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017
官方防盜,下午替換開學第四天的中午,梁星如往常般和池西西一起回宿舍。
池西西有了宿舍以後,梁星中午再也沒有回過家,雖然她家就在學校旁邊的教師公寓。
剛吃過午飯,兩人都有點犯困,池西西準備趁午休做英語聽力,就把床讓給了梁星。
池西西剝橙子的時候,梁星正躺在她的床上舉着季泊川的語文卷子傻樂:“瞧瞧我們泊川,連錯別字都這麼可愛。”
池西西湊過去看了眼季泊川的小學生字體,嗤笑道:“傻子。”
“你真不覺得他帥?公認的校草哎。”小女生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希望得到好朋友的認同。
大概成績好的女生都愛壞男孩,季泊川雖然每回考試都在一千名開外,憑藉那張還算好看的臉和由出身帶來的優越感,在女生中依然吃得開。
“不覺得。地主家的傻兒子還差不多。你真不覺得他的行為幼稚?”
池西西從不隨便評論他人,唯獨在梁星面前想什麼就說什麼。
父母離婚後,她消沉了好一段,被包括父母老師在內的許多人說過“複雜”,一度遭到同學的排擠,那時候只有梁星肯搭理她。
上了高中后,她逼迫自己活潑起來,拿傻白甜當保護色。
人們總是容易對摸不透其想法的異類望而生畏,而看上去沒什麼心機整天哈哈笑的那種則最受歡迎。
“你這是性冷淡!從初中到高中,就沒見你喜歡過誰。不喜歡學習就是草包嗎?他那叫追求自我!”
“‘喜歡’只是自己給自己的錯覺。”
“那是你沒遇見讓你動心的人。”
但我見過很多“相愛”過的人反目成仇。
“開學的時候季泊川給了我一盒巧克力,我上網查了,挺貴的,我給他做了餅乾,你放學陪我送給他吧!”
池西西掰了瓣橙子放在嘴巴里,冰涼的橙汁從舌尖一直滾到喉嚨里。
她一向畏冷,就把剩下的橙子用紙巾墊着放在暖氣片上烤。
“他那是為了讓你繼續給他作業抄。季泊川最近在追一個大學二年級的女孩,學表演的。”
“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是認真的。”
這倒是,季泊川交過很多女朋友,但跟誰都不長久,幾乎是到手就棄,他享受的只是征服的過程。
對女孩來說,收服浪子和暖化冰山一樣令人躍躍欲試,說到底,也是源自征服欲。
費時費力,把自己折騰得像個傻子。
還不如征服難解的數學題。
“等我做完聽力,你給我講兩道物理題我就陪你去。”
“成交。”
池西西戴上耳機,梁星把季泊川那張只考了70分的語文卷子抱在懷裏小憩。
梁星的年級名次和池西西差不多,但她除了作業從不多做一題,數學物理尤為好,只是上課聽聽就什麼題都會做。
而池西西則經常被數理化折磨得滿心挫敗。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任何方面都是。
一班的學生像池西西這樣用功到連吃飯梳洗都爭分奪秒的其實很少,成績拔尖的學生往往並不需要很吃力地死學習,大多腦袋聰明習慣好效率高,學的出色玩的也盡興。
池西西除外。她的智商隨媽媽,上學又早,能坐到尖子生中全靠過人的毅力。從高一到高三,她連寒暑假都在背課文做題,整整三年,每個月只給自己放兩天假。
上完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梁星給池西西遞了個眼色,兩人便沒立刻往食堂跑,放慢收拾書包的速度。
寒假過後,年紀前五百可以自由選擇放學回家複習和留在學校上晚自習,當然,選不上晚自習的要有家長籤條子。
梁星雖想回家,但因為池西西要上晚自習,她便留下陪她,這個年紀的好朋友,連上廁所都要約着一起。
季泊川既不是前五百也不可能得到家長的同意,只能留在學校影響他人。
放學後到晚自習開始前有一個小時的空隙,所有高三生都利用這個時間去食堂或回家吃飯,季泊川卻不是在操場打籃球就是在門口賣碟的音像店看電影,熬到晚自習快開始了再拎着保姆送的飯到教室吃。
等教室的人都走空了,梁星才做賊一般從書包里拿出一個藍白格的布袋子,她打開袋子裏的塑料盒給池西西看自己做的餅乾,粉色的愛心和巧克力兔子,還有奶油色的小鹿,池西西正餓着,伸手就拿,卻被梁星打了一下:“一共五十二塊,‘520’懂不懂?”
