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3.第三章

我睡得並不是很好。

噩夢,常年殘酷戰爭的後遺症。也許還有那麽點兒心理創傷。

我面無表情看着浴室里的鏡子,給自己來了個無杖的容光煥發遮擋黑眼圈。

我剛走到樓下的會客室,就看到一個老熟人從壁爐里出來。

黑色的頭髮黑色的袍子,萬年不變的黑臉色。

HP史上最痴情的第一男配斯內普教授,真是好久不見。

我下意識立起身來要將魔杖握緊,隨即發現右手袖現在還是空的。我順勢將手提起置於胸前行了個晚輩禮:“早安,教授。”

那雙黑漆漆的據說像隧道一樣的眼睛盯住我:“真該慶幸非洲蛇叔皮沒有毒死膽大妄為的小馬爾福先生。看來偉大的馬爾福已經不需要任何教導了,畢竟才第二次授課後就能獨立完成復方湯劑配置的小馬爾福先生根本不需要遵守某個可憐卑微的教授不下一百遍不可以獨自配藥的叮囑。這真是個值得馬爾福先生紀念他偉大聰慧的獨子的好日子,也許我們該用斯萊特林守則一百遍以及一篇關於復方湯劑的論文不少於三十英——”

教授,您慧眼如炬究竟是怎麽把我看成那個鉑金小壞蛋的?

“拉陽你起來了?哦,西弗勒斯,你也來了。”

打斷這尷尬一刻的是馬爾福夫人。

臉色更黑的教授大人兩道眉毛全都嚴肅的挑起來。他盯住我看着我向馬爾福夫人問早安,寒暄昨晚事實上並不存在的美好睡眠以及期待今晨豐富的早餐。

“西弗勒斯,一起來吧,有你喜歡的蔬菜粥。”

挑起的眉毛稍微放平了一點點,並非因為喜歡蔬菜粥,只是因為比起眾多“華而不實浪費時間與精力的食物”而言,這個更像魔葯一些。

我漫不經心的想,果然同馬爾福家走得近的人眉毛都會不由自主的更加靈活。

大概是我這樣的神態讓他那雙眉毛再度狠狠扭在了一起:“也許我們不應當忽略這位一直冷靜的圍觀自己惡作劇完美成功的先生的意見。畢竟他剛剛才展現了自己卓越的品位與能力。”

我必須先嚴正聲明,我很尊敬這位嚴肅的教授大人。

他極其偉大的堅守愛情,他擁有無以倫比的魔葯與黑魔法黑魔防實力,他還有遊走黑白兩道無敵的演技智商與神經,至於只是因為過度敏感才會用尖銳言辭抗擊,或者只是內心缺乏愛與安全感才會用傲慢做保護色,這些都不妨礙我尊敬他。

至為重要的是,他還為了救世主獻上生命,是位偉大而勇敢的教授加校長。

老實說,我一直認為他是頂着救世主仇人的名號幹着救世主的活兒。這才是真正偉大而成功的惡作劇。

這就是愛啊——見鬼的梅林和他的鬍子!

當然,話說回來,我很尊敬他。

但不意味着我因此就要喜歡乃至主動接受他標誌性的諷刺。特別是在我並沒有招惹他的前提下。

上一輩子我就沒打算怎麽接近或者改變他的命運,他是成年人,他完全有選擇的權利。更別說這輩子我已經打定主意遠離英國這一幫子莫名其妙的傢伙們。

我起身向他露齒一笑:“作為一個被無辜安上‘冷靜圍觀自己惡作劇’的貴族,我拒絕與一個完全不肯承認自己錯誤卻又擁有一份體面職業與社會地位的成年人共進早餐的提議。”說完我轉身向馬爾福夫人行了個禮,“請原諒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羞辱,作為一個不受歡迎並且不想失禮的客人我將立刻請辭。您不必擔心這會傷害到兩家珍貴堅定的友誼。我會向我的父親做出相關說明。那麽,祝您用餐愉快,再會,夫人。再會,教授先生。”

在他們反應過來做出任何有效攔截之前,我快步走到屋外花園盡頭可以幻影移形的地方,發動了門鑰匙。至於之後他們是要氣要惱要怒要恨,管他去死。

客廳“復方湯劑事件”已經過去快三個月。

這段時間名義上我一直住在外祖父的鄉下小屋反省自己“極其可笑且幼稚”的錯誤,事實上我正忙着學習和賺錢。

學習是完全有必要,就算我已經學過一次了。但是你真的相信我在霍格沃茨一門心思追着某個鉑金小混蛋有把學到的東西實踐多少?

