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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蘇覺得有點鬱悶,因為她發現楊垣卿眼神清澈,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可能是真的不大懂能隨行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心情就好像被投進石塊的湖面,她泛起漣漪,他拍拍手上沾的土灰轉身走了,甚至不明白他給對方帶來了怎樣的影響。
和那個沒有過多意義的圈禁動作一樣。
大概都是無心為之。
“為什麼化妝?”
葉蘇回頭,看見楊垣卿雙手抄在上衣口袋裏,筆挺地站在自己房間門口,視線正落在自己轉過的臉頰上,表情清冷。
“打扮好看些不好么!”葉蘇不解,女孩子化了妝出門是什麼很了不得的大事么?她想起自己從上大學之後,出門基本都是要化妝的。
因為誤解被澄清,心情很是愉悅,唇角時不時不經意地上揚,譬如此刻。
葉蘇還沒回過神來,只看見楊垣卿淺淺抿了唇,眉頭似有如無地輕輕蹙起,不聲不響,轉身走開了。
什麼情況!葉蘇愣愣看着楊垣卿的背影,正準備抹口紅的手頓在胸前的位置。
她說錯什麼了么。
仔仔細細把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好好回憶一邊,並沒有沒什麼奇怪的話。
實在沒懂,葉蘇也不再多想,轉過身對着鏡子開始抹口紅。
分神一瞬,口紅擦過嘴角以外的位置。
這算什麼?
眼神稍稍偏轉一些,看見低低沿着桌子邊線貼的一張黃色便利貼,
“石頭那不可救藥的憂鬱,在寂靜的囚所里,山巒忍耐於發燒的山谷之上,在綠寶石的眼裏,成熟的海浪已經在躁動。”字跡清秀整齊。
伊凡歌爾的名言,她搬進這間屋子的第一天,整整齊齊地把這句話抄了下來貼在一眼就能看見的位置,為了給自己鼓勁。
葉蘇覺得,除了吃飯的時候,自己好像從來都摸不清楊垣卿的心思。
他的沉靜,他的涼淡,他的雲淡風輕,完美地把他所有的想法和真情情緒都掩蓋住。
“為什麼穿裙子?”
聽見今天格外不對勁的楊垣卿又向她扔了個不對勁的問題,葉蘇又是一愣,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碎花裙,又看看眼神涼下去幾分的楊垣卿,覺得有點委屈。
葉蘇覺得,如果類似的問題是她來問的話,楊垣卿和林凱凡一般都不會答。
“你想說什麼啊?”實在揣測不出他究竟是怎樣的用意。
楊垣卿又是一陣沉默沒說話,視線淺淺瞟過窗外繁茂的綠葉又重新涼淡下來。
“等我一下。”也沒等葉蘇回應,他回了自己房間。
“吃錯藥了?”葉蘇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語喃喃道。
最近林凱凡總加班,除了晚上□□點過後,這屋子裏都只有葉蘇和楊垣卿兩人。
葉蘇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着自己的腳趾,右腳小腳趾的邊緣處有道小小的口子,那天晚上赤腳回家踩到小石子划傷的。彼時腳底發麻,完全沒有注意到。
門把手被擰動的聲音響起,葉蘇抬頭。
楊垣卿一直沒有關門的習慣,除了換衣服,他基本不會關門。
腦海里清晰地浮現出這些天下相處下來,她所得知的楊垣卿的一些習慣細節。漸漸熟悉一個人,他存在於你的生活,不知不覺就習慣他在身邊的生活。
葉蘇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愣神。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襯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淺藍色牛仔褲褲腳卷至腳踝以上,襯得整個人越發筆挺秀氣。
一頭烏黑柔軟而蓬鬆的發讓人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揉一揉,問一句:頭髮剛洗的么?
說起來,他似乎並不怎麼花心思在着裝這方面。可上天就是有這麼不公平的時候,即便最簡單的白色T-shirt和牛仔褲他也能穿出賞心悅目的感覺。眉眼冷淡涼薄,卻偏偏如山水般能讓人沉浸其中。
或許,該說是沉迷。
“其實你是要去相親?”隨性少一分,多一些俊秀,葉蘇看着眼前那人,有些不確定地問,他竟然是回去換了一身衣服。
只是他打扮成這樣,說是為了去蹭一頓飯,可葉蘇怎麼看都覺得他是要出去招蜂引蝶。
似乎被葉蘇略微失神的眼神所取悅,楊垣卿低頭撥了撥額前的發。
“彼此彼此。”
“……”
連續幾天的大晴天,陽光似乎能把所有負面情緒都蒸發,葉蘇已經不需要再繼續戴着口罩出門了。落後兩步跟在楊垣卿的身後,仰頭能看見藍天綠葉,還有他那頭永遠蓬鬆柔軟的發。
“為什麼一直走在後面?”楊垣卿回頭看身後那人一眼,轉瞬之間捕捉到她落在自己後腦勺的視線慌忙轉向澄澈天空,唇角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揚。
轉頭背光,陽光擦過他那一頭黑髮的邊緣,微微翹起的幾根被鍍上碎金般的色彩,眼裏亦是流光溢彩,引人注目。
無端讓人想起一句話——或許你可能看不見,在我的思想深處,櫻花和飛鳥,夕陽和雲彩,所有一切艷麗美好的事物都來自你眼中的流光和色彩。
“走你旁邊有壓迫感啊。”在沉迷於眼前美色之前,葉蘇很爭氣地撇開了目光。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希臘神話中命人把自己綁在桅杆上抵禦海妖塞壬的奧修德斯的現代中國版,“你長太高了啦,實在太高了。”
楊垣卿淺淺一笑,回過頭也不再理她。
葉蘇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加快了腳步還是那人刻意放緩,最後他們並肩走在一起。她垂放下的髮絲很長,隨着腳步,偶有幾根會輕輕拂過他的手臂。
*
葉蘇已經提前和六敘打過招呼,會多帶個蹭飯的一起來,說這話的時候其實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畢竟和六敘說好的是小姐妹聚會。
然而此刻,魏清晰斜倚在門框邊,挑眉微笑看着門外的葉蘇,直到她身後某人乾乾咳了兩聲。魏清晰才把目光轉向她身後的楊垣卿,上下打量一番,表情變得陰沉下來。
“他怎麼也來了?”魏清晰指了指楊垣卿,蹙眉看向葉蘇。
“我是以可以能出現在這種場合的身份來的。”楊垣卿在葉蘇回答之前出聲,照着剛才魏清晰打量自己的模式,把對方也上下掃了一遍,末了嘴角微微彎起。
分明挑釁。
楊垣卿的話原本就讓魏清晰驚疑不定,心裏不爽得厲害,再察覺到他的目光,越發不愉快起來。他一直待在家裏,所以只隨意穿着松垮垮的睡衣,自然不像精心挑選衣服的楊垣卿那麼乾淨平整。
“蘇蘇我只想你一個人來,我不喜歡這個人!”魏清晰拉住葉蘇的手腕,把她朝門內扯。
小孩子一樣的語氣和說話方式,霸道得無以復加。
“魏清晰!”
謝天謝地謝六敘。
多虧六敘及時出現,不然葉蘇真不知道該怎樣平衡這兩個人。
六敘踮腳擰住魏清晰的耳朵,勒令他鬆了葉蘇的手腕,隨後邀請葉蘇和楊垣卿進門。
葉蘇彎腰脫鞋的時候聽見背後低低的涼淡嗓音。
“蘇蘇?”
葉蘇回頭,對上楊垣卿有些陰沉的目光,尷尬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