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瑪德琳(四)
霍南邶抬手一格,握住了陳年的手腕,背對着簡宓輕蔑地挑了挑嘴角,好像在無聲地嘲笑。
陳年腦子一炸,被握住的手用力一搡,然而霍南邶紋絲不動,他不假思索地揮起了另一個拳頭,朝着霍南邶的面門直奔而去。
“陳年!你瘋了你!”簡宓慌忙撲了過來,抓住霍南邶往後一拉,自己直接擋在了霍南邶面前,“你怎麼變得這麼衝動暴力?你說的南邶都已經告訴我過了,這是我自己的抉擇,請你尊重我,也尊重南邶,要不然你這樣,我們以後都要沒法相處了。”
她向來溫柔甜美,說話總愛未語先笑,這樣疾言厲色十分少見。陳年不甘心地握緊了拳頭,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彷彿一頭被困的野獸:“小宓你真的是被他洗了腦了,他肯定不是真心喜歡你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在晉山都打聽到了,他以前的女朋友都一個個俗艷得很,胸大無腦,和你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陳小年!”簡宓真的惱了,上前一步和他臉對着臉,那雙漂亮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跳動着憤怒的火焰,“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
陳年怔了一下,好像皮球被戳了個洞,一下子就漏了氣,他後退了幾步,深深地看了一眼簡宓,轉身就走。
路燈下,那個背影被拉得長長的,蕭索而悲涼。簡宓有些不忍心了,她是獨養女兒,從小和陳年一起玩到大,一直把陳年當成小哥哥,可以在他面前撒嬌任性的那種親人。
她猶豫着追了兩步,張了張嘴剛想叫人,手卻被霍南邶拽住了,那力氣大得有點嚇人。
“我去勸他兩句,他今天的情緒不太對。”簡宓轉頭解釋。
霍南邶輕哼了一聲:“你不覺得你身邊這個土財主更需要安慰嗎?好好的紀念日,跑出來這麼一個愣頭青,居然來搶我的女人。”
簡宓噗嗤一樂,抬手就去揉他的臉:“我怎麼聞到了一股子酸味?他就是我和你說了很多次的陳年哥,我們倆沒事的,可能是太突然了他才有點沒法接受,過陣子就會好的。”
“他好不好不關我的事,我好不好才更重要,走,我們回家。”霍南邶拉開車門,使了個巧勁,簡宓一個踉蹌,不偏不倚剛好倒在了副駕駛椅上。
車子一下子就開了出去,和陳年離開的方向剛好相反,簡宓回頭看了一眼,陳年的背影已經消失了。
她想了片刻,打開手機,大拇指在鍵盤上飛舞着,打了刪,刪了打,寫了好一會兒都覺得不對,最後只好愁眉苦臉地發了一句:陳年哥,等你冷靜一下我們再好好談談吧。
微信發過去,理所當然地石沉大海。
簡宓靠在門把上,單手拖着下巴,看着車窗外川流而過的光點,神思有點恍惚。
陳年在幾個關係好的世交中是比較特殊的存在。他從小學開始跟着簡宓的母親秦蘊學鋼琴,一周兩次,一直學到了初中畢業才因為學業暫停。陳年品學兼優,長得又是唇紅齒白的,秦蘊很喜歡他,經常留他下來吃飯,一來二去,簡宓也就對這個能陪她玩的小哥哥親密了起來。
陳年其實骨子裏有點驕傲,他家境不錯,從小受的精英教育,又去國外留過學,三年前回來后就進入了一家外資銀行工作,現在已經是分行主管,人生幾乎是一帆風順。
簡宓從來都不知道他會喜歡她,如果他早點表白的話,說不定真沒霍南邶什麼事情了。
車子拐了個彎,駛入了倪山花園,這是坐落在黃羅江邊的一個高檔小區,霍南邶在這裏置辦了一套平層公寓作為婚房,頂層的二十六層,贈送空中花園,據說可以俯瞰黃羅江四季的美景。
一開始簡宓直到霍南邶在這裏置辦了婚房的時候着實嚇了一跳,婚禮定在愛莎大酒店時也嚇了一跳,她一直以為霍南邶只不過是個小公司的老闆,驚嚇過幾次后才習以為常。
搬進來這麼多天了,這個花園簡宓還沒正式上來享受過,只是在樓梯上冒了個頭瞟了兩眼就回去了,上面的綠化設計得很美,不過很可惜,她有恐高症,這個高度連隔着玻璃窗朝下看都覺得兩腳發軟,別說是在敞開的空中花園了,這讓霍南邶有些懊惱。
簡宓心不在焉地換了鞋,剛想到卧室里去,手臂被拉住了,霍南邶將她攬進了懷裏,低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了一吻:“我有點生氣了。”
“生氣什麼?”簡宓莫名其妙。
“我喜歡胸大無腦的女人,你聽了居然不生氣不吃醋嗎?”霍南邶捏了捏她的臉。
簡宓噗嗤一樂:“你不說我都忘了,你老婆這麼大方,你不應該高興才對嗎?”
