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掘地三尺
說完雲離就朝着進來的窗口走去,正要躍身而出的時候,北辰墨淡漠的開口:“請雲公子放心本王此生絕不會放手的。”
言外之意,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像今天這樣讓南瑾沉陷入危險的事情了。
聽到北辰墨的話,雲離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黑曜石般的眸中滿是苦澀。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像一陣風一樣的來了,又走了。
雲離走後很長時間,北辰墨都坐在椅子上沒動,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昏迷的南瑾沉。
“沉兒,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心中默默地問着,北辰墨忍不住輕咳一聲,毒素在胸口四周蔓延,就像是毒蛇在一遍遊走,一邊啃咬着一樣。
除了疼,還有諸多說不清的難受感。
又呆坐了許久后,北辰墨將林雲換了進來。
“王爺,您怎麼下床了?”
林雲一進來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北辰墨,不由得心疼的問道,說著就要上前扶着北辰墨去床上,卻被他揮手制止。
“給龍澤傳消息,告訴他我交代的事情儘快進行。”
吩咐完后北辰墨扶着椅子慢慢地站起來朝着窗邊走去。
林雲還想勸他趕緊休息,可是見他神色沉鬱,到嘴邊的話最後又咽了回去,應了一聲是后,慢慢地退着出去了。
站在窗口,看着漆黑的夜幕,秋日的冷風吹來,卻吹不散心中的孤寂與落寞。
想着方才從這裏離開的雲離,北辰墨慢慢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第一次收到雲離的消息是十一年前,那是剛滿十五歲的他,第一次從戰場上廝殺回來。
因為武功低弱,因為沒有戰場的經驗,所以從戰場上下來的他渾身是傷。
那一天他的營帳中圍滿了人,因為身為皇子的他身受幾處致命的傷,軍中所有人都異常的緊張,深怕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的項上人頭不保。
最後當軍醫拔掉他胸口的毒箭后,他便昏迷了過去。
在昏迷之前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可是三日後她睜開眼睛看到了刺目的陽光,和圍在營帳中所有人驚喜激動的臉。
他打發了所有人,只留下了林修。
是林修告訴他,原本三天前在拔出他胸口的毒箭后,他就昏迷了過去。軍醫在手忙腳亂的做着止血的工作,可是另一個卻說他的脈象越來越薄弱了。
所有人都在緊張的等待着奇迹的到來,可是到了晚上的時候,他的脈象幾乎快沒有了。
就在所有的軍醫都說沒辦法了,讓人去通報皇上。
林修將所有人都趕出了營帳,守在北辰墨的床邊,伸手試探了他的呼吸,確實幾乎快要感覺不到呼吸了。
林修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可是卻也無可奈何。
那一夜他一直守在北辰墨的床邊,只是後來他忽然感到有些昏昏沉沉的,接着就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他聞聲看過去,只看到一雙黑色的雲靴,之後還來不及叫人便昏睡了過去。
等林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后了,他醒來第一時間就去看北辰墨,卻發現他的呼吸比之前有力了許多,之後就趕緊叫了軍醫進來。
軍醫檢查后也說情況有所好轉,他們都說這是奇迹,可是只有林修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人。
林修知道那人一定是給北辰墨服用了什麼靈丹妙藥或者做了別的事情,只是他只看到了一雙鞋子,他根本沒辦法去找到那個人。
之後因為北辰墨的情況逐漸好轉,三日後他便醒了過來。
聽了林修的話后,北辰墨雙手不由緊握,卻發現左右手有什麼東西。
那一刻北辰墨鬼使神差的不想讓林修知道,於是將他打發了出去。
待林修走後,他才從被子中把手伸了出來,攤開手,手中是一個小竹管,裏面裝着東西。
拿出裏面的東西,是一個行軍部署圖,還有一張紙上畫著一個小孩子,畫的右下角寫着:南瑾沉。
那時候南瑾沉這個名字,已經是京城中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一個名字了。
只因為一年前在還沒有太子的情況下,她就被封為了太子妃。
