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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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安安心心地等待下班。

主任抱着水杯推開門,一進來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不像是閑得無聊隨便遛彎。

“小季啊,最近每天都這麼花枝招展,是有情況了吧?”主任問。

季夏瞥了他一眼,道:“我覺得主任您呢,真的還蠻像狗仔的,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能編出一朵花來。”

主任唉聲嘆氣:“現在的小年輕怎麼這麼不相信老人呢?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好伐?”

季夏沒說話。

主任問:“我看小許每天都來接你,是她?問清楚了我給我夫人報備下,她也不用整天想着牽紅線了。”

季夏一下子就回想起了被相親支配的恐懼,其中一大部分的恐懼都是主任夫人閑着無聊給折騰出來的。她不禁在心裏打了個哆嗦,只好道:“八字還沒撇呢。”季夏想了想,問:“主任您跟許攔陽怎麼認識的啊?”

主任眯了眯眼,說:“你不知道?問你家那位去。”

季夏嘟了嘟嘴,道:“她不告訴我,您也不透露點消息,我覺得我都沒人愛了。”

哪是主任不想說,年近退休的老先生每天閑的無聊,就指望着點八卦活了。結果這八卦他知道卻又不好說,萬一破壞人感情了怎麼辦?

情感史這種東西,總歸還是要自己坦白的。

主任也挺喜歡這倆姑娘的,要他說,季夏和當年的許攔陽很像,都是那種天真純潔的姑娘,機靈勁也有。老年人嘛,不就喜歡看有活力的年輕人?可不知怎麼的,許攔陽倒是往顧陳曦那邊走了,氣場沉穩,沒了那種活潑勁。

想到顧陳曦,主任總覺得心裏不是個味。站在小季上司的立場上,他覺得自己還是要提點一番。主任清了清嗓子,說:“我看小許就很愛你嘛。”

收穫季夏眼刀一枚。

主任道:“年輕人,不要害怕情愛這回事,也不要害怕別人說。你看過顧陳曦的《追隨》吧?學學人家,怕什麼。”

季夏道:“許攔陽才沒那麼分裂。”

主任一聽這個,就知道這倆人還隱瞞着什麼沒說。不過年輕人嘛,感情總是循序漸進的,也不該自己操心。主任道:“嘿嘿,我是說要你們學學主人公不怕愛的精神和勇氣。多讀讀這本書,有好處的。”

主任站起來朝外走,一邊走一邊道:“有好處噯——有好處啰——”拉長了音,像是在唱山歌。

.

許攔陽正在床上躺屍,思考着待會跟季夏吃什麼。

江小言的Q消息就來了:【你又被掛了。】

丟過來一個地址。

許攔陽還沒來得及點開,Q上又開始閃動:

叉叉:【二子你好像被扒皮了。】

最近這種事情好像格外多,許攔陽暫時沒理叉叉,順着江小言給的連結點進去。

最開始是個樹洞貼,說是中國文學鑒賞,樓主選了某著名作家的某非著名嚴肅文學小說。鑒賞過程中發現和某大大的文超像,本來以為是巧合,結果越看越像,情節幾乎一樣,文筆似乎也有意識在模仿。

樓主說自己本來是這個大大的粉,沒想到大大“模仿”也不仿的漂亮點,真當現在人不看嚴肅文學嗎?

一涉及到抄襲的問題,網友們都很嚴肅。下面連着幾樓都在問:某著名作家是誰?大大是誰?求樓主給點信息。

樓主匿了好久才被磨得受不了,出來說了一句:樓主是蹲冷頻的,大家不要猜了,大大也不是很有名。

下面有人提名了幾個選項,都分別列了兩個人物和兩篇作品。結果被樓主透露的信息否決了一大半,要麼被“模仿”的小說很有名,要麼被提名的大大不是冷頻的。

總之,在樓主沒有打馬賽克的前提之下,似乎找不出這樣一個人、一篇文。

就在樓主即將被蓋章是湖綠的時候,有人問樓主:是隔壁樓的食物君嗎?

樓主緩緩冒泡:是…………

大家去隔壁樓看,隔壁樓正在熱火朝天押注,猜樂與餌啥時候能完結七篇文。畢竟有人寧願爛尾,有人寧願是坑。

隔壁樓很快被攻佔,開始討論樂與餌到底“模仿”了哪篇文。

最後得出來的答案,是顧陳曦寫出《追隨》之前的一本書——《二流學徒》。不像《追隨》表現了太多的人性黑暗面,《二流學徒》講述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在任性隨意的女巫婆那裏學習巫術的故事,沒有王子跟女王,只有女孩子、女巫和一群小動物相親相愛的種田故事。算是童話。

這本書主要走溫馨路線,和顧陳曦狠厲毒辣的風格不太一致。而樂與餌那本書,把巫術改成了語文,把小動物改成了同學們,敘述視角從女巫改成了女學生,曖昧氛圍加重,其他依樣畫瓢,一篇百合故事得以成型——當然,還坑着。

這次說的確有其事,樂與餌又被實力黑了一波抄襲。有人嘲諷說:明明是《二流學徒》同人現代paro,樂與餌巨巨是會玩的呵呵噠~

看完了這貼,許攔陽並沒有想着去解釋。

抄襲就抄襲吧,難不成自己還去外邊嚷嚷,說自己跟顧陳曦是戀人,這是同一段戀愛故事的兩個版本?

