害羞個什麼勁兒。趕緊給小薛默弄一下,然後下樓來吃飯,薛爺爺今天特清醒,自己下來的,就等你了。”
薛默宛如一隻煮熟的蝦子,衝過去關上卧室的門靠在門背後,再次地往自己下面看去。
褲襠險些被撐破。
薛默滿臉尷尬……他記得,他夢見了顧盼,雖然不太記得內容,但他能肯定自己在夢裏見到了顧盼美若天仙的臉,然後……
明明計劃好出去買點禮品然後去顧盼家的,結果都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計劃被打亂,下次放假又要等好幾天。
薛默想着顧盼,看着自己那下邊,紅着臉進了廁所。
小薛默可能稍微需要冷靜一下。
***
天色漸晚,半圓的月從樹梢爬到了正空中。
刁澤約戴着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他一直都走的小路,完全避開了監控攝像頭。
他在城鄉結合部的邊緣租了一間房,這是農民自建的磚瓦平房,很多打工者都住在這裏,因此他並不顯眼。他沒有回去找他的老婆,因為他怕自己回去會連累她,然後他就不知道應該去哪裏了。
其實倒是還有一個選擇,可以回“那邊”,這樣,就沒有任何人會再找他的麻煩。但這個念頭只是一冒出來,就被他立即否決。
再難,也不想回到“那邊”去,他想,留在這裏躲起來,至少還有一些希望,活着就有希望。
刁澤約正走着,突然腳步一僵,他總覺得似乎有一隻三腳的鳥在昏暗的天幕下飛過,他睜大眼睛去看,可又只是看到半圓的月亮。
他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
很快就到了落腳的地方,他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摸索着牆上的開關拉開燈。
原本安靜冷清的房子,突然變得熱鬧了起來,有四個穿着黑袍的男人站在房裏,正微笑着看着他。
刁澤約渾身僵硬,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嘴唇不停發抖。
為首的男人站出來,看着刁澤約,他並沒有刁澤約高大強壯,但氣勢卻完全壓倒了對方。
“你不是想當人嗎?”黑袍男人說,“在人的世界裏,有個詞叫做因果報應。”
***
“孫浩也是妖,是何羅魚修成的人形。他在人界生活的時間絕對在三十年以上,據我們的調查,他極少和妖接觸,也沒有到任何守軍大人處登記過,他一直小心謹慎地一個人生活着,沒有暴露身份。我們差點以為他是人了,後來發現他喜歡游泳,冬天也會去冬泳,所以問了一些河裏生活的妖族,這才發現他的身份。我想,貓吃魚是天性,所以刁澤約會殺了他。”
瞿如報告完孫浩的情況,顧盼已經喝完了一杯,他大清早喝酒,要是讓薛默給看到,又得操碎了心。
河畔人家沒有開門,原本熱鬧的酒吧現在冷冷清清的。
但瞿如還是穿着表演時的馬甲和襯衣,他又給顧盼滿上一杯,顧盼毫不客氣地開始喝,說:“如果九尾貓真是想吃何羅魚,應該把他吃了啊,為什麼要匆匆留下屍體逃走?而且駐守軍的落腳點就在那附近,平時鮮少有妖敢過來,為什麼孫浩會莫名其妙地過來?他過來就算了,刁澤約還在那裏下手。總之我想來想去,都覺得奇怪。”
瞿如沒有回答顧盼的這個問題。
顧盼想了會兒沒想出答案,也就懶得想,說起了其他的事:“你的店關門了,不要緊嗎?”
“停業整頓,新年之後可以重新開張。那些賣-葯嗑-葯的,都和我沒關係,我只是做點小生意而已,警察已經查明了。”瞿如有些緊張,“大人,這樣算違規嗎?”
“我不管人類法律的事兒,反正在這兒我不算違規。沒事兒就好,我只是問問。行了,你繼續調查,要儘快。”
說完這話顧盼就一口把杯子裏的酒給幹了,起身離開。
剛走出一步,瞿如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臉色微變,大聲說:“大人,九尾貓找到了!”