一切只等着將來封了太子,等着她及笄之後,她便就成了太子妃,未來母儀天下,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
雖然對於南瑾沉這個名字一點也不陌生,卻也是從未見過她本人的。
在看到畫卷上那栩栩如生的人兒時,年僅十五歲的北辰墨,第一次有了想要去看看那個孩子的衝動。
這件事情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在他養傷期間,他認真的研究了那行軍部署圖。同時也配合著看了許多的兵書,借鑒了前輩們的打仗時的手段。
待他傷好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前去求大將軍給他分撥五千士兵。
那時候的他只是因為頂着皇子的身份,而給了一個挂名副將,其實那時的大將軍跟軍中的所有人都瞧不上他。
可是奈何他是皇子,也無人敢說什麼,此時一聽他要五千士兵,大將軍不想給,卻也不敢說不。
最後,大將軍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既然皇子開口了,他也沒膽子拒絕,可是他卻有辦法讓士兵不聽他的話。
於是大將軍面上答應了下來,背後叫來親兵去軍中專門挑了五千最不聽話的士兵,也是最看不慣北辰墨的。
那些士兵之所以看不慣北辰墨,則是他們都是因為家境而被迫無奈選擇了當兵。
如果可以,誰也不願意當兵,因為誰也不知道那一刻就會命不好的戰死了。
而在他們心中,北辰墨過着他們做夢都夢不到的生活,從生下來就註定必被人高人一等,他卻為了體驗生活跑去軍中。
在那些心態扭曲,三觀不正的人的眼中,北辰墨去軍中就是為了體驗生活,因為他錦衣玉食的生過過夠了,所以想要體驗一下他們窮苦百姓的苦命生活。
北辰墨不說,所以誰也不清楚他一個皇子,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孩子,為何要放棄宮中錦衣玉食的生活去軍中。
那五千人果然不負大將軍的心,根本就全完不將北辰墨的話放在心上,對於他的吩咐誰也不理。
林修看到后,氣急就要殺了那領頭鬧事的人,卻被北辰墨制止了。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跟大將軍請命戴着那五千士兵離開了大軍。
一走就是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裏誰也不知道北辰墨帶着那五千士兵去了那裏。
就在大將軍跟敵軍的廝殺節節敗退時,卻聽到了又人暗中少了敵軍的糧草,再之後就聽到又有人殺了敵軍的幾個將領。
這樣的好消息一天傳來一個,有時候一天傳來好幾個。
就在大將軍得到消息,敵軍軍心渙散,準備發起進攻的時候,北辰墨帶着五千士兵半夜在敵軍的營帳周圍澆了火油點了柴火。
不出片刻,敵軍的軍營就起了大火,只看到敵軍的士兵一個個的手忙腳亂的忙着撲火時,北辰墨帶着人悄無聲息的接近,不出一個時辰,敵軍已經死傷了無數。
等到敵軍的大將軍發現中了圈套時卻也已經為時已晚了,當下大將軍選擇了撤退。
這一場看似以卵擊石的仗,卻被北辰墨玩了一個逆襲。
從那之後那五千士兵中再也無人在背後說北晨墨什麼不食人間疾苦了,他們也從那以後誓死跟隨着他。
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就這樣慢慢地離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北辰墨用五千人對戰對方三十萬大軍獲勝了。
從那以後,北辰墨每次跟着出兵的時候,原本背地裏的眾多反對聲也漸漸地小了許多。
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總是自己不努力,在別人成功的時候卻說別人只是幸運。
北辰墨從不將這些反對的聲音放在心上,他把這一切當做了上進的動力。
一年復一年,他最終成為了戰神離王。
而在第一次由他帶領五千士兵站退敵軍班師回京后,他從慶功宴離開后就去看了南瑾沉。
那時候的丞相只是尚書府,而他的府邸自然也不是現在的丞相府,而是只和現在的離王府隔着一條街的地方。
到了尚書府後,因為不知道南瑾沉住在哪個院子,所以那一晚北辰墨在尚書府挨着院子一個一個的找了一番。
只是北辰墨不知,那一天的南瑾沉被黎宛若帶着出門了,所以根本不在尚書府中。
所以北辰墨一個院子,一個房間的找了下來后,也沒有看到南瑾沉的影子。
從最後的一間房間找完出來后,天色已經放亮了,北辰墨紅着眼睛離開了尚書府。
從尚書府出來后,北辰墨在外面隨便的吃了一點東西后,才慢慢悠悠的回宮了。
只是剛回到寢宮中就聽到宮女們在談論南瑾沉,他趕緊走上前問道:“你們方才可是再說未來太子妃南瑾沉?!”