反正抄襲是蓋不了章的,兩篇文筆觸相似,可細節又截然不同。調色盤做不出來,黑就黑了吧。

許攔陽放下心來,又覺得這種小打小鬧挺煩的。正在這時,叉叉的消息在手機頂端閃現——

叉叉:【二子你還好吧?】

許攔陽點開跟叉叉的對話,回:【我沒這麼玻璃心。】

叉叉:【我不喜歡看嚴肅文學】

叉叉:【但是我跑去翻了翻】

叉叉:【說實話構思真的挺像的】

叉叉:【但是我覺得你沒借鑒】

叉叉:【作者是看得出來有沒有抄襲的】

叉叉:【所以可能是巧合或者另有原因,不管怎麼樣我相信你】

叉叉發過來這麼一場段話,叫許攔陽哭笑不得。她大概真的以為自己玻璃心受傷了吧。說不上受打擊,只是覺得這種莫名其妙的鍋叫自己背了,讓人有些不愉快而已。

不過叉叉的無條件信任還是叫許攔陽挺感動的。

樂與餌:【嗯謝謝。兩篇文是有些淵源,但是肯定不是抄襲或者借鑒就是了。】

叉叉:【有淵源!什麼淵源!!】

樂與餌:【不說=。=】

叉叉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是你自己說有淵源的!】

樂與餌:【你猜啊。】

叉叉:【你不說我就去發微博】

叉叉:【說你親自說是抄襲】

樂與餌:【那聯文也別寫了唄。】

叉叉:【……再見!】

叉叉發完再見之後,真的沒有再出現了。許攔陽看了看時間,估摸着也快要到季夏下班的時間了,於是收拾收拾打算出發。

至於網絡黑料——

許攔陽攤攤手:總有刁民要黑朕。

她收拾收拾之後給季夏發信息:【我出發了,等我哦。】

季夏回:【好,今天去哪吃?】

許攔陽想了想,回:【要麼今天來我家吧?順便見見我室友?】

這次季夏過了一會兒才回答說:【好。】

這似乎帶上了某種“見家長”的意味在裏頭,季夏有點方。

許攔陽很快就到了。季夏這次等在正門口,而不是坐在裏面玩手機,足以見得她有些緊張了。

許攔陽一出現,季夏就笑着走向了她,邊走邊問:“要給你室友帶什麼東西嗎?”

許攔陽笑了笑,走到另一邊給季夏開門,道:“不用了,她有飯吃就感恩戴德了。”待季夏坐進去之後,她繞到駕駛座,想起了什麼,說:“對了,你不是很喜歡叉叉嗎?我室友是叉叉的編輯。”

季夏頓時神采奕奕,看向許攔陽,道:“那她也是樂與餌的編輯?我記得叉叉說過兩個人是同一個編輯的。”

許攔陽淡淡地“嗯”了一聲。明明早就想告訴對方自己就是樂與餌,在這種時候偏偏還揣着端着,悶騷得要死。

季夏說到樂與餌的時候,想到了下午看的那個帖子。那個帖子在首頁飄着,季夏看到她最喜歡的作者一遍一遍被拉出來鞭屍,心裏頗不是滋味。

在於樂與餌這段時間的網聊中,季夏覺得她有些了解樂與餌這個人了。

這是個認真寫作的人,是真正貫徹自己創作欲的人,因此不會迎合讀者或者怎麼樣。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抄襲的。

但顧陳曦的那本書她也看過,在掃顧陳曦作品的時候她看過這一本,也有那麼一瞬間想到過樂與餌,但是很快被拋諸腦後。

原因無他,這兩本書的內核不一樣。這兩篇都是注重人物刻畫和情感表達的類型,因此在某種程度上,情節和設定是讓位於人物和感情的。而這兩篇文的主要差別就是敘述角度的差別,由敘述主體的不同引起文章內核的不同,在季夏看來兩篇文差別是很大的。

可把設定拿出來,幾乎全網的人都要說這是抄的了。人言可畏。

季夏已經可以想像明天又會有人去刷負刷抄襲。

於是她一下子沉默了下來,本來想找編輯打聽一下樂與餌的事情,現在也沒有了興趣。

許攔陽對氣氛非常敏感,季夏一低沉下來她就感受到了,她問:“怎麼了?”

季夏沒說那帖子的事情,覺得許攔陽興許沒看到。她想了想,記起來許攔陽似乎說過最喜歡樂與餌,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個問題:“你說,萬一你喜歡的作者抄襲怎麼辦?”

一說到這個,許攔陽幾乎立刻就懂了季夏在試探什麼。她看了看季夏,微笑冷了下來:“不是抄襲。”

季夏:“什麼?”

許攔陽的聲音里沒帶什麼情緒,道:“樂與餌不是抄襲。”

季夏一愣,明白過來許攔陽絕對也看到那個帖子了。

她瞄了瞄許攔陽的側臉,這個女人此時的表情冷硬又堅拒,似乎要拒人於千里之外似地。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做錯了,沒人能在自己最喜歡的作家被指責抄襲的時候還保持冷靜,她理解。

可……莫名有些委屈。

她並不知道,許攔陽只是有些生氣。自己喜歡的、正在追求的人竟然認為自己是在抄襲,這使她覺得是自己能力不夠,沒能使對方相信自己。

許攔陽是在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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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爛尾引發的桃花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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