***
瞬移其實是種非常有限制的靈力,即使是顧盼這麼強,這個距離也無法直接到達。於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打敗了異能,打車軟件代替了瞬移。
瞿如的族人不敢跟着太近,畢竟這種小鳥也是貓的食物,他只確定了九尾貓的落腳點之後就趕緊跑去通報,收到消息的顧盼也不想耽擱,還給了司機二十塊的小費,火速趕到了九尾貓刁澤約落腳的居民自建房,到的時候還不到早晨十點。
可讓顧盼沒有想到的是,他見到的是刁澤約僵硬冰冷的屍體。
一條皮帶把他給掛在了房樑上,死相相當難看,眼珠突出,舌頭長長地吐出來。
即使是有了人的模樣,會人的語言,甚至和人類結婚,他也不是人。
在顧盼眼裏,妖就是妖,他無法對妖產生任何同族的認同感和同情心。哪怕看到這樣的慘狀,他也只是有些許驚詫,內心完全不會有波動,更不用說為一個妖怪難過。
所以他沒什麼負擔,不需要調整情緒,直接就開始檢查現場,當然為了不被警察發現,他一般是不會動現場的。
從現場的狀況來看,刁澤約在這裏住了一段日子了,然後山窮水盡選擇自殺。他的脖子上只有一條勒痕,床上整齊地放着孫浩的錢包、手機、金鏈子,以及一份遺書,只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對不起,我錯了,錯了就要付出代價。是我殺了孫浩,對不起我媳婦,她是個好人,一切與她無關。
物證也齊全了。所以案子就這麼破了?
這簡直太輕鬆了。
那顧盼沒有想通的疑惑怎麼解釋?
他想了好久一會兒也沒想出來答案,乾脆不想,決定還是交給警察去辦。要是警察結案,他也寫結案報告,要是警察查出疑點,他就順着查下去。
顧盼想,反正自己就是又愛偷懶又沒責任心的人啊,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門給推開,讓人早點發現屍體報警。
“啪!”
一聲巨響把薛默從旖旎的幻想中強行拉出,但他的眼睛仍然無法離開他,他知道現在出了狀況,知道王大樹和刁澤約快要動手了,知道讓劉思源這個急性子處理眼前的情況可能反而會激化矛盾,知道自己應該維持秩序的,可不管腦子給自己說幾萬次該做正事了,身體就是動不了,像是傻了一樣死死盯着那人的臉動彈不得。
於是,在暴脾氣劉大少爺三言兩語的調解下,成功的把兩方對峙調解成了三方混戰,刁澤約捏緊了拳頭,大有要撲上來襲警的勢頭。
張工頭火冒三丈,掄了掄自己手裏的鋼管,頓時氣氛更為劍拔弩張,刁澤約回頭瞪他,用力撞了他的肩膀一下,怒道:“你他媽想幹什麼?”