因為著了南瑾沉一夜未睡,眼睛有些泛紅,再加上他略有着急的語氣,宮女們只當是他是在責怪他們私底下議論主子的事情,一個個的嚇得跪地求饒。
“求殿下饒命,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一個領頭的說完碰碰磕頭,後面的也都跟着求饒磕起頭來。
北辰墨壓着怒火再次問道:“在問你們一邊。你們方才可是再說未來太子妃南瑾沉?”
“回殿下,是的。求殿下饒命,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宮女回答完后再次連連求饒道。
“把你們方才的說的事情再說一遍!”
雖然宮女們知道私底下議論主子是死罪,可是北辰墨如此逼着她們也只能將方才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聽完宮女們的話北辰墨才知道,昨晚她在尚書府找了一夜南瑾沉,而且卻昨天在宮裏呆了一夜。
於是北晨墨在聽了宮女們說南瑾沉昨晚在皇后的宮中后,便去了皇后的宮中。
只是當他到了皇后的宮中才知道黎宛若剛帶着南瑾沉回去了,於是他又趕緊追了去。
可是黎宛若並沒有帶着南瑾沉會尚書府,而是去寺中了。
第一次見南瑾沉就在這樣一次次的擦肩而過中,知道第三天晚上,北辰墨才在尚書府見到了南瑾沉。
已經接近子時,所以南瑾沉早已經睡著了。
而他就像個傻子一樣在南瑾沉的床邊站了許久,拿着神秘人給他的畫和南瑾沉做着對比。
從此以後北辰墨就經常回去偷看南瑾沉,也從那以後,他經常會收到雲離送來的消息。
只是兩人從未見面。而他也不知道一直給他送着有關南瑾沉消息的人是誰。
漸漸地他知道了南瑾沉很多事情,也知道了一直給他送南瑾沉消息的人和南瑾沉的關係,只是他依舊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在時間的河流中慢慢地喜歡上了南瑾沉,也在幾年後他成了這天下間最配不上她的殘廢。
直到上一次見到雲離,他才知道了那個被南瑾沉放在心上的人到底是誰。
那次之後他就讓龍澤暗中查雲離的事情,可是至今卻沒有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就好像雲離這個人是突然間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樣。
可是北辰墨相信,就算藏的在隱秘的人,也終究會有露出來的一天。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北辰墨關上窗戶,轉身回到床邊。
他立在床邊盯着沉睡的南瑾沉看了許久,才脫掉鞋子上了床,躺在南瑾沉身邊。
“沉兒……”
心中的千言萬語。到最後只化作了一聲低喃。
轉過身閉上眼睛,慢慢地的睡了過去。
翌日,南瑾沉醒來后發現她在北辰墨的房間后,卻也沒有多驚訝,只是趕緊起身抓起北辰墨的手腕把起了脈。
就在她把完脈準備收回手的時候,下手卻被北辰墨一把抓住。
被嚇了一跳的南瑾沉抬眼看着北辰墨,卻見他雙目緊閉,好像還在睡着一樣。
盯着北辰墨看了許久,看到他顫動的睫毛后,南瑾沉唇角上揚,語氣輕快的問道:“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聽到南瑾沉的話,北辰墨睜開了眼睛。
黑曜石的眸子緊緊地鎖定着南瑾沉的小臉,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看着。
南瑾沉自認臉皮厚的可以媲美城牆的拐彎了,可是被北辰墨如此盯着看,小臉也忍不住的泛起了紅暈。
“幹嘛這樣看着我?”
