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背後靈6【入V三更合一】
夏音探尋的看着張思遠,但看了很久,她都沒再找到熟悉的感覺。
離開上個世界以後,夏音從不讓自己想起上個世界的事,就算做夢,她也會很強勢的要求自己不準做與子川有關的夢,因為即使是夢,也會讓她變得難過。
夏音斂下眸子,不再說話了。
夏音安靜下來,張思遠也安靜下來,他神色莫名的望着夏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她剛才的神情,分明是在透過他看別人,看誰?原來不止陰陽眼,連有了喜歡的人也要瞞着他嗎?
心裏突然燃起一陣無名火,他還以為是第一個問題引起的,他微抿着唇,沉聲道:“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現在,都說出來。”
夏音抬頭,平靜反問,“憑什麼?”
張思遠愣了一下,似是不明白剛剛還乖巧無比的夏音怎麼突然橫起來了,“憑我是你的長輩。”
夏音嗤笑一聲,“我姓梁,你姓張,你算我什麼長輩,你說我撒謊,沒錯,我就是撒謊。我不告訴你,只因為一個原因,我不喜歡有人隨時隨地跟着我,鬼也不行。”
“這跟你不告訴我有什麼關係。”
夏音睜大眼睛,聲音陡然揚了起來,“當然有關係!我希望你快點離開,去找別人,去跟着別人,要是讓你知道我能看見你,萬一你覺得新鮮,更不願意走了怎麼辦。”
穆崢聽不下去了,“小兔崽子,有點良心行不行?你以為他跟着你是為了好玩啊?他是在保護你!”
夏音更橫了,“我有請他保護我嗎?我需要別人的保護嗎?!”
穆崢一噎,也是,梁湛露有的是錢,家裏的安保系統都快趕上國/務/院了,任何活人想接近她,都得經過里三層外三層的檢查;至於死人,那就更不怕了,她連鬼胎都能打出來,還有什麼能動的了她。
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挺好奇的。
穆崢抻着脖子問道,“小兔……梁小姐,你為什麼能碰到我啊?”
她學的是抓鬼大宗的秘法,當然能碰鬼,不然怎麼抓啊……
但夏音不能說實話,於是她目不斜視,一臉高冷的回答:“我有我的方法,不用你管。”
“嘿——你這小兔崽子,還能不能好好跟大人說話了!”
夏音沒言語,只嫌棄的遞了個眼神過去,讓他自己體會。
“……”
一人兩鬼都沒再說話,夏音偷瞄張思遠,發現他的臉色更陰沉了。也是,不辭辛苦的陪伴守護一個人十一年,結果得到的卻是那麼寒心的回答,任誰都會生氣的。
生氣就對了!
夏音驚覺,雖然能力被發現了,但她的馬甲還捂得好好的,她還可以繼續作死,但是作死的方式變了,她以後不需折騰別人來爭取張思遠的厭惡,她折騰他就可以了呀!
越想越覺得這個邏輯真是無比完美,夏音心裏樂開了花,連帶着嘴角也微微抿起,穆崢和張思遠對視一眼,不明白這姑娘又怎麼了,怎麼突然笑起來。
“咚咚咚。”
夏音瞥了一眼房間內的不速之客,然後清了清嗓子,“進來。”
門被打開,張恆兩眼淚汪汪的走進來,他的頭上纏了好幾圈紗布,把半個後腦勺都遮住了,剛一進來,他就飛快的跑到夏音面前,半跪在床邊,緊緊抓着夏音的手。
“小姐……小姐,你也太准了!真的是桃色血光啊!”
夏音神色複雜的看着他的小臂,然後又往虛空看了一眼,張恆也朝着她的視線看了看,但他什麼都沒看到。
張恆剛才跑的太快,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他這一伸手,直接從張思遠的身體裏穿過了,張思遠默了一會兒,還是站了起來,雖然他沒什麼感覺,但這樣看着,視覺上很是詭異……
接下來,張恆聲淚俱下的講述了他昨晚的遭遇。
昨晚他照常回家,因為現在房租太貴,所以他住的很遠、很偏,而且沒有物業管理,那條路上的路燈一遇到下雨天就會壞一陣,他回去的時候剛下過雨,是以,路燈又壞了。
剛聽這個開頭,夏音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女人都是心靈相通的,昨晚走在張恆前面的女人也有不好的預感,她時不時就回頭看一眼,但不管她去哪,張恆都跟在她身後,後來她實在受不了了,就跑了起來,結果張恆也跟着跑了起來。
眼看張恆就要追上她了,驚慌焦急之下,這位大姐掄起自帶三百顆鉚釘的包就往張恆頭上砸,直把他砸的抱頭鼠竄才罷休,最後大姐解氣了,張恆也要哭了。
“那條路也是我回家的路,我當然也要走!而且,下雨了啊,眼看就越下越大了啊,我能不跑嗎?那大姐也是,問都不問一聲就開始揍人!”
