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花燈

89.花燈

089花燈

衛展、陸尊和岳雲洲先一步走出了密室。今天的密室沒有什麼玩家,為數不多還在加班的幾位密室員工圍着衛展三人,好奇他們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員工a:“快破記錄了。”

陸尊的面上沒什麼表情:“意思就是說還沒破?”

員工b:“可是你們第一次玩啊!”

陸尊看着衛展,問:“喜歡玩這個嗎?”

衛展想了想:“還行吧。”

主要是他們玩的這個模式太坑爹了,動不動人就突然消失,咋咋呼呼的特討厭。果然,員工c解釋了起來:“這個hard的類型是用來比賽的,團隊裏面選出來一個mvp,另外還有個人積分。”

衛展、陸尊和岳雲洲三個人,岳雲洲的個人積分最高,但陸尊進了隱藏關卡,不但復原了密室地圖,還找到了出口,算下來是今天的mvp。(mvp:最佳選手。球賽術語,現在泛用於各類比賽)

岳雲洲聽到陸尊毫無障礙地跟衛展說話,眼角瞥了一眼,沒有表露出質疑。

陸尊一貫高冷,生人勿近的氣場。但今天大約心情好,整個人的狀態比較鬆弛,偶爾臉上還有笑意,目光也是柔和的。

第一次見陸尊的密室員工只當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圍過來嘰嘰喳喳地講平時遇到的各種趣事。他們反而覺得站在一邊不說話的岳雲洲不太好惹。

岳雲洲也不插話,默默站在一邊。

過了十幾分鐘,陸銘、凌渡和肖裴爵那一組也出來了。肖裴爵這個“卧底”很歡快地跑到衛展面前,吐槽這個密室的解謎挺簡單的,就是環節太坑爹了。和衛展的體驗倒是一致。

凌渡抬頭看了一眼電子屏上的個人積分和逃出時間,然後對着陸尊說道:“你們挺快的。”

他們這一隊,凌渡的個人積分最高。掉進隱藏關卡的是陸銘,陸銘也說道:“是啊,你們怎麼這麼快。”

陸尊道:“我復原了地圖,直接跳過了循環模式。”

后出來的幾個人愣了愣,意外陸尊竟然開了口,個個瞪大了眼。不明真相的密室員工們只當他們在驚訝陸尊的智商。

幾個人沒有再逗留,一齊開車去大觀園,岳雲洲開車,陸銘坐在副駕駛上,後排坐着陸尊和衛展。凌渡和肖裴爵則另外開一輛車在後頭跟着。

陸銘系好安全帶,哼了一聲:“我說凌渡怎麼眼巴巴地過來了呢。他查了陸宗遠的郵件,肯定知道你恢復了。只是沒想到你不先告訴大家……這不會是你給我弟媳的驚喜吧……你有點幼稚啊。”

陸尊靠着車座椅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這兄弟倆都幼稚啊……衛展趴在旁邊笑得肚子疼。

到了大觀園,岳雲洲替大家買好了門票,自己沒有打算進去。陸銘說道:“你也不用等我們了,有事就去忙吧。”

岳雲洲點了點頭,直接逆着人流走向遠處的街道。衛展想到了什麼,對着陸銘問道:“你要是走的話,帶小嶽嶽一起嗎?”

陸銘搖了搖頭。

凌渡領着肖裴爵走過來,開口便道:“你看看岳雲洲多有眼力勁兒,待會兒你一個人要怎麼辦。”

陸銘:“……”

.

相比密室逃生那邊的蕭條,大觀園這邊可謂車水馬龍。進了園子,湖面上、長亭里掛滿了五彩的燈。花燈如晝,人影綽綽。衛展第一次看到如此大型的燈會,覺得挺新奇的,拿手機拍了一張,順手傳上了微博。

費郁很快就過來搶沙發:“全公司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工作tat”

衛展忍不住笑了笑,回道:“摸頭,向敬業的小鮮肉致敬。”

衛展又跟費郁聊了幾句,後面趕過來佔領評論區的粉絲越來越多,他正要退出,忽然收到vivian發過來的私信。

衛展愣了一下,確定不是高仿號之後才看了一下內容:你們是在大觀園那邊?陸銘也一起嗎?

