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照面

2.照面

?崔舒鈺確定了不是自己眼花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轉身往外跑。

她大哥真是太討厭了,怎麼也不說一聲陸清晏在這兒,害得她只穿了平時家居的罩衣就跑出來丟人現眼了。還有啊,陸清晏不是跟着太子去江南治理水患了嗎,什麼時候回京的呀,她都不知道!

這會兒崔書銘已經看到了崔舒鈺,剛想要招呼她過來,就看見崔舒鈺頭也不回地衝出去了,張嘴動了動,話到嘴邊卻化成了一個無奈的微笑。這是怎麼了,剛進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愣愣地站了一會兒就炸毛了,誰踩到她尾巴了嗎?

陸清晏也因為崔書銘的反應回頭看去,沒想到只看到小姑娘的菊紋罩衣的一片衣角,長眉微微蹙了蹙,想要開口叫住她,就聽見崔書銘率先開了口,話是對還沒來得及溜掉的兩個丫頭說的,“阿鈺這是怎麼了?”

雲岫和秋雁對視了一眼,為難地說道:“姑娘……忽然想起早些時候二姑娘送過來的雲片糕,想着要和大公子一起分享,這會兒急着回去取呢,奴婢們這就去幫姑娘拿,先告退了!”

坦率講雲岫是真不知道崔舒鈺為什麼忽然轉身就跑的,不過既然大公子問了,她怎麼的也得編出來一個謊圓過去呀,尤其是現在這院子裏可不止有素來慣着她家姑娘的大公子,還有身份尊貴的祁王殿下呢。左右不能叫外人看去了笑話呀。

這個理由顯然還勉強能拿得出手,崔書銘也沒再攔着跟出去的兩個丫頭,而是扭頭對還蹙着長眉望着門口沒動的陸清晏道:“祁王殿下見笑了,家妹……”

就是這麼個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兒……他們也管不了啊……

陸清晏卻沒在意,垂下眼帘包容地笑了笑,長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暗影,聲音清朗好聽,“無妨,阿鈺許是幾個月未見我,有些害羞罷。”

崔書銘看着陸清晏的模樣,猶豫了片刻,卻沒說什麼。

陸清晏是當朝聖人的嫡次子,因為聖人極其愛重皇后、皇后膝下又只有兩個兒子的緣故,身份地位異常尊貴,又因為模樣斯文清雋,京城裏傾慕他的姑娘數都數不過來。如今幾月未見,越發的挺拔俊秀,若說崔舒鈺是看到他在這裏才不好意思地扭身跑了,倒也說得過去。不過,崔書銘其實很是懷疑,就他那個小妹,真的知道什麼叫害羞么?

“既然令妹待會兒過來,你我便下一盤棋如何?”陸清晏說著,手上已經開始動作,將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分別揀開。

崔書銘看了一眼這個剛才還說馬上就走的祁王殿下,這個邏輯他有點不懂,不過既然祁王殿下說下一盤,那就下一盤好了。

崔舒鈺一回到博文閣,就是一陣鬼哭狼嚎,懊惱地直拍自己腦袋,她是不是傻,簡直太丟人了,陸清晏肯定看到她了。都怪樂游沒說清楚,她連一件衣裳都沒換,就那麼傻乎乎得暴露在他的視線里了,以後還不知道要被陸清晏嘲笑幾次呢。

“姑娘……”崔舒鈺懊惱的當兒,雲岫和秋雁也回來了,她們哪像崔舒鈺跑得這麼快呀,扶着門框直喘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方才大公子問姑娘幹嘛去呢。”這好端端的忽然扭頭就跑了,怎麼也得給個說法吧,不然她們深信,執着的大公子今晚一定會親臨博文閣教育她們家姑娘的。

幹嘛去幹嘛去,還不是回來換衣服么。

崔舒鈺看了一眼喘得厲害的兩個丫頭,想了想決定還是自力更生比較靠譜,因此也沒理她們,自顧自進了西次間,打開紅漆描金人物畫雕花方角大衣櫃,纖細的手指在裏面撥來撥去,拎出一件立式水紋八寶麗水裙來,也沒管秋雁在後邊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麻利地開始脫衣服了。

“姑娘原是回來換衣服了。”喘勻了氣兒,秋雁早跟着快步進了西次間,連忙幫着崔舒鈺解那罩衣上的扣子,道:“姑娘是怕被祁王殿下看見么?”

