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最近的天氣一直不太好，總是陰陰沉沉，偶爾還會下起綿綿小雨,不過孟若妤倒是覺得這樣的天氣很符合長生堂的氛圍。如今長生堂受制於警方,邵嘉明又明顯的和永恆堂關係親密，稍微聰明點的人都應該如何選擇，長生堂里不少人已經陸續離開了。一些人是受不了如今的待遇,以前他們是長生堂的人，出門便可以成為人上人，如今卻如同過街老鼠一般。另一部分人則是感覺到繼續留在這裏沒有前途，當然他們更怕成為和永恆堂以及警方爭執中的炮灰。
每天都有人離開長生堂，尤其是在沈定澤並不阻止的情況下,一些原本還有顧及的人，也不再顧及了。
並且在這種特殊的時期，沈定澤的親弟弟沈定宇，不僅僅在長生堂內部煽風點火，還去聯繫了沈耀明過去的手下，以及一些跟隨沈定凱的老人，他把這些勢力聚在一起,想借這個機會,徹底把沈定澤拉下來。
如今的長生堂就像一棟危樓，似乎隨時都會倒塌，屋外的人唯恐它坍塌時傷到自己，躲得遠遠的，恨不得繞路走，屋內的人則更是驚慌失措，想徹底逃離這個鬼地方。
沈定澤這些天都很累，外面的人給他很大的壓力，長生堂內部也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一些人在看他笑話，一些人指望着他改變如今的局面。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卻被很多人，當成了神一樣去對待。
他在休息，休息時也是皺着的眉頭，孟若妤站在床邊一直看着他，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走到外面的陽台上，外面又在下雨了，她伸出手去接，只有零星的一點雨點落在手裏。她有些明白為何沈定澤喜歡站在這個地方了，站在這裏時，心特別的明亮，所有的事似乎都呈現出具體脈絡來，而不是亂作一團。
孟若妤再次走進房間時，他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保持着剛才睡着的姿勢。她彎了彎嘴角，爬到床上，然後身體爬在他身體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很累？”
沈定澤看着她的眼睛，“是。”
他的手指挑起她一簇頭髮，卷在手指上，散開，又繼續卷，樂此不彼。
孟若妤用手指點了點他心臟的位置，“傷心嗎？”
“不傷心。”沈定澤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你不覺得現在這種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
“最好的時候？”孟若妤表示懷疑。
沈定澤用眼神表示出他絕對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不過他這認真的眼神就好像蘊含了巨大的能量，讓她不敢持續的進行對視，只是這樣的眼神，讓她產生某種奇妙的心理，她好像離他很近很近，是心與心的距離。
沈定澤盯着她的眼睛，手在她臉上摩擦一番，“在一個人成功的時候，他身邊會有無數人，他們會討好他，會為他排憂解難，那是最成功的時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因為他無法分辨出這些人中誰是真正對他好的人，甚至他會將對他真心的人推得更遠，更甚者他會在這些人的奉承中迷失了自己。而我現在……至少可以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看清楚，我身邊都是些什麼樣的人，那些曾帶着面具的人如今也不屑偽裝了，現在很有意思，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時候。”
“你現在也很成功。”孟若妤說得很認真。
“是嗎？”沈定澤笑了起來，只是很淡，就像是白開水一樣沒有顏色，“你真的這麼認為？”
孟若妤點頭，隨即對上他的目光，她很真摯，“是的，我這麼認為。”
沈定澤手摸着她的臉，又很想去摸她的眼睛，然而碰觸到她睫毛時，就逼得她不停眨着眼睛，這是他的動作讓她眼睛不適了。他終於停手，把她拉起來，而他撐着半坐起來，嘴唇吻了吻她的眼睛，他喜歡這樣，能填補他內心的空虛。
他的吻並沒有停，從眼睛到臉到嘴唇，然後是脖頸，在星星之火燃燒得更劇烈前，孟若妤推了推他，“今天不要。”
沈定澤身體一僵，雖然沒有問為什麼，眼神卻是冷了下來。
孟若妤微微嘆氣，靠在他胸口上，“我有些不舒服。”
沈定澤扯了扯嘴角，心裏明白，不過只是借口而已，一點不舒服而已，她過去中了槍傷也能忍，如今會變得矯情起來？可他沒有問為什麼，把她推開后，自己起來穿衣服。
“你……要出去？”孟若妤看着他的動作。
“嗯。”
“早點回來。”
沈定澤沒有回答，穿上衣服后，很快就離開了。