“給我放下!”劉思源衝著張工頭大吼一聲,但沒有什麼效果,估計是因為今天薛默和劉思源兩個人在兩群人中顯得太形單影隻,而且沒有穿制服,威懾力大幅度削弱,兩方人雖然還沒有真的動手,但卻互相撞着肩膀推搡了起來。
在這混亂的時刻,薛默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顧盼,人群中不知道誰突然丟了個諾基亞的舊手機出來,直直地往顧盼那個方向砸過去,薛默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就抱住了顧盼轉了個身,諾基亞直接就砸中了薛默的背,卻像是一下把他心給砸中了似的,讓它狂跳不已。
顧盼目瞪口呆地看着緊緊摟着自己的小警察,快速地眨了好幾下眼睛,愣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薛默也愣愣的,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自己這樣莫名其妙地抱着人有多失禮,他慌忙放開了手,退後一步,滿臉都紅透了,低着頭不再敢看顧盼的臉,小聲說道:“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顧盼輕笑,又指了指薛默身後,道,“那裏有事。”
因為有人丟出重型武器諾基亞,頓時場面就炸開了鍋,刁澤約擼起袖子就要開打,可剛剛跨出一隻腳,薛默就擋在了他的面前,他咬牙切齒地伸手去推薛默,可別薛默反應更快,迅速捏着他的一隻手腕,用力讓其屈肘再反剪至身後。薛默沒回頭喊劉思源,劉思源便立刻默契地上前雙手抓住了刁澤約,狠狠地控制住了他。
薛默環顧四周,不由懊惱自責,自己剛才大腦斷線,把情況弄的這麼糟糕。
接着薛默大步走到張工頭的面前,矮身抓住了鋼筋的另一頭,輕輕一擰,那鋼筋就到了薛默的手裏。張工頭還有點不敢相信,手抓了個空,接着便面色陰沉。他人長得相當壯碩,五指尤其有力,可就那麼輕而易舉地就被眼前這個小白臉警察給奪走了手上的武器。
顧盼當真沒想到小可愛的薛默居然身手這麼好,別有一番瀟洒帥氣。
劉思源頓時得意地大聲宣佈:“我哥們在警校讀書的時候,擒拿格鬥可是全校都出名的,一個個的,給我都給我老實點!”
薛默露了一手之後,局勢很快被控制住了,眾人安靜了下來,自動老實地分兩邊站。
劉思源鬆開刁澤約讓他呆到一邊兒去,然後注意到了和大夥格格不入的顧盼,當即便問道:“你是怎麼回事?你哪邊的?”
顧盼搖頭道:“哪邊都不是,我路過而已,馬上回家。”
“小屁孩,怎麼跑進來的?工地是什麼好玩的!趕緊走!”劉思源說著,把剛才參與了推搡的人留下,讓其他看熱鬧的散開,接着小聲地對薛默說:“這不是我們的轄區,咱們不方便管。我剛才已經聯絡了這個轄區的同事增援,一會兒他們來了之後他們負責,沒咱們的事兒了。”
“嗯,我知道。你先看着點,我去看看他。”說完薛默就轉身,焦急地尋找顧盼的身影。
顧盼本來是可以走了的,可他就是沒走,站在一邊兒看熱鬧,小警察推開人群,快步走到了顧盼的面前,漆黑的眼睛裏滿是關切,問道:“你……你沒事吧?”
“我都說了我沒事啊。”顧盼理了理頭髮,微微揚起下巴,然後重新把墨鏡給帶上,在墨鏡的掩飾下,肆無忌憚地對眼前的小警察上下打量。
薛默站在顧盼面前,剛才那種鎮定自若掌控全局的氣勢已經完全煙消雲散,他突然就像是小時候見了班主任的熊孩子似的,抬不起頭睜不開眼,滿面通紅心臟狂跳,他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盼立即就在心裏猜測,這個小警察,這是看上自己了?
肯定是。
顧騷包向來對自己的魅力十分有自信,他活了這麼多年了,這幅好皮囊迷倒的人不計其數,也不是沒有對他一見鍾情的,但這麼耿直、這麼不做作、這麼絲毫不會掩飾的,顧盼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簡直把所有的情緒都清楚地寫在了臉上。
薛默還全然不知自己已經暴露了,心裏不停地給自己加油打氣說著沒關係冷靜點,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注意安全,我很快就回來。”
顧盼想說我為什麼要等你我要回家,可話還沒說出口,薛默已經轉身跑開了。
本轄區的民警火速趕到,薛默和劉思源簡單和對方進行了簡單的交流,接着劉思源看了了看手機,說著有朋友約去網吧開黑,匆忙就把薛默丟下,讓他自己打車回家。
薛默本來就想讓劉思源先走,他特別想單獨和顧盼說幾句話,又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劉思源自己走了倒是好。
顧盼覺得有趣,就聽話地站在一邊兒看着。
王禎見狀小心地挪到顧盼的身邊,低聲道:“大人,現在怎麼辦?”
