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希望你立即去世
鍾晚櫻正想做點什麼教訓教訓季天澤這個神經病的時候,這個神經病又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鍾晚櫻,我的頭有點暈,你說我是不是感冒了?”
她本想接一句“希望你立即去世”,可看向他時,腦海中閃現出不久前他泡在水裏的畫面,那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季天澤摸了摸額頭,然後又十分自然地去摸鐘晚櫻的額頭,自顧自嘀咕道,“好像差不多啊。”
鍾晚櫻閉了閉眼,暗自調節呼吸,告訴自己:不要跟他計較不要跟他計較,他被冰水泡壞腦子了,你得寬容,寬容,寬容……
再睜開眼時,鍾晚櫻呼了口氣,用手背去探季天澤額頭的溫度,“還好,你先把頭髮吹乾,不要再說話了,睡覺。”
“你不走了?”
鍾晚櫻推開側卧的門,把自己的行李推了進去,然後回頭瞥了季天澤一眼,“我剛剛好像說過,讓你不要再說話了。”
哦……
季天澤默默地拿出吹風機,開始吹頭髮。
-
“啊!——”
鍾晚櫻正在拿換洗衣物,就聽外邊傳來季天澤的慘叫,她迅速推開門。
季天澤站在那兒正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勢反手拿着吹風,神色十分痛苦。
“怎麼了你?”
季天澤閉着眼忍疼,“扭到了……有點抽筋……”
真是服了他,吹個頭髮都能整出這麼多麼蛾子!
鍾晚櫻也沒辦法幫他,只能從他反着的手裏接過吹風,在一旁看着,聊表安慰地說道,“忍忍,過一會兒就好了。”
季天澤緩過勁,臉色仍是有些發白。
鍾晚櫻把吹風遞迴給他,“吹完睡覺。”
季天澤不接,直接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不吹了,手疼。”
聲音悶悶的,似乎有點不開心。
怎麼會有人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鍾晚櫻呼了口氣,跟到床邊,“坐着,我給你吹。”
她把吹風電源接到床邊,舉起來示意季天澤背對着自己。
季天澤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立馬坐得端端正正,和小學生做課前準備似的,生怕鍾晚櫻反悔。
他的頭髮又黑又亮。還很柔軟。
鍾晚櫻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還頂着一頭奶奶灰,他似乎還對那個顏色很滿意。
染回黑色,是因為要進組拍戲吧。
她又想起季天澤去向任遠請教,想起他輕描淡寫地說自己為了拍戲節食,還想起他今天在冰水中泡到四肢僵硬……
不得不承認,對待工作,他很認真。
而最要命的是,鍾晚櫻突然發現,她對認真的男人,有點心動。
想到這,她手下動作一緩。
季天澤低呼道,“喂喂,鍾晚櫻,你不要老吹這兒,燙!”
她這才回神,忙換了個方向。
一邊撥弄着他的頭髮,鍾晚櫻愈發覺得心跳有點兒加速。
差不多都幹了,她關掉電源匆匆起身,“好了。”
季天澤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看著鐘晚櫻竄回側卧,坐在床上莫名其妙地彎唇笑了起來。
末了他起身,去敲鐘晚櫻的門。
“幹什麼?我要洗澡了。”
鍾晚櫻隔着門問道。
季天澤背靠着門,勾起嘴角,“鍾晚櫻,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劇組了,如果順利的話,下午三點之前就可以搞定,我帶你去古城玩吧。”
“我本來就打算自己去古城玩,要你帶幹什麼,你又不能露臉。”
季天澤權當沒聽到,“就這麼說定了,明天等我電話。”
什麼臭毛病……自說自話……
鍾晚櫻心裏嘀咕着,嘴上卻沒有反駁,捂着有些發燙的臉默默往浴室去了。
-
第二天季天澤果然一大早就去劇組了,鍾晚櫻起床時,主卧就已經空無一人。
她昨晚就將手機充滿了電,充電寶也是滿格,還關閉靜音模式,確保不會錯過電話。
她自己在周邊逛了逛,找了一家店面很小的法餐廳想吃點東西,發現餐廳有提供brunch,便點了一份。
等餐的時候季天澤發了微信過來,“吃飯了沒?”
圍着櫻花圍裙的店主正好給她上餐,鍾晚櫻朝店主點了點頭表示禮貌,然後直接拍了張照發過去,“正在吃。”
“華夫碗,香腸,培根,雞蛋,咖啡……夠豐富啊。”發完這條信息,季天澤也傳來一張圖片,“看我多可憐。”
他正在吃劇組的盒飯,也算是有菜有肉,不過賣相一般。
鍾晚櫻喝了口咖啡,回道,“等會請你吃好的。”
“別耍賴啊。”
鍾晚櫻挑眉,心情很好地喝了口咖啡,她有什麼好耍賴的,反正隨身揣着他季大少爺的副卡呢。
下午三點,鍾晚櫻的手機震動了下,她打開看,是移動公司發來的問卷調查短訊。
三點半,她的手機又開始響了,是一個陌生電話,鍾晚櫻按下接通鍵,“小額貸款就找極速貸,免擔保,免……”
什麼亂七八糟的。
等到四點,季天澤還沒打電話過來,鍾晚櫻有點兒泄氣,正在此時,手機又響了。
“恭喜您,您已中第一百八十三期雙色球百萬大獎,需繳納個人所得稅百分之二十,請您先將稅款打至該賬號……”
看到這信息,鍾晚櫻氣得直接開始打字給人回信,“這一百萬賞給你買棺材了!”
——“喂,在幹嘛呢?”
發完一條她還覺得不解氣,還想再發一條,完全忽略了有人在跟她說話。
——“喂,鍾晚櫻。”
等等,好像有人在喊她……?
