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瑞特的話音未落，起居室里就已經炸鍋了。
然後在瑞特的詳細說明下，起居室里的人都陷入了一種精神錯亂的狀態。埃倫和斯卡利特的情況是最好的，埃倫早就跟次女瑪格討論過不止一次，所以她早就有心理準備；斯卡利特又自私自利對南方偉大的事業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所以她的觸動也不是很大。
真正受到打擊的，是因為這場戰爭失去一條腿的傑拉爾德，是因為這場戰爭家破人亡的梅蘭妮，是因為這場戰爭一度瀕死的凱德·卡爾佛特。
尤其是梅蘭妮和凱德·卡爾佛特。
梅蘭妮是真心為南方奉獻，她是那麼的虔誠，認為這場戰爭是必修的，認為那些政客都是膽小鬼。所以，聽說讓北佬停下了腳步的不是英勇的南方邦聯政府的軍隊，而是因為瑪格和蘇埃倫，她都傻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凱德·卡爾佛特。作為克萊頓縣的年輕小夥子，他是最早進入軍隊的那一批人，他一批又一批戰友死在了荒野裏面。他一次又一次地送走自己的戰友，直到連自己的心都麻木了，直到自己也差一點因為傷寒死在了亞特蘭大。
現在，瑞特告訴他，北佬沒有因為他們這些英勇的南方士兵們而停下腳步，反而因為瑪格和蘇埃倫的仁慈停下了腳步，凱德都傻了。
凱德到底是個男人，戰爭已經將他打磨過一遍又一遍，如果當初他只是個開朗的大小夥子的話，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回想起當初阿什利和梅蘭妮的訂婚宴上的種種，他就明白，瑪格跟瑞特一樣，都是那種一開始就不看好這場戰爭的人。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凱德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性子，對於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接下來要怎麼做。
凱德抬起頭，道：“巴特勒先生，您只有這個情報嗎？”
瑞特道：“當然不是。舍曼將軍入駐亞特蘭大之後，就換了戰術，由原來的主動出擊變成了固守亞特蘭大。同時，舍曼將軍還一天至少三封電報請求支援。”
瑞特帶着不懷好意地微笑，道：“戰爭之初，我們留下了大量的兵力防止黑人暴動，可現在，是北佬要防止自己手下的黑人暴動了。”
斯卡利特和梅蘭妮兩個都認為黑人暴動是無稽之談，就梅蘭妮在義賣會上說過的那樣，黑人是他們南方自己人，為什麼要防止黑人暴動？
可瑞特和傑拉爾德、凱德等幾個男人都很清楚。黑人暴動一直是南方種植園的大問題。
是的，《湯姆大叔的小屋》上說的都是真的，南方的男人們很清楚，只有南方上流社會的女人們才會把這本書當成無稽之談。
同樣，南方很少有男人關注北方工廠裏面的血腥壓榨，可工廠里的壓榨和剝削一直都存在。
《蘆柴棒的故事》在北方的工廠裏面也不是沒有。
換而言之，在黑人問題上，無論是南方也好北方也罷，誰都不幹凈。
凱德道：“可是這樣一樣，克拉克太太和甘迺迪太太就危險了。”
瑞特搖搖頭：“北佬不敢對她們動手。但是，戰爭陷入了膠着狀態。因為黑人的緣故，北佬不能攻打巴頓莊園和薔薇莊園，只能採取包圍政策，一旦這個時候南方在背後突襲，很可能激怒北佬，那克拉克太太和甘迺迪太太，包括亞特蘭大城裏的這些人，以及梅肯的市民，都將面臨北佬的報復！”
“該死的！”
瑞特道：“其實，這次黑人的叛變，讓我看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什麼？”
其實這些話瑞特和瑪格在背後討論過不止一遍了，不過，瑞特很樂意把這個榮耀冠在自己的頭上。一來是能夠為自己增添光彩，二來可以避免瑪格成為眾矢之的。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這個時代會允許一位上流人家的太太因為仁慈而給自己手下的黑人們額外的東西，可一位有思想的太太肯定會當成一個異類。
瑞特很清楚瑪格的思想有多麼珍貴，也知道南方是多麼需要瑪格，所以，他願意成為瑪格的騎士，為瑪格披荊斬棘，掃平一切障礙。
