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軍、軍爺，別惱，我是失手失手……”看到衛書海的眼神，程家嫂子一陣害怕，趕緊諂媚的討好，說著就要伸手去扒拉衛書海懷裏面的程安平。
一旁隨時關注情況的村長看到衛書海沉着的臉色，立馬發話：“程家婆娘你老實帶着，一點規矩都沒有，讓你男人說話！”老村長狠狠的瞪了一眼見識短的婦人，大好的機會被浪費不說，還想得罪人，真是潑婦！
連帶着對一邊懦弱的程建武也遷怒上了，大聲的喊道：“程建武你管好你的婆娘，現在你怎麼說，你也同意孩子過繼過去？”
程家婆娘雖然蠻橫，但是對於發火的村長還是心有畏懼，吶吶的收回自己的手，聽到村長的問話，她趕緊的偷摸搗着自家男人，快答應啊！
程建武額頭上面微微滲出汗，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窘迫和尷尬，他看着被衛書海摟在懷裏面的侄子，對上衛書海的嚴肅的眼神，瑟縮了一下，眼神快速的閃開，低着頭木訥的開口說話：“都、都行，就照你們說的辦……”
程建武剛說完，她身邊的婆娘立馬喜笑顏開，頗有點急不可耐的看着衛書海和村長，恨不得馬上就把事情給辦掉，好處得到。
此時衛書海也懶得再次多耽擱，朝一邊的老村長頷首，“老者，不如現在就把事情給確定下來，我們在此地不能耽擱太久。”說著衛書海就朝外面的喊道：“懷恩你過來！”
聽到他的話，村長趕緊的點頭，“我這就和村裏面商量把事情辦好，肯定不會耽誤您回去的！”說著朝程建武喊道：“建武你跟着過來一起辦好，省的你婆娘催你！”
這話說的算是相當的不客氣，程建武尷尬又羞愧，更加縮着肩膀跟在村長後面走着。
村長前腳帶着程建武剛走，衛懷恩就走到了門口，站在木板門前停頓一下，眼神從衛書海懷裏面的程安平身上滑到衛書海的身上，“爸？”
聽到這個聲音，程安平的身體有些僵硬，偷偷的看着站在門口的清貴少年，逆着光站着，對方身上像是帶着一層淡淡的光暈，格外的看好。程安平瑟縮一下，忍不住的低下頭，縮着自己的補了很多遍的鞋子。
幸好這個時候衛書海直接站起來，推着身邊的程安平說道：“懷恩，你帶着安平，以後他就是你弟弟，我去看一下，辦妥了我們就回家。”
程安平僵硬的被帶到衛懷恩的跟前，衛書海囑咐了兩聲就大步的朝外面走去，一直在旁邊的程家嫂子眼珠一轉，快步的跟在衛書海的後面。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外面圍觀的人都差不多散去回家吃飯，程安平站在衛懷恩的跟前，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半個手臂那麼近，衛懷恩看着差不多只能到自己胸口的小孩，一點一點的看着。
在這樣的眼神下，程安平更加不安，本能的縮着自己的肩膀，企圖把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想了想怯怯的抬頭看了一眼衛懷恩，討好的一笑，然後又迅速的低下自己的腦袋，縮着自己的腳。
此時衛懷恩終於有了反應，他眼角微微的向上，就是這麼一個小的動作，整個人像是鮮活起來一樣，蓬蓽生輝。
他看着程安平，緩慢的開口，“程安平？”
聽到自己的名字，程安平微愕抬頭看着跟前的人，心中冒出一股欣喜，他、他喜歡這人喊他的名字，和別人喊起來不一樣。他小聲的嗯了一聲，鼓起黑白分明的眼神快速的看了一眼跟前的少年。
像是一隻膽怯的倉鼠，這個念頭快速的在衛懷恩的心中掠過，像是想到什麼，他眉眼都被春風拂過一樣溫潤，朝程安平伸出自己的手，眼角帶着笑意的再次開口：“走吧，跟我回家，好嗎？”
程安平猛地抬頭看着跟前的少年，因為驚訝嘴巴微微張開，黑白分明的眼睛濕漉漉的。這樣的表情更像一隻小倉鼠了，衛懷恩嘴角往上揚了揚，神情更加溫和。
程安平笨拙的伸出手，偷偷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才鄭重的放到衛懷恩的手上，感覺到對方手上的溫度，臉上一紅，幸好他人黑看不出來顏色。
衛懷恩牽着他的手，微笑的說道：“你的房間在哪裏，我們去收拾東西。”
聽到這話，陳安平像是眼睛閃了閃，抿了一下嘴巴，有點躊躇。
衛懷恩像是沒有看到一樣，拉着他的手就朝裏面走去，程安平快走兩步，拽了拽衛懷恩的手指，指着一遍牆角的一個木梯子，小聲的說道：“我上去拿東西，”然後快速的趴上扶梯，頓了一下回頭認真的看着衛懷恩，“我就一點東西，很快就下來！”
說完就一下子竄到房頂的隔層上面，從衛懷恩這個角度看去，隔層低矮黑乎乎的，只能勉強住下一個孩子，他不在意的抬頭看着那狹小的入口，臉上始終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程安平果然和他說的那樣，很快的就把頭探出那個狹窄的入口，朝下面額衛懷恩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看到衛懷恩朝他招手，他眼睛都帶着一絲喜悅，快速的翻身下去，背上已經多了一個老舊的布袋書包，上面還打了幾個補丁，衛懷恩看了兩眼。
