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待魏青晚離開后,靜妃獨坐在房裏,垂眸看着那隻梅花簪子。

幾年前,她的父親牽涉進一樁科考的弊案,當時涉案的官員全都被收押入監,皇上震怒,就連她也不敢為父親求情,而後得知皇上欲將涉案的官員全都處斬,她為了救父親,不得不私下找上韋殊寒。

與他周旋半晌后,終於得到他的應允,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她父親被赦免了,不過她也允諾了他開出的條件,日後倘若他欲扶持哪位皇子,她得鼎力相助,這隻白梅玉簪便是憑證,只要那人手持這白梅玉簪來見她,就表示此人是韋殊寒欲扶持的皇子。

身為妃嬪,她又育有皇子,自然也想過有朝一日能讓自個兒的皇兒登上那至尊之位,尤其前太子被廢至今,皇上一直未再立儲,她也動了念,可如今她不得不生生掐熄了這個念頭。

倘若換了別人,她尚可不在意,但那人是韋殊寒,想起他這些年來的手段,她打了個冷顫,絲毫不敢有毀諾的念頭。

今日是五皇子大婚之日,由於魏青晚是尚未出宮的皇子之中最年長的,便由她領着底下幾個弟妹,一塊前去五皇子府向五皇兄賀喜。

五皇子府掛滿了綵綢,一片喜氣洋洋,京里的王公大臣們幾乎全都來了,府里道喜之聲不斷。

魏青晚領着幾個弟妹向五皇兄道過喜后,便各自被侍從領到各自的席座,男女賓客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幾位皇子們的席位則被安排在一塊。

魏青群興匆匆的拉着魏青晚飲酒,說道:「五皇兄迎娶的新娘子可是京里有名的美人,不知我將來的妻子,模樣有沒有五皇嫂那般美艷?」

魏青晚還未答腔,就聽見魏青瓏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

「呵,老八,你年紀還小,這麼快就想成親啦?」

「三皇兄,我不小啦,我今年都十五了,明年就可以出宮開府了。」

魏青瓏調侃道:「七弟你瞧,八弟這可是迫不及待想娶妻了。」

「沒這回事,我只是說說罷了。」魏青群羞惱得白胖的臉微微泛紅。

「好好好,不笑話你了,來,咱們為五弟今日大婚干一杯。」

魏青瓏命人拿了整壺酒來,興緻高昂的與他們喝着酒,他發現魏青晚只是小口小口的淺酌,一杯酒溫溫吞呑的喝了好半晌還沒喝完,他看不下去,出聲勸酒,「七弟,你這樣可不行,又不是娘們,咱們男人飲酒該當像八弟那樣一口乾了才能盡興,來,罰你三杯!」

魏青群也在一旁笑鬧着附和,「就是啊,七哥,喝酒就是要大口喝才有意思。」

「我酒量不好,怕喝醉了。」魏青晚解釋道。

「今兒個是五弟的大喜之日,咱們就是要不醉不歸,你就放心大膽的喝,要是真醉了,大不了三哥讓人抬你回宮就是。」

連飲了幾杯酒,魏青群那白胖的臉龐已有些發紅,他喝得興起,拽着魏青晚的手,也跟着勸酒,「沒錯,難得咱們兄弟聚在一塊,就是要喝得盡興,七哥你快喝。」

魏青晚不得不飲了幾杯酒,很快便感到有些醉了,見幾個官員過來找三皇兄說話,她趁着自個兒還未醉死,趕緊找了個藉口離開,腳步有些踉蹌的往附近的水榭走去,想吹吹涼風,消散些醉意。

來到水榭旁,她身子一個不穩,險些摔倒,忽然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多謝。」她扶着對方的手臂站穩后,出聲道謝,抬眸一瞅,竟是韋殊寒,她眯起眼,在酒意的作祟下,她沒了平日的矜持,朝他罵出心裏的話,「韋殊寒,你這個壞蛋!竟敢趁人之危,脅迫本宮,你該當何罪?!」見她帶着幾分醉意才會如此失態,韋殊寒低低一笑,順着她的話反問:「那依七皇子之意,臣該當何罪?」她指着他的鼻子怒嗔道:「你威逼本宮做不想做的事,該拖去斬了!」她接着滿懷委屈的再道:「你知不知道,本宮戰戰兢兢、提心弔膽這麼多年,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離開深宮、離開京城,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本宮的地方,過着逍遙自在的日子,可是你這壞蛋,竟然逼迫本宮去爭權奪勢,本宮一點也不想跟誰爭跟誰斗!」

聞言,他眸色深沉的注視着她,她竟早有逃離京城的打算?

