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烈女怕郎纏
慕奕不想去坐郵輪。
聽說他要坐送郵的飛機,嚇得貝拉那板子拍打他,“你瘋了!郵航危險大,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慕奕吁出一口氣,“我時間很趕。”
貝拉斜眼看他,“喂,用不着這麼趕吧?要不是我提前結束了你的工期,你還得等到聖誕節才能走呢!”
她祖父也說:“是啊,你現在是提前回去,可以安全渡輪呀。”
慕奕苦笑着搖頭,“你們不會懂,我時間緊迫。”
之前。深知要等到工期滿了才能走,那是很無奈的事,所以他很憂心,但並沒有表現出急躁。
而現在不一樣,他得以提前回去,自然是恨不得像火箭一樣,嗖地一下飛到天津去。
族長的一年之約早就到了,是姆媽據力爭取了四個月的時間。想必二房他們已經積怒已深,一年又過四個月的時間一到,姆媽必會受其報復。
如今是九月份,還有二十天。
坐郵輪的話,一般要坐兩個月,最快也是一個半月,當真趕不及。
“我之前坐過一次郵航,也沒有發生危險,我想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確實,飛機在上世紀末便已經發明,而這個世紀初就飛行成功,當時的安全隱患也大,而如今過去了三十年,技術也有所改進。按慕奕的乘坐體驗,他認為可以嘗試客運了。只不過人們對飛行工具不太信任,至今不敢乘坐飛機出行,是以飛機便成了載物送郵的,而且在重量方面也是很謹慎。
“好吧,”貝拉聽他這麼說,就不勸他了,“祝願你平安到家。”
當飛機升到高空,慕奕坐在舷窗邊,透過滾滾雲煙。望着地面上渺小的城市。
他思緒飄飛,想念着他的盈袖和真真。
他想,等大局安定,他一定來接她回家。
貝拉的話,如醍醐灌頂,讓他明白盈袖對他的感情。
她之所以主動追他,並不單單是因為愧疚的不安,還有他的死讓她懂得了珍惜。
也許她知道,跟着他還是要面對軍政的動蕩,追殺的槍林彈雨。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追求安穩的生活。
但是,那些安穩跟他的性命比起來,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盈袖在發現他還活着的時候,她只想不顧一起的跟他在一起。戰事頻繁又怎樣,槍林彈雨又如何?她已經嘗過失去他的悲痛,不敢再嘗試第二次。
只可惜,他沒有看出她對他的熱愛,他以為她只是出於愧疚的難安,他以為,她跟別的男人同床共枕,他甚至以為,她已經愛上了上官長青。
兩年的同居,一年的同床,怎能不生感情?況且。他們本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不知道,在他為她守身如玉的同時,她也為他守身。
他不懂風月,在感情方面本就遲鈍。記得當初,發現自己愛上她的時候。也需要很長的時間,當他恍然醒悟時,他已經把她傷得遍體鱗傷。
他神經粗大,心思不細膩,他以為她對他的愛是薄弱的,所以她才會輕易離開他。卻不知道正是因為深愛。所以才會離開。
他以為,一切都是他以為,他把她倒追的熱愛當成了愧疚。
當明白她的心意時,他又一次傷了她,將她拒之千里之外。
他慕奕,真是自作聰明,自討苦吃。
真好,他的盈袖,終於也如他這般愛他了。慕奕想,等大局安定后,他就去接她回來,且不管用什麼方法。苦肉計中的‘長跪’不成。他就死纏爛打!
俗話說,烈女怕郎纏。他的盈袖內心那麼剛烈,遲早會受不了他的糾纏,然後就答應跟他回家的……吧?
作死的慕奕,此時他並不知道,強大起來的女人,更難追。
烈女怕郎纏,這說法不錯。每個纏人的郎君最後之所以能抱得美人歸,可不是因為他的死纏爛打逼得那女子無奈之下點頭答應。而是因為……那女子心裏對他有那麼點情意,至少要有好感。
若無好感,任憑那郎君怎麼糾纏,性格暴點的烈女怕是要提刀砍人了。
若是那郎君來一招霸王硬上弓……烈女可要跳井了。
畢竟烈女嘛。其中的‘烈’字,不是白蓋的。
***
二房的人又巴巴來檢查房屋了,看看房頂是不是少了塊瓦,牆面是否掉了漆,地面上有沒有裂了磚,然後竇氏便心急火燎地叫人來修補。
好像她馬上就是住在這個大宅門的主人了。
不過,她確然要搬進來了。
距離約定的遷居時間只剩下三日。
竇氏見董氏和慕琪坐在花園裏對弈,陰陽怪氣地喲了一聲,扭着腰走了過來,“心情都不錯嘛,還有心思下棋呢!”