顧盼道:“警察知道怎麼處理,你安心就是。我的身份你暫時要保密,誰都不能說,那隻單獨的碩鼠和九尾貓,我會處理的,好了,你現在就若無其事地回你的屋去,讓我一個人獃著。”
王禎點點頭,退着離開。
顧盼環抱雙臂,等着薛默朝他再次跑來。
“好了。”薛默回到了顧盼身邊,又紅着臉說,“我送你回去吧?”
顧盼便忍不住故意逗他,道:“為什麼要你送我回家啊?我又不是不認識路。”
薛默一着急,臉就更紅了,慌忙說:“我是警察,我送你回去,不……不安全。”
“你是說,你送我回去會不安全?你有多危險啊?”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說,你可能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有什麼不安全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天快黑了,萬一……總是不安全。”
顧盼想了想,又說:“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警察,你剛才也沒把你的證件拿出來看看呢,萬一你是人販子呢?”
“我真的是警察,你別不信。”薛默急的一腦袋汗,趕緊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顧盼毫不客氣地接過來看了薛默嚴肅的正裝照,又反到背面,看了薛默的年齡。
還有四個多月才滿二十四歲,還是“90后”呢,真年輕啊。
“好吧,那就麻煩你送我回家了。”顧盼稍稍壓低了聲調,慢悠悠地說,“警察叔叔。”
薛默聽到覺得耳朵發癢,頓時止不住地咧開嘴傻笑了起來,用力點頭。
接着顧盼往前走了,薛默趕緊跟上,倆人就這樣沉默地走着,薛默心裏一直是亂的,只覺得有幾隻鳥兒在他頭頂繞着圈兒地飛,讓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可心情就是特別棒,腳下都輕飄飄的。
顧盼也沒吭聲,倒不是和薛默一樣不知道說什麼,調戲個純情的小男孩,他簡直不要太熟練,這會兒閉上了嘴,只是他突然覺得,這樣安靜地和一個人並肩走在一塊兒,還挺有趣的。
薛默都一臉痴笑沒有說出一句話,他時不時側頭看顧盼一眼,又立刻把臉給別開。大概走了半個小時,顧盼的耐心被磨光了,不得不佩服長跑健將驚人的意志力,他開口,帶着些撒嬌意味道:“警察叔叔,我家還有好遠啊,我們走回去嗎?天都要黑了。”
薛默被那聲音弄得又紅了臉,忙道:“對……我沒考慮好,你累了?我們打車。”
說著薛默就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他把顧盼送上了後座,還猶豫了會兒才自己坐上去,在顧盼的旁邊他就分外緊張,標準的幼兒園坐姿,雙腳併攏雙手乖乖地放在膝蓋上。
顧盼笑而不語,玩着手機遊戲,故意不搭理薛默。
出租車行駛了好久,漸漸開到了薛默最熟悉的團結街,然後又順着小道往河邊開了一些,停在了一個僅容三人並肩通過的小巷口。通過這個巷子,往裏就是名為“桷樹城”的居民區,這是整個回龍縣最貧困的一個區域,這裏面最年輕的建築都是改革開放時期的。
薛默沒想到顧盼居然是住在這兒。
倆人下車後繼續沉默着穿過迷宮似的小巷,天漸漸就完全黑了,這裏好些路段都沒有路燈,黑燈瞎火的,有點嚇人。
路過明亮的地方時,顧盼看見薛默嘴唇張張合合,焦急地撓着頭想要說話,可就是蠢蠢的,始終說不出來。
走到一棟牆面斑駁的舊房前,顧盼便站住了,笑意盈盈地說:“警察叔叔,我到了。”
顧盼躺在床上氣了半天,突然又想到,這或許是好事。要是那小警察因為這樣以後不再對自己心存幻想,也懶得麻煩去應付他。
這樣一想果然……更生氣。
於是顧盼火冒三丈,在屋裏轉了幾圈覺得心煩,又下地窖喝酒去。
顧盼前腳剛下去,後腳薛默就到了。
他買了水果、牛奶和禮品,拎着兩大口袋到了顧盼家,非常有禮貌地敲門。
韓小蕊聽到敲門聲瞬間從屋裏狂奔出來,滿臉驚慌。他們的鄰里關係並不好,沒人拜訪他們,指不定誰來挑釁。
她小心從貓眼瞄了一眼,看到是薛默又欣喜又驚訝,她大叫着跑到顧盼那屋去找人,可顧盼不在。
韓小蕊不知道顧盼就在地窖里,還以為他又跑出去浪了,咬着手指頭半天還是決定放薛默進來。因為她覺得這個小警察是個好人,而且超可愛,她想知道他過來的目的。
於是韓小蕊打開了門,對着薛默拋了個媚眼,軟着嗓子說:“警官,你來了啊,有什麼事情嗎?”