想到昨晚北辰墨因為她之前說的那些話而急火攻心,南瑾沉就忍不住有些心疼,臉上的紅暈也漸漸地退卻了下來,看着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的人問道。
“因為你很美。”
北辰墨如實的回答道。
南瑾沉卻是聽了一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居然這麼會說情話。
話說之前還不知道是你的時候,那時候的你怎麼那麼純情啊,有時候盯着你看一看,你都會紅了耳朵,現在卻張口情話就來,就跟情場高手一樣。”
聽到北辰墨的話,南瑾沉不由得想到了她和北辰墨最初認識的時候。
第一次當她發現北辰墨耳朵紅了的時候,她無比驚訝,因為前世今生,她都沒有見過像他那麼純情的人,被她看一看就會羞紅了耳朵。
從那以後她也以此為樂,動不動就調戲一下北辰墨,看着他強壯鎮定的躲過自己的調戲,耳朵卻一次比一次的紅。
那時候南瑾沉很開心,也覺的其實嫁給北辰墨也不錯,起碼她找到了樂子。
只是沒想到後來她居然發現北辰墨就是冥楓,那時候她簡直激動地難以形容她的心情。
可是後來一次北辰墨毒發后才把她從喜悅中拉回了現實。
從那以後,她便開始想着無論如何她都要救北辰墨,用她的命換他的命。
看着南瑾沉又盯着自己在出神,北辰墨安靜地躺在床上,盯着她發獃的小臉看着。
他覺得就算每天這樣盯着南瑾沉這張小臉這麼看着,他都覺得不夠。
他想下輩子,下下輩子,他想生生世世都能看着她。
“沉兒,在你知道真相后,以後的你還會不會記得我。”
“啊?你說什麼?”
正在出神發獃的南瑾沉,聽到北辰墨的話一臉不明的問道。
聽到南瑾沉的問話,北辰墨才發現。他把心中的話居然說了出來了。
看着南瑾沉一臉不明的模樣他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著北辰墨雙手撐着床慢慢地坐起來,南瑾沉見此趕緊伸手扶着他。
因為背後還有傷,所以北辰墨往後靠的時候格外小心,卻還是不小心碰到了,於是忍不住的皺了一下眉頭。
雖然北辰墨沒有呼痛,可是一直都在注視着他的南瑾沉,看到他皺眉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背後是不是有傷,所以才會在往後靠的時候,顯得有些痛苦。
“你起來一下。”
想到此,南瑾沉便出聲說道。
北辰墨看着她淡淡的問道:“怎麼了?”
“你起來一下就好。”
南瑾沉沒有多言,只是讓北辰墨起來。
看着南瑾沉蹙眉的神情,北辰墨便知道她大概已經猜到了,卻依舊靠着沒動。說道:“我有些餓了,你去喚林雲來。”
可是南瑾沉卻坐着未動,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沉兒,我說我餓了。”
聽到北辰墨的話,南瑾沉沉着小臉淡漠的說道:“北辰墨,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想要躲避我的問題的時候,你的眼睛總是眨的特別快。”
聽到南瑾沉的話北辰墨一愣,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在逃避別人問題的時候會快速的眨眼睛,想着又忍不住的眨了兩下眼睛。
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冷硬的說道:“我並沒有躲避你的問題,只是實在有些餓了,所以才會讓你去叫林雲來。”
“北辰墨,對我你還要說謊嗎?”
聽着北辰墨蹩腳的解釋,南瑾沉氣的真想給他一拳頭。
難道他不知道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嗎?他有沒有說謊她會看不出來嗎?
