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葉安然其實有些慌張，因為她剛剛正蹲在角落裏偷懶就被人抓住，而那個人還是秦墨。
她下意識的直起腰，然而腹部傳來的疼痛讓她站着都是一種折磨，但幸好對方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就從她身邊走開，徑直下樓離去。
這讓葉安然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有些疑惑，不明白對方為何好端端的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去坐電梯。但腹部傳來的疼痛讓她無法再想下去，等到秦墨的身影一消失，整個人便蹲在地上，一手扶着牆壁蹲在地上，一手緊緊地捂住腹部。
因為走樓梯的緣故，秦墨耽誤了很長時間，雖然在遇到葉安然之後，她便去做了電梯。
等到了周嘉怡的工作地點后，已經是2個多小時后了。周嘉怡現如今除了拍一些電視劇外，就是擔任一個訪談節目的主持，而此時整個錄播棚里就剩下她一個人。
秦墨歉意的道：“對不起，來遲了。”
周嘉怡並沒有生氣，反而善解人意道：“沒關係，畢竟這個時間點堵車。”
秦墨點頭，周嘉怡拎着包戴上墨鏡和口罩，將一張臉遮擋的只剩下一雙眼睛和光潔的額頭。
等快要走出大門時，秦墨忽然發現了周嘉怡的手不自覺的捂住肚子，她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來例假了？”
周嘉怡沒想到秦墨察覺如此細微，稍微愣了一下后，赫然的點了一下頭。
秦墨善解人意道：“那我直接送你回家好了？”她知道女人在來例假的時候有時會肚子疼或者腰酸腿抽筋，雖然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雖然秦墨的關懷讓她感動，但周嘉怡還是拒絕了，她可是好不容易和秦墨約着去吃飯，自己無比珍惜，再說她每次來例假腹部酸脹，已經是慣例，沒什麼大礙。
她還記得以前剛出道的時候，經常為了拍戲來例假時即使再疼也會堅持下去，更何況是現在一點小問題。
吃飯的時候，秦墨特意給周嘉怡讓服務生煮了點薑茶紅糖，點餐的時候也是點一些熱性或者中性的食物。
“沒想到阿墨竟然會這麼照顧人。”和秦墨交往的時候，周嘉怡一直覺得秦墨是個冷漠的人，即便是對她，也只是比陌生人要好一些，可這會看秦墨這麼熟練的同服務生要這些東西，周嘉怡既驚訝又感動。
“都是女人。”
周嘉怡調侃：“我還以為是你這樣照顧過別的女人。”
秦墨笑了笑，沒有再解釋，事實上這確實不是第一次，從前和葉安然在一起的時候，對方每次來例假也會肚子疼，她就是用這樣的方法來照顧她，時間久了自然熟練的不能再熟練。
雖然距離那些已經很久遠，但一些容易骨子裏的習慣並沒有被時光磨滅。秦墨忽然想起剛才葉安然慘白的小臉，那個樣子彷彿並不是因為害怕，好像是…疼，對，秦墨忽然記憶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當時葉安然雖然努力站直身體，然而腰身還是有些佝僂，另外一隻手也悄悄的捂在腹部。秦墨記得她例假的日子並不是這個時間，不過七年的時間這麼久，久到她從光鮮亮麗的少女變的粗糙平庸，更何況是一個例假。
秦墨暗自嘲笑自己，但她不得不承認，在時間的這個長河中，她一直以為自己將她忘得徹底，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竟然連對方一個小小的例假日子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一頓飯吃的特別辛苦，儘管秦墨很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想葉安然，然而腦海中葉安然臉色慘白的樣子一直揮之不去，她強制控制不要站起來，不要去找葉安然。
她和她之間隔着血海深仇，她不該再去關心她。
將周嘉怡送回去的時候，秦墨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八點，公司是六點下班，這個時間點她應該已經回家了吧，應該在家裏喝了紅糖水，抱着暖水袋躺在床上睡覺。
然而這般想着，秦墨還是無意識的開車去了公司，等到了公司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回家。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還是下車看看，秦墨心裏安慰自己不是關心葉安然，只是怕對方身體不舒服耽誤工作，萬一嚴重點出了什麼事情，公司不就麻煩了。
