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見石榴爹出去開門了，張翠娘也加緊時間喝了小半碗粥，畢竟待會那李氏來了，她怕是沒法安心吃飯。
“翠娘，翠娘，不好了，你大嫂子她，沒了。”進來的婦人方正臉，細眉長眼，皮膚髮黃，頭上插着個銀簪，面色焦急。
“嫂子沒了？”聽了這話，張翠娘心裏猛地一驚，她那嫂子陳月娥身子骨雖一直不甚好，卻也沒什麼大問題，過年回娘家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這才一個多月，怎可能說沒就沒了。
“是啊，阿遠那孩子跑來報信兒的，我瞧他走了這許久的路怕是累的很，便留他在我家吃些東西，我過來與你說一聲。且我瞧着那孩子神色，怕這事兒有些問題。”李氏道。
“走，萍二姐，我先去你家問問阿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聽到李氏的話，張翠娘便知道估摸着是真出什麼事了，只什麼事能讓她嫂子說沒就沒了，還得親口問問阿遠才行。
還不待翠娘細想，石榴爹已去房裏拿了今年新做的棉衣讓翠娘換上，棉花是新彈得，極為保暖，且因着張翠娘一向不喜花哨的顏色，棉衣顏色便比較素淡，此時穿出去既暖和了身子，也不會叫別人說了閑話。
“我和你一塊去瞧瞧。”石榴爹見翠娘換好衣服后道。
“也好，阿榮，你帶着石榴喜子收拾些東西，咱們今天得去你舅家一趟。”翠娘想了想，應下了石榴爹，又囑咐了錦榮些話，便趕緊的跟着那李氏出門了。
李氏家離石榴家並不很遠，走的快些，一刻鐘便能到，只這臨溪村與張翠娘的娘家隔得距離卻不短，便是腳程快的人，也得走上兩個時辰，是以翠娘平日裏並不常回娘家，偶爾回去，也是租了牛車回去的，張志遠今年不過十五歲，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到的這，難怪乎李氏會叫他在她家歇歇，自己來通知張翠娘了。
幾人一路無言，很快，便能望見李氏的家了，李氏的家境雖比不上石榴家，在這臨溪村卻也是極不錯的，青磚瓦房，也是極叫人羨慕的，此時門前影影綽綽的能看見個人影，再往前去，那身影便能看的清晰了，身形瘦弱，眉宇間帶着幾分痛苦與無助，竟是張志遠在門口等着李氏回來。
“姑母。”還不待張翠娘走近，少年已然紅了眼眶。
雖翠娘剛歸家時與她家裏人並不親熱，但相處久了也有了幾分感情，尤其她嫂子月娥，待她是極好的，雖從不多話，秉性卻尤為純良，她出嫁時候的添妝比她爹娘給的都多些，只是個性柔弱些，管束不住她那大哥愛胡混的性子，不過這情況在阿遠出生后也好了許多，是以她臉上也常常一副笑模樣，對生活十分滿足，每每翠娘回了娘家，兩人都相談甚歡，二人說是姑嫂，卻更像是手帕交。
張志遠更是翠娘自小看着長大的，這孩子跟她娘一樣生了一副好心腸，更是叫人喜歡。翠娘也一向把他當成自家孩子教導，姑侄間關係也極好。
此時見着張志遠一身狼狽的叫了一聲姑姑，翠娘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阿遠，莫慌，有姑姑在。”
“對，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有我們在，你這孩子站外面也不嫌冷，快，咱們進屋說去。”李氏忙插口道。
“對，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有我們在，你這孩子站外面也不嫌冷，快，咱們進屋說去。”李氏忙插口道。
李氏他們家還沒分家，一屋子住了三房人，李氏嫁的是老大，很有些話語權，住的房間也是最大的，不過此時其他兩房人都趁着天氣好上街去了，只余李氏這一房人和她的婆婆在，她丈夫早去了隔壁村與人商量今年進城尋活計的事兒了，她的婆婆也是個不管事的，怕是這時候又回了床上睡回籠覺去了，不過這倒方便了他們談話。
進了院子，李氏把她的兩個女兒並小兒子打發了出去，這才拉了張志遠和張翠娘夫妻兩個坐下。
“阿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娘怎麼會？”翠娘一頓，到底還是說不下去了，回想起那個溫柔的女人，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掉下來。
“姑母……”張志遠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十五歲的少年已經長大了，自然明白的了事情的始末，只是這讓他如何說出口，該說自己的母親是太過懦弱活活被氣死的嗎？還是該罵自己的父親薄情寡義，又或是道那個跟他父親有染的婦人不知廉恥，這一切都讓這個從小學着禮義廉恥的少年無法宣諸於口。
見張志遠頓了頓想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的模樣，翠娘腦海里閃過過年時娘家的尷尬氣氛，又想到那時村裏的傳言，再聯想起她嫂子憋悶的個性。
“年節時候村裡傳的可是真的？”翠娘沉了臉，若是真的，呵，她那個哥哥可真真是太過不要臉，這麼些年過去了，有了阿遠和玉蘭竟還如此不着調，還有那個女人，她還真得好好會會她。
聽到張翠娘的問話，張志遠沉默的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見張志遠如此反應，翠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傳言怕十有**就是真的，想到此，翠娘心裏也一陣後悔，她也是傻，月娥說什麼都信，若是那時她多問幾句事情還會如此嗎。
“這不怪你。”石榴爹見着枕邊人面上的神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趕緊握了她的手沉聲安慰道。
“你們說的什麼，我怎的都不明白，是什麼傳言？”李氏插話道，面上一片茫然。
“路上再與你細說，石榴她爹，你去借輛牛車來，咱們先回了那邊再說。”張翠娘收了心思，腦子也清醒過來，如今最重要的事兒，還是得讓她那嫂子能體體面面的走，至於那些見不得檯面的事，待這事完了，她自會給她那個可憐的嫂子討個公道，還有她那個哥哥，也得讓他清醒清醒才好呢。
“阿遠，你先在這坐着歇會，姑母回去讓你哥哥他們收拾下東西，過會一道回你家。”張翠娘看着這個剛沒了母親的孩子憐惜道。
“姑母，我與你一道去吧，我不累的。”張志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