竇氏是酒店舞女的出身,先前學的都是那些個取悅男人的技藝,近代可不如古時候的青樓女子,人家雖然也是賣身的,但好歹還懂點琴棋書畫。
即便她現在成了上流圈子的貴太太,她還是不懂下棋這等高雅之物。是以,她心裏是嫉妒氣憤的。
她是該嫉妒,董氏和慕琪對弈的樣子。貴族氣度自然顯露,不可模擬。
而她,穿金戴銀的,愣是沒能養出這樣的氣度。
見她們母女二人不理會她,竇氏又嘲諷道:“你們不會在等慕奕回來吧?呵,只剩三天。你以為他來得及?更何況,慕奕已經死了!”
“住口!”董氏騰地站起,塗著紅蔻丹的手便往她的俏臉上一甩,啪地一聲,聲音清脆極了。“慕奕也是你這等低賤的人能叫的么?”
竇氏不過二十七八,到底年輕些,怎麼抵得住董氏這樣出身高貴,威嚴多年的氣勢?“怎麼,不叫慕奕,難道還要叫司令?”她不服氣地說,“志為很快就會正式成為這華北五省的司令!”
董氏冷哼,“白日做夢!”
竇氏不想在她面前掉了面子。遂挺直了腰桿,高貴冷艷地甩袖離去。
“姆媽,”慕琪開口,眉宇間生了憂愁,“要是到了後日,阿奕還沒有來怎麼辦?”
董氏冷了聲。“你要相信阿奕,也要往好的那方面想,”頓了會兒,“如果到時他趕不及,你就請求沈家的公子幫忙吧。”
慕琪皺了眉,“我們跟人家並不熟。找人幫忙不太好。”
“怎麼不好了?”她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在追你?”
提起這個人,慕琪深感無力,顯然她就是那位烈女,紈絝風流的沈凱恩就是那個難纏的郎君。
見她沒說話。董氏沒好氣地說:“他相貌好,家世也好,除去年齡的差距,你跟他也挺登對。等阿奕回來了,這邊的事穩定下來了,你就把自己嫁了吧,瞧瞧你,都三十三了。”
慕琪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想盈袖當年進府的時候,她十八,我二十九。回想起初見,就過去四年了。”
“無緣無故提她做什麼?”董氏的臉色不是很好。
慕琪當然是有意提起她的,“您也知道我今年三十三,阿奕三十二。您想想,我孤獨終老不要緊,阿奕可就不行啊。咱們全家都指望他呢。他要是不娶妻不生子,那怎麼辦?”看董氏張口像是要反駁,慕琪便說,“您別想着要給他找名媛閨秀,人家就非盈袖不娶呢!”
董氏一氣,忍了忍,還是沒把話說出來,因為……無可反駁。
她那個傻兒子,就認定那個女人了,為了她,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所以姆媽,您會接受盈袖的吧?”
董氏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廢話怎麼那麼多,走走走!”
慕琪見她這個樣子,心裏便有數了。
隨着約定日越來越近,府上的下人很是不安。
這些,二房的人都看在眼裏。
慕域一身軍裝英姿颯爽,站在院子前。負手瞧着一群畏畏縮縮的傭人們。
他勾唇笑着,安撫道:“大家不用慌張,如果你們想繼續留在司令府,我自然不會趕人,而且,本帥還會給你們漲工錢。但……前提是。你們要聽話,明事理,手腳勤。”
人群里一陣嘩然。他們當然想留下來了。在富貴人家裏工作,工薪都比較高,而司令府即是最高的。他們很害怕老夫人和小姐被逐出府後,他們也要被解僱。
此時聽到即將成為這座大宅的新主人說。不僅不會解僱他們,而且還會漲工錢,個個忙不迭地點頭如搗蒜,“我們都聽您的安排!”
慕域滿意地笑了,司令位置,他將唾手可得。至於他那個沒能力的父親……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