意識到他的眼神，程安平捂了捂自己布袋，耳尖有點紅，磕巴的開口解釋：“這是我叔公給我做的，我、裏面的東西我、我想帶走、”說著有點不知所措的縮着自己的腳尖。
衛懷恩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外面，朝他笑着說道：“既然都那好了，我們走吧。”這次他率先走在前面，程安平摳了一下自己空空的手指，心中一陣失落，然後捂着自己的陳舊的布包快速的跟在衛懷恩的後面。
兩人剛走到門口準備出去，就遇到剛要進門的程文，看到衛懷恩，程文腳步一頓，不自覺的就往旁邊站了站，大概是覺得自己露了怯，眼神惱怒的看向衛懷恩後面的程安平，陰晴不定。
程安平下意識的瑟縮一下，小聲的朝男孩喊了一聲大哥，身體卻沒有動。
程文顯然不待見程安平，哼了一聲，側身走過衛懷恩，路過程安平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顧忌着衛懷恩在這裏，他還不知道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衛懷恩像是沒看到程文一樣，回頭朝程安平看去，“跟上我。”
得到命令的程安平低着頭快速的跟到衛懷恩的後面，他聽到後面傳來程文咒罵‘狗腿子。’他抿了抿嘴，頭更低了。
到了車邊，衛懷恩打開車讓程安平進去，這個時候程安平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抱着車門死死的不願意進去，一雙眼睛裏面全是焦急。
衛懷恩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淡下去，皺着眉看着不配合的程安平，一邊的警衛還在拉着程安平企圖讓他去車子裏面做。衛懷恩看着警衛說道：“你放開他。”眼神轉到程安平的身上，溫着聲音問道：“為什麼不願意進去？”
程安平驚慌的抱着車門，凍傷的手面都開始冒出血絲，惶恐的看着衛懷恩，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這樣也不是辦法，一旁的警衛直接說道：“懷恩少爺外面冷你還是先進去，我把這小孩塞進去你好生的安慰一下就行了，估計是害怕了。”說著警衛就要上前把人從車門上扒拉下來。
像是知道他要幹什麼，程安平把整個身體都貼到車門上，哆嗦着嘴巴可憐巴巴的看着衛懷恩，這情景活活的像是被逼迫的良家小娘子一樣。
衛懷恩畢竟是十六歲的少年，往日圈子裏面的人身份都是一打一的精貴，程安平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觸，此時饒是他再有風度，遇到這樣不知好歹的人也不禁收起的笑容，盯着程安平慢慢的開口：“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進來？難道是不想走？”
程安平吸着鼻子，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臉上凍出皸裂的細紋都滲出細小的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既可憐又狼狽。衛懷恩神情一冷，眼神中快速的閃過一絲不悅，伸手阻止警衛，冷淡的說道：“既然不願意，就別動他，讓他在這站着。”
說完自己就直接坐到車子裏面，拿着耳機戴在自己耳朵上面閉目養神，像是沒有看到外面任何人一樣。
警衛看着還抱着車窗警惕看着他的小孩，忍不住的一陣尷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要上前對程安平勸說兩句，奈何程安平相當的防備他，看到他動了，就一臉警惕的看着他，警衛沒辦法，只好安慰的說道：“小孩外面冷，你這樣趴着車窗，懷恩少爺也容易被凍到，你聽話坐進去怎麼樣？”
聽到他的話，程安平側着頭偷瞄着座位上閉目養神的少年，大概意識到自己讓對方不高興了，程安平無意識的扣着車窗，指甲劃在車玻璃上的尖利聲音一下子響起，程安平像是受驚的兔子一下，驚慌的鬆開車窗，啪的一聲車門被他陰差陽錯的關上。
程安平跳開兩步，看着關上的車門和車窗裏面露出的衛懷恩側面，輕輕的鬆口氣，小心的看着警衛，終於開口說話：“不、不冷了，你別過來、”說著還不忘朝車窗跟前貼了帖，彷彿這樣的距離才是最好的。
警衛也是沒辦法，只好指着程安平手說道：“那現在這等首長回來，你冷了就到車子裏面坐，我帶先去處理處理一下手上傷口？”
程安平搖了搖頭，歪頭看了一眼車內的衛懷恩，很久，對方都不理他，程安平沮喪的低下頭，小心的用舌頭舔着自己凍傷手指上滲出來的血絲，瘦小的身影站在車子旁邊，既不走也不進去，保持一個對他來說心安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