“北辰墨,你非要在我面前逞強嗎?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如果不是估計北辰墨背後的傷口,南瑾沉真想一把將他拽起來,然後扒了他的衣服看他還犟不犟了。
前世的時候,他們經常出任務,受傷在所難免,他多狼狽的時候她沒有見過,可那時候怎麼不見他躲着不讓她知道呢?
“沉兒,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無能了?現在不殘廢了,身體卻殘破到需要你捨命來相救。”
北辰墨低垂着眼帘,語氣沉悶的問道。
他知道,男人該保護女人,而不是讓女人反過來照顧男人。
可是他卻發現,現在的他總是需要讓南瑾沉來照顧他,捨命來救他。
這樣的他還有什麼資格跟雲離說他永遠不放手。
其實他早就該放手了吧,因為他,眼前這個女子此次為他付出了太多了。
南瑾沉自認她為北辰墨做的時候都隱藏的很好。可是她不知道,其實北辰墨都知曉。
他在享受她對他的好,卻也會常常感到自卑,因為他是一個殘廢,所以他們之間要反過來讓南瑾沉照顧他,暗中幫助他。
聽到北辰墨的話,南瑾沉一時間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
良久之後,她唇邊勾着一抹無奈的弧度問道:“這就是你隱瞞你受傷的原因嗎?”
南瑾沉從來沒有想到她所認識的冥楓,居然還有如此好強友好面子的一面。
以前到底是他隱藏的太好呢,還是她眼拙沒有發現呢?
北辰墨盯着南瑾沉不語,眼神中卻不自禁的流露出了悲涼。
“北辰墨,就算你癱瘓的躺到了床上需要我來照顧,你也不用感到有什麼負擔的,因為照顧你,是我心甘情願的。”
北辰墨眼中那不自禁流露出的神情讓南瑾沉心中忍不住的抽痛起來。
上前輕輕地環抱住北辰墨后。在他耳邊低語道。
“叩叩叩。”
敲門聲在此時響起,南瑾沉慢慢地鬆開了北辰墨,說了一聲進來。
門推開,林雲走了進來,看着兩人都已經醒了,面上露出了喜悅,說話時語氣中也歡快了不少。
“既然王爺跟王妃都醒了,那我現在就去將早膳端來吧。”
說著林雲就轉身往門口走去。
南瑾沉卻在此時說道:“將葯老叫過來。”
不一會葯老便進來了,看着坐在床上的南瑾沉,眸中閃過一抹詫異。
昨日南瑾沉的情況他可是知曉的,他以為就算再怎麼樣,南瑾沉也要昏迷個三五日才能醒來的。
南瑾沉沒有理會葯老眸中的詫異和不解,淡淡的說道:“給王爺換一下藥。”
“換藥?”
聽到南瑾沉的吩咐,葯老有些不解的問了句。
“後背。”
南瑾沉看着北辰墨沉聲說道。
原本北辰墨還想給葯老一個眼神,可是被南瑾沉盯着,而葯老也在下一刻便應了一聲后說道:“請王妃稍等一下,我這就去把藥箱拿來。”
葯老走後,南瑾沉看着北辰墨淡薄的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你沒受傷嗎?”
北辰墨知道南瑾沉方才的話就是在試探,可是葯老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上當了。
葯老的話已經算是間接的承認了他後背有傷的事情了,此刻他再怎麼解釋都是無用的。
於是只能低垂着眼帘,躲避南瑾沉眸中的失望和難過。
葯老去而復返后,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卻也說不上來,將藥箱放在床邊的小架子上后便對北辰墨說道:“還請王妃幫王爺把衣服脫了。”
聽了葯老的話,南瑾沉冷着臉看着北辰墨,不說話也不動。
北辰墨知道南瑾沉這是生氣了,卻因為有葯老在,他也沒有說話,只是準備坐起來自己動手脫衣服。
雖然心中氣惱北辰墨,卻看他要起來的時候,南瑾沉還是不忍心的趕緊伸手幫忙,扶着他慢慢地起來,深怕他自己用力會牽扯到後背的傷口。
將北辰墨的衣服脫下之後,看着他胸前纏着的繃帶,南瑾沉眉頭皺的更加的緊了。
繃帶一圈圈的取下來后,才發現北辰墨的胸前並未受傷,只是當她取下最後一圈的繃帶后,看到北辰墨後背她的手那麼大一塊傷后,心揪着的疼起來,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怎麼會這麼嚴重?”