衛展回:你要過來嗎?

vivian道:我過去,別告訴陸銘。

衛展嘿嘿一笑。雖然陸銘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但這不代表他也要幫着陸銘一起擋桃花呀。

衛展發了定位,vivian很快就過來了,紅大衣配墨鏡,個子小巧卻隱約有女王氣場,走到陸銘面前的時候嚇了陸銘一跳。

大家原本都站一塊兒,凌渡不認識vivian,但他一眼就看出了兩個人的關係,覺得好笑:“你已經傲嬌到連對象都不承認了嗎。”

陸銘:“……”

陸銘哼了一聲:“我你隨便吐槽,不要吐槽人家女生。”

凌渡笑了笑,知道了這個女生對於陸銘來說,比較特別。

vivian找借口把陸銘拖去了旁邊,衛展笑嘻嘻地看着他們走遠。凌渡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這個女生跟你一夥兒的?”

衛展把vivian跟陸銘的關係簡單說了一遍,凌渡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原本衛展和陸尊一塊兒,凌渡跟肖裴爵一塊兒,但肖裴爵總想着跟衛展說話,漸漸的就變成衛展和肖裴爵在前頭逛着,凌渡和陸尊在後面跟着。

陸尊拎着一盞花燈,是剛才衛展塞過來拍完照之後就忘了取走的。他默默拎着,小心避讓着周圍的人,面上淡淡地跟凌渡聊天。

陸尊道:“你今天眼巴巴的過來,不會只是為了蹭個年夜飯吧。”

兩個人走得很慢,凌渡道:“聽說陸銘要走,歐洲那邊也讓我回去。你的情況,知道真相的也就我們幾個,所以我想來跟你透個底。正巧,衛展也找過我。”

陸尊問:“衛展找你?”

凌渡道:“之前他找我問oscar的事。”

陸尊看了他一眼。

凌渡遙遙看着前方。人群裏面,肖裴爵正拉着衛展一起拍照。他說道:“當時,我們所有人都被你跟oscar騙了。雖然我覺得你們在一起得突然,但又看不出來哪裏有問題。但是衛展找我問oscar的事,又拜託小裴去查你爸的郵件。我猜,衛展可能發現了什麼。

“小裴不敢進你爸的電腦,我就找機會看了一下。除了關於你的一部分治療記錄,我還發現了一點事。”

他看了陸尊一眼:“你和衛展以前的事。”

人影幢幢,陸尊的臉上有一層暗淡而柔和的光。他沒有說話,目光穿過人群,落在遠處衛展的身上。

衛展和肖裴爵蹲在湖邊,湖裏飄蕩着大大小小的花燈,還有人在放着小蓮花燈許願。衛展和肖裴爵大約是在商量着要不要許願,全然沒有察覺身後的目光。

陸尊聽到凌渡說道:“衛展……好像忘記了你們曾經在一起過。”

.

大觀園裏放着音樂,但是被嘈雜聲蓋住了。衛展和肖裴爵跑過來問他們要不要許願,得到答案之後兩個人又跑去排隊買蓮花燈。

陸尊和凌渡看着兩個人被人群淹沒,凌渡說道:“我問過小裴。小裴說,衛展比較內向,以前也沒有交過男朋友,但是高中的時候暗戀過你。衛展……似乎一直覺得自己是在暗戀你。可是,你爸找別人查到的不一樣,你們兩個明明在一起過。

“六年前,陸宗遠讓陸銘回國,然後去見你。實際上也沒那麼簡單,他是去簽一個合同的。陸家以陸銘的名義,給衛展的老家捐建了一個圖書館。那種小地方,又是六年前,圖書館非常破,平時也沒有什麼人去。你這樣做,是不是因為……衛展喜歡?”

陸尊的神色有些鬆動,點了點頭:“是的,衛展很喜歡。”

學校也有圖書館,但是出了個很坑爹的規定,高三生不允許借閱。那時候衛展就三五不時地跑去當地圖書館。但是小地方的人沒有太多閱讀習慣,當地的圖書館幾乎成了棋牌室和網吧。

此刻陸尊說道:“修建圖書館算是一件善事吧,雖然我的確只是想方便衛展。他這個人慫,那時候總擔心自己考不上大學,以後找不到工作。要是圖書館長得好看點,他是樂意去當管理員的吧。”

凌渡忍不住笑了,忽而嘆氣:“做到這一步,你們當時的感情一定不錯。那為什麼……衛展會忘得乾乾淨淨?”