穆崢徹底無語了,“能倒霉成這樣,也是人才……”
夏音同情的看着他,“所以說,讓你離女人遠點。”
張恆一臉懊悔,“早知道我就聽小姐的了,只是沒想到,原來你真的會這些啊!小姐,以後我一定百分百聽你的!小姐你看……你能不能把下期彩票號碼告訴我?”
前面還說的無比真誠,最後一句財迷相畢露,夏音隨手扔過去一個枕頭,呵斥道:“你家小姐我就是彩票!只要聽我的話,為我工作,我就會給你比特等獎還多的錢。”
張恆連連點頭,一張嘴差點咧到後腦勺,夏音也笑起來,只是她笑的很驚悚:“相反的,如果你把我的事情說了出去,或者不好好工作,那可就不是血光之災這麼簡單了。”
張恆艱難的咽了咽,點頭力度比剛才還大。
穆崢默默看着這一幕,他又戳了戳張思遠,“你確定她今年只有二十歲么,和我妹妹一樣大,但怎麼看着比黑社會大姐頭還可怕啊……”
“你問我,我問誰?”
他現在比穆崢好不到哪兒去,他自以為是最了解梁湛露的人,但看着眼前的場景,他都要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假梁湛露了。
張恆又表了一大段忠心,夏音才說道:“行了,知道了,以後你的工作內容也不會變,就還是原來那樣,不過有一點,從今天開始,你慢慢接手劉伯的工作,我打算讓劉伯頤養天年,以後你就是我的管家。”
張恆愣了,“劉伯知道嗎?”
“不知道,回頭我會跟他談的。你先推我出去,我要出門。”
“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
張恆和張思遠同時發問,夏音一邊挪動身子,一邊把手機裝到口袋裏,“去喝咖啡。”
張恆推她出門的時候,她剛想回頭說一句別跟着她,但想到要去的地方,夏音又把話咽了回去。
在花圃邊上,她看到了劉伯,但劉伯只是站在原地,皺眉看着她,夏音對劉伯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就離開了。
上車之後,張恆時不時地看一眼後視鏡,忐忑半天,他才開口問道:“小姐,其實昨天你是有苦衷的,對吧?”
半響,張恆才聽到回答,“恩。”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劉伯啊,我都能接受,劉伯對小姐那麼好,肯定也能接受。”
……他當這是什麼好事?還能昭告天下?
“沒必要告訴別人,我告訴你,也只是圖個方便。記住了,你要是敢告訴別人,我就滅了你,然後再去滅了你告訴的人。”
迫於夏音淫威,張恆只好不情不願的閉上嘴,在夏音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小睡一會兒的時候,張思遠又開口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
“你又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為什麼一定要放狠話?”
……
“還有,別那樣歪着頭,對你的頸椎不好。”
……知道她能看見他,然後就變成老幹部了?難道以後她都得聽他的教導過日子?
夏音怒了,她一下子坐正,對着左側的空氣喊道:“我就放狠話!我就歪着頭!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覺得我不聽話,你再去找別人啊?”
坐在前面的張恆驚悚回頭,卻什麼都看不見,他盯着夏音旁邊的空座看了一秒,然後飛速轉回去,在心裏默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卧槽,後面的想不起來了……”
聽到夏音挑釁的話語,他突然明白過來她的意圖,她是在故意激怒他,可為什麼?激怒他能有什麼好處?
張思遠神色莫名的望着她,“你好像真的很討厭我。”
夏音怔了怔,看着張思遠沉靜如水的雙眼,她突然怒不起來了,“也……也不是討厭,就是希望你能換個守護的人,我不適合你。”
“為什麼?”