薛默沒忍住打了個寒顫,滿臉都是尷尬的表情,韓小蕊這才想起,在他的眼裏,自己是個四十幾歲,長着魚尾紋的阿姨。
半老徐娘對小夥子放電,想想這個場景韓小蕊自己都忍不了,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恢復了端莊,道:“警官,你來找顧盼啊,他不在家呢,哎呀,你來就來還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也沒關係,先進來坐。”
“阿姨,不好意思,貿然來訪。”薛默進了屋,拘謹地坐在沙發上。他不會太過失禮地打探人家的屋子,但還是小心地看了下。
這房子雖然家電齊全也乾淨整潔,但條件不太好,住在這裏肯定不算是什麼好日子。薛默稍稍捏緊了拳頭,心裏有些難過。
“警官,你隨便坐,自在點兒就行,我家沒什麼講究。”韓小蕊一邊說一邊到了廚房,她將就薛默買來的茶葉給拆開泡了一杯,又從薛默買的水果中選了幾個漂亮的蘋果裝在盤子裏給端給了薛默。
薛默不知道韓小蕊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死宅,還以為顧盼家裏已經困難到了連招待客人的熱茶都沒有,更加覺得心疼。
“別客氣啊,我看這蘋果就很好吃。”說著韓小蕊就拿了個蘋果開始啃,順便給薛默遞了一個。
“阿姨,我叫薛默,您叫我小薛就行了。”
“哦,好的,小薛,你來有什麼事兒嗎?顧盼不在家。”
薛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把準備已久的台詞拿出來:“阿姨,我來找您,確實是有點事情,那麼我就直說了。昨天……我在一家叫做河畔人家的酒吧看到了顧盼。”
“啊……然後呢?”
“我想問您,他經常去嗎?”
“是啊,他經常去,找他的朋友。”
薛默安靜了片刻,又說:“昨晚治安大隊組織臨檢,在那家酒吧發現了有人吸食搖-頭-丸。哦,您放心,顧盼沒有。我想說的是,他不該常去酒吧玩的,雖然他已經成年了,但畢竟年紀還小,很容易禁不住誘-惑,萬一出事……”
“他是容易禁不起誘-惑……不過他可不小咯。”韓小蕊憋了半天才把大笑給憋了回去,抿着嘴含蓄地笑着,“顧盼不會嗑-葯的,我知道他。”
那句“禁不起誘-惑”讓薛默分外着急,他立刻接著說:“所以,阿姨,以後別讓他去那裏,我知道,你們也有難處,但他還年輕,做正經工作就才是,我會想辦法幫他留意工作……”
韓小蕊疑惑地說:“顧盼他做什麼了?”