池西西不滿地切了一聲:“季泊川又不會數,說不定會拿去討好那個大二的姐姐。”
“他給誰是他的事兒,我又沒指望有回報。”
“你想得開就好。”
季泊川不在操場,兩人就出了校門過了馬路往音像店走,離音像店還有十米的時候,遠遠看到季泊川戴着耳機站在門前的電視機前。
私底下經常給“性冷淡”的池西西普及成人知識的梁星突然兩腿發軟,邁不開步子,拉着池西西說:“你幫我送吧,我不過去了……”
“他送你巧克力,你回他餅乾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池西西不可思議地望着梁星漲紅的臉,“這就慫了?出息呢!”
“我請你吃一個星期的餡餅,你幫我送吧!”
“……那我跟他說什麼呀——這是梁星給你的?”
“你什麼都不用說,給他就行!”
“……”
雖然疑惑,池西西卻還是照做了。
誰知一臉莫名的季泊川還沒伸手接,布袋子就被從天而降的班主任一把抓了過去。
季泊川的父母剛請校長及所有任課老師吃過飯,因此班主任特地來找他談心,企圖感化他,不想卻遇上了池西西“示愛”。
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離異女人,沒有家庭負擔,常年一心撲在工作上,她不認為中學生有**和人權,毫不猶豫地當著兩人的面拆開了布袋。
看到塑料盒裏描着“季”的愛心餅乾,季泊川臉上的表情比班主任還精彩,背對着班主任用口型無聲地說“沒想到啊,池西西”。
池西西一臉淡然,直到看清盒子下面的那封信。
……怪不得梁星會慫,會說“你什麼都不用說”,敢情除了餅乾還有情書。
而那封信里一定署了她的名字。
池西西在心中罵了句髒話,趕在班主任拆信前一把搶回了信。
池西西向來是聽話乖巧的學生,突然來這麼一出,班主任自然詫異。
當街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后,讓她晚自習前把家長叫來。
若不是念及池西西和年級主任關係好,班主任不會咽下到了嘴邊的那句“恬不知恥”。
躲在遠處的梁星驚呆了,回過神后第一時間沖了過去,趕在她說出實情前,池西西暗中扯了扯她的手,攥着信封搶先向班主任認了錯。
班主任一離開,池西西就拉走了梁星,留下全然懵掉了的季泊川。
“怪我給他前沒觀察周圍環境,這事兒你別管,我來認。”
“那怎麼行……”
梁星快急哭了,她媽媽就是這個學校的老師,為人特別嚴肅,被媽媽知道自己在高考前和男孩子表白,後果簡直不敢想。
“我又不是你,沒有家長可請,等下我叫‘舅舅’過來。我來認頂多班主任告訴黃老師,黃老師給我爸打電話,我爸說不定都懶得罵我。要是你來認,非得失去人身自由不可。”
梁星一下子不說話了,如果站出來,她媽媽確實會沒收她的手機,二十四小時監管她。
“你得請我吃一個月的餡餅,再自己跟季泊川講清楚。”
……
池西西給傅川打電話的時候並沒說清楚,因此聽到班主任說她和季泊川早戀,傅川立刻看向了可憐兮兮地縮在桌角寫檢討的小女孩。
認出傅川后,班主任簡直連一句話也懶得講,再三確認池西西沒有別的家長能請后,語重心長地教育了她幾句,便讓她回去自習了。
傅川和池西西出門的時候,班主任喝了口茶,用不大不小地聲音嘀咕了一句。
“你……”
因為班主任最後的那句“上樑不正下樑歪”,傅川一時語塞,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在意。
倒是池西西一臉坦然:“傅川哥,又麻煩了你一次。還有半小時晚自習下課,我請你吃夜宵?”
“好。”
他答應得如此乾脆,池西西有點意外。
池西西回教室后,傅川下了樓。
路過籃球場,聽到有人叫“哥”,傅川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