夏音偏過頭,半響才回答:“我一個人生活了很久,已經習慣了,我不想被人打破這個習慣。”
張思遠想起她以前十幾年如一日孤單的生活,父親在時,她也很少能見到父親,只能見到一堆父親送回來的錢,這個小姑娘,有時活的比鬼還寂寞。
張思遠試着伸出手,放在夏音的手背上,有清涼的感覺傳來,夏音轉過眼睛。
“我也一個人生活了很久,我也習慣了,後來你打破了我的習慣,但是出乎意料的,我很喜歡。”
人死之後不需要工作、不需要吃睡、不需要呼吸,每天他都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但每天的時間都如廢水一般毫無意義,只是冗長的讓人作嘔。能陪伴一個鮮活的生命成長,真的是一件很令他歡喜的事。唯一的遺憾就是,她從來不知道她身邊還有一個時時刻刻都守護着她的人。
所以在知道梁湛露能看見他的時候,他內心是高興大於驚訝,只是她後來又說了很多傷人的話,讓他心裏的溫度慢慢降低了。
夏音看着張思遠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之後,她就收回了視線,什麼話都沒說。
張思遠心裏有些失望,但他本就不善於表達,所以也安靜了下來。
此時此刻,夏音的內心是崩潰的。
真是……越來越像子川了啊!一本正經的說出暖人脾胃的話,她還以為只有子川會這麼做呢!
不行!她要堅定,上個世界失敗的一塌糊塗,這個世界絕對不能再失敗,等着吧,一會兒見到女主,她一定要好好撮合他們兩個!
張恆把車開到夏音說的地方,他把夏音推出來,鎖上車,然後一臉糾結的看着前面的店面,“小姐,你真要在這喝咖啡啊?”
光開過來就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能讓梁湛露大老遠跑過來的,他還以為是多豪華多有名的地方。用眼估計的話,這裏面最多也就放了三張桌子……
“小姐,這家店也太小了,咱還是換一家吧。”
的確很小,這家店除了名字裏帶個廳字,其他地方就沒有跟“廳”沾邊的了,而且點咖啡的地方在外面的窗口,一看就是以外帶為主的飲品店。
沒辦法,夏音也沒見過圖片,她只是在資料里看到了這個店的地址,她看了看自己坐的輪椅,又看了看身後的張恆和張思遠。
“你留在這兒。”
張恆指指自己,夏音點頭,然後自己驅動輪椅,向咖啡店走去。
張思遠跟在他身旁,“怎麼不讓他陪你進去?”
“地方太小。”
店長剛擺出笑臉,就聽到客人毫無起伏的四字評語。店長的臉立刻臭下來,她沖裏面喊了一句,“姜臨!出來點單!”
“連腿都沒有,還好意思嫌地方小,活該一輩子坐輪椅。”
後面的話是店長小聲嘟囔,但這小聲也不算小,正好就是那種“我假裝不讓你聽見、其實就是為了讓你聽見”的音量,不止夏音聽到了,張思遠和姜臨也聽到了。
店長脫下工作服,往後面的員工間去了,經過姜臨的時候,她還打了一下她的背,姜臨連忙直起腰,從神色中就能看到她的懼怕。
花一樣的年紀,卻因為陰陽眼,只能蝸居在這種彈丸之地,而且還要聽品行惡劣的店長吆五喝六,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夏音心中嘆息,沒關係,姑娘,我馬上就帶人來營救你,有了他,你很快就能脫離苦海了!
短距離的路程,夏音都會手動操縱輪椅,見她要過來,姜臨連忙跑過去,想幫她一把。
但她的腰剛彎下去,她就看到輪椅旁邊還有一雙腿,僅看衣着,好像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姜臨顫顫抬頭,看清張思遠的臉后,她驚異的瞪大了眼睛。
那樣子,就好像見到了什麼驚天奇聞一般,張思遠也驚愕的望着她,他顯然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有一個陰陽眼。
張思遠蹙着眉,上前一步,“你看得見我?”
姜臨這才反應過來,她猛地低下頭,對着夏音顫笑,“您、您好,您想喝點什麼?啊,我先把您推進來吧。”
姜臨手忙腳亂的跑到一邊,撤去一把椅子以後,她又把夏音推過去,從始至終,她都沒再抬頭。
看着姜臨僵硬的身體,張思遠轉問夏音:“她能看見我,而且你知道她能看見我?”
