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容如花雪白嬌軀佈滿青青紫紫紅紅的吻痕,和用一些不可言說的方式留下的愛痕,酸疼軟癱得連動一動小指頭的力氣也無,她有些自暴自棄地假裝沒有聽見外頭低聲的「諾」,還有身下那濕滑香膩得一塌胡塗的床褥,都是出自他和她自己的……
一個溫柔寵溺的含笑嗓音在她耳畔輕響起,「小九兒,讓哥哥抱你去沐湯室吧,嗯?」
「都是你。」深深埋在錦枕里的小腦袋飄出一聲模糊哽咽。
「好好好,都怪我。」他鳳眼含笑春意深深蕩漾。
還沒真槍實刀就把他的小九弄得神魂顚倒,一次又一次,雖然他自己都快憋壞了,可是最後那一次當她柔若無骨的雙手勉強圈住自己,吃力地……
計環琅心頭一熱,胯下又開始蠢蠢欲動,只得極力用今日正事紛雜待理的理由轉移自己沸騰的渴望。
容如花哪裏知道晨起的男人最禽獸,好不容易從那極致歡愉虛脫中緩緩恢復了一絲力氣,已經全部用來羞慚自省懊悔了。
雖然她心中早認定自己這一生只會做阿琅哥哥的人,也想過把自己全部給了他,可是、可是她怎麼知道會是這麼……這麼羞人的給法?
這跟曾經見過侯府里的大黃和大白交配,無論是花樣手段,甚至是……咳,耐久度,統統不一樣啊!
——往後她再也無法單純用醫者的眼光去看待交媾傳承這件事了。
她小臉熱得通紅,喊啞了的聲音惱羞又沮喪,悶悶地道:「他們是不是都知道昨兒我們做壞事了?」
「噗!」計環琅嗆笑了一下,見懷裏小人兒嘴唇哆嗦就要淚汪汪的模樣,霎時心都要化了,忙抱緊她好生哄慰了一番。「別哭別哭,夫妻敦倫乃天經地義,哪個敢碎嘴,本侯活剮了他們!」
隱於遠處的暗衛們吞了口驚恐的口水,內心紛紛哀號——屬下們剛剛都自插雙目自捅雙耳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啊啊啊啊!
「可我們又不是夫妻……」
「正因還不是,所以哥哥昨夜才沒有做到完。」計環頊鳳眼挑起,嘴角噙着意味深長的笑容。笑到容如花不由雙膝發軟心底陣陣發毛。
……不過,下次他可忍不得了。
接下來幾日,朝上幾位皇子的勢力自然是互相攀咬得歡,大臣們你攻訐我、我攻訐你,因着北羌戰事而越發鬧得喧騰。
遠離朝政外的世家名門,則是都在熱烈議論關於長公主賞花宴上,又成全了幾對佳偶,又有幾府世家藉著聯姻達成了同盟。
相較之下,向來低調的鄭指揮使府中,沒有傳出任何異常的消息。
除卻計環琅和鄭指揮使之外,無人知曉容如蘭當天就被秘密拘於府內最荒涼的偏院裏,已然「病」得下不來榻。
同時被送回安國公嶺北老家「靜養」的,還有安國公府大爺所出的嫡女楊妶。
安國公府大爺日前因牽連進了兵部吃空餉一案中,迅速被罷官,回到安國公府中,面對的卻不是安國公爺的安慰,而是一卷請奪世子之位,改立次子襲爵的帛書。
安國公府長房一支,霎時被打擊得一蹶不振。
其妻計氏立刻哭着回大將軍府,請求兄長代為撐腰做主,可沒想到計大將軍臉色鐵青難看,只對她撂下一句——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計太夫人心疼女兒,怒斥大兒子見死不救,可是存心要氣死老娘?