崔舒鈺“嗯”了一聲,將那罩衣脫下來丟在一邊,恨恨地說道,“待會兒我必要好好教訓一下樂游,哪有話說一半就不全說的,害得我又在他面前丟人。”

秋雁默默在心裏說了一句,就算是被祁王殿下看見了又能怎麼樣呢,姑娘你從小到大在祁王殿下面前丟得人還不夠多嗎,祁王殿下肯定已經習慣了……再說也不是沒穿衣服……“殿下就算看見姑娘穿着罩衫也沒什麼的,倒是姑娘這會兒跑回來,殿下恐怕還想不明白為什麼呢。”

“那怎麼行,哪有在外人面前穿得這麼隨便的。”崔舒鈺斬釘截鐵地說道。

她和陸清晏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對陸清晏的個性可太熟悉了,那個人,看起來清風朗月高高在上,好像很高不可攀的樣子,可實際上也就只能虎虎那些被他那副好皮囊迷得不知道東西南北的世家姑娘們,實際上性格頑劣得很,不動聲色就能把人氣個半死,她才不要被陸清晏捉到把柄呢,這事他能說一年。

雲岫這會兒也進來了,彎着腰幫崔舒鈺整理腰間的腰帶,聽到崔舒鈺正正經經地說出這句話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抬眼打趣道:“原來姑娘還把祁王殿下當外人吶。”

大半年前祁王殿下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揪着祁王殿下的袖子不撒手,非說祁王殿下要走得跟她打報告,不然不讓走,害的老爺臉上都掛不住面子了。

崔舒鈺一聽就知道雲岫說的是陸清晏臨行前她耍酒瘋的事情,大眼睛一瞪,中氣十足地辯解道:“那時候我不是喝多了嗎,誰說他不是外人了。”

提起這樁舊事,崔舒鈺就覺得悔不當初。年初陸清晏要跟着太子去江南前,提着一壺酒來跟她告別,她只覺得那酒甜甜的一點酒味都沒有,便也沒在意,喝了個精光。哪想到那酒雖然不辣,後勁卻很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斷片的,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陸清晏人都走了,那些丟人事還是聽崔舒錦和雲岫告訴她的呢。

因為這事兒,崔舒鈺愣是被崔太傅禁足了整整一個月,連博文閣的院子都沒踏出去過。

雲岫也不和崔舒鈺對着干,一疊聲地應下來,又替她穿好最外面的水藍色紗衣,聽着崔舒鈺嘟囔着:“你不說我還忘了,等會兒我還要找這個壞人算賬呢。”

要不是他,她能喝斷片嗎,她能被禁足嗎?顯然不能呀!

秋雁卻道:“奴婢覺得祁王殿下挺好的呀,那麼多人上趕子和殿下說話,殿下理都不理,可是跟咱們姑娘,卻從來都沒甩過臉色。”何止是從來沒甩過臉色啊,簡直就是寵着她慣着她脾氣一流好啊。

“那還不是因為老爺是殿下的老師么。”雲岫看了秋雁一眼,故意說道。

是了,崔舒鈺能和身份如此尊貴的祁王殿下從小玩到大,除了崔老爺子是當朝太傅之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崔舒鈺的爹爹崔世清,是聖人親自指給祁王殿下的老師。

聽說那時候聖人還想要將二公子指給祁王殿下做伴讀呢,畢竟二公子年紀和祁王殿下相仿,平日裏又合得來。不過後來因為二公子執意進了軍營,這事才不了了之,好像祁王殿下一直也沒重新指伴讀,這麼些年,反而是因為常來太傅府走動,和她們姑娘相處的時間最長。

崔舒鈺“哼”了一聲,除了她之外,這些人可都別陸清晏的外表給迷惑了,正所謂眾人皆醉我獨醒啊,唯一“清醒”的崔舒鈺表示自己真的很無奈。也不知道聖人和皇後娘娘是不是也被他清冷高傲的模樣給蒙蔽了雙眼呢。

崔舒鈺換好了衣服,又對着銅鏡整理好了自己的頭髮,這才拎着裝有雲片糕的食盒重新出發了。

沒想到這回再去,卻只看到她大哥崔書銘一個人坐在天井的石桌前慢慢地將棋子往棋簍里揀,不見陸清晏藍衣挺拔的身影。

“阿晏呢?”

崔書銘聞聲抬起頭,見崔舒鈺換好了一身清麗脫俗的立式水紋八寶麗水裙,拎着個紅漆食盒站在院門口,心裏也猜到了七八分,心裏好笑,徐徐道:“聽說宮裏有事,祁王殿下剛被叫了回去。”

他這一盤棋還沒下完呢,陸清晏雖然年紀比他小,卻心思縝密,眼光也長遠,棋盤上殺伐果斷,誰輸誰贏還真說不定,崔書銘挺願意和他下棋的,只是宮裏有急事,他又如何敢留祁王殿下?

“哦。”崔舒鈺不高不低地應了一聲,將食盒擱在石桌上,早就忘了問崔書銘為何叫她過來,這會兒一門心思地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崔書銘抬眸看了悵然若失的崔舒鈺,雲淡風輕地開了口,“聽說今日才抵京的,還未去宮裏見過聖人和皇後娘娘。”

哦……怪不得她之前一點都不知道呢,不過,連宮都沒進,就跑來太傅府了?

“他過來幹嘛啊?”

“殿下說有些事情要請教爹爹,沒想到爹爹不在府上,便過來同我說兩句話。”

原來是過來找她爹爹的呀,崔舒鈺點點頭,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今天又不是休沐,她們爹爹根本不在府上,陸清晏能不知道?

出去治理水患幾個月,難道連人都治理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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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寵妻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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