“說明你還沒把我放在心上,”霍南邶一彎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我要懲罰你。”
簡宓驟然失去了平衡,不得不抱住了他脖子:“哎……你要帶我去哪裏……”
霍南邶也不說話,沿着樓梯朝上走去,簡宓頓時緊張了起來,指尖用力地揪緊了他的衣領:“那裏太高了,而且看上去空蕩蕩的好像沒圍欄,我不要……”
“別怕,有我呢。”霍南邶抱着她,穿過了綠意盎然的吊蘭走廊,在一排垂直綠化植物牆前停下了腳步。牆下是一個小小的木製高台,擺放着一個足以兩人並躺的吊椅。
燈亮了,暈黃的燈光打在了旁邊的多肉植物盆景上,那圓潤剔透的多肉散發著光澤,淺綠、嫩黃、暗紅……嬌小玲瓏得想讓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簡宓剛一走神,就發現自己被放在了躺椅上,剛才被滿懷抱着的一點安全感不翼而飛,她頓時想起自己身處二十七樓的事實,有點心慌地求饒了起來:“南邶,我把你放心上了,我們下去聊聊大胸妹的事情……”
身旁一沉,霍南邶也躺了下來,和她臉貼着臉摩挲了兩下,語聲低柔:“在這裏聊更好。”
“咔擦”的機關聲響了起來,頂棚被打開了,如黑絲絨一般的夜空展現在他們眼前。
晚上的可見度很不錯,一輪下弦月掛在半空,點點星光散落在四周,四周傳來了若有似無的植物清香,空氣中安靜地彷彿能聽到花開的聲音。
心慌的感覺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心悸般的熱流襲過全身,身體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起着熱烈的化學變化。
簡宓屏息呆了半晌,轉過頭來看着霍南邶,兩個人鼻尖相對,幽深的瞳孔中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影。
鼻尖蹭了蹭,唇上落下了一吻,和下午那霸道的熱吻不同,無關情/色,只有綿延的溫柔。
簡宓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前,嘟噥着道:“霍南邶,你這樣把我寵壞了可怎麼辦?”
寬厚的胸膛微微震動着,霍南邶的笑聲低沉,好一會兒才道:“就是要把你寵壞啊。”
簡宓戳了戳他的胸口:“那好吧,告訴我,你喜歡怎麼樣的大胸妹?喜歡過幾個?從實招來,要不然我就要去拿鞭子了。”
胸口一暖,胸前的柔軟被覆住了,寬大的手掌輕輕揉捏着,兩個人的呼吸漸漸有些急促了起來。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了耳畔、脖頸,身體中的熱流隨着那吻四處流竄,有脫軌的跡象,簡宓淺淺地□□了起來。
“都是人家瞎傳的,出席活動總要有個女伴,呂亟選的,可能他喜歡大胸妹吧,”霍南邶心不在焉地說著,掌下的柔軟形狀美好,被掩藏在寬鬆的毛衣內,直到觸摸才能發現它的**,令人有一瞬間的意亂神迷,“我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玉山高處,小綴珊瑚。”
他的腦中警鈴大作,剛要把手從簡宓胸前挪開,簡宓卻按住了他的手。
在餐廳里喝的酒好像在此時快速蒸騰了起來,霍南邶素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有了一絲崩塌的跡象。
簡宓舔了舔嘴唇,很奇怪,兩個人新婚已經十多天了,可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做過,如果和陳年說的一樣,霍南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會不會就是……那方面有什麼問題?
得驗證一下。
她努力想着電視裏那些誘人**的場面,將雙腿纏了上去,那求歡的動作生澀中帶着熱情,簡直就是一劑最強烈的春/葯。
霍南邶的身體僵了幾秒,喉中壓抑不住,逸出了一聲喑啞的低吟。
何必讓自己不痛快呢?眼前的女人已經是他合法的妻子,擁有**,才能更完美地佔有靈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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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花灑的聲音響了起來,伴隨着簡宓快樂的小曲聲,霍南邶已經發現了很多次,簡宓喜歡在最放鬆的時候唱歌,胡亂哼一些她自己現編的小調。
他靠在床上,眉頭緊皺。被子凌亂地堆在床的一角,空氣中傳來一股殘留的曖昧氣息,昭示着剛才那幾近極致的完美**。
簡宓很青澀,一開始有些慌亂,但在他的引導下漸入佳境,那緊緻細密的包裹讓他前所未有地墜入了極樂。
不得不否認,剛才的他有點失控。
他站了起來,隨手披了一件睡袍,在客廳的公文包里翻出了一包煙來,抽了一支,在手背上輕敲了兩下。
簡宓不喜歡抽煙,甚至不喜歡聞煙味,據說是因為她父親有比較嚴重的咽喉炎,卻因為應酬不得不抽煙,她和她母親堅決不允許,就養成了對煙味十分敏感的習慣。
他走到了陽台上,點燃了煙,青煙裊裊升起,微風吹過,紅點忽隱忽現。
打開手機,霍南邶撥通了電話。鈴聲剛響了一下就被接了起來,呂亟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霍總。”
“前兩天有個愣頭青去晉山打聽我了?”
“我今天才知道,看看時間你正和簡小姐在一起,就想着明天再告訴你。”
“疏忽了,以後注意點。”
“是,明天我親自去查一遍,網絡上所有有關你的消息我都已經清除了,這次應該不會再有什麼遺漏。”
“別和我說應該兩個字。”霍南邶加重了語氣。
“知道了。”呂亟鄭重地回答。
霍南邶掛了電話,簡宓從玻璃門中探出頭來,笑嘻嘻地問:“和誰打電話呢?”
“呂亟,”霍南邶的手指一動,長長的煙灰落了下來,“煙點着,不想熏着你。”
簡宓忽然覺得有些愧疚:“你也不用躲到外面啦,偶爾抽一根也沒事,通風散散味道就好了。”
霍南邶笑了笑,將煙按滅在了欄杆上,大步走進了客廳,抱住了簡宓朝她鼻子湊了過去:“來,聞聞,我抽了沒?”
簡宓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笑着,軟倒了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