進公司的時候正碰上保安，保安臉上帶着笑：“秦總好，馬上要關門了，您要在裏面加班嗎？”
秦墨知道公司記得公司大門是九點才關的，但現在才八點，結果再看了一下手機才發現已經九點了。
她想了一下，問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着保潔服裝的年輕女人，她身體不舒服，走路應該不快，並彎着腰。”
保安回想了一下，不過那時他在房間裏玩手機並沒有注意到，只能尷尬的搖搖頭。
秦墨也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並沒有報什麼希望，看到保安搖頭后，便讓保安先不要關門，等她出來后再關，不過找了一圈后，並沒有找到葉安然的人，秦墨有些自嘲，覺得自己真實瘋了，都這個點了，葉安然怎麼可能還會在公司。最可笑的是她，竟然會跑回來找人。
而此時的葉安然正彎着腰捂着肚子朝在馬路上一步步往前挪動，葉安然其實沒想到自己會突然來例假，畢竟在這之前，她好幾個月沒有來了。
月經不調是近幾年才有的，在監獄的那幾年，大約是受涼的緣故，最多只推遲一周並且每次來肚子都疼的受不了，原本以為出獄后稍稍注意一點就能變好，沒想到反而加劇，經常隔好幾個月才來一次。
最長的一次是半年沒來，葉安然嚇了一跳，再也不敢不當一回事。便去了一家小診，小診所是私人的，費用低。大夫告訴她說是壓力大工作時間長導致的，並開了一大堆的中藥。
喝中藥最費錢，況且葉安然也沒時間去熬，所以就不再去管，反正她也沒打算結婚，並且有了欣搖。
但這一次的陣痛來的往日任何一次都要劇烈，大腿在不斷的抽搐，眼前也陣陣發黑，葉安然本來是想奢侈一次坐出租回家，但她這幅樣子沒有一輛肯停下來。
葉安然不得不繼續往前走，只是眼看着就快要走到公交車站牌時，葉安然再也站不住，雙腿一軟，無邊的黑暗像潮水一樣將她包裹住。
葉安然做了噩夢，夢裏來到了小時候，她和秦墨、秦月一起去游泳，結果卻被秦月推進游泳池，冰涼的池水將她包裹進去，她拚命的在水中掙扎，但那兩人卻站在上面冷漠而又殘忍的看着。
好累，揮舞着胳膊和在水中不點踢打的雙腿漸漸失去力氣，苦澀的池水拚命的從她鼻子嘴巴中湧進來。
好想睡！
然而畫面一轉，轉到防風的廣場，周圍用鐵絲攔成的網，還站着幾個獄警。小小的欣搖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她蹲在幾步之遠的位置，不斷地拍手鼓勵。
“瑤瑤，快來，來媽媽這裏！”
當孩子撲到她懷中咯吱咯吱笑的時候，她抱着她柔軟的小小身子。
“媽…媽…”
驚喜和激動瞬間席捲整個心扉：“瑤瑤，再叫一次，叫媽媽！”
“…媽媽…”
她的心瞬間被融化，這是她的孩子，是她的骨肉……對，她還有欣搖，欣搖這麼小，若是自己真的死了，她就沒有媽媽了，她要怎麼活下去。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來，要將欣搖撫養大，看着她變成一個漂亮的姑娘，看着她結婚生子。
葉安然拚命的掙扎，想要衝破疲倦，嘴巴不斷地叫着孩子的名字：“欣搖，欣搖！”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手指終於得以動彈，意識也漸漸回籠，她掙扎的睜開眼，朦朧中，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那張臉極為模糊，模糊的彷彿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霧，模糊到她只能隱約看到輪廓。
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秦墨，是她的墨墨，她難道是快死了嗎？葉安然凄涼的想，她以前聽人說，人在臨死之前會看到自己心中最想見到的那個人。
葉安然從來沒想過自己如果瀕臨死亡時，會看到誰。就算每次真的很想一死了之的時候，但有欣搖在，哪怕是在地獄，她也拚命的活下去。
不過就算是快要死，葉安然也覺得自己不可能會想見到秦墨，畢竟她曾經那麼狠，利用她的感情害的她家破人亡。
視線越來越清晰，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葉安然終於得以看清，那個她以為是秦墨的人並不是她，而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徐靜。
“你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