聞言,姜臨疑惑的看向夏音,觸及夏音的視線后,她又趕緊低下頭,裝自己什麼都聽不見,夏音輕笑,“給我一杯拿鐵,多放奶,我怕苦。”
姜臨記下,乾笑道:“好的,我這就去給您做。”
說完,姜臨又跑到吧枱後面,開始沖調。這種小店的咖啡基本都是速溶的,夏音也不指望能在這兒喝到正宗咖啡,她托腮看着姜臨,越看越滿意。
張思遠,好福氣啊。人家長得膚白貌美、還有大胸長腿,最重要的是性格好,開朗可愛,多少人幾輩子都找不着這樣的呢。
張思遠站在她身邊,不能理解的看着她,“膚白貌美?”
夏音一愣。
“大胸長腿?”
夏音眨了眨眼睛,“你……”
張思遠快被她氣笑了,“你都從哪兒學的這些詞?”
姜臨站在吧枱後面,看着這一幕,她也愣了。這女孩子明明是活人啊,她怎麼能和那個鬼說話?
夏音還有點緩不過來,“你怎麼知道的?”
張思遠沖她點了點下巴,“你說的。你在心裏說話,我聽到了。”
夏音驚呆了,“我想什麼你都能聽到?!”
“不能,”張思遠很實誠的說道,“只有在你想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才能聽到。”
“這……這是個什麼原理?”
張思遠也不太理解,他只能猜測,“不知道,也許是背後靈和被保護者的一種聯繫,但是大多數被保護者都不知道背後靈的存在,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種聯繫。”
好像挺合情合理的,就像人一着急就向信仰的神祈禱一樣,被保護者要是有什麼請求,也可以用祈禱的方式向背後靈傳達。
但是……這種聯繫她不想要啊!萬一哪天她在心裏想了什麼,一不小心傳達給張思遠,再一不小心暴露馬甲了怎麼辦?
既然說起這個話題,張思遠還有個問題想問她,“你說我交友不慎,我能理解。可什麼是矯枉過正?我好像沒做過矯枉過正的事。”
……他當然沒做過,矯枉過正是她乾的。
“還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說我好福氣?”
既然全被他聽到了,那她就實話實說好了,她沖姜臨揚了揚下巴,“這是我給你找的下家。”
張思遠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他警惕的問:“什麼意思。”
夏音顧忌姜臨,於是在心裏回答他:“意思就是,我覺得她比我更適合當你的被守護者。我都幫你調查過了,跟我一樣的年紀,但這姑娘比我慘多了,沒有一個親人,窮的叮噹響,而且因為陰陽眼的緣故,從小到大生活的特別不順,還總有鬼來糾纏她,她會來這工作,就是因為這裏地方小,鬼不喜歡來。”
張思遠聽明白了,但他的臉色更黑了,“所以?”
“所以,你不同情她嗎?如果你去她身邊,她就可以睡個好覺,找個好工作,找個好老公了!”重點是找個好老公!
“為什麼我同情她,就要去她身邊?”
夏音奇怪的看着他,“你當初不也是因為同情我,才到我身邊來的嗎?因為我終身殘疾,而且身邊沒有人關懷,你才會過來,不是嗎?啊對,一開始的契機是那隻狗,你覺得我善良,值得你保護。可這麼多年來,你看到我有哪裏善良了么?很多人都會下意識的拯救一條生命,但不代表那個人就一定善良,殺人犯還會拚死保護自己的老母親呢,你能說他善良嗎?”
“所以說啊,你從一開始就看錯我了。可你再看看這個姑娘,她從那種環境裏長大,一般人早就開始心理陰暗、仇視社會了,但她沒有,她什麼都不怨,只努力的生活着。這才叫善良!這才是你該保護的人!”
姜臨停下了手裏的活,她看着這一人一鬼,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她看見那個鬼一直在問問題,但那個女孩不回答,只是盯着鬼的眼睛,他倆幹嘛呢?用眼神交流感情?