陸尊道:“他沒有全部忘記。”

陸尊知道衛展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是……衛展的身體記得他,深深地記得他。人有兩種記憶,一種來自大腦,一種來自身體。衛展害怕跟人有身體接觸,尤其某個特定的動作——手掌從他的背後撩開衣服探進去。他很懼怕別人對他做這個動作,然而這個動作是陸尊曾經喜歡的。

衛展以為這是自己的心理原因,但陸尊知道,是衛展的身體記住了這個動作。

此刻陸尊並沒有詳細解釋給凌渡聽,只是說道:“衛展會忘記我,我也覺得很奇怪。上次陸宗遠見他,當面試探過,只是衛展沒有反應。”

陸尊為了衛展跟陸家決裂,可見曾經多麼相愛。可是如今,另一方彷彿忘得乾乾淨淨,任誰都會覺得好奇。

凌渡覺得奇怪:“你也失憶過,跟衛展失憶的原因一樣嗎?”

陸尊果斷搖頭:“不一樣。我不是失憶,我只是被保護了起來。”

凌渡沒明白:“誰保護你?”

陸尊道:“我還記得,我一直養在身邊的那隻狗么?”

“八月,那條串串。”凌渡不假思索,“你們還住在黃金苑那邊的時候,我跟小裴給衛展送狗。衛展給那隻小泰迪取名八月,我當時挺意外的,以為只是巧合。”

陸尊道:“現在的那隻八月,我一直跟它不親。衛展以為是我不喜歡狗。其實我不喜歡的是它的名字……但我又不能說。我以前養的那一隻,就是衛展撿的,金毛跟泰迪串的,長得丑沒人要。衛展走了之後,我一直把它養在身邊,養了六年。後來,它救了我的命。

“orcish對我的影響主要是語言方面,至於記憶……八月救了我,它一直在我的腦海里保護我。見人就咬,不是我瘋了,是八月知道傷害我的人是oscar,它害怕還有熟人來傷害我……但我跟八月的記憶是不兼容的。所以,我的意識被它主宰的那段時間,我自己感知不到什麼東西。”

凌渡覺得難以置信:“你真的被一條狗魂穿了?”

陸尊苦笑:“你要這麼理解,也無所謂。”

他說道:“在衛展的老家,假借衛展的名義讓我過去。我沒有懷疑這一點,直接帶了八月過去了。後來oscar囚禁我,囚禁了近一個月。我一直擔心衛展落在他的手上,所以對八月下的最後一條命令是找到衛展。

“後來的事,你們都看到了。陸夫人想曝光我的狀態,陸宗遠只能秘密治療我。但八月記得我的命令,要去找到衛展。陸宗遠沒有辦法,只能通過陸銘和小老頭兒,把我送到了衛展的身邊。”

凌渡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卻又點了點頭:“那中間發生的一切就說得通了。你變成那個樣子之後,對誰都不親,只黏着衛展。你跟那條狗,都喜歡衛展啊。”

陸尊微微嘆氣:“oscar的手段太厲害了,我怕衛展也出事,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待在他的身邊……我不能,再拋棄他一次。”

凌渡道:“看衛展的樣子,雖然忘記了你們曾經在一起過,卻似乎不影響他對你的好感……他一直記得自己暗戀你。”

陸尊點了點頭:“是的。”

半明半暗的燈火里,陸尊的臉上有一種慶幸。哪怕衛展忘記了相愛本身,卻始終沒有丟棄那顆愛的種子。他因此而慶幸,或許自己是衛展冥冥認定的唯一。

衛展和肖裴爵買好了蓮花燈,衛展先去找到陸銘和vivian,給了他們兩盞,然後跑到陸尊的面前,拉着陸尊一起去放蓮花燈。

陸尊任由他牽着,兩個人一起蹲在湖邊。湖面上滿是花燈,燈光映得湖水露出碧玉般的色澤。衛展點好了花燈,扭頭看着陸尊,問:“你想許什麼願?”

陸尊問:“你呢?”

衛展道:“上次在日本的時候太開心了,覺得人生很滿足,忘了替大家許願。這次要祝你,還有教授師娘,平安健康。”

陸尊笑了笑,點頭道:“很好,你許願吧。”

衛展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問道:“那你呢,想許什麼?”

陸尊將兩盞蓮花燈並排放好,說道:“你許吧,我幫你實現它。”

衛展愣了愣,默默許願,看着兩盞蓮花燈飄遠了才抬頭看着陸尊。他靠近陸尊,用手掌做掩飾,快速地親了一下陸尊的臉頰,然後若無其事地起身去找肖裴爵。

陸尊慢慢站起來,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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