也是,明明是公主之身,卻自幼被眉妃當成皇子撫養,可想而知,她這些年來必是過得膽顫心驚,想盡辦法的將這彌天大謊給隱瞞下來。

眉妃過世,她已沒了牽挂,不想再繼續假冒皇子的身分,想逃出宮去,擺脫那套在她身上伽鎖,也是人之常情。

但為了他的目的,他不得不折斷她的羽翼,將她永遠困在京城這座巨大繁華的囚籠里,要怪只能怪她不該生在皇家,她不該有個忘恩負義的父皇。

見她又站不穩了,韋殊寒抬手扶住她纖痩的肩膀,一手輕輕滑過那她緋紅的腮頰,醇厚的嗓音透着一絲柔意,哄道:「您無須跟誰爭跟誰斗,這些自有臣會為您——打點好,您只要乖乖的聽臣的安排,事成之後,您就可以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魏青晚揮開他的手,語氣里透着抹央求,「我不要再留在宮裏,你放我離開,再去找別人吧。」

「我既已挑上你,就不會再放你走。」

她睜大被醉意醺染得朦朧的雙眼,凝視着他,「我知道你沒有外頭的人說得那般狠毒,你放我走,我保證不告訴別人你的秘密。」

韋殊寒眼神一沉,誘哄着問:「我有什麼秘密?」

「你想要向我父……」魏青晚才說了幾個字,整個人便倒向他懷裏,醉暈過去。

他摟住她的身子,垂眸睨着她緊閉的雙眼,見她就這麼毫無防備的醉死過去,他微微皺起眉,打橫抱起她,準備將她帶去給賓客休息的廂房,然而下一瞬,在思及她的身分后,他陡然停下腳步,抱着她改往外頭走去,準備親自送她回宮。

坐上馬車,見她仍未轉醒,韋殊寒凝視她好一會兒,抬手輕撫着她染着緋色的玉顏,低聲道:「你莫要怨我,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不會虧待你。」

翌日:,魏青晚清醒后,喝下得芫送來的醒酒茶,想起昨晚自個兒似乎喝醉了,問道:「昨日我是怎麼回宮的?」她只記得昨晚她遇到韋殊寒,好像說了些話,但說了什麼她不記得了,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一點印象也沒有。

「是韋統領送您回來的,他還交代奴婢轉告您,說您酒量不好,日後還是別貪杯,以免醉后……醜態畢露。」得芫硬着頭皮轉述韋統領的話。

醜態畢露?魏青晚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他這是在提醒她,萬一喝醉,有可能會被人發現她的身分。

她鮮少飲酒,也不知酒量為何,昨夜是被三哥和八弟他們硬逼着才連飲了數杯,喝醉真的很不舒服,也很危險,她以後還是要儘可能的躲酒才是。

沒過幾日,辜敏成被言官彈劾其為攀附權貴,殘忍殺害糟糠妻兒之事,而其岳父也被牽連,接着像爆竹引爆一般,數名官員接連被彈劾,指責他們結黨營私,侵佔百姓良田,中飽私囊。

而後王謙被免職流放,辜敏成被問斬,那些官員也視罪行輕重,有的被問斬、有的被流放。

「七哥,你先前同韋統領出宮查的就是這件事嗎?辜敏成是真的如此喪心病狂嗎?」

這日下朝後,魏青晚被八弟魏青群攔住,問了這事,她避重就輕的答道:「那時我不巧落水受了寒,泰半都在客棧里休養,案子都是韋統領調查的,為兄所知也不多,不過他妻兒之死,應是與他脫不了干係。」她雖然沒參與查案,但藉由每日附身在韋殊寒的玉扳指上頭,對於案情倒是知道了不少。

依韋殊寒最後查到的證據與證人,辜敏成確實人面獸心,為了榮華富貴,不惜買通人,餵食妻兒服下毒藥,再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屍首,毀屍滅跡。

她接着再將那日去赤田村時,將那些村民的話擇了一些告訴他,「此番前去洮縣,我聽村子裏的人說,辜大人的妻子當年為了供他在城裏讀書,每日一早就去幫人洗衣,接着還要下田,夜裏還要替綉坊繡衣物,從清晨忙到深夜,將數年來積攢的銀子全都給了丈夫,終於熬到丈夫考上狀元,以為能夠苦盡甘來,卻在得知這個好消息不久后,與一對兒女就這麼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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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編逆臣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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