看着那腐爛的很是嚴重的傷口,南瑾沉即使壓着心中的疼怒,聲線還是忍不住的有些輕顫。
葯老以為北辰墨將受傷的事情都告訴了南瑾沉,所以在忙着調理傷葯,因此也沒有看到北辰墨的眼神,便回道:“王妃有所不知,那蛇夫人的那銀蛇可不像一般的蛇一樣,王爺這也是因為有情果的毒性抗着才會沒有生命危險。
但那蛇毒終究並非一般,所以雖然只是咬了一口,可是毒性蔓延後傷口就腐爛的很是嚴重。”
聽了葯老的話,南瑾沉才想到前日北辰墨帶她離開的時候,她明明聞到了空氣有淡淡的血腥味,但是當時問北辰墨,他說沒有聞到,她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那日那蛇明明是衝著她來的,而當時北辰墨將她護在了懷中,那蛇必定是咬到她了。
只是她當時因為北辰墨的出現忘了蛇的事情,所以也就忽略了。
看着葯老將調好的藥膏都抹在傷口上,然後開始動手準備包紮傷口的時候,南瑾沉接了過來,讓葯老出去。
葯老看了眼兩人後,便收拾了藥箱出去了。
“其實並不疼。”
看着低頭不語給自己包紮傷口的南瑾沉,北辰墨眸中閃過一抹疼色,聲音輕柔的說道。
南瑾沉彷彿沒有聽到北辰墨的話一般,依舊不說話,只是低頭將繃帶一拳一拳的繞在北辰墨的身上。
“沉兒。”
北辰墨終於忍不住低低的喚着南瑾沉的名字。
剛欲要伸手捧着她的小臉,讓她看着自己,卻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掉在了手心裏。
低頭看着右手手心裏的那一滴晶瑩的液體,在那瞬間北辰墨卻覺得那滴眼淚比滾燙的油還要滾燙的厲害。
手心好像都要被灼傷了一般。
“吧嗒”
又一滴眼淚掉在了手心,北辰墨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地撞擊了一下,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沉兒。”
再次低語的喊着南瑾沉的名字。
將繃帶纏好后,南瑾沉慢慢地抬起頭,淚濕着雙眼看着北辰墨,潔白的貝齒緊咬着唇瓣。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的往下掉落着。
“沉兒不哭好不好?”