至於賺錢,沒人會嫌金加隆多得礙事。上一輩子我是忍耐到十四歲才開始自己賺錢的計劃,現在不過是提前了幾年。當然,穿越到HP不賺麻瓜的錢好像很不合群,更別說我自認是個俗人。

我沒打算剽竊甚麽美容葯流行歌電視劇之類的東西,我也不會炒股和做程序組裝計算機,我只是在家族教育的時候裝作無意的提了幾句想法而已。

迪厄多內家主還在,我只是未成年繼承人好麽。

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就是上次去馬爾福家談判的原因。當然,出於意外事件后迪厄多內家主對馬爾福家族的致歉,以及馬爾福同等的歉意與回禮——

看看我手邊這一堆需要確認簽名的文件!地上那些是做完的,牆邊那些是還沒看過的!這些還不夠麽,不夠麽?!

明明我來到了上一輩子根本不曾涉足的外祖父家,來到了藝術之都的巴黎,憑甚麽我要被關在這裏看文件!

我要去看芭蕾舞,我要去看印象派畫展,我要去看文藝小電影,我要去給麗爾雅女士買香水!我就是這麽無理取鬧發病了的中二少年,怎樣?!

我啪的一聲丟開羽毛筆:“阿沙。”

家養小精靈應聲出現:“尊敬的小主人。”

“我要出去,你帶我。”我狠狠的將椅子推開,發出十分不雅的刺響。

“不知道小主人要去哪裏?”燈泡眼自帶光效的望着我,“哦親愛的小主人的要求阿沙不能滿足,阿沙真該死!”

“停!”我捏了捏額角,“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我父親現在不在吧。”

“主人去了巴伐利亞的老宅。”

“很好,你現在就帶我出去,不要讓任何人發現。”我扯下脖子上的領帶深吸口氣。

阿沙欲言又止的伸出手來,我看了它一眼:“你在隱瞞我甚麽。”

“沒有,阿沙絕對不敢也不會隱瞞小主人。”阿沙跪下來,被我阻止了瘋狂磕頭的舉動,“可是小主人完全能自己出去。”

呃?

我胸前的懷錶震動起來:“母親?”

“說好的麗爾雅呢?你這個不乖的兒子。”小相上母親的眉目愈發精緻。

“願意為公主殿下效勞。”我試圖轉移話題。

“別去為難你的小精靈了,它可是因為你的出生才誕生的專屬小精靈。”母親嗔怪的斜了我一眼,“澍茨並沒有不准你出門。”

父親一個禮拜前把我從外祖父的藏書室提溜出來扔進這間刑房時說:“全部解決掉。”

全·部·解·決·掉。

很好,他確實沒說解決完才能出門,也沒說必須在甚麽時候解決完。

全是該死的慣性思維的錯。

我將扯下來的領帶重新系好:“算了。阿沙,再給我來一杯咖啡。”

家養小精靈迅速完成了我的要求,這一次我沒那麽煩躁了。我覺察自己這段時間有些不對勁,很多時候的情緒波動太大。莫非是因為回到幼年狀態,魔力與情緒都不太受控制?

我將懷錶放在桌上,與母親一邊聊天一邊看文件。

“真不明白澍茨為甚麽這麽逼迫你,我親愛的兒子你都瘦了。”母親端莊的坐在畫像里的桌旁端起一杯紅茶。

“其實這沒甚麽。追究起來,也算是我自作自受。”我聳了聳肩,“多了解和學習也很有趣。”

了解與學習的結果就是我發現這個世界並不是我原居的那個二十一世紀的地球,雖然洲名國名甚麽的大方向沒錯,但有很多不一樣之處。

具體而言,這種不一樣從1715年9月1日開始。

這麽精確?

就是這麽精確。

這個日期鮮明的記錄在迪厄多內家族譜的第一頁上。

當然我想很多地球人都知道那個日期是法蘭西成為歷史上最強大時期國君逝世的日子。那位太陽王怎麽會和巫師有關係?