瑞特道：“其實，一切的癥結還是在黑人身上。誰抓住了黑人的心，誰就在接下來的時代裏面握有權力。克拉克太太和甘迺迪太太做得很好，連北佬的黑人士兵都想為她們工作，就知道這兩位太太有多大的能量。戰爭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是有一樣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選舉權。”
“沒錯！選舉權！”凱德立刻叫了起來，“南方死了太多人了，而且都是男人，擁有選舉權的男人！如果這個時候安定下來了，北佬的優勢就太明顯了！就是我們把所有的選票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也不行……”
“如果黑人站在我們這邊呢？”
“黑人？”
“您的意思是什麼？”
瑞特聳了聳肩，道：“按照這個形式下去，北佬肯定會給黑人選舉權。但是，我剛才也說了，那些黑人們都想為克拉克太太和甘迺迪太太幹活……”
“他們會把選票投給克拉克太太和甘迺迪太太！”這是凱德。
“可是女人不能參選！”這是斯卡利特。
“如果克拉克太太和甘迺迪太太參選，肯定是絕對優勢。北佬不可能同意讓女人們也參選的。”
瑞特答道：“這就是我要說的！我們需要把戰爭停下來，然後引導那些黑人把選派投給我們的人。克拉克先生現在還在羅克島，北佬也肯定不會願意現在就放人……”
凱德立刻明白過來了：“甘迺迪先生，弗蘭克·甘迺迪先生，甘迺迪太太的丈夫！只要他當選州長，佐治亞依舊會在南方的手中！”
南方不缺政客、律師，作為南方大莊園主家的男孩兒，某些基本的素質，凱德還是有的。
埃倫道：“所以，您打算讓卡爾佛特先生幫忙，去遊說那些莊園主，是這樣嗎？”
瑞特收起了他的弔兒郎當——這讓斯卡利特很鬱悶，因為在埃倫和梅蘭妮跟前，瑞特總是非常正經，就像是一個完全正派的紳士，可在她面前，瑞特根本就是一個混蛋、一個惡棍。
瑞特道：“奧哈拉太太，其實克拉克太太很早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了。她甚至曾經在塔拉莊園做過嘗試，當然，那些黑人最後不是去了巴頓莊園就是去了薔薇莊園，不過，這是一個相當成功的探索。因為如今的巴頓莊園和薔薇莊園，我們都看到了。克拉克太太說過，也許只要一個小小的改變，就能夠讓那些黑人心甘情願地留在庄園裏。”
“怎麼可能！”
斯卡利特非常混亂。一方面她覺得，優秀的黑人做屋裏的活計，不聽話、懶惰的黑人就應該去棉花地做粗活，可另一方面，她也非常清楚，北佬提出的那些東西，對黑人非常有影響力。既然瑪格對黑人的影響力更大，那就說明，瑪格給出來的比那些北佬拿出來的多多了。
瑞特道：“請問，有興趣聽一聽克拉克太太的南方家庭戰後互助計劃嗎？”
當然，這個時候誰還會走啊！
這一天，凱德和斯卡利特、梅蘭妮三人的三觀受到了嚴重的衝擊。但是就跟瑞特說的那樣，南方讓男人們拋頭顱灑熱血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賠上女人們的愛情和血淚。
而在幾天之後，瑞特跟凱德一起離開了亞特蘭大，他們的身上都帶着那份倡議書。凱德的任務是遊說那些莊園主和失去了親人的莊園主家庭的女眷們，而瑞特的任務則是去見總統戴維斯。
是的，瑞特的路子很廣，身為投機商，他跟戴維斯居然還有不錯的交情。所以，在跟他交談之後，戴維斯招來了他的內閣，經過長達一個星期的商討，鑒於南方還有希望，鑒於南方的巨大傷亡，鑒於南方厭戰情緒高漲，戴維斯終於選擇了投降。
是的，這一次是南方邦聯政府的投降，而不僅僅是亞特蘭大城的投降。
當然，戴維斯和他的內閣還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南方剩下的物資和金幣全部集中了起來，投入了“南方家庭戰後互助基金會”。
這可把等着來接受南方邦聯政府的財產的北佬們氣得夠嗆。
原著里，這筆巨大的財產被投機商和少數人瓜分，雖然後來有人把自己的那一份拿了出來，比方說南方聯邦政府的前總統戴維斯，可還有相當大的數額去向不明。瑞特也曾經得了一份，他曾經告訴斯卡利特，他有五十萬美元，而且還是黃金。
不過這一次，全部的物資和差不多一半的金幣到了瑞特名下的“南方家庭戰後互助基金會”裏面。
新的時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