從未見過南瑾沉哭泣,也從未哄過人的北辰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除了着急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止住南瑾沉的眼淚。
可是南瑾沉依舊不言不語,只是默默無聲的掉着眼淚,貝齒依舊緊咬着唇瓣。
她的心好疼,真的好疼。
看着北辰墨背上腐爛的那麼嚴重的傷口,她覺得那傷口就好像是傷在她的心上一樣。
她知道如果不是北辰墨體內有情果的毒,被蛇夫人的銀蛇咬了他就不止是傷口腐爛這麼簡單了。
可是想到北辰墨身上的傷口明明是該在她的身上的,是她太自負了,覺得她天下無敵,沒有什麼人可以傷到她,所以以前素素他們幾次提議要派人跟在他的身邊,都被她拒絕了。
如果她一早就聽素素他們的建議,她身邊帶着可以保護她的人,她就不會在遇到蛇夫人後,只能束手無策,任人宰割。
如果她聽了素素他們的建議,那日北辰墨就不會為了救她而受傷的。
越想心中越恨自己,眼淚越發掉的兇猛,貝齒也更加用力地咬着唇瓣。
眼看着南瑾沉就要將她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北辰墨情急之下雙手捧上南瑾沉的小臉,想要強迫她鬆開嘴。
可是卻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濟於事,情急之下,北辰墨直接低頭吻上了南瑾沉的小嘴兒。
雖然兩人之前也親吻過,雖然戀人之間有親吻和肢體接觸也是正常的。
可是被北辰墨突然地一吻,南瑾沉還是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驚得張開了小嘴。
一時間呆怔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北辰墨。
相比南瑾沉的吃驚,北辰墨更多的是心疼。
原本他只是想要讓南瑾沉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可是當他吻上那柔軟的唇瓣的時候,他不捨得離開了。
同時心中也湧上了更多的眷戀,他想要更多更多的東西。
因為南瑾沉的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小嘴,所以北辰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就開始攻城略地的前進。
感受着南瑾沉的甜美和誘人,北辰墨逐漸的沉醉其中,黑曜石般的眸子緩緩地閉上,呼吸逐漸的開始有些粗重起來。
“咚咚咚……”
南瑾沉從未像這一刻一樣能夠如此清晰地聽你到自己強力的心跳聲。
還有着淡淡水霧的眸子中的訝異慢慢地退卻,轉而湧上了濃濃情意。
在看到北辰墨慢慢地閉上眼睛的時候,南瑾沉雙手情不自禁的摟上了北辰墨的脖子。
緩緩的閉上眼睛,忘卻了方才心中的疼痛和沉悶,沉醉了在眼下的美好和幸福之中。
林雲端着飯菜進來后,就看到床上兩人正在忘我的擁吻着。
看着北辰墨的大手穿過南瑾沉薄薄的衣衫,林雲的心咚咚亂跳起來,小臉也瞬間紅的快要滴血一般。
為了不讓下一刻自己就當場噴血,林雲趕緊收回視線將飯菜放到桌子上后趕緊轉身跑了出去。
葯老從房間裏出來。就看到林雲靠在牆上,小手歡快的拍着胸口,嘴裏還念念有詞的。
走進一聽,才聽到林雲在自言自語的說:“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雲丫頭,你在說什麼呢?”
葯老奇怪的看着林雲,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中邪了一樣的。
“我沒看到,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雲丫頭!”
看着還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林雲,葯老用手拍了她一下,然後大叫一聲。
“啊……”
林雲被嚇的尖叫一聲,轉過頭才發現是葯老,當下趕緊拍了拍自己又受到驚嚇的小心臟,埋怨道:“葯老,您怎麼能嚇人呢?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你這丫頭,神神叨叨的做什麼呢?”
聽到葯老的話,林雲就忍不住的想到房間裏的事情,想到現在估計已經發展到……
如此一想,林雲剛剛退去了一點紅暈的小臉,當下紅的就跟充血了一樣。
“沒,沒什麼,那個葯老,我要下去吃早飯你要去嗎?如果不去的話,你就回你的房間去吧,千萬不要進去裏面知道嗎?”
說完林雲就噔噔噔的朝着樓梯口跑去,下樓的時候還有不忘叮囑葯老一聲,“千萬不要進去知道嗎?”