瞧瞧我的家族,請再想想那位君主的中間名。

簡單來說,我的家族最初一直是存在於法國的純血世家,從十三世紀開始秘密的與王室有了聯繫。家族為了生存,王室為了利益。狼狽為奸也好,合作共贏也罷,總之王室不太方便的事情巫師可以輕鬆解決,同理,巫師不太方便出面的場合,貴族可以輕易搞定。到十七世紀時,那一代迪厄多內的家主服務於這位未來大放異彩的君主。幫助他在暴.亂中先後兩次逃出巴黎,幫助他坐穩王位親政,幫助他實施一系列內外措施直到他去世。

也許這可以解釋為甚麽他和教皇關係欠佳,甚至大肆迫害胡格諾派教徒,畢竟巫師和教廷關係用不怎樣來形容都算是極度溫和的了。

太陽王對迪厄多內家族也算投桃報李,甚至親自將他的中間名賜下為姓,也給了貴族封號與領地,方便迪厄多內家在某些場合行走。但畢竟法蘭西是個天主教國家,他的去世很容易暴露出家族的一些秘密。是以繼任的家主決定離開法國去巴伐利亞開啟家族生活新篇章。這樣一晃眼到了十九世紀德意志統一,我們也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德國巫師。

至於我母親的家族,墨爾溫,挺耳熟的是不是,和那個在八世紀時消失的王朝有些相似對不對?你沒猜錯,就是那個與亞瑟王同一個時代的家族。

開玩笑,我可是系出名門。迪厄多內家真的是貴族,我們至今在麻瓜界都有封號和領地。至於在巫師界,德國的迪厄多內家的魔法陣與鍊金術享有赫赫威名。

但是那又如何?上輩子我連這些都懶得去看,一門心思投奔英倫三島。

數典忘祖,死的不冤。

說回來,無論是迪厄多內或者墨爾溫,都巧妙的遊走在巫師界與麻瓜界。兩家都保留着很多純血世家的習慣,保持距離且不低看。

他們是人,我們也是;他們是普通人,我們有魔力;他們人數多,我們傳承艱難。

我們不一樣。

就是這樣。

這種想法讓我在最初來到這裏時感到很舒服——畢竟之前我好歹也是個活了二十幾年的麻瓜——但這個想法卻給我的家族帶來了巨大的打擊。

第一代黑魔王崛起擴大時我的家族低調圓滑的躲了過去,但他被囚後有些不死心的追隨者試圖說服家主加入。遊說失敗直接訴諸武力,這一段家族的歷史裏並沒有記載得很詳細。

我只知道我的母親當時已經懷孕,沒有甚麽反抗能力被抓走用來威脅父親。當我出生后因為血緣魔法陣的關係我自動回到了迪厄多內堡,而母親...只留下了出嫁前唯一的一副畫像。

在畫像里她永遠是個待嫁的幸福女孩,留在父親最眷戀的年華里,成為他一生不能原諒自己的傷痛。

這一段我是這輩子才從母親口中斷斷續續拼湊出來的。難怪父親一直對我態度彆扭,也難怪當年我要去加入食死徒那個黑社會組織的時候澍茨爸爸恨不能打斷我的腿。

“——爾,拉爾,拉陽·迪厄多內!”

我手中的羽毛筆滴下一大團墨水污染了簽名處,我嘆口氣用了個清理一新:“是的,母親。”

“你又在發獃,難道真的是交了個小女朋友?”母親促狹的沖我眯眼,“說起來你的愛情特使也該來了。”

話音沒落,一隻白頭海雕展開它快兩米的翅膀飛進來停在我面前,雄赳赳氣昂昂的抬起左腿示意我。

我抿了一下嘴唇,它盯着我;我咳嗽了一聲起身不看它,它直接一拍翅膀將我桌上的文件和墨水瓶全數摔在地上。

還好我及時用飛來咒把懷錶弄過來了。

“該死的禿鷹!”我頭疼的看着滿地狼藉,“奧爾菲斯,你今天的晚餐沒有了。”

它毫不在意的飛過來停在我肩膀上,固執的伸出左腿。

“快看你小女朋友的信吧,別和你父親一樣死板無趣,當心她和別人跑了。”母親咯咯的笑着,裝模作樣的側過身去,甚至還拿起小扇子遮住半張臉。

我才七歲啊母上大人!嘆了口氣,認命的取下那封燙金的信,火漆上一個兩條龍中間有個大寫的M。

真是毫不意外到令人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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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的鬍子[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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