看來阿姨是不知道,薛默在心裏默念,然後思忖着用委婉的話告訴她:“我還不太確定,不過我想大概是在……賣酒。”
韓小蕊看着薛默便秘一樣的臉,明白了薛默的誤會,她當即就想放聲大笑,使勁兒揉這個小可愛的頭毛。不過這也只是想想,韓小蕊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應對,她先是露出誇張的驚訝表情,然後哭喪着臉抓着薛默的手開始演:“啊,這個死孩子怎麼不學好呀,你說,你說他其實不是在賣酒,他是在賣那個啥?我老早就覺得他gay里gay氣的,我的天,他是不是被抓了?”
薛默忙道:“阿姨你別急,他沒違法,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就是說您可以適當地給他提一下,找個正經點的工作為好。”
韓小蕊腦子裏開始湧現各種肥皂劇的台詞,眼裏含着淚,拉着薛默的手繼續走心飆演技:“小薛警官啊,你是不知道啊,我管不了顧盼啊。你也看到了,我家就我們倆人,我自己還有一堆事兒呢,我也沒空管他的身心健康,也沒好好培養他茁壯成長,也不知道他怎麼說gay就gay了!gay也就算了啊,要搞基也該找小薛警官您這樣的啊,他怎麼能……”
“我怎麼能什麼?”顧盼突然出現在了廚房門口,斜靠着門框抱臂看韓小蕊演戲。
韓小蕊臉色突變道:“顧盼你招呼小薛警官啊,我突然頭暈回房休息各位再見。”
這話還沒說完韓小蕊就已經關上了房門。
薛默感覺這母子倆的相處方式有點怪,他還想關心一下韓小蕊的身體狀況,卻聽顧盼說:“你不用管她。”
薛默猶豫片刻,往顧盼的方向走了兩步,人還沒有走近就聞到顧盼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薛默皺起眉頭,道:“你又喝酒了?”
顧盼原本是準備把自己給喝醉睡覺的,聽到屋裏有動靜才上來。現在正好是暈乎的時候,他看着薛默,卻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情緒面對薛默,於是他沒開口,安安靜靜地看着。
薛默心裏着急,上前扶着顧盼,有些埋怨地說:“大白天喝那麼多酒幹什麼?”
顧盼依然沒有答話,倒是很順從地跟着薛默走。薛默挽着他的胳膊,近距離地看着他因為醉意而微紅的面頰,更覺得好看了,甚至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薛默都覺得特別好聞。
薛默本來想扶着顧盼在沙發上坐一會兒,但顧盼搖頭,指着房門說:“我的卧室在那裏。”
“你這會兒要睡覺啊?”
“不睡覺……那咱們喝點?”
薛默想起劉思源說的“喝掉你兩個月工資”那句話,臉色不太好,道:“那你還是睡吧。”
顧盼正是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心中那種想調戲薛默的衝動根本無法抑制,於是他半個身子都壓在了薛默的身上,故意騷氣地對着薛默的脖子裏吹氣。
薛默根本沒有察覺顧盼的險惡用心,剛開始只是覺得顧盼有點沉,接着覺得顧盼的身體有點熱,最後才發現,發熱的是自己。
不行,靠得太近了,他的頭髮戳得薛默臉頰發癢,他的喘息聲攪得薛默心癢,終於把顧盼給放在床上之後,薛默發現自己居然……硬了!而且是超級硬。
薛默嚇壞了,趁着顧盼在床上翻滾看不見的時候,趕緊把外套脫下來遮住那裏。
顧盼在床上滾了一圈才停下來,眼睛一會兒張開一會兒閉上,看着薛默淺笑。
薛默喜歡他這樣看着自己,但又有點怕他這樣看着,倉皇地說:“那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下次再給你說正事,我回去了。”
“站住。”顧盼突然抓住了薛默的手腕,薛默一驚,手裏的外套就落在了地上,他再回頭,就被顧盼拉倒了,然後被強制性地壓在了顧盼的身上。
薛默一時反應不過來,正在驚嘆顧盼這麼會這麼大力氣,而後發現了他們的姿勢是如此不對——他硬着的東西,剛好戳到了顧盼那軟着的東西。
薛默大驚失色,慌忙想起來,可顧盼還抓着他的手腕,力氣大的可怕,他完全起不來。可就這麼戳着也不行,薛默只好用力撅起屁股,讓他們的那個分開來。
“我真怕你了。”顧盼舔了舔嘴唇說,“我想和你玩一下……但是我又怕你……怕你認真。那你別招我行嗎?”
