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到底愛不愛我
戚泠把車停在路邊,言禾還有點迷糊。
戚泠看他一眼,道:“我去把人帶出來,你就在車裏,別亂跑。”
言禾:“能下去走走嗎?”
戚泠:“最好不要。”
言禾抱着抱枕,巴巴看着戚泠走了出去,往那霓虹下去。
言禾歪臉。
其實俞泉找戚泠是很對的,戚泠很,能打。
不過現在穿的人模狗樣了看不太出來,戚泠揍人,應該是,很疼的。
言禾失神一會兒,還是下了車。
他站在車門邊上,靠着車,往戚泠去的那處看。
進出的都是男性,言禾並不是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只是第一次來,和想像中還是有點區別的。
至少,他可能會把這種地方想的……
言禾看着個扭着腰的男人從眼前過去。
內斂些?
那男人忽然回頭帶着暗示意味看了他一眼。
言禾:……
言禾低頭。
再抬頭,走了,言禾鬆口氣。
言禾看着酒吧門口,勾肩搭背的不乏,接吻的也有零零散散,或帶着微醺的醉意,或帶着暗示意味極為強烈的笑容。言禾揉了揉額角,他無法想像戚泠走進走出,他胸口有些悶起來。時間能改變的,永遠超越想像。
強烈的隔閡生疏感籠罩。
言禾摸了摸自己褲子后包,嗯,有的。
又安心幾分站在原地,神遊天際亂想。
思維有多遠,言禾就滾了多遠。
“喲,一個人?”
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男人,擦着打火機,開始點煙。
言禾禮貌道:“不是。吸煙請不要靠近我朋友車好嗎?”
那人抬頭,煙沒點着,他也不點了,收起來。
打量的目光粘滯着言禾的臉,讓他不舒服。
“大學生?”那人挑眉,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周身帶着幾分酒氣。
言禾:“不是。”
“才畢業?”
言禾:……
博士才畢業算才畢業么?
那人走近一步,聲音又低了:“什麼朋友?你看,我行嗎?”
言禾汗毛都倒立起來:“你再過來我會揍你的。”
那人低低笑了,伸手並二指措不及防摸了把言禾的臉,言禾氣促,眉心都蹙了起來。
“你是混血兒?五官這麼立體,這麼……”
話沒說完,言禾當真揮了一拳,那人躲過,又要不要臉湊過來,言禾重重推開他往外走幾步,呼吸越發不順暢,言禾:“滾遠點。”
那人好奇,又往前幾步。
言禾開始咳嗽了,他大口吸氣,只覺氧氣離他遠去。
那人被嚇了一跳,顧不上**,慌亂:“你怎麼了?”
言禾只吐了個字:“滾。”
站立都不穩,他顫顫巍巍去摸后袋的葯,開始頭暈眼花。
言禾跪在地上,眼眶因着喘息深紅,他單手撐着地,頭低着,另一隻手去摸葯,就是不斷抖。
忽然一個聲音穿透嘈雜憤怒問:“在哪裏?”
言禾艱難:“后、后袋、褲……咳咳……”
一雙手打開藥盒口,塞他嘴裏:“吸氣。”
言禾吸氣。氧氣瞬間又回來了,世界漸漸清晰。
他狼狽抬頭,對上戚泠緊促的眉眼。
戚泠把他扶起來靠車邊,言禾咬着藥盒吸嘴,不斷吸入,不敢斷。
看着戚泠回頭就抓着那人領口問:“你碰他哪兒了?”
“摸了下臉怎麼……”
話沒說完,戚泠一個拳頭就過去了,穩准狠一擊命中。
言禾拿着葯,側頭不再去看,再緩緩,又覺得好了很多。
耳邊卻有戚泠揍人的聲音。
情緒漸漸平復,言禾覺得去了半條命,倚在車旁喘着,怕氧氣又消失而去。
那紫色的藥盒,緊緊拽在手心,不敢放。
一張稚嫩的臉出現在他面前,臉上有點紅暈:“你這是,哮喘?”
言禾:“過敏性哮喘。”
那人點點頭:“你對什麼過敏?”
言禾:“尼古丁。”
那人又點點頭,總結道:“你是直的,不喜歡這裏的氣氛?他搭訕你你覺得噁心?”
言禾不說話了。
那人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來,帶點青春的稚氣:“我有個親戚有哮喘,這病和情緒關係很大。你是戚泠的朋友嗎,我是孔冬松。”
言禾低低喘着,點了點頭,沙啞着:“言禾。”
戚泠回來,衣衫的扣子都解開了,眉眼下有點擦傷,不細看看不出來,他的袖子都捲起來,他看言禾一眼,帶點小心翼翼問:“上車?”
言禾點頭。
戚泠對孔冬松道:“你坐後面去。”語氣帶着幾分氣急敗壞。
孔冬松也不說話了,乖覺上車。
言禾攤在位子上,去拉安全帶,戚泠見了,給他拉好,他不拒絕。
戚泠給他那邊窗子打開。
車子發動,夜風慢慢緩解帶走了酒吧那種煙霧繚繞的空氣。
戚泠側看一眼,見言禾好些了,道:“不是叫你不出去嗎?”
言禾低聲:“嗯。”
戚泠:“那你還去?”
言禾有氣無力:“非要互相傷害嗎?”
孔冬松:“噗……”低低笑了。
戚泠無話可說。
戚泠開到小區,停下,孔冬松一看,不下車了。
戚泠和言禾先後下車,戚泠道:“出來。”
孔冬松連連搖頭:“不要。我要回我住的地方。”
戚泠:“我揍你了!”