看着林雲消失的身影,葯老搖搖頭收回視線,看着面前緊閉的房間,心中很是不解林云為何一再的叮囑自己不要進去,莫非……
葯老也突然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隨後訥訥的說道:“果然是年輕啊。”
一邊說著一邊搖着頭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房間內的南瑾沉和北辰墨,此時已經坐到了桌前在吃着早膳了。
因為在林雲放下早膳離開的時候,因為緊張而不小心碰到了凳子,發出了聲響,原本沉醉在親吻中的兩人就已經被驚醒了過來。
隨即兩人分開之後,南瑾沉想到剛才的事情,小臉上飛上了一抹紅暈,借口道:“我餓了,我去吃飯了。”
說著南瑾沉就逃也似的下了床。
而原本也有些不自在的北辰墨,看着逃走的南瑾沉,耳朵紅紅的,卻忍不住的笑彎了唇角。
可是隨即眸中又閃過了一抹悲涼,閉了閉眼睛,斂去眸中的情緒恢復了往日的淡漠之後,也下了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后就走到南瑾沉的對面坐下來。
因為剛才的事情南瑾沉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低垂着頭戰鬥着面前的早膳。
而北辰墨因為想到讓南瑾沉沉醉其中的其實是冥楓,心中不免有些悲涼和疼痛,於是低頭如同嚼蠟的吃着面前得早膳。
林雲在樓下磨磨蹭蹭的吃過早膳回來后,在經過房間的時候刻意的放輕腳步,豎著耳朵聽着裏面的聲音。
卻也什麼都沒有聽到,心中不由得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嗎?”
只是林雲忘記了,她一頓早飯吃了將近一個時辰,就算是別人辦事也改完了。
心中胡亂的猜測着,林雲走到了自己房間的門口,剛推開門,就聽到北辰墨房間響起了開門聲。
忍不住的轉頭看去,見北辰墨帶着人皮面具從裏面走了出來。
“主子是要出去嗎?”
看着出來轉身朝着樓梯口方向走去的北辰墨,林雲忍不住的問詢道。
“嗯。”
北辰墨淡淡的回應了一聲,腳步沒有停留片刻的走向了樓梯口。
“可是主子這張面具不是不合適嗎?為何不戴之前的那一張呢?”
看着北辰墨的背影。林雲忍不住的說道。
北辰墨現在戴的這張人皮面具是她做的,因為北辰墨之前戴過一次,說是不合適,戴着很不舒服。
所以北辰墨從來都是戴着他親自做的那一張面具。
林雲一直以為這張面具被北辰墨扔掉了,卻不想原來居然還留着,而且今日還戴上了。
北辰墨沒有理會林雲的話,直接下了樓梯。
收回視線,林雲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北辰墨出去沒多久,童樂就進了南瑾沉的房間。
“姑娘,這是那邊傳來的消息。”
童樂將一個裝消息的小竹管遞給了南瑾沉。
看過之後,南瑾沉眼神不由一亮,面上也有了喜色。
“我倒要看看逍遙閣這個閣主能夠藏到什麼時候,繼續查,一定要將這個該死的閣主給我翻出來!”
“是。”
聽了南瑾沉的吩咐,童樂應了一聲便退出了房間。
南瑾沉走到軟榻上躺下來后想着逍遙閣的事情。
她和逍遙閣結怨因為七年前的一件事,這幾年她一直讓人留意着逍遙閣。
可是逍遙閣卻從那件事情后,就像是從世間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再江湖上活動了。
原以為逍遙閣不再重出江湖了,卻不想今日居然又讓她的人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了。
而另一邊,北辰墨從第一樓出來后,就一路南下,到了城南的一處別院。
“屬下參見主子。”
進了院子,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單膝跪地行禮道。
北辰墨看着他朝裏面走去,淡淡的說道:“起來吧。可是出了什麼事?”
想着在他吃早膳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一聲蟲鳴聲,北辰墨吃過飯後,便跟南瑾沉說他出去走走,便來了別院。
“回主子,昨日屬下跟龍澤聯繫的時候被人發現了,屬下無能沒有追上那人。”
聽了男子的話,北辰墨瞳孔縮了縮。語氣淡漠的問道:“可以查到是什麼人?”
“好像是這幾年一直在查我們的人。”
坐下后,北辰墨垂目沉思着,那人從七年前就開始纏着他,原本以為他銷聲匿跡這麼多年,那人也該早就忘記了,卻不想居然被他給查到了。
幽深的眸子眯了眯,冷聲道:“吩咐下去,掘地三尺也給我把那人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