孟若妤躺在床上，她想起了秦嫣問她的那個問題，她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她想和沈定澤在一起，她的人生沒有任何束縛，而他也不是長生堂的當權者，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對男女，生活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他們會生兒育女，會為了給孩子挑選奶粉而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在網上看各個品牌的評價。他們會為了給孩子更好的物質條件而努力工作，也會在孩子犯熊時，氣得快自燃，會像別的父母那樣一心希望孩子能有優秀的學習成績，然後在孩子成績不如意時，又說服自己，學習只是其中一條路而已，成績不代表一切……
那樣世俗又平凡的生活，可偏偏它如此有真實感，彷彿真的能夠摸得着也看得見。
“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她對自己這樣說著。
孟若妤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后，就又起了身，她穿好衣服，離開前，又拿了那件黑色大衣。她又站在長生樓外等着沈定澤，她的生活太無聊，無聊到她竟然看不進去別的任何東西，只能夠在這裏孤零零的等待着，直到沈定澤回來。
這一次沈定澤是帶的葉青和沈長火出的門，沈定澤回來看到孟若妤，眉心微動，向她走過來，“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總覺得他這話的語氣怪怪的，“我擔心你。”
“你不是從不擔心我？”
孟若妤這時笑了起來，“看不到你就是覺得心理不安。”
沈定澤這一次沒有繼續開口了，和她一起走進長生樓，並回了九樓。
從這天開始，沈定澤常常都會出門，孟若妤也會等着他回來，多晚都等，只是不會在長生樓外面等，而是在屋子裏等着，她覺得很神奇，她竟然一次也沒有等睡着過。
隨着天氣越來越冷，長生堂的人也越來越少，因為他們不僅沒有把沈長金從警察局裏弄出來，反而賠了一個沈長水。沈長水也被邵嘉明親自逮捕了，罪名很多，沈長水也和沈長金一樣，怕邵嘉明目的在沈定澤身上，乾脆認了，於是長生堂更加蕭條了。
……
這一天，沈定澤前腳剛離開，孟若妤就跟着出了門，只是她去的地方，是永恆堂。
她的目的很簡單也很直接，要見周進恩，哪怕是周成毅她也並不開口說前來的目的。大概是她的表現還不錯，周進恩對她挺滿意，沒有怪罪她突然過來，還真見了她。
周進恩的氣色很好，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吧，身體看着也健朗了很多。
孟若妤見周進恩一直打量着自己，也不緊張，笑了起來，“現在長生堂那邊根本顧不上我，他們自己都差人使喚呢，哪裏會找人看着我。”
周進恩知道這是實話，沈定澤如今可以說是焦頭爛額了，損了沈長金和沈長水，沈定澤肯定不可能放心他們什麼都不做，然而他做什麼都只是徒勞，邵嘉明不可能鬆口，這種時候，哪裏還顧得上孟若妤。
周進恩點點頭，“你親自跑來這裏，所為何事？”
“老爺，我們當初約定好的事，想必你也並未忘記吧！”
周進恩不再繼續摸手中的佛珠，雖說沈定澤那裏不需要孟若妤繼續看着，可他畢竟小心謹慎習慣了，不讓她繼續，他總覺得不太保險，“這是自然，只要你完成了任務，你和你母親從此就徹底自由，永恆堂不僅不會幹涉你未來的生活，還會給一筆錢讓你們這一生都衣食無憂。”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沈定澤？與狼共枕的感覺一點也不美妙。”
周進恩琢磨了一下，“現在還不是時候。”
孟若妤表情有些許的不滿，不過忍住了，最後嘆了一口氣，“我會親自來這裏，是因為我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只有我親自來說才能夠說得明白。我無意中聽到過沈定澤打的電話，雖然斷斷續續，但依稀能夠知道，是他和某個人約定着要見面……我發現，自從那個電話后，他心情明顯好了很多，之前一直心情沉重，然而接過那個電話后，他明顯輕鬆了不少。而且他如今常常會出門。我懷疑，他這一切行為都和他要見的那個人物有關係，那個人物必定對沈定澤非常重要，甚至能夠改變長生堂如今的困境……”
周進恩聽的心口猛的一震，他絕對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好不容易把長生堂逼到如此，絕對不可能讓它有翻身的機會。
“很好。你先回去，你和你母親很快就會自由了。”
孟若妤這才滿意的笑起來，“希望那一天來得越快越好。”
孟若妤一離開，周進恩就立即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有能夠改變長生堂困境的人，那一定就是上面的人，他不會甘心一切都付諸於流水。他對孟若妤的直覺還是有幾分可信，畢竟之前沈定澤對付邵嘉明，也是憑藉著孟若妤的直覺才發現的。周進恩無論如何都會讓人前去查看這件事，如果是真的，他必須想出什麼辦法來破壞。
沈定澤唯一翻身的機會，卻被人破壞了，這一定會更加絕望吧？
沈耀明，你害死了我的成傑，我說過，我會讓你最疼愛的兒子陪葬，這一天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