孔冬松:“你試試。”
戚泠扶額,捏了捏額角:“行,你等着。”
轉身往小區里去了,孔冬松急了,對着他背影吼了聲:“你人渣!”
戚泠頭也不回。
言禾尷尬站在一邊,看着孔冬松眼角都紅了。
孔冬松看他一眼:“讓你看笑話了。”
言禾局促:“沒有。”
孔冬松還是下了車。
帶着一臉失落和消散了不少的酒氣。
靠在車邊上,就站在言禾對面,帶着滿臉的落寞。
“你是他朋友嗎,我怎麼沒見過你?”
言禾:“我才完成學業回國,沒見過很正常。”
孔冬松:“哦,我是他前男友。”
言禾滿臉尷尬。
孔冬松突然問:“你知道他是彎的嗎?”
言禾:“知道。”
孔冬松一霎放鬆,靦腆笑起來:“我見剛才你那樣子,還以為你覺得基佬噁心。”
言禾沉默。
孔冬松望天,可能真的喝的有點多了,被戚泠一激就滿嘴話。
“俞泉說他初戀回來了,他忘不了,你見過他初戀嗎?”
言禾:……
言禾硬着頭皮:“見過。”
孔冬松眼睛亮了下,又黯淡下去,低聲道:“好看嗎?”
言禾:……
言禾繼續硬着頭皮:“也就,那樣,吧。他也經常嫌棄他。”
孔冬松抬頭看言禾,目光明亮:“嫌棄他初戀什麼?”
言禾感到麻木。
還有沒有辦法好好說話了!
言禾在孔冬松的目光下艱難開了口:“不夠,男子氣,吧?!”
孔冬松:“我就知道,哪有十全十美的人。”
言禾膝蓋好疼。
孔冬松來勁了,道:“我聽俞泉說他初戀還比他大兩歲,他今年都28了,他初戀該殘了吧。”
言禾捂眼:“大、概、吧。”
孔冬松:“都什麼老古董了,俞泉說他初戀當年就扔他一個跑了,現在又回來,就他戚泠一個是痴情種嗎,人稀罕他嗎?上趕着往前湊……我、不好嗎?”
言禾總算找到句能搭話的,連忙道:“你很好。”
孔冬松目光又黯了:“他不稀罕我。”
言禾再次語哽。
這到底是個什麼節奏!!!
孔冬松抬頭:“你能給我講講他初戀嗎?”
言禾單手捂眼。
朋友,各自留一線,日後好見面!
“冬松。”未見人聲先至。
言禾回頭,見着個男人,和戚泠差不多高,冷硬面容,慢慢和戚泠並肩往這邊走。
言禾鬆了口氣。
俞泉目光在言禾臉上轉了圈,又去看孔冬松,道:“走吧,池光在樓上等你了。”
孔冬松沮喪垂着頭,跟在俞泉身後,忽然對言禾道:“上去陽台歇歇嗎,你才犯了病。”
戚泠:“好。”
言禾:……
俞泉:……
孔冬松熱絡給言禾搬了椅子在陽台,言禾坐着,呼吸着流動的空氣,舒服很多。戚泠站在一旁,摸出根煙,放鼻子下面聞了聞。看幾眼言禾,就靜靜候着。
俞泉在屋裏道:“戚泠,池光有話跟你說。”
戚泠扯了扯衣領:“馬上。”
戚泠看孔冬松一眼,警戒道:“別亂說話。”
孔冬松別開了臉。
周池光在內室,見戚泠來了,把手裏的書放好,道:“謝謝你送我表弟回來。”
戚泠:“不用謝,我不想的。”
池光道:“俞泉說他是混血兒,你沒說過。”
戚泠:“沒什麼好說的。”
池光:“冬松那邊我會去說,你不用擔心他纏着你。”
戚泠扯了扯領口,滿身火氣還沒消下去,也不客氣:“下次我不會去了,所以,你最好說清楚點。”
俞泉進門,看好友的神色,問:“發生什麼了嗎?”
戚泠垂目:“他哮喘犯了,那種地方空氣太不好了。”
周池光看着戚泠。
戚泠又開口:“我不喜歡有人糾纏他。”
周池光嘆了口氣。
戚泠轉身出去,深深吸口氣,看眼表,差不多了。
那邊,言禾也是苦不堪言,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和孔冬松交流。
戚泠過去道:“走嗎?”
言禾頭點得連續不斷:“走走走。”
戚泠笑了。
言禾手機鈴聲響,他摸出來一看,是尤素西。
接通,沙沙聲有些聽不清,孔冬松道:“這裏信號不太好,試試開外放吧。”
言禾依言,果然聽見了。
尤素西問:“回家了嗎?”
言禾:“還沒。”
尤素西:“11點了。”
言禾尷尬:“我知道了。”
尤素西大聲吼了聲:“你不會這麼快就被你那初戀睡了吧?”
響徹滿屋。
場面極度尷尬。
言禾捂眼:“我外放的。”
尤素西:……
尤素西大叫道:“戚泠你記得戴套啊!”
孔冬松:……
戚泠:……
言禾已經要跪下給她唱征服。
掛了尤素西的電話,孔冬松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言禾。
言禾舔了舔嘴唇:“呵,挺巧,我就是他那個初戀。”
孔冬松眼睛紅了。
孔冬松咬唇。
孔冬松轉身回了自己房間,重重關了門。
怦,聲音震得言禾心一顫。
言禾:“呵,呵,現在孩子氣性挺大的。”
戚泠推着他肩背往外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