在她的角度,看不到張思遠的表情,夏音卻看得清清楚楚,她每想一句話,張思遠的臉色就黑一分,等夏音想完,張思遠的臉已經黑的可以和鍋底君一較高下了。
好一會兒,張思遠才咬牙開口,“孰是孰非,熟善熟惡,我有眼睛,我能看到,不需要你來教我,更不需要你來幫我判斷,哪個人值得我保護。”
說完,張思遠轉身,大步離開了。夏音聽得一愣一愣,等人走出去好幾步,她才喊道:“有時候眼睛也會騙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聽到這句話以後,張思遠走的更快了……
第一次勸說失敗,夏音無奈的垂下頭,開始琢磨怎麼才能攻破這個老頑固。
另一邊,一頭霧水的姜臨快速做好一杯拿鐵,端過去以後,她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求證,“小姐,你也能……能看見他們嗎?”
夏音抬起眼睛,輕輕點頭。
姜臨立刻激動起來,“我還從沒見過和我一樣的人!天吶,原來不止我一個,我……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你好,我叫姜臨。”
看着姜臨發自真心的笑容,夏音也笑了起來,“你好,我叫梁湛露。”
姜臨指了指外面,“那他?”
“他叫張思遠,是我的……背後靈。”
夏音猶豫了一秒,但還是把背後靈三個字說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猶豫,就好像張思遠於她還有別的身份一樣。
姜臨更驚訝了,“怪不得,看他的氣度就能看出來,他和別的鬼都不一樣。聽說要成為背後靈也不容易,必須是心地純善、沒有害過人、還有保護人的能力的鬼,你好幸運啊。”
見姜臨露出羨慕的神情,夏音喝了一口咖啡,“你要嗎?送你了。”
“啊?”
姜臨傻眼,夏音的語氣就像在說“下雨了,帶把傘吧”一樣稀鬆平常,這可是背後靈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她竟然要把背後靈送人,這和把自己男朋友隨便往外送有什麼區別??
夏音睜大眼睛,生怕她不信,“我說真的,我送給你。他可好了,有他在我身邊,我從來沒得過病,也沒遇上什麼倒霉事,鬼也不敢來我身邊,這麼好,你不想要嗎?”
姜臨默不作聲,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雖然背後靈少見,但她也見過幾個,別人的背後靈都和善的很,就算滿身血跡,她也能直視他們,不會感到害怕。哪像這位,身上的戾氣就快比厲鬼還多了……
姜臨乾笑兩聲,然後就逃離了現場,夏音覺得莫名其妙,剛剛還聊得好好的,怎麼這就走了?
“喝完了嗎?喝完就趕緊回家。”
聽到這個別人欠他八百萬的語氣,夏音明白了,她轉過輪椅,一點沒有被抓包的愧疚和尷尬,她大大方方的看着張思遠,“你都聽到了?”
他沒回答。他剛賭氣走出去沒多遠,就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孤零零留在店裏,所以折返了回來,哪知道一回來就聽到她要把他送人的言論。
“聽到也沒關係,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夏音無視張思遠逼人的視線,將輪椅往前推了兩步,然後想起什麼,對吧枱後面說道:“明天我還來,再見啦。”
姜臨開心的跟她拜拜,出了咖啡店,張思遠立刻質問,“明天你還要來?”
夏音望着向她快步走來的張恆,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在你不去她身邊之前,我每天都來。”
……是時候考慮下把這家店燒了的可行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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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夏音看着還在她房間的穆崢,再一次怒了,“他就算了,為什麼你也在這兒?我家又不是殯儀館,不招待鬼!”
穆崢也語氣不善,“你以為我願意待在這?時機一到,我馬上就回醫院!”
時機?那是什麼鬼東西?
她望向張思遠,雖然他和梁湛露是冷戰狀態,但他還是回答了,“穆崢從不出醫院,出來和回去都很謹慎,等到他覺得安全了,他才會回去。”
她不能理解的看着他,“外面有捉鬼大師?”
穆崢搖頭。
“有會讓你魂飛魄散的東西?”
穆崢又搖頭。
“你怕光?”
穆崢無語,“又不是吸血鬼,怕什麼光。”
夏音上下看了他兩眼,“那你怕什麼?有什麼不安全的?”
“有個不想見的人。”
夏音愣了愣,她再次看向張思遠,這次張思遠也沒法回答了,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誰。”
夏音扶額,“那你出去,隨便去個房間,別讓我看見你。”
這次,穆崢沒有再和她爭吵,只是在經過她時,小聲說了句:“就會區別對待。”
……
穆崢走了,夏音看向張思遠。張思遠微微歪頭,“怎麼,我也要出去?”