薛默聽到顧盼說的每一個字,但他無法理解顧盼的意思,因為現在他感覺飄飄然,身體發熱頭腦發暈,已經快要爆炸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裏,都快要炸成絢爛的煙花。
他僵硬地維持着這個撅屁股的彆扭姿勢,這簡直比平板支撐還要費體力,沒幾分鐘薛默就無法堅持,疲憊讓他稍微找回了一點兒自己的理智,他認清了現在的狀況,咽了口唾沫說:“你先……你先放開我,讓我……”
顧盼借酒發瘋,就是不肯鬆手,還故意捏得更緊,用氣聲說:“那……我要是不放呢?”
房子的有兩層,一層用於生活起居,二層只有一間很大的房間,是辦公室,顧盼他們調過來三年,住的還算是習慣。
顧盼洗完澡就徑直到了廚房,門打開,別人瞧見的是鍋碗瓢盆,顧盼瞧見的就是向下延伸的樓梯,那是他搬來之後挖的地窖,裏面藏着顧盼的人生最愛。
那地下空間足足有300多平方,比他們租的房還大,一進去便聞到了一陣濃香的酒味,按照不同的分區,儲藏着數以千計的酒,紹興的花雕,北京的二鍋頭,德國的黑啤,日本的清酒,RomaneeConti的干紅,應有盡有。
顧盼喜歡喝酒,每日都要自飲獨酌直至微醺,那半夢半醒之間的迷濛,常常讓他忘記今夕何夕,忘記漫長歲月的孤寂和無趣,忘記他的年歲,他尤愛這種感覺。
昨夜受了不少涼,白酒暖身最好,他選的是茅台,這酒他記得是79年在京城收來的,是他喝過最為好喝的白酒,這麼多年都沒能捨得喝完,現在還剩小半瓶。
倒了二兩,他便上了二樓,剛上樓就看見房間門口新掛了兩個匾,寫着“特殊事件調查局回龍縣分局”和“異能人管理委員會回龍縣辦事處”。
“這兩個破牌子什麼時候掛上的?”顧盼有點嫌棄地用腳尖踢了踢,這才踱步走進了房間。
韓小蕊正坐在電腦面前打字,頭也不回地道:“前天啊,盧主任特意差人送來的,說咱們這是正經單位,還是掛着牌子為好。”
“事多錢少、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正經單位?一個縣城分局,只有兩個人的正經單位?”顧盼笑道,“不掛還好些,掛上更顯得寒磣。”
“盧主任親自交代的要掛上,你就別糾結這玩意,快過來寫報告。”
顧盼沒再吱聲,從書桌旁邊那擠滿了文件資料和書籍的大書架上抽了本有點破舊的大部頭詞典,翻到其中一頁,道:“昨晚從‘裂痕’跑出來是一隻地狼,沒開智也沒化形,不過極為兇悍,危險A級,我當場絞殺了。”
韓小蕊有點為難地停住手,看着顧盼道:“哎呀,老大,當場絞殺不符合規定啊,地狼的資料太少了,應該生擒上交用於研究……”
顧盼喝了口酒,道:“你倒是說的輕巧,那畜生差點把我腿給咬斷了,哪裏那麼好生擒的?”
“老大就是偷懶,你那麼厲害,區區一隻地狼算什麼……”韓小蕊小聲地說著,但還是在報告上寫上危險S級,無法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