她抬頭,就見一戴着棒球帽和墨鏡的人雙手插兜站在自己面前。
“傻坐在這兒幹嘛,起來。”
季天澤取下墨鏡,歪着頭看她,那勾起的笑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鍾晚櫻有些慌神。
季天澤收起墨鏡,伸手拉她。
“你怎麼找到我的?”她往周圍望了望,問季天澤。
季天澤嗤笑了聲,“我是想給你打電話來着,這不剛走到這兒,就見你傻坐在電線杆下面么。”
很傻嗎?
季天澤仗着身高優勢又揉了揉她的腦袋,一把攬過她的肩,另一隻手給自己戴上墨鏡,“走吧,帶你去古城。”
去古城有很多種交通工具,季天澤拉着她坐了最時髦的一種——花車。
其實就是三輪車改裝了一下,上面搭了個篷,裝飾了很多鮮花,兩人面對面坐着,鍾晚櫻抬頭打量着上方的玫瑰,伸手碰了碰,“這是真花?”
“是啊,花車的特色就是真花。”季天澤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真有意思。
-
古城裏面不能進車,他們在南城門下車,然後走了進去。
一門之隔,卻好似兩個世界。
古城很熱鬧,青石板路,路的兩旁皆是修葺過的仿古建築,各色店鋪林立,隔得老遠就能聞到小吃的香味,滿目皆是顏色鮮艷的民族風披肩服飾。
見她移不開眼,季天澤隨手指了一家賣披肩的店,“走,去那兒給你買一條。”
“啊?不用了……”
不由鍾晚櫻拒絕,季天澤已經推着她進了店,在一排掛着的披肩里,季天澤挑中了一塊紅藍花紋交錯還帶流蘇邊的,直接拿了出來披到鍾晚櫻身上,上下打量了會兒,點點頭,“這個不錯,就這個了。”
好看嗎?鍾晚櫻自己都還沒看仔細。
兩人出了店,鍾晚櫻的目光又很快被一個擺了很多鐲子的小攤吸引了,“那是什麼?”
“那是雞血藤。”見鍾晚櫻感興趣,季天澤又拉着她往那攤邊走。
老闆見鍾晚櫻很好奇,便熱情為她介紹,還挑了幾個成色不錯的要幫她試戴。
季天澤皺了皺眉,“我來。”
說著從老闆手裏接過那幾個雞血藤鐲子,幫鍾晚櫻戴上,還自顧自地指着一個無結的說道,“這個不錯,適合你。”
鍾晚櫻晃着手臂打量,然後又將目光轉向另外一角,那兒擺放的都是偏大的鐲子,她從裏邊挑了一個舉到季天澤面前,“你試試這個。”
季天澤點頭,伸出手,“你幫我。”
鍾晚櫻依言,幫他戴上。
老闆瞥到兩人左手無名指都戴着戒指,一邊收錢一邊誇道,“你們夫妻感情真好,是來理水度蜜月的吧?”
誰跟他感情好了……等等!誰跟他來度蜜月了……
鍾晚櫻的臉紅了紅。
季天澤卻很自然地攬過她的肩,“是啊,我們來這兒度蜜月。對了老闆,古城裏哪一家酒館比較好,我們晚上想去聽聽歌,不要太吵的。”
“安靜的話那就是聽民謠唄,民謠的話最好的是阿靜酒館,就在前邊,沒多遠。”老闆熱情地給他們指路。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吃吃烤乳扇,香草肉,時不時拍個照,很快天就黑了。
蔚藍幕布拉下后的理水古城燈火通明,理水河從城中古橋逶迤而過,點點星光在水面倒映出一片粼粼波光,月色溫柔。
入夜後,這裏是文藝青年的天堂。
小酒館裏民謠和着結他,婉轉憂鬱。
嗨吧踏着節奏分明的鼓點盡情宣洩喜怒哀樂。
也有溫柔的布魯斯,樂聲流淌,讓人沉醉徜徉。
季天澤拉着鍾晚櫻進了阿靜酒館,歌手剛來,在台上調試着結他,他倆就坐在小舞台的正對面,腳邊放着店家提供取暖的炭盆,燈光不算明亮,氣氛卻顯溫暖。
季天澤壓低棒球帽,一直沒有取墨鏡。
他看着酒水菜單,指着一排雞尾酒問鍾晚櫻,“喝不喝這些?”
鍾晚櫻一一略過,搖了搖頭,“1664吧。”
“半打風花雪月,半打1664,再來一份奶酪薯條。”末了季天澤抽出根煙,問老闆,“可以抽嗎?”
老闆比了個“ok”的手勢,笑道,“當然可以。”
他這才就着炭火盆點燃了煙。
鍾晚櫻撐着下巴看他,竟說不出一句勸他別抽的話,因為他的抽煙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看了。
見她一直看着自己,季天澤把煙反拿着遞給她,嘴角噙笑,“怎麼,想試試?”
鍾晚櫻略帶嫌棄地往後讓了讓。
“你還嫌我?給你根新的要不要?”
鍾晚櫻遲疑地看着他遞過來的新煙,過了片刻還真接了,有樣學樣地就着炭火盆點燃,想試一口。
在她正往嘴邊送的時候,季天澤伸手奪了過去,然後將其按滅,“不學好啊你,讓你試還真試。”
鍾晚櫻感覺自己被戲弄了,不客氣地瞪他。
季天澤半摘墨鏡,臉上的笑很是痞氣,“女孩子抽煙不好,小心懷不上。”
鍾晚櫻又狠狠白了他一眼,放在桌下的腳想踢過去,可季天澤早有防備,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