以往梁湛露開始準備睡覺的時候,他就會自動離開這個房間,等她熟睡了再回來,或者等她醒了再回來,但就算離開,他也不會離開太遠,通常是去她爸爸留下的書房看書。
連梁湛露看書的習慣都是他養成的,因為他總是在晚上把書本放在她的床頭,一來二去,梁湛露就開始看書了。
夏音想了想,搖頭道:“不用了,你想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吧,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你。”
張思遠的臉色好看了一點,“相信我什麼?”
“不會害我,不會捉弄我。”
張思遠輕笑,“有我在,沒人能害你,也沒人能捉弄你。”
夏音抿唇,她抬起眼皮,又用那種探尋的視線看着他,張思遠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夏音也略微失望的低下了頭,她轉了個方向,將自己朝衛生間推去,她沒回頭,因此,也沒看見張思遠複雜的目光。
接下來的一周,夏音都親身履行了她的承諾,她真的每天都要去那個咖啡店。那天她走了以後,店長在自家樓梯上滾了下來,腿斷了,可能要卧床好幾個月,她不在,姜臨也能輕鬆很多。
姜臨還在感慨店長真是倒霉,夏音笑而不語,這手法,一看就知道是某背後靈乾的……
張思遠一開始反對她來,但見她真的堅持,他也沒再說什麼,反正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從她身邊離開,去保護另外一個人,不管那人有多可憐、有多善良,都跟他沒關係。
夏音攪着杯里的咖啡,再次提起跟張思遠有關的話題,“你覺得張思遠怎麼樣?”
姜臨笑了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總是希望張思遠做她的背後靈,但看梁湛露這麼執着,也挺好玩的,而且她沒有朋友,如果能和梁湛露做朋友,那就太好了。
想到這裏,姜臨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恩……挺好的,長相俊美,氣質非凡,性格也不錯,看上去很沉穩,生前的身份應該也很尊貴。”
夏音認同的點點頭,姜臨又想起了什麼,她輕拍掌心,笑着看向夏音,“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看着一點都不恐怖。”
這算什麼優點?
夏音奇怪的問:“難道有人看着很恐怖嗎?一般人都不恐怖吧。”
聞言,姜臨驚訝的瞪大眼睛,“人是不恐怖,可鬼恐怖啊。你不常看見鬼,所以不知道吧,不是所有人都和張思遠一樣,渾身上下都沒有傷口的,好多鬼身上都是血,還有的像什麼車禍、墜樓、燒傷,一個比一個恐怖。”
看着夏音懵懂的眼神,姜臨也愣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夏音怔怔,“我看見的,和正常人沒區別啊。我每回判斷對方是人是鬼,都是看眼神和穿着,我看見的似乎是他們還活着的時候,你看見的……是他們已經死了的時候嗎?”
姜臨半天沒緩過神來,她再一次露出羨慕的神情,“真的好羨慕你,連陰陽眼都對你那麼溫柔,也是,一看你就是很溫柔、很隨和的性格,如果像我一樣總是看到恐怖的東西,是不會長成這種性格的。”
姜臨笑的有些勉強,夏音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道:“我不是天生陰陽眼,我是學來的,我也可以教你,說不定你會變得像我一樣,只能看見他們活着的樣子。”
姜臨愣住,“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辭職吧,來我家住,順便也為我工作,我把我會的都教給你。”
姜臨開心的點頭,夏音被她感染的也笑起來,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你說張思遠不恐怖,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嗎?”
姜臨搖頭,“沒有,除了他的臉色有些發青,別的都和活人沒區別。”
“啊還有,他身上有很多濕泥巴和雜草,你能看到嗎?”
夏音怔了怔,“看不到,在我眼裏,他的衣服非常乾淨。”
姜臨覺得自己多嘴了,活着的時候身上很乾凈,死時卻沾上了很多濕泥和雜草,那他是怎麼死的?
結合時代,結合身份,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但姜臨不忍心再往下想,夏音也是。
回去的時候,看到車上又多了一個女性,張恆和張思遠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張恆鬆了口氣,梁湛露的目標就是這個女孩,既然已經把這女孩拐回家,那他以後就不用每天開兩小時的車了,真是太好了。
張思遠則一臉嚴肅的看着姜臨,“下去。”
姜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