萬萬沒想到大將軍揉了揉眉心后,溫和卻強硬地道:「母親年紀大了,正是好好安享兒孫繞膝孝敬的時候,妹妹不孝,總是拿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惹得母親大發肝火,兒子捨不得母親動怒,往後定會叫安國公夫人盡心教責兒媳,別讓這已出嫁的女兒再回府來給母親添亂,倘若還是不能的話,妹妹就該送到京郊皇庵里好生教化了。」
這是計大將軍畢生說過最長的一番話,堵得計太夫人面紅耳赤,連話都說不出。
自此,母女倆總算消停了。
計環琅親手沏了一盞茶呈給自家父帥,清俊漂亮的臉龐笑吟吟。「父帥好威風,早八百年前就該如此,也免得祖母和姑母上竄下跳了那麼多年,瞧得人都累了。」
計大將軍濃眉一皺,怒瞪了他一眼。「那是你親祖母和親姑母——親姑父!」
「正因為是親姑父,所以只讓他罷差了事。」他眼底笑意有些冷。「父帥是磊落之人,不該被立場搖擺的姻親污了名聲。」
計大將軍一窒,低聲嘆了口氣。「安國公一族向來圓滑不願得罪任何皇子,你姑父……又不是十分聰明人。」
「這兒子不管,我也不過是秉公辦差。」計環琅聳了聳肩。
「說得好聽,」計大將軍沒好氣地哼道:「為了‘你家小九’,你什麼事做不出?」
「父帥不也為了維護您未來的兒媳,狠狠打臉了姑母嗎?」他笑咪咪的回了句。
「……滾滾滾!本帥還要練兵,別在這兒礙事兒。」
目的達成的計環琅自然從善如流地笑着起身「滾」了。
而另一頭,容如荷氣憤地回到了平慶伯府,狠狠地在長案上重重一拍。
「混帳!」
平慶伯夫人不想承認自己心顫了下,故作鎮定地強笑道:「荷兒怎麼了?是誰惹你生氣了?」
莫不是蘭兒那日擅自行事的消息傳到大女兒耳里了?
容如荷強忍淚意,咬牙切齒地道:「還有誰?那個明明沒有半點能力還強壓在我頭上的棄婦,竟趁機讓母家不知從哪兒收購了一大筆糧草,解了郡王的燃眉之急,現在郡王看在那筆糧草的份上,又重新對那個棄婦另眼相看,還命我把中饋之權交回給她,憑什麼?」
平慶伯夫人先是心下一松,隨即氣急又心疼。「這郡王也太不曉事了,難道他忘了這些年是誰里裡外外為他張羅打算的?」
「母親!」容如荷煩躁地擺了擺手,「先別說這個了,我是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那個棄婦東山再起的,您這兒還有多少金銀錢帛,統統都先給我吧!」
「你、你要做什麼?」平慶伯夫人心下一驚,臉色不好看地道:「總不會是銀子又不夠用了?可平時不是有那些個官員孝敬,郡王外頭也有其他進項,況且、況且上次母親可是把伯府十幾家鋪子半年來的進益都交給你了。」
「郡王欲謀大事,方方面面都得要錢,銀子哪裏有足夠的?」容如荷不耐煩地道,「而且這次郡王妃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我怎麼能眼看着郡王的心又被她攏絡了去?郡王的糧草還缺了十萬石,我已與京城最大的米糧商號說好了——」
「荷兒!」平慶伯夫人厲聲喚道。
容如荷不敢置信地盯着向來對自己好聲好氣且有求必應的母親,美麗眸子不悅地眯起,僵硬冷聲問:「母親,事關緊急,您難道想袖手旁觀?」
平慶伯夫人吞了口口水,強自陪笑道:「母親何嘗忍心見死不救,只不過伯府進項有限,前次又耗費巨資替你祖母做壽……」
「母親在外頭放印子錢,數月下來累積也有萬金之數了吧?」容如荷不耐煩地打斷了平慶伯夫人的話。
「荷兒,你——」平慶伯夫人臉色變了。
待容如荷滿意地離去后,平慶伯夫人神情陰森地端坐在錦席上,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媽媽隨侍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吭一聲,若是往常還能勸幾句,可是眼見主子近日心神暴躁意亂,有時像換了個人,並且……
許媽媽暗暗捏了把冷汗,只盼自己憂心害怕的那一切不會發生。
「許媽媽,命人拿伯府的帖子去太醫院,」平慶伯夫人的聲音有些奇異地沙啞了,端坐的身子微微扭動了下,渾不覺自己已然媚眼如絲。「就說本夫人身子不適,讓——他來替我診治診治。」
「夫人——」許媽媽嚇得手一抖,老臉冷汗直流。「您、您三思啊!」
「你這是在指責我這個做主子的嗎?」平慶伯夫人目光銳利狠戾地射來,許媽媽膝蓋一軟。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許媽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正堂,臉色灰敗慘白,在虛掩的長廊下一陣茫然……
她一家老小都是夫人的陪房,前程身契性命全捏在夫人手上,若是為奴不從,主子一句話就能要了他們全家的命,所以這些年來她也替夫人做了不少很滅良心的事,更是從中得了不少好處。
可現在,她後悔了,自己怎麼就沒